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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闲庭信步一般冲杀到了林绍年他们乘坐的马车旁边的时候,林晔亭旋身抬脚重重踢在车辕上。
马车朝着人潮翻飞出去,又在半空轰然散架,车厢底板夹层里,一杆丈八寒铁长矛落了下来。
林晔亭闪身上前,旋身接住长矛,如蛟龙出海一般,横扫千军,无数的灾民被击退开来。
见寒铁长矛直直朝着自己攻了过来,之前那名煽动怂恿之人神色骇然,慌忙拿着手里的木棍就要去挡,却不过是螳臂当车,只一下就棍断人残。
那人被击飞出去六、七米远,狠狠摔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鲜血瞬间从口鼻里喷涌而出。
林晔亭手执长矛,锐利的目光扫了四周一眼,声如洪钟道:“亡于老夫长矛下的冤魂不知凡几,尔等若是当真想死,大可上前试试!”
空气中一边死寂,可怕的沉默在不断蔓延。
林岁晚只觉得胸腔肺腑都在震荡,热血上头得耳朵里都在鼓噪!
韩叔重喃喃自语道:“……怨不得阿爹日日都在做梦,梦到自己能得到破军将军的人!”
“……?!!”
林岁晚热血瞬间下头!
特喵的,这是什么虎狼之言?
劳资穿的不是言情虐文么,神武帝君难不成还搞错频道了?!
第21章
黑炭头被木棍捅伤了脖颈处的动脉要害,止不住的鲜血流了满地,此时已经闭眼倒在地上没了气息。
不远处那名煽动百姓的恶贼被林晔亭只一击就震碎了五脏六腑,如死鱼打挺一般扭动几下后,就彻底去见了阎王。
寒铁长矛的锋芒再无人敢尝试。
林岁晚瞧见如潮水一般涌上矮坡的乱民,又如潮水一般呼啸着退去。
矮坡上草木凋零,土地灰白,那如浓墨一般的血迹便显得尤为刺目。
韩叔重背着林岁晚从枯树上“哧溜”一声滑了下去,步伐轻盈地凑了过去。
小三子和水生跪在黑炭头旁边哭得涕泪横流,齐万山只是目光沉沉地立在原地,握着腰刀的手却在止不住地颤抖。
齐万山乃武将世家出身,刚入禁卫军便被选入了骑兵先锋营,黑炭头跟了他十几年,一起出生入死过无数回,于齐万山心里,它与血脉相连的亲人一样重要。
白蹄乌战马虽比不得北疆汗血宝马出名,却也同样生得凤臆龙鬐!
可惜黑炭头年岁已经不小,毛发早就不如壮年时候顺滑了。
这些年又跟着齐万山经历了不少战阵,身上旧伤新伤总是不断,凭白折损了几分神骏。
十年前抗击北狄贼寇时,黑炭头冲得太猛,左侧肩胛骨撞在北狄战车上,被车辕上的刀片削下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皮,到如今都没长好,黑亮的毛就这么秃了一块。
五年前去雁荡山剿匪的时候,黑炭头的尾巴尖儿叫那贼匪头子砍掉了一截,它为此失落得连着好几个月都不肯再往其它小母马跟前凑,当真是要面子得很!
骁勇的战马并未亡于战场,却憋憋屈屈地死在了灾民手里。
齐万山看着黑炭头身下那侵染了血的大片土地,只恨得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矮坡荆棘丛里,一个瘦得头大身子小的少年像耗子一样窜了出来,挖了一大坨被鲜血浸湿的泥土后,不等齐万山等人反应过来,便跌跌撞撞地逃走了。
齐万山提着刀要去追,却被林晔亭伸手拦住了。
离着矮坡不远的一处丛林边上,一群老幼妇孺纷纷冒头。
若是灾民也要分个三六九等的话,那这群饿得已经站立不稳的老幼妇孺,估计就是排在最末等的可怜人。
在别人趁火打劫的时候,他们连参与的资格都没有。
那耗子似的少年将大部份泥土都分给了那群老幼妇孺后,只将剩下的一点狼吞虎噎地塞进了嘴里。
他面上露出几分满足之色,视死如归一般蹒跚朝着齐万山走来,目光明亮道:“它已经死了,你把马肉舍出来救人,我愿意给它抵命!”
这少年大约十六、七岁的年纪,面上漆黑看不清容貌,身量高挑,瘦得跟火柴人一样。
衣衫破旧脏污不堪,却隐隐能瞧得出是上好的细棉布料子。
齐万山闻言只冷笑了一声,狠厉道:“你抵不了它的命,谁都抵不了!”
齐万山提着腰刀走到黑炭头身边,伸手在老伙计的肩上拍了拍后,亲自剥开了黑炭头的皮,将血淋淋的肉一刀刀从马骨上剔了下来。
齐万山找了一大块马车板子,将黑炭头的骨架、皮囊、以及完整的头颅依次摆放上去,扭头道:“疤子,你带着胡子他们将黑炭头的肉舍给该舍的灾民。”
齐万山和小三子抬起车板子,扯了扯嘴角道:“老将军见识广博,可否请您帮忙寻个风水好些的地头,我将我这老伙计安葬在此处。”
林晔亭点头答应,收起长矛后,带着林岁晓和背着林岁晚的韩叔重跟在齐万山后面。
秦雍从怀里掏出一个木头哨子,朝着山林方向三长两短地吹了几声。
不一会儿后,一棕一枣红的两匹老马就从林子里钻了出来。
秦雍将未被损毁的马车套在了枣红老马的身上后,驾着车,赶着马,也跟着一起离开了矮坡。
……
林晔亭为黑炭头选的埋骨之地就在之前取水的葫芦嘴,再往东南方向不到一里远的山谷里。
比起别处的衰败萧索,山谷里显然要更有生机一些。
清风徜徉,山岚缭绕,翠绿的嫩芽在已经冒出了头,林岁晚还看见了久违的迎春花和茵陈苗!
齐万山选了一处背山朝阳的平坦地方,带着小三子他们埋头一声不吭挖着土,以此来宣泄着心中的愤懑恨意与愧疚不甘。
林岁晚让韩叔重将自己放了下来。
她爬到马车上取了个之前用来装土豆白菜的竹篮子,央求着林岁午陪她一起去挖茵陈苗。
林岁午此时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心里很是愧疚难安,也很难面对黑炭头的尸骨,更难面对自己的父母!
他接过妹妹手里的竹篮子,牵着妹妹去了山谷深处。
姜五郎之前看见外甥背着奶娃娃的时候,惊讶得眼珠子都险些掉出来。
此时见那鳖犊子玩意儿又巴巴地跟着那奶娃娃一起去采野菜,更是忍不住想要揶揄几句。
可瞧着眼前这气氛有些沉重,他硬生生地忍住了。
夜色将将降临时,林岁晚兄妹和韩叔重一起,提着半篮子茵陈苗回来了。
齐万山担心黑炭头的尸骨会被山里野兽翻出来,便带着小三子他们挖了足足有两尺多深的坑,将黑炭头的尸骨埋进去后,还去葫芦嘴那边的河道里捡了不少的碎石,垒了一个矮矮的四方形石碓。
林岁晚在枉死城内见识过各种惨死的冤鬼,可此时心里却依然很不是滋味。
她清楚地知道,能使百年老鬼动容的不是生与死,而是活着的人的眷恋与情谊。
林岁晚挖茵陈苗的时候,摘了一大捧迎春花。
她将它放在了石碓上。
嫩黄的花衬得青白的寒石多了一丝暖意。
赵华莹终于受不住这无声的指责了,忍不住低声嘟囔道:“不过是一匹马而已,至于么?人命难道还比不上马命重要了。”
山谷格外寂静,以至于所有人都听见了她的声音。
小三子等人很是不忿,齐万山面上却十分平静。
林晔亭皱眉看了儿媳一眼,语气认真道:“你父亲虽嘴贱惹人厌,但该憋住屁不放的时候,他也知道死活都得憋住,这点……,你应该多跟你父亲学学。”
这话说得实在粗俗,且十分让人没脸,赵华莹难堪的险些哭出来。
林晔亭转头又看了儿子一眼,极度失望过后,此时只是淡漠道:“为父从未期待过你能有半分的责任和担当,可在你带着妻妾逃跑的时候,难道就没想过大郎也还在车里么?”
林岁晓不似林岁午高大,也没遗传到林氏先祖的神力,除了读书有些天赋外,也就只会两招强身健体的花架子而已。
听了祖父的话后,林岁晓目光复杂地看了父亲和生母一眼,随后又淡淡地撇开了头去。
第22章
温暖的篝火与凄清的弯月交相呼应。
避风的山谷里仿佛有生灵在无声低吟,引得众人的心神也跟着变得平和安宁起来。
泥土夯的土灶上,铁锅已经被烧得火热。
切好的咸肉丁“滋啦”一声倒进去后瞬间便激发出了油脂的香气,勾得小饿死鬼直咽口水。
秦雍将肉丁翻炒处油脂后,往锅里加了半个水囊的清水。
等到水烧开后,再将择洗干净的茵陈嫩苗下到锅里,最后将仅剩的一丢丢盐洒进去,这汤便煮好了。
林岁晚端着自己的小木碗,巴巴地凑到秦雍身边。
秦雍笑着先给她舀了半碗,里面飘着不少的肉丁和烫熟了的茵陈苗。
韩叔重对挖野菜这件事勉强还有几分好奇,可对吃野菜却无半点兴趣。
他此时看着林晔亭斜放在青石上的长矛十分眼馋,兴奋道:“这便是林氏祖传的破军蛇矛么?传言其通身都由天外寒铁打造,不腐不朽,重九十九斤……”
韩叔重围着长矛直打转。
那想摸又不敢摸的鬼祟模样,引得姜五郎嗤笑出声。
“咳咳……,老将军。”
韩叔重清了清嗓子,厚着脸皮道:“破军蛇矛乃名扬天下之利器,那、那个,不知小子可否能试上一试?”
林晔亭闻言挑了挑眉,摊手作邀请之势,含笑应道:“小公子随意。”
韩叔重激动地搓了搓掌心,迫不及待地双手握住了寒铁矛杆,使了吃奶的劲儿往上提。
韩叔重憋红了脸,手脚都在不停颤抖,丈八长矛被他撑着半立了起来。
可还不等他将长矛抱起来舞上一招半式,便再也坚持不住了。
好不容易聚起来的力道就犹如用劣质砖石搭建的堤坝一般,根本操控不住这如洪水一般的压力,顷刻间便被冲毁了干净。
半立的长矛轰然倒下,九十九斤的重量将韩叔重给带得栽倒在了地上。
见外甥啃了一嘴的泥,姜五郎痛快大笑道:“活该,叫你小子自不量力,丢人了吧,哈哈哈……”
长矛“嘭”地一声砸在了青石上。
石屑飞溅,青石被磕碎了一道大大的豁口。
“呸呸!”
韩叔重从地上爬了起来,吐干净嘴里的泥后,半点也不尴尬道:“破军蛇矛果然不是谁都配使的,呵呵,让诸位见笑了。”
除了姜五郎之外,倒没有其他人会笑话他。
毕竟韩叔重自己也才不满八岁的年纪,他自个的体重估计也就差不多只有长矛的一半重呢,能举得起来才怪了。
林岁晚知道这只是个普通的架空古代世界,没有修仙也没有魔法,甚至连武侠小说里的飞檐走壁都没有。
大旻朝当兵习武之人,能练出几分内劲就已是顶顶的高手了。
像她祖父和二哥这样的天生高壮力大者,在这个世界其实已经算是开挂一般的存在了。
林岁晚一口咸肉茵陈汤,一口烤得酥脆的馕饼,吃得津津有味。
抽空还能瞧瞧韩叔重的笑话,简直快乐到飞起。
韩叔重见其他人吃粗面馕饼,喝野菜汤都只是为了充饥,面上并无满足之色,林绍年、赵华莹等人甚至还露出了几分痛苦嫌弃的隐忍表情。
只有那小娃娃是眉开眼笑的享受模样,仿佛是在品尝人间美味一般。
韩叔重好奇地凑上前,问道:“真就这般好滋味么?”
林岁晚点了点头,小饿死鬼一点儿也不挑嘴。
韩叔重似想到了什么,语气怜悯道:“哎,这才刚断奶没两年呢就被流放了,可见也没吃过什么好东西,实在太容易满足了,真是可怜见的。”
韩叔重想起自己荷包里好像还剩两根牛肉干,赶紧拿出来,递给了林岁晚:“来,哥哥请你吃好吃的,这牛肉干是平城最好的厨子做的,先卤后烤,极其入味!”
林岁晚已经闻到肉干上香料的味道了。
她不客气地接了过来,塞进嘴里就是一大口。
“哎哟,嘶……”林岁晚没能将肉干咬动,却把剩下的那颗门牙给磕个下来。
带着血丝的乳牙躺在林岁晚小肉手掌里,她淡定地用衣角擦干净后,放到了自己装着小金鱼和另一颗门牙的粉色荷包里。
韩叔重被吓了一大跳,结结巴巴道:“这这、这跟我没关系啊,你这牙也太不结实了,我吃着都没事的呀。”
林岁晚咧嘴安慰他道:“木关系,吾系换牙呢。”
“这说话咋还漏风了!!”
韩叔重语气惊诧地怪叫一声,担忧又自责道:“……造孽哦,小姑娘家家没了门牙,以后可怎么嫁得出去哦。”
林岁晚恨不得踹这个傻缺两脚,心说你特么操心得可真远!
韩叔重见小娃娃眼睛睁得圆圆地瞪着自己,更是觉得自个罪孽深重。
也怪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