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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羽微愣:“哪儿弄的?”
“我问的民宿阿姨,她说土地庙后头有枇杷树,我就去摘了几个大的,都?洗干净了。”黎里递给他一个,燕羽刚要接,手上已戴了甲片。
“我来吧。”黎里揪下?蒂把儿,剥那黄果的皮。枇杷皮薄,好撕。果肉清透,淌着汁水。
她将剥好的果递给他,因他抱着琵琶,她怕汁水滴到琴上,没靠太近。
燕羽便倾身,胭红的双唇含住她指尖的果儿,轻抿入口。果汁顺着她大拇指流淌下?去,他瞥见?了,竟赶忙凑上去,在?她拇指根处轻轻含吸一下?,将那滴汁液吮走了。
刚好一个节目结束,音乐止住,天地间有一瞬的静寂,只剩蝉鸣。
黎里的心跟着手指颤了一下?。
燕羽自己?也愣了愣,后知后觉地有些脸红。
观众席里爆发出拍手器的声响。
黎里低头继续撕着又一颗枇杷,问:“再吃一颗?”
“够了。你也吃。”他含糊地说。
这时,有志愿者小?跑来这个方向,唤了声:“燕羽老师~”
燕羽回身看?一眼?,知道要候场了,拎着琵琶起身,可几粒枇杷核还含在?嘴里,左右也没见?垃圾桶。
黎里见?状朝他伸手,手心还有剥下?的果皮。
燕羽迟疑了两秒,低头将枇杷核轻吐在?她手心,转身离开时,他摸了摸她的脸。
黎里就没忍住笑了,看?他离去了,起身将果皮和果核丢进农田,一转头见?陈慕章站在?不远处一株枫杨树下?,盯着她。也不知在?那儿看?了多久。
这会儿,附近原本候场的几波学生早都?去演出了,其余人隔着篷布。陈慕章要真过来干什么,也没人看?得?到。
台前,掌声雷动?。
黎里与他对视着,一脚用?力踢墙边一块废砖,砖头滑到凳子边。她直视着陈慕章,大喇喇到凳上坐下?,脚后跟用?力跺那砖角,砖头竖了起来。
黎里右脚稳踩竖砖上,手搭膝盖,身子微微前倾,睨着他,像伺机而动?的狩猎者,只等他过来了她操砖拍死他。
陈慕章站在?树下?,盯着她的方向,像在?僵持。但许久后,他转身走了。
下?一秒,舞台上传来劲朗的琵琶声。
黎里踩着砖,坐在?塑胶椅上,在?断墙菜地边听?着燕羽弹奏。
四下?空且寂,琴挥天地间。
听?众都?是一样的。好的音乐,哪里的耳朵都?能感受到。
琵琶音止的那一刻,聚集了数百人的露天广场鸦雀无声。黎里在?静谧中等待了两三秒,听?见?拍手器猛烈拍动?的声响。
她原地等了许久,不见?燕羽回来,但下?一个节目已开场。她抱上他的琵琶盒,往棚里走了十几米,见?几个乐界前辈正?和他谈天,像在?夸奖的样子。陈乾商也在?一旁。
黎里一口气又提上来直堵嗓子眼?,忍了会儿。见?燕羽抱着琵琶,微微颔首与人作别了,往这边过来。
黎里掩饰好情绪,把琴盒给他,说:“要去观众席吗?”
燕羽将琴放好,摇摇头:“我想?回去了。”
“也好。”
两人从教学楼后侧绕出校门,刚转进巷子,有小?女孩喊:“哥哥!哥哥!”
是一诺和梓墨。
“哥哥,你们就要走了吗?”梓墨问。
燕羽说:“要走了。”
“一诺有话跟你说。”小?女孩推了把小?男孩。可一诺很羞涩,不好意思地又往后退了一步。
燕羽低头看?着小?男孩,等他说话。但一诺被他看?着,更不敢开口。
黎里看?得?出来,燕羽喜欢那个小?孩,但他没法表达出更多的感情,而小?孩也理解不了他的这种平静,所以他看?上去像无动?于衷,甚至漠不关心。
黎里说:“没话说,我们要走了哦。”
梓墨急了,忙道:“他说你刚才弹得?太棒了。”
燕羽看?一诺:“是吗?”
一诺点头,又问:“哥哥你以后还来吗?”
燕羽说:“不太可能。”
两个小?孩都?很失望。但燕羽看?着一诺,说:“如?果你对琵琶有兴趣,还学得?不错,明年这时候,我送把好琵琶给你。”
一诺眼?睛一亮:“真的?”
“嗯。”燕羽说,“再见?。”
“哥哥再见?!”
两人转身离开,黎里望着远处砖瓦上的凤凰花树,问:“你的琵琶都?是这么送出去的?”
燕羽点头:“啊。”
黎里莞尔一笑。
燕羽停下?脚步,回了头,一诺和小?女孩还站在?原地。
“等我一下?。”他和黎里说,走回去一诺面前。
黎里原地等待,见?他蹲下?跟一诺讲了句话,很长,又扭头对梓墨说了下?。一诺似乎不太理解,梓墨也不理解。两个孩子蹙眉思索着,问了句什么。
燕羽摇了摇头,又说了句话。一诺很懵懂,但郑重地点点头。小?女孩也费解但用?力地点点头。
燕羽站起身,朝黎里走来,没再回头看?一眼?。
黎里随口问:“你跟他说了什么?”
燕羽张了口,好一会儿却没发出声音。
黎里突然?明白了,牵住他的手握了握,意思是不用?回答。
半小?时后,两人乘上中巴车,离开了芦汐镇。
车开了没多久,黎里回头看?,绿水白屋的小?镇很快掩映在?夏树繁花间,不见?踪影。
黎里回身时,有些惆怅。燕羽在?回复消息,是他家里人发来的。
“怎么了?”
“我妈妈说,可以查分了。”
今天可以查分,黎里立刻掏出手机。
她紧张得?输入信息,点击确认。分数出现的一刻,心落下?了。
290分。和她估算的一模一样。
岚艺、河大都?能上,没问题。
但帝艺不可能了,近几年他们流行音乐系的文化?分数线就没低过295。
她一贯不希冀于奇迹,所以估分时心里就很清楚。只是如?今彻底面对现实,难免怅然?。
她看?了眼?燕羽,他手机上总分也是290。由于今年教育改革,对艺考破格录取做了限制,最?高只能加20分。而帝音近年琵琶专业分数线一直在?310上下?一两分浮动?。也要看?运气。
燕羽也看?到她的分数,盯着看?了好一会儿,才抬眸看?她。
黎里有些苦涩地笑了笑,将头靠在?他肩上。
燕羽握住她微凉的手,看?向窗外飞速移动?的悬铃木。
夏风仍在?吹,空气燥热。
他说:“听?歌吗?”
她嗯了一声。
燕羽拉出耳机线,自己?戴上一只,又低头往她耳朵里塞上一只。
音乐从她头脑中流淌而过,像窗外流逝的夏风。
黎里看?着路的尽头,忽然?意识到,曾经大把的有轻愁却无大忧的少年时光,彻底过去了。
她不得?不面对现实而艰难的未来。
第64章 chapter 64
六月底; 江州最高气温突破了38度。马秀丽终于舍得开空调了,只是那机器老旧又不?常清洗,空气闻着浑浊而陈腐。
门口挂的磁吸软门帘是用了好几年的; 像糊满油脂的厨房玻璃; 光线阴翳。
黎里?在货架间清点着临期产品; 马秀丽坐在柜台里?吃西瓜,问:“这几天填志愿,你报了哪所学校?”
黎里?不?想理她,装没听见。
“岚艺学费很贵的,你妈供得起??贷款都难还。”
黎里?从货架上拿出一瓶过期橙汁,扔进?篮子里?,哐当响。
马秀丽还没眼色,吃西瓜吸溜得直咂汁水:“去我哥厂子打工的事?还考不?考虑的?要我说,不?错的; 能挣到钱。他儿子,我侄儿就在那儿上班。还没女朋友; 他家资产上千万,你有没有印象?上次来过; 胖胖那个……”
黎里?就要不?耐烦时; 马秀丽手机响了下,她说:“有个乐艺的单; 转你了。”
黎里?划开手机看一眼; 很快配好货,打了包。她掀开门帘出去; 热气?蒸腾; 光线刺眼。坐上摩托,车座烫屁股; 戴上头盔,脸像进?蒸笼。
她忍着浑身炸裂般的炎热,踢开脚蹬,骑车而去。
下午两三点钟,太阳暴晒,街上一个人也没有。她摩托骑得飞快,不?到十分钟就到了乐艺门口。
她将?摩托停在一棵法式梧桐下,摘下头盔透气?。乐艺今年的暑期集训已经开课,园区门口时有背着乐器盒的学生出入。
去年这时候,她去奚市打暑期工,没参加集训。过去一年,她自认是她学习生涯最努力的一年,但结果很明显,她的努力并不?足够。当然,能考上岚艺对?一年前的她来说已经是很不?错了。
很快收货人出来,拿上塑料袋匆匆跑回?去上课。黎里?重新套上头盔,行驶进?烈日里?。
摩托带起?了炎热的风,她眯眼看着漫天的阳光,忽然间很遗憾,在之前的很多年里?,没有更努力地去求学。不?论因?为外?界多少原因?,但这结果终究是自己内里?独自来承受的。
傍晚回?到家,王安平跟他宝贝儿子抱着半个西瓜坐在客厅沙发上,边吃瓜边吹空调看电视,何莲青在厨房里?做晚饭。
天光昏黄,她在煮肉片汤。水汽蒸腾,她满头满脸的汗。
黎里?拿了把大蒲扇,给她扇风,另一手清洗着水池里?的菜叶。
外?头,王安平叫:“还多久啊,孩子饿得快把西瓜吃完了。”
黎里?把装菜的篓子往台子上一摔,刚要说什么,何莲青赶紧扯住她的手。
王安平走进?厨房,眉一皱,发现了问题:“怎么没煮饭?”
何莲青一愣:“忙忘了。”
王安平说:“你脑子里?不?想事?的?”
黎里?道:“你没长?手不?会煮?”
王安平怒:“老子招你惹你了,上个岚艺了不?起?了是吧?也看我愿不?愿意出钱供你读!”
“就你那点钱……”她话没说完,被何莲青推出厨房。男人还在里?头发牢骚:“饭都能忘记煮,中不?中用啊你。”
何莲青将?女儿一直搡到楼梯间,示意她别惹事?。黎里?忍了又忍,大步上楼,回?到阁楼拧开电风扇,吹了半天才?勉强降了点火气?。
正?要起?身,摸到凉席上一片湿滑。黎里?回?头见薄毯湿了一角,掀开一看,是她的小?猫泡泡机,里?头内胆拧开,泡泡水全倒光了。
水里?还沾着一撮白毛。
她心一凉,赶紧把毯子抖开,她的小?白狐狸被利器撕扯得稀巴烂,跟团破布一样?掉出来,九根尾巴割断了四五根。
她原地站了足足十秒,突然冲下楼去。楼梯踏得噼啪响。楼下王建也知大难临头,尖叫着跳下沙发:“爸爸救命!”
王安平从厨房跑出来。
但黎里?已两三步跨过客厅,一巴掌甩在小?男孩脸上,啪一声清脆。
王建脸上五个血红的指印,疼得嚎啕大哭。
“你拿怎么弄的?是不?是剪刀?!”黎里?扭头一找,从桌上零物盒里?抓住剪刀,回?头时眼睛像狼,“哪只手?!”
王建吓得直往他爸背后缩。
“你发什么疯?”中年男人大吼一声,气?焰十足。
“他剪了我的娃娃!”黎里?跟他对?吼,直奔他身后的小?孩而去,“你哪只手干的?我给你剪了!”
王建吓得跳脚,嘶声嚎叫:“爸爸救命!”
王安平怒不?可遏,一手护着儿子,一手要推黎里?:“你再敢动他一下,老子对?你不?客气?——啊!!!”
黎里?掀开他手,一剪刀戳在他侧肋上,吼:“来啊!”
王安平疼得大骂:“我艹你妈!”他捂着痛处,来不?及护儿子。黎里?已一把将?王建提溜过去,掐紧他手腕:“是不?是这只手?”说着,剪刀卡了上去。
王建吓疯了,拼命挣扎,扯着嗓子大哭:“姐姐我错了!姐姐我错了!别剪我的手!别剪我的手!妈妈——”
“黎里?——”何莲青冲上来,捂住王建的手,将?孩子扯过去,她一把将?黎里?推开,“一个娃娃,你至于吗!”
黎里?停了下来;就在那时,王安平赶过来,一巴掌打在她后脑勺上。她脑子嗡嗡响。
她没管,只看着何莲青。
何莲青身上还沾着菜叶,一脸愁容,哀怨道:“你性格怎么就这么强呢?他是弟弟,就弄坏一个娃娃。你房里?那么多,让他一下又不?要紧。”
黎里?还是没讲话,盯着她看。
何莲青又有些内疚,可她不?知道自己哪儿错,她只是心太累了,不?想听见家里?再吵了。
王安平在一旁骂:“你两个孩子都是从小?没教好的,你现在跟她讲这屁话她听得进?去?都毕业了养这么大也够了,赶紧滚吧,有多远滚多远!”
“你少说两句!”何莲青说,看向女儿时,眼神躲避而不?忍。
黎里?什么也没说,扔下剪刀,转身上楼。一进?屋就趴在了床上。
楼下小?孩嚎哭许久,王安平一直在哄,边哄儿子边骂她。隔壁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