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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学不允许带婢子进学堂,他本以为女儿刚去会不习惯,少不得要同自己闹上几次。
都已经想好了说教的话、连哄她的小礼物都备好了,哪知道人家在里头混得如鱼得水。
萧晗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原先打算让她去女学能好好历练一番的,现在也不知道是谁历练谁。
“那她为何愿意帮你?”萧晗问她。
萧神爱哼了一声,略有些烦躁:“我借她抄了那么多功课,她能不自愿吗!”
虽说那日在祖母面前顺手帮了她一回,然单凭一纸书券,怎么可能让萧玉露乖乖听话这么久。
还不是因为萧玉露得求着她抄功课。
求人么,那自然是得有点求人的样子,譬如帮她研墨、收拾等这种小事,她相信萧玉露是很乐意做的啦。
这都是她自愿的,跟她可没什么关系!
萧晗沉默良久。
他读了十几年书,头一回知道还能这样,此时此刻,他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梧子,你借她抄功课,不是在帮她。”萧晗想了想,苦口婆心劝道,“这般是在害她,长此以往下去,她只会愈发的不学无术。”
萧神爱迷茫道:“啊?我没想帮她啊。”她帮萧玉露干嘛呀,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怔了片刻,她又喜滋滋地说,“原来这样就是在害她啊,这么简单,那我以后可得多借她抄抄了!”
萧晗:“……”
他只觉得,自个迟早能被她给气死。
只能不断在心中默念:是亲生的,是亲生的,忍忍罢。
缓了许久后,他决定略过这一节,轻叹一声:“先用饭吧。”
萧神爱点了点头,夹了一块清蒸鲈鱼去沾料汁,而后放到了萧晗面前的天青釉瓷碗中:“阿耶你尝尝这鲈鱼,可很鲜美呢。”
少女的脸上挂着笑靥,让人一瞧,便忍不住心软下来,舍不得对她说半句重话。
萧晗想着,他还是别自己气自己了,就这般,倒也挺好的。
用过饭后,萧晗也问起了行宫的事。
还未待她说完,萧神爱便摆手拒绝,乖巧的说:“阿耶我不去!虽然我也很想去玩啦,但是我还是留在京中看屋子吧。”
萧晗心下好笑,眉眼也随着这笑而舒展开,他饮了口茶水后道:“嗯,我也不去。”
仔细询问一番后,她才得知父亲得留在京中监国。
唉,早该想到这一节的,刚才就不该说的那么快。
现在好了,话都已经说出了口,大家都知道她不去行宫了,哪还有反悔的余地。
真要反悔,那得多没面子啊。
萧晗自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纠结。捧着茶盏看了会她的痛苦神态,待看够了后,他倚靠在那花梨木凭几上,轻声说:“已经几年没去过行宫避暑了,京中天气炎热,你随着祖父他们去玩玩罢。我总归是去不成的,倘若你碰上了什么有趣的,可记得给我带回来。”
萧神爱眼睛一亮,假意推辞了一会后,她矜持地点点头:“那、那好吧,我也好久没去过天台山了。既然阿耶有兴趣,只能我去帮阿耶看看啦。”
阿耶都说到这份上了,她也只能答应啊。
唉,这满京还有比她更孝顺的女儿吗?
既然已经定下了要去行宫避暑,萧神爱便开始着手收拾行礼。
得知她又改了主意,将要往行宫时,众人纷纷前来关切问询,萧神爱统一回复:“是我阿耶非要我去的啦。你知道的,我最听我阿耶的话了。”
众人虽将信将疑,但她说的也不无道理,没人再深究下去。
月色朦胧,第二日便要往行宫而去了,萧神爱还在做最后的挣扎。
非但将平常上课用的书卷装了进去,还带了许多没学过的。
女萝好奇地问:“郡主带这么多书,看得完吗?”
“没试过,怎么知道看不看得完!”萧神爱理直气壮的回了句,又很有信心地说,“此次前往行宫,她们定然不会用心上课读书的。我正好借此机会偷偷学,下苦功夫将她们拉开一大截!”
她在学堂里的功课算是好的,但却没到独占鳌头的地步,总有几个跟她不相上下的。
平常玩心大得很,这一次倒是下定决心了。
女萝呆呆的点头:“嗯,嗯,好的。”虽然她还是很不相信,郡主会下苦功夫。
这说出去谁听了,都会觉得不可置信的啊。
萧神爱摸了摸她的脑袋,欣慰道:“你能听懂就行。既然懂了,就快去收拾吧。”
直到亲眼看着自个的书都被装进了箱笼里,挨个搬上了马车后,萧神爱才放下了心,钻入被子里头睡了过去。
***
一路行旅漫漫,总算是折腾到了行宫。
萧神爱一脸疲惫的下了车,差点连腿都站不稳,被清檀扶着走了几步,才觉得舒服些了。
绮云先着人将行李都搬去了东宫,她上次来行宫还是六年前。那时虽在行宫里有个固定的殿宇,多年未住,难免有些荒芜,还得着人先整理一番才行。
她心中思量着,正要回去歇息时,皇后打发了女官过来,唤她过去用晚膳。
皇后相邀,自是不得不去的。
萧神爱强打起了精神,抬步往排云殿而去。
到了才知道,祖母并非只唤了她一人,皇室众人此刻几乎都在排云殿里,还有几个随行的高位妃嫔,竟是个小小的家宴。
会稽公主本来在同身旁之人说话,见萧神爱进来后眸光微闪,上前几步拉住她道:“神爱可算是来了。此番你阿耶没跟来,若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地方了,只管来找姑母给你做主。”
萧神爱笑着应了声好:“多谢姑母挂心。”
她瞧着,只觉会稽比前几月要憔悴了不少,神色也是有些恹恹的。
同她说过几句话后,会稽又转去同旁人说笑,南阳在一旁站着,微不可查的皱皱眉头:“待会阿耶要过来,你可收敛着些吧。”
会稽身子略僵了一瞬:“阿姊,我……”
后殿内,帝后正在饮茶。
隔着几扇雕花楠木大屏风,可瞧见前殿隐隐绰绰的人影。
皇帝哂笑了声:“这就是你说的,她心里还难受着,没走出来呢?”
看着在那到处走动、同人高声谈笑的会稽,霍皇后面容僵了一瞬,尴尬道:“她也总不能到处同人说自个太伤心吧,人前总得装装样子。”
她这会倒是有些后悔叫会稽过来了。
皇帝不置可否,只淡声说:“朕突然觉着,给那霍旻的处罚,着实轻了些。”
为了不惊动外人,他还另寻了个错处将其贬官,再在路上找人假扮匪口将霍旻揍了一顿。
这般行事,堆一个皇帝来说,实在憋屈。
“倒是神爱那孩子。”皇帝捋着短须点了点头,“年纪虽小,比她懂事多了。”
霍皇后也跟着点了点头,温声回道:“这孩子丧母也有几年了,阿晗忙着政事都没空管她,在东宫也没女眷照拂。我前几日还听女学夫子夸了她呢,着实难得。”
皇帝应了一声,揉了揉眉心:“她前段日子是不是过了纳采礼?是跟齐邯?”
霍皇后看了他一眼,略有些嗔怪道:“圣人连自个孙女婿都不识得了?”
虽说他孙子孙女不少,可太子就这么一个女儿,到底是不一样的。
“那小子不错,老大倒是会选,早早将人给扣住了。”皇帝淡声道,“朕已下旨将他调去北庭,正好给他个机会,就看他能不能把握住了。”
想到这,皇帝脸上浮现起了淡淡的笑意。
齐邯父亲死王事,而他又是在宫禁中长大的,于皇帝来说,是个极其可信、能委以重任的人。更何况他父亲薨了、母亲改嫁,其余在朝的齐氏族人同他血缘疏远。
孤身一人在朝中,无任何隐忧,着实是把称手的刀。
还是把能使得出去的好刀。
政事上的东西,说得越多,错得越多。霍皇后没有回话,仅是倾身给他倒了盏茶水,柔声说:“圣人一路奔波,也辛苦了,喝口茶水润润喉。”
皇帝接过她手中杯盏,轻啜一口后淡声道:“神爱既是快要出阁了,咱们做祖父母的也不能没有表示,你看着到时候如何给她添妆吧。”
霍皇后对孙辈感情平平,但到底是自个亲孙女,听皇帝如此吩咐,她自然不会怠慢。凝神细想片刻后,轻声说:“她是太子妃所出,阿晗也就这么一个女儿,我就循着南阳和会稽的旧例办了。”
皇帝道了声辛苦,搁下茶盏起身说:“时辰差不多了,出去用膳吧。”
筵席过半,萧神爱嫌里头闷得慌,出来透透气。
清檀随在身侧,俩人有说有笑的,倒也自在。
走在一簇斑竹中,她却突的看到前方潋滟的池水中,倒映出几个人影。
“阿耶此次,可真是半点没留情。”
声音很清晰,是会稽的。
一旁的侍女安慰道:“圣人一时恼怒,这是难免的,公主放宽心好了,还有皇后和太子殿下呢。”
“阿娘倒还好些,对表哥总会还有点情谊的。”会稽幽幽说着话,执着帕子仰头望天,“阿兄对他,可谓是厌恶至极了。”
其实就是阿娘,也将她狠狠训斥过了一顿,让她别当着父亲的面如此放肆。阿耶更是懒得见她,让她自个回家思过去。
萧神爱捏着帕子向后紧靠在斑竹上,不愿被几人给发现,横生事端。
怔神间,会稽又接着说:“对了,表哥来信给我说,他都到了衡阳一带了。”
萧神爱突然觉得有些好笑。霍旻是被发配去了房陵,房陵和衡阳方向差不离,但衡阳更在房陵之南,他又怎可能路过。
莫不是姑母太伤心了罢?竟是连这都能记错。
月上中天,行宫一处略为僻静的殿宇内。
钟夫人洗完澡坐在矮榻上,神色颇有些烦闷。元茂忙了好几天,今日更是脚不沾地,一回来就瞧见她这副神情,不耐道:“谁惹着你了?这可是随行侍驾,在外可不能让人瞧见了。”
元茂这个三品秘书监也在高官之列。但他非皇帝心腹不说,也没入政事堂,手中实际所掌的权力,更是被底下人分走不少。
眼看着就要被架空了。
即便如此,他还是有带几个家眷来行宫的资格的。
“我方才本想去找神爱说几句体己话的,她却先被皇后殿下唤去了。”钟夫人叹息一声,“倒是有些时候没见这孩子了。”
元茂皱皱眉,在榻边坐下:“上回往东宫递的帖子,也没个回音?”
钟夫人摇了摇头:“没呢,要不是我亲自过手的,知道他们不敢糊弄,都要以为没递进去。”
屋中烛火昏暗,突然就有些看不清了。
元茂起身去拨弄了下灯芯:“要不算了吧,前几日元孺人那边,也给我透了点口风。”
钟夫人吃了一惊,随后断然拒绝:“这怎么行,五娘哪比得上我们神爱。”那小娘子为人跋扈,又有些蠢笨,哪里配她孙子。
何况一个是她亲外孙女,一个只是元家族女的女儿,她偏心谁不言而喻。
她外孙女乖巧又贴心,孙子读书刻苦,根本就是天生的一对!
“为了此事,这回来行宫都想着法子带了正轩,机会可不能荒废了。”钟夫人沉着声音说了句。
元茂头疼的坐回去:“都定亲了,还能怎样,我看神爱也不怎么搭理他。”
钟夫人冷笑:“当初这事不是你提起来的?定亲又如何,定亲了不能退么?当初二娘不也差点……”
“行了,你住口!”元茂将她呵止住,眉眼沉了几分,“愈发的口无遮拦了。”
窗外蝉鸣阵阵,月华清晖透过窗格照入,在地上留了层银霜。
又被钟夫人挤兑了一通,元茂没再吭声,只摇了摇头,和衣而卧了。
***
山中夜晚静谧,这一觉也睡得格外好些。
曙光穿透朦胧雾气,铺天盖地的照下来。
再透过宜秋殿的窗格、那架楠木绘百蝶穿花六扇屏风,打在了鲛纱帐上。
萧神爱醒来后盯着帐顶发呆,估摸着时辰,打算趁着机会再睡一会儿。反正早起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的。
左等右等,都没等来人进来唤自己,心中有些窃喜,继续闭目假寐。
又等了一会儿,连睡意都没了,还是没人来。她眨眨眼,干脆自个坐了起来。
行宫的东宫规格和京城是差不多的,她没另择住处,照旧住进了宜秋殿里头。
地上铺着厚实的祥云纹绮地衣,萧神爱赤着脚下了地,缓步走过去掀起了窗户。伴随着阳光进来的,还有带着点冷意的风。
山中夜晚阴冷,她没敢开窗户不说,还盖了层薄被。一个人在窗边趴了会子,她嘟囔道:“这是都起晚了吗?”
许是察觉到了屋中的动静,门扉被人给推开。清檀甫一进来,就瞧见她穿了身薄纱站在窗边吹风,赶紧上前将人拉开。
“郡主怎么这般早?”她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