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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群花在乡里还是有很高的地位的。
“飞姐……”
小芬朝里面的暗室叫了一声。
暗室的门开了,程雪飞走出来,抬头看见是葛群花,笑了笑,道:
“葛大姨?”
葛群花那高傲的脸上终于也露出一抹应付的笑容:
“程师傅,在忙呢?”
“没什么好忙的,葛大姨,你坐。”
“我就不坐了……”葛群花翻起眼皮,打量着照相馆,“程师傅,你这一招真是高明,借鸡生蛋,算盘打的真响。”
“大姨,您过奖,我们是为人民服务!”
葛群花冷笑一声:“小程,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说话这么好听。”
“大姨,您太看得起我了。”
葛群花听出来了,这个程雪飞牙尖嘴利,虽然言语客气,但是处处机锋,丝毫不落下风。
一向自负的葛群花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行了,你忙吧,我走了。”
说着,葛群花转身,昂首阔步地离开。
回到家,于大荣、于红梅父女两个在看电视,十二寸的黑白电视上正在放电视连续剧,两人看的津津有味。
葛群花长吁短叹地坐在沙发里,也不到灶房去忙活做饭了。
“老于,我看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于大荣被葛群花没头没尾的话弄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转脸问:
“什么事?”
“还能有什么事,照相馆的事呗!”
于红梅一听说跟照相馆有关,也不去看电视了,转头说道:
“对嘛,我也是这么想的,照相馆是国家的,凭什么交给一个摆地摊的打理!”
“就是,她这叫借鸡生蛋,在过去,那就是投机倒把,这要搁在十年前,别说十年,就是五年前,也得把她抓起来送去劳改!”
于红梅好像终于找到志同道合的朋友,赶忙附和:
“对,凭什么便宜都叫她占了,我一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我就来气!”
“这要是开了这个头,以后都惦记着国营店铺,那还得了,国家还叫国家吗!”
于大荣听见媳妇说了话有点过分,赶忙提醒:“你别说这些反动的话,小心被别人听去,揭发你!”
葛群花更生气了:“我说几句话就要被人揭发,那她程雪飞干的事,怎么没人去揭发?!”
于大荣颇为无奈地说:“谁叫人家有本事,嘴又会说,把王乡长唬的一愣一愣的。”
“王乡长一把岁数,脑子糊涂,经不起这些年轻女人花言巧语的糊弄,这西埠乡就没个明白人出面做主吗?”
“行了,王乡长既然开了这个口,你也别挑刺了。”
“不行,这事不能就这么算了!”
说完,葛群花气不过地站起来要走。
于大荣见她这副架势,似乎要去游说,赶忙喊道:
“你干什么,不做饭啦?”
于红梅似乎生怕爸爸把妈妈拦下来,跳起来说道:
“没事,妈你尽管忙你的,我来做饭!”
葛群花来到王乡长家里。
她跟王乡长不算熟,说不上什么话,但跟王乡长家的老婆子关系还不错。
王乡长的老婆子,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看起来,一点没有干部家属的派头,大字都不识几个。
其他人很不把她放在眼里。
但没办法,谁让人家老头是乡长呢。
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表面都对这个老太太还算恭敬。
葛群花东拉西扯,说了半天,才说到这事上,说王乡长不该同意把国营照相馆交给个人。
那照相馆是国家的,交给个人算什么?
以后上面要是追究起来,说不定王乡长还要受连累。
可是,不论葛群花怎么说,王乡长的老婆子就是无动于衷,反反复复就一句话:
“他的事,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
葛群花拉拢“乡长夫人”计划失败,就转而拉拢其他干部家属。
在葛群花的努力下,西埠乡的干部们也渐渐动摇了:
一个摆地摊的无业游民,凭什么掌管国营店铺?
王乡长一定是鬼迷心窍,才答应这事。
黄博华听到了风声,他不知道是谁在背后捣鬼,可这个势头明显对程雪飞不利。
于是,他顾不得回家等着过年,回到乡政府。
一向中厚平和的他,跟那些反对的人打起了嘴炮。
“程雪飞的这种行为,明显就是借鸡生蛋,占国家的便宜,咱们要及时制止这种不正之风,否则大家都开始打国家的主意。”
黄博华据理力争道:“别管他是不是借鸡生蛋,只要能生下蛋来,那就是好鸡。再说,生下蛋来,又不是她独吞了,还要上交一部分给国家,这是互惠互利的好事。咱们现在的政策,就是让有能力的人做力所能及的事,这有错吗?”
“黄主任,你这是抬杠!”
“我抬什么杠,你说说,我抬谁家杠了?”黄博华口气强硬。
旁人被黄博华的气势震住了,另有一个人说:“一旦开了这个头,以后再有人来要经营供销社、经营信用社、经营邮局、经营粮站,咱们怎么办?”
黄博华嗤笑一声:“那照相馆能跟供销社一样吗?照相馆里是没人去照相了,照相师傅退休了,洗照片的员工也被调走了,照相馆就剩一具空壳子,咱们难道要让照相馆一直空下去?”
“照相师傅退休了,咱们可以再去请一位师傅来,洗照片的员工被调走了,咱们再把他给调回来!”
“对啊,都调回来,结果还是没人去照相馆照相,国家还得照样发工资,你说亏不亏!”
旁人都无语了。
这倒是事实啊。
第147章 痛苦不堪的汪健
以往照相馆正常经营的时候,生意就被程雪飞抢走了。
现在把人手补齐,说不定还是一样的下场。
谁也想不明白,国营店铺为什么会干不过一个摆地摊的?
照相这事,还不是其他买卖,须要倒腾货物,做二道贩子赚差价,有赚不义之财的嫌疑。
照相是技术活,不是谁都能干的。
照相师父拿一架相机,给人拍照片,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你情我愿,没偷没抢,想安个罪名,都不太容易。
凭什么不管那些有投机倒把嫌疑的倒爷,偏偏要来管一个照相的?
黄博华一番唇枪舌剑,把众人说的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王乡长拍板,这事就这么定了,因为他已经口头答应下来。
做人要言而有信,不能中途反悔。
而且程雪飞是乡里竖立的标杆,为乡里做了两件大事,咱们不能卸磨杀驴。
以后说不定还要找人家帮忙。
“再说,上次开表彰大会,你们一个个起哄,把人家小小程师傅请来喝酒,结果一个个喝断片儿了,还被人家拍了下来,落下把柄,你们就不怕人家把照片亮出来,叫你们一个个脸上无光!”
众人恍然记起:
把这茬事儿给忘了!
——
再说姜鸿宇。
那天上午,汪健到人武部来找他,恰巧他要带着孩子回家跟父亲团聚,所以没能跟汪健说上话。
之后心里一直惦记这事。
他预感汪健还要来找他,所以一直到年底,他仍然在人武部的办公室,一边忙着复习功课,一边等着汪健到来。
这天,他正在温暖的办公室里看书,听到有人敲门。
“进……”
姜鸿宇抬头,来的人果然是汪健。
汪健脸色比那天更加憔悴,厚重的眼镜片后面,眼眶凹陷。
姜鸿宇放下书本,默默地将桌面上的复习资料收起来,放进抽屉里。
“姜老师。”汪健怯怯地叫道。
姜鸿宇看他那副饱受打击的样子,心中不免有些同情:
“汪老师,进来坐吧。”
汪健垂着头,迈步走到沙发边坐下。
姜鸿宇拿着桌上的一包烟,走过来,抽了两根,递向汪健。
汪健接下一根。
姜鸿宇摸出火柴,替两人都点上火,吸了一口,缓缓吐出白烟,问:
“找我有事吗?”
汪健长叹一声,垂头丧气道:“姜老师,你说的对。”
“我说什么了?”
“朱彩云,确实怀孕了。”
听到这句话,姜鸿宇心里也像是泄气般叹了一声:雪飞料的果然不错!
汪健神情痛苦,自从那天下午,朱彩云在他的宿舍里告诉他怀孕以后,他就过的苦不堪言。
那个一向温良乖巧的朱彩云,居然当着他的面,把饭菜全摔了。
汪健当时就被吓坏了。
他见过女人撒泼耍赖,可从来没见过哪个女人像朱彩云那么可怕。
从那天以后,他就成了朱彩云掌心的玩物,成了她操控的木偶。
朱彩云威胁他必须结婚,否则就要向校长告发他,说他始乱终弃、乱搞男女关系。
反正朱彩云是豁出去了,她一无所有,也不怕丢人,倒是汪健,当了那么多年老师,非常要面子。
汪健的父母,也都是要面子的知识分子,心气很高。
他们小心翼翼活了大半辈子,如果到老再受儿子牵连,晚节不保,那可真是要了老命了。
人言可畏……
就算世人的唾沫不把他们淹死,他们也会羞愧而死。
朱彩云正是拿捏住了这一家人的心态,才能把汪健死死攥在手里。
到这时,汪健才追悔莫及。
他后悔不该不听姜鸿宇的话,后悔自己鬼迷心窍,被朱彩云的表面蛊惑。
姜鸿宇早就告诉过他真相了,他却置若罔闻。
事到如今,后悔也晚了,朱彩云已经赖上他了,他骑虎难下,只能任凭朱彩云摆布。
朱彩云逼迫他尽快结婚,他也不得不同意。
于是,他请假回到县城父母家,跟父母说了要结婚的打算。
汪父汪母听他突然说要结婚,都觉得很突兀。
汪母暗暗觉得这个儿媳妇有些问题,就劝儿子,结婚的事从长计议,不要着急。
突然说要结婚,家里也没个准备,让他再等一等。
其实汪母就是想再观察朱彩云一段时间,他们哪里能料到自己的儿子是被人讹上了。
父母不同意他们这么快结婚,汪健其实松了口气。
他回到西埠乡,想把这件事告诉朱彩云,就骑车找到朱彩云家。
在朱家村见到朱彩云,朱家的人对他很是热情,俨然已经把他当成了朱家的女婿看待。
这让汪健感到如芒在背,很不自在。
朱彩云却浑然不觉,仍然那副天真温柔的小女人模样。
跟那天下午在汪健宿舍里摔打饭菜时判若两人。
汪健见她这副模样,不由得心里发毛。
朱彩云像是故意昭告天下似的,带着汪健走出家门,来到村子旁边小树林里说话。
汪健紧张地告诉她,说他的父母不同意他们这么快结婚,要他们再等等。
朱彩云的脸立马拉下来,说:“汪健,亏你还是个教师,怎么跟旧社会的地主儿子似的,你爸妈叫你不结婚,你就不结了吗?”
汪健想要反驳,可一想到朱彩云发脾气,仍然心有余悸,不敢吱声了。
朱彩云又换了副委屈的样子,轻轻挽着汪健的胳膊,央求道:
“汪健,现在新社会了,结婚自己做主,他们不同意,我们自己去登记就行了。”
汪健左右纠结,不敢不答应,可是又不甘心。
他也知道朱彩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自己的,为什么要给别人养孩子?
帮别人养孩子还不算,汪健还预感到,跟朱彩云结婚后,会有成摞的绿帽子飞向自己。
他如何能承受的了?
就在汪健迟迟不能决断时,一个中年女人悄然靠近,低声叫道:
“大祥媳妇?大祥媳妇?”
听到这个声音,朱彩云身子一颤,抬头呵斥:“你叫谁呢,别胡乱叫人!”
这时,汪健才抬起头。
那个中年女人满脸沧桑,身上穿的单薄破旧。
虽然已经寒冬腊月了,但那女人仍穿着露脚趾的单鞋,里面连双袜子都没有。
汪健不认识这中年女人,但是这中年女人似乎认识朱彩云。
那女人望着朱彩云,恳求般说道:“大祥媳妇,我是你在河西村的嫂子啊,你别装不认识我了。”
“你放屁,我才不认识你,你别胡乱栽赃!”
女人急的快哭了:“你忘了,大概两个月前,你还在河西村,被大祥跟你婆婆关在家里不能出门,是你要我帮你通风报信,告诉你表哥,让你表哥来救你,你说只要我帮了你的忙,你就给我十块钱。你现在终于脱离你婆婆了,应该把这十块钱给我了吧,我还等着这十块钱过年呢。”
第148章 郭寡妇找上门
来找朱彩云的人,正是河西村的郭寡妇。
朱彩云曾求助于郭寡妇,让郭寡妇帮她通风报信,事后给十块钱当好处。
可事成之后,朱彩云就把这事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