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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里氏的了!”
格尔芬白他一眼,粗声粗气地道:“这可不是京郊的田地和庄子,这么大老远的,圈起来你能留下来管吗?这破地儿圈来做什么?”他可不想呆在这儿荒地上,怎么来的这地方都不知道,以后回去了还能不能再来也不知道,反正他不来了!他要是能回京,死都不离开京城一步了。
“怎么能说破地呢,我瞧着这气候挺好,你看这儿的……这什么玩意儿?老鼠和兔子生的么?嚯,这大胳膊,都长得比人高了!”阿尔吉善指了指远处跳着离开的奇怪动物,不以为意地道,他是不想再上船了,当时他坐的船比较靠后,当场就被飓风掀翻了,船板直接被风拦腰截断,他几乎可以说是被飓风一巴掌拍上天又掉进了海里,他命好扒拉住一块儿船板,飘了一夜,快渴死冻死的时候,才被坚持要调转船头沿着被飓风撕裂的船身残骸四处搜寻他的格尔芬捞了起来。
阿尔吉善死里逃生,真是害怕了,他宁愿留在这不知道什么地方开荒拓田,他也不想再冒风险坐船回去了,他心里想的是,朝廷以后还会派船来的,等以后朝廷把航线都摸透了,航行安全些了,他再回去也就够了。
格尔芬却不想在这地方当野人,他好想回家!他花了一千两包的清倌手都还没摸过!两兄弟有了分歧,于是打了一架友好协商了一下,最后格尔芬将船上大半的武器、亲兵、工匠、农人和粮食种子留给阿尔吉善,约莫有七百人,让他能够在这儿开疆拓土,他则就带两艘船和必要的船工,等季风变了,就回朝廷报信去,如果能顺利回去,再挑时间过来接应他。
两兄弟一齐找到了淡水水源,为了水源土著人还和他们打了一仗,在跨越文明的热武器面前,还停留在刀耕火种层面的土著人自然大败,然后阿尔吉善开始领兵全面探索这块古老的大陆,还在不远的东南方发现了之前那些荷兰人种下的小麦、高粱与玉米还有橘子,以及养殖的绵羊。这些都被土著人占为己有,但他们似乎不会懂打理农作物,这几亩田基本就是播种后就没管过了,羊也是散养着自生自灭。
但至少有食物!而阿尔吉善带来的农人还惊喜地发现这地方虽然北部干旱,但东南部的土壤极为肥沃!而且土地平坦、雨水很多,就是随手撒一把种子都能长得很好!
阿尔吉善当即就决定把这片肥沃的土地圈给他和他哥格尔芬!从此这片地就姓赫舍里氏了!他立了界碑,因荷兰人把这地方叫新荷兰的澳洲,理藩院官员说荷兰语里这澳洲是南方陆地的意思,他觉着还算贴切便沿用了澳洲一词,用满汉双语在石碑上刻下“大清澳洲府”五个大字。
听到此处,程婉蕴一口热茶喷了出来。
胤礽连忙止住话头,怪道:“怎么了?”
程婉蕴抹了把汗:“没事,喝得太急了。”
胤礽起身给她顺了顺背,习惯性地柔下声音:“慢点,那么大人了……”
孩子们顿时转头目光灼灼地盯过来。
程婉蕴轻咳一声,有点脸颊发热地把太子爷推回了原位,小声道:“您快接着说吧……”
格尔芬见弟弟在澳洲府安定了下来,便也装好粮食、淡水,乘着冬季的季风准备回家。格尔芬站在甲板上,泪眼朦胧地望着对他挥手送别的弟弟,心想等他回到京城,一定再求皇上派船来接他!他绝不会把弟弟丢在这荒地的!
但此时此刻心中满是希望的他还不知道,他这回家的路,注定要充满了波折。
胤礽说得口干舌燥,停下来喝茶。
“然后呢?”几个孩子却异口同声地催促,“阿玛,然后又如何了?”
弘晳是听得最入迷的,他从小就喜欢这种充满着奇遇与冒险的故事,当初听闽人偷带番薯回国也听得津津有味,可惜这样的故事太少了,真实的故事远比话本子里的要惊险刺激,因此他已经抓住了胤礽的袖子,闪着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等胤礽往下说:“阿玛,阿玛您别停下来呀……”
胤礽只好赶紧把茶水咽下去,接着说。
格尔芬这个倒霉蛋,船穿过赤道没多久,又被暴风雨掀翻了,他把大部分的人和武器都留给了弟弟,他的船上便只有船工和亲随,因此暴风雨过后,他在海里沉浮着,满眼望去都是断的木板、桅杆,浮在海面上的箱子,茫茫大海竟然只剩下他一个人。
格尔芬抱住了一个木桶,很茫然。
但他倒霉归倒霉,却命不该绝,一艘外邦的商船发现了他,还扔下绳索把他救了起来。这是一艘英吉利的航船,正要返航回欧洲。
格尔芬与他们这些蓝眼睛卷毛的外邦人语言不通,双方叽里呱啦一堆相互都听不懂,他又是孤身一人,因此他只能凭借多年欺软怕硬、坑蒙拐骗的功夫,靠着用手比比划划,以及顺道打捞起的飘在海面上的好几箱绸缎与茶叶,竟然也和这些人交上了朋友。
后世常说,语言环境是学习外语的重要条件,格尔芬虽然已经四十几岁,但在强烈的求生意愿面前,不过在英吉利船上两三个月,他就能大概听懂英语了。
虽然说得极为蹩脚,但总算依葫芦画瓢,能蹦出几个对方能听得懂的单词了。
格尔芬就这样跟着英吉利商人的船就这样漂洋过海绕过好望角,踏上了遥远的大不列颠群岛。但他并没能从此交了好运,他想拜见地方官员让对方送他回国,却因身无长物,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印信而被当做骗子、奸细投入大狱。
他的辫子被剪了,又已经接近一年没有剃头剃须,等被救他的商人朋友拿钱赎出来的时候,已经成了个完全认不出来的野人。
苦难重塑了格尔芬的脾性,开阔的见识也沉淀了他的浮躁,很难想象,他这样一个纨绔了四十几年的人,竟然在这时候开始成熟稳重了起来,即便天遥路远、满路荆棘,他还是想回到大清,怀着这样的执念,他决定先融入外邦,不留辫子,穿西式衣服,跟着他那个商人朋友在英吉利的兰开郡做生意、攒钱。
兰开郡纺织业极其发达,格尔芬见到了大大小小的纺织工厂,救他回来的商人家里也开着一家,他说服了对方,让他进去观摩学习,他便见到了更先进的纺织机器与工具,还有所谓的“流水线”作业,格尔芬夜里辗转反侧睡不着,第二日起来便开始忽悠他的朋友去遥远的东方做买卖!到他的家乡去,纺织机、飞梭,都能卖钱!
神秘的东方在欧洲人的心里是很有吸引力的,忽悠了将近一年,那商人终于同意了,格尔芬终于看见了回家的希望,这一年他也攒了点钱,他没忘了太子爷千叮咛万嘱咐的差事,他开始在英吉利乃至周边各国搜刮各种各样大清没有的东西,他的足迹因此涉及了多个欧罗巴的国家,不同的社会与不同的风俗,一开始格尔芬还会忍不住嘟囔欧洲女人袒胸露乳不知羞耻,后来已经能和那些白皙的女人一起翩翩起舞。
后来格尔芬便带了整整一船的“特产”跟随英吉利商人的船开始往东方驶去,太子爷一直坚持在广州留着人打探消息、等远洋船归来,哪怕人人都说他们死了。
等格尔芬终于立即千辛万苦回到广州,重新踩在华夏大地上时,穿着西式衣裳他终究是忍不住跪倒在地嚎啕大哭,和太子爷留下的人联络上,又花费了一个月的水路回了京城,格尔芬却听说他的阿玛已经去世了,便又嚎啕大哭地嚷着儿子不孝啊,城门都没入就先跑去索额图的陵墓前祭拜,等哭完才发现隔壁还有两个规制小一号的墓。
“赫舍里格尔芬之墓???”他大惊失色。
格尔芬的福晋钮祜禄氏听说格尔芬竟然活着,正悠哉悠哉在娘家吃葡萄听戏的钮祜禄氏惊坐而起:“他怎么回来了……不是,他怎么能回来……不是,哎呦!这可怎么办,当初办丧事,这亲朋好友的份子钱都收过了呀!”
这天大的消息插了翅一般飞遍了整个京城,也飞到了木兰。
格尔芬连修整都没时间修整,就被康熙一道圣旨召到了木兰,这才有了这些故事。
程婉蕴还见到了太子爷手里重新抄录的清单,上面记录的都是格尔芬千里迢迢带回来的东西——动物有荷兰的黑白花奶牛一对、英吉利大白猪一对等等;仪器有显微镜、纺织机(附带织工夫妇两名)、先进的航海风向仪等等;书籍有哥白尼《天体运行论》、牛顿《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光学》等等;种子有西葫芦、洋葱、苹果(美洲传入欧洲的优质苹果)、白菜花、卷心菜、番木瓜、草莓等等……
程婉蕴还在那清单最后看到几个人名,是对华夏极其感兴趣在格尔芬周游列国时被他忽悠着跟着来到了中国的外邦人,其他人程婉蕴不认识,她只是恍惚万分地看着上面其中一个名字:“德意志人……应该不是重名吧……”
“戈特弗里德·威廉·莱布尼茨。”
第135章 噗噗
“额娘; 为什么我也要跟莱先生学算学呐?”
隆冬时节,佛尔果春愁眉苦脸地趴在炕桌上,面前是一张张方形的西洋数字符号卡纸; 三岁多的她今天的任务是记住并学会辨认0…10的阿拉伯数字; 这是莱布尼茨被聘请为宫廷算学讲师后为弘晋这个岁数的小皇孙专门定制的数学启蒙作业。
与妹妹并肩而坐的弘晋也睁着大眼睛也抗议:“哥哥们都是六岁才进学!”
“因为莱先生是大才,你们能得他启蒙,是一生之幸。”在这儿上程婉蕴没有半分容情可讲; 用手点了点桌上的卡纸,“不许偷懒,好生继续学。”
两个小崽顿时垮了脸; 小太监们轮流举起数字让他们辨认,屋子里接连响起有气无力的应答声。
不仅是弘晋、佛尔果春,程婉蕴从木兰回来后,便毫不客气地要求女儿们也要学习与“莱先生”有关的所有课业。
阿拉伯数字在十七世纪已有了广泛的应用,虽然元明时期阿拉伯数字就已经传入华夏,但却要在清末民国时期才开始使用这一简洁的数学符号; 如今也开始参与大航海时代最后角逐的大清,仿佛打开了潘多拉魔盒; 很多事情都开始改变。
也有很多事情充满了遗憾; 格尔芬带回来的那些科学书籍; 终究还是都被康熙封存在宫廷藏书阁之中,即便他是一位精通算学、喜爱西洋文化的皇帝,他仍然为了稳固皇权统治而做出了选择。
但幸好; 他允许皇子皇孙读那些书“开拓眼界”; 就像他曾允许皇子们阅读明史“以史为鉴”一般; 康熙终究没能看透科学的力量,他甚至觉着自己无比开明; 连“旁门左道”也愿意儿孙涉猎。
哪怕他知道莱布尼茨是个难得的人才。
当接见莱布尼茨时,康熙听说他不仅精通各国法律、语言、算学,还会制作各式各样的机器,不仅设计了一台能自动计算算学的机器,还发明了能用风力驱动的螺旋桨、能在矿井里抽水的水泵,可以采矿石的采矿机、将海水过滤成淡水的机器、钟表、还正在设计一种利用蒸汽驱动的机器。
在他来到华夏之前,还自学了汉字,翻译了《易经》,而易经八卦甚至是他发明二进制数学的灵感来源,他对康熙说:“尊敬的陛下,《易经》中的阴阳二进制是数学和逻辑的奇迹。”
饶是康熙登临帝王四十余年,也未曾见过此等贤才,后来听闻他在欧罗巴因与另一位大才先后发明了算学里一种厉害的算法而被一直被排挤、郁郁不得志,顿时就亲切地拉住了他的手,请他留在华夏常住,并请他将家人也一并接来。
一头小绵羊黑色卷发的莱布尼茨用清晰、标准的汉语温言拒绝了:“尊敬的皇帝陛下,我愿留在华夏一段时日,但我也必须回到柏林,因为我在柏林科学院担任院长,我不能丢下我的学生。”
那是他好不容易才说服腓特烈三世才成立的科学院,也是他最后的心血与希望。
八年前,英吉利宣布牛顿是微积分的第一发明人,皇家学会还特意成立了一个委员会调查他与牛顿有关微积分的争端,并发布公告否定了他的所有成果,莱布尼茨从此受到英吉利乃至欧罗巴所有学者的冷遇,但他仍旧没有怨恨牛顿——在他请求腓特烈三世设立科学院时,腓特烈三世看笑话一般问他对牛顿有何看法,莱布尼茨回答道:“在从世界开始到牛顿生活的时代的全部数学中,牛顿的工作超过了一半。”
腓特烈三世因此才对莱布尼茨刮目相看,同意设立科学院,还让他担任首任院长。
莱布尼茨或许待不了多久就要回去了,因此程婉蕴很有种时不我待的感觉,她想让她身边这几个孩子都跟紧这位伟大的科学家,能多学一点是一点,这样如同太阳般明亮的学者不是华夏人,但他的光芒若能短暂地照耀到这些孩子身上,或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