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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或者是周长安犟头犟脑地硬要娶个不得侯氏喜欢的媳妇。
……
不过这些所谓理?由在赵拙言看?来?都是狗屁!
这天底下偏心之事、偏心之人太?多,若是都要寻个冠冕堂皇的理?由的话,那这世上的理?由怕是该不够使了。
周长安夫妻不得侯氏喜欢,就连周长安妻子生病了,侯氏也舍不得拿钱买副药渣子给她吃。
周长安不敢违逆亲娘,铤而走险进山采药,被冬日饿极了的野狼给咬死了。
周大娘子也没熬过那个冬天,只留下周红英兄妹相依为命。
彼时周红英只有九岁,她兄长周宏林十二岁。
按理?说相依为命的同胞兄妹之间,感情应该是针插不进的。
不过谁叫侯氏是个绵里?针呢。
这老太?太?虽然狭隘偏私,但却极会抓住重点。
比如她虽然对大儿媳百般磋磨,但对大儿子却时有关怀。
她对周红英百般嫌弃算计,但对周宏林却又照顾有加。
以至于周红英对间接害死了自己?爹娘的侯老太?太?恨之入骨,可?周宏林却未必。
周宏林十七岁那年做梦看?上了兴安县一大户人家养的义女,为了能娶到心上人,他立志要出人头地。
彼时北狄肆虐,燕王下令征兵扩军。
周宏林热血上头,兴冲冲地报名参加了玄甲军选拔考核,并以吊车尾的成绩选上了。
周红英担心兄长安危,哭着求他放弃。
侯老太?太?却鼓励并支持孙子建功立业,甚至咬牙掏出了自己?的棺材银子,为周宏林置办了一身铁皮护心的牛皮甲。
此番对比,相依为命的兄妹之情,瞬间就黯然失色几分。
周宏林刚进玄甲军的头三年几乎是音讯全无。
侯老太?太?为自己?那打了水漂的棺材本日夜咒骂,就连那大户人家的义女也嫁了别人,唯一还盼着周宏林好的,估计也就只剩下周红英一个了。
等到周红英长到十七岁时,周宏林依然没有消息。
侯氏为了给小儿子凑游学的银子,打算像卖两个女儿一样,将周红英卖给一个半截身子都快入土的老财主做妾。
周红英性子爽朗,心性坚韧,本就不是任人搓圆揉扁的软面团。
她起初是不哭也不闹,等到那老财主派人来?接时,才拿着一把又尖又长的剔骨刀架在了周耀文脖子上,阴恻恻地瞪着侯氏,冷笑道:“比起你小儿子,其他人命都贱,今日我倒要看?看?,你这文曲星下凡的金贵儿子,死了过后,那魂魄是不是真能上天。”
侯老太?太?还没享着文曲星下凡的儿子的福呢,哪里?肯早早放人家回天上去,当即便哭着求着妥协了。
那老财主更不敢纳一个随时跟人动刀子的妾回去,婚事自然不了了之。
周红英用一把剔骨刀改变了自己?的命运,斩断了和侯老太?太?等人的亲缘关系,同时也坏了自己?的名声,还被侯氏一家赶了出去。
赵拙言被流放发配来?北疆的时候,周红英已经在枣花村东边搭了茅草棚子,自己?一个人住了两年。
“外祖父,您起初是如何与外祖母结缘的?您是不是也心折于外祖母的坚韧性情?”
林岁晚听完外祖父的描述后,忍不住以己?度人般问道。
赵拙言却十分现实,坦诚道:“我刚来?枣花村时囊中羞涩,只能找村长借了个茅草棚子住着,跟你外祖母正?好挨着。你外祖母于烹饪之事极有天赋,就连水煮青菜也比别人煮得更为清甜,我烧了两回灶房后,便死皮赖脸地跟她搭伙了。”
结局自然不言而喻,两人这伙搭着搭着,就搭到了现在,最?后谁也离不开谁。
林晔亭并不关心赵拙言为一口?吃食卖身卖心之事,只问道:“小嫂子的兄长入了玄甲军后,想必是如愿以偿地出人头地了,他如今是个什么?身份?”
赵拙言嗤笑道:“早些年北狄肆虐,周宏林确实立了些军功,如今从玄甲军里?退了下来?,在兴安县守备营里?谋了个镇抚的职位。”
林岁晚假模假样的惋惜道:“周家伯伯最?后倒是出人头地了,可?惜佳人却已嫁为人妇,哎,有缘无分呐。”
赵拙言在古灵精怪的外孙女头上弹了一下,挑眉道:“谁说有缘无分了,你外祖母当年被逼为妾时,周宏林就已经混出头了,成了玄甲军前锋营中一小旗。”
赵拙言讽笑道:“那厮按例得了探亲假后,不担心被人逼迫为妾的妹子,反倒是不远百里?地跑去昌和县纠缠别人家的媳妇!”
林岁晚催促道:“……然后呢?”
赵拙言冷笑道:“然后佳人动容,哭着要与丈夫和离,最?后有情人终成眷属了呗!”
林岁晚神?情空白,只觉得“有情人终成眷属”这几个字仿佛都被染上了狗屎!
不过说了这么?半天,林岁晚算是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家外祖母跟她那“相依为命”的兄长之间,关系估计也算不得多好。
所以,林岁晚又问道:“外祖父,她们估计很少?上您家门吧,今日是来?干什么?的?”
赵拙言意?味深长地看?了林岁晚一眼,故作神?秘道:“怕是跟你能去开蒙院读书?有关呢。”
赵拙言低估了小外孙女的智商,她一听这话就悟了,原来?是有人来?抢自己?那个入学名额来?啦!
另一边,周红英不冷不热地将张佩兰母女迎了进屋。
张佩兰跟小姑子自来?不和,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
她直接从荷包里?掏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出来?,理?所当然道:“我听说妹夫应聘上了望海书?院的夫子,手里?有两个入开蒙院读书?的名额,你们就维哥儿一个儿子,剩下一个不用也是浪费,你兄长的军功只够给你大侄子挣个名额,你小侄女如今还没个着落,妹夫手里?既然有多余的名额,不如就给了我吧,也不白要,这五十两银子你拿着。”
第48章
五十两银子多不多?对于普通农户来说; 当?然多?,攒个十几二十年,估计都不一定能攒得够。
可赵家虽然住在地里田间; 跟村人穿着相似的棉布衣裳,但本质上却不是普通农户。
周红英对张佩兰手里的钱不感?兴趣。
她原本是打算去泡一壶茶来招待客人; 可见张佩兰是这副嘴脸,瞬间便心疼起自家的柴火和茶叶沫子来,觉得不能浪费在这种人身上。
周红英索性也?不去烧水了,只悠哉哉地坐下,抱着胳膊笑?道:“哟,嫂子这话可说晚了,相公手里那?剩下的举荐名额已经给别人了; 这五十两银子你还是收回去吧,我?可要不起。”
张佩兰没想到小姑子会拒绝得这般干脆,若是按照她以往的脾气; 听了这般不识好歹的话,估计早就扭头走人了。
可如今有求与人,她心里虽憋着一股子郁闷,但那?高高抬起的下巴还是不自觉低了半分。
她侧身坐在?周红英旁边; 装作?推心置腹的模样,皱着眉指点道:“妹妹,不是我?这做嫂子的说你,这农户人家过日子,没个心眼成算可不行,之前村里人因为治疾病; 躲徭役求上你家门来借钱时,你便喜欢打肿脸充胖子; 有借无回地往外撒着铜板,那?百文一贯的不算多?,也?不好计较,嫂子便也?不曾说过你,可这开蒙院入学名额这般重要的东西,你怎么也?拿来白做人情了?你傻不傻啊,趁还没入学,得赶紧要回来才是!”
周红英心想,你张佩兰是北疆八百里荒地上长?的哪根儿葱啊?我?如何?过日子干你屁事!
再说了,村里人为治疾病,躲徭役跟我?借钱,你怎么就知道人家是有借无回了?!
真要算起来,也?就当?初借给马寡妇儿子求医买药的两贯钱没还,可人家马寡妇的儿子腿好后,连续帮他们家砍了四年的柴!
真以为人人都跟你张佩兰似的,明明是个占便宜没够的无耻之人,还偏要装出?一副凛然大?气的慷慨模样,恶心谁呢?
呸!周红英反应过来,她这是在?恶心我?呢!
周红英同样憋着郁闷,语气闲闲道:“兴安县里的大?海商想送子女去开蒙院读书,一年还得交六百两银子的束脩呢,我?就是再比不得嫂子精明,也?不可能拿六百两银子去白做人情啊,嫂子放心好了,人家给了银子的。”
张佩兰不信,似笑?非笑?道:“给了多?少,你说给我?听听。”
张佩兰很想说不管那?家人给了多?少,我?都加倍给你!
可惜财力有限,她没这个底气。
周红英答应嫁给赵拙言之前,两人便开诚布公地分享了各自的过往。
赵拙言跟武安侯府是双重亲家的关系,周红英老?早就知道了。
她还知道武安侯怕自个那?双重亲家饿死在?北疆,每年都会派人送五百两银子过来接济,一送就是十二年。
那?银子赵拙言每回都只留了一百两当?作?私房,剩下都交给周红英收着。
周红英心里算了算账,坦诚道:“那?家人给的实在?太多?了,差不多?给了嫂子你这五十两银票的一百倍多?呢。”
周红英说完,瞥了自家小侄女周芳华一眼,心想她头上那?缀着玛瑙珠子的五彩头绳真好看,下回给晚晚也?买几根。
自家相公和林家人身份都有些特殊,平日里言谈举止都得要低调一些。
这锦缎衣裳也?不知道穿不穿得,要是能穿,她得提前给晚晚和大?郎、二郎多?备几身才好,免得到时候进了书院,被那?些个秤衣论斤两的人给看轻了去。
在?北疆这种?地方,若只是青菜杂粮打底,隔三?差五吃顿肉打牙祭,一年一户估计只用得到三?至十两的口?粮银子。
至于是三?,还是十?那?就得看那?户人家具体有几口?人,家里有几亩地了。
赵家人少,不穿绫罗绸缎,也?不带赤金玛瑙,就只在?吃食上讲究一些。
家里饭桌上几乎每顿都有荤腥,鸡鸭鱼羊虾是隔三?差五地换着吃。
可即便如此,一年花销也?不超过百两银子。
赵拙言当?初卖假画骗了千两银子,加上武安侯每年接济的五百两,周红英床头柜里上了两道锁的暗格中早就攒了一大?笔巨款!
昔日一文钱都恨不得掰成两半来花的农女,如今偏疼起小外孙女来,也?是底气十足得很。
张佩兰不知赵家底细,听了周红英的话,只当?她是在?消遣敷衍自己,一时间恨得手指头都在?哆嗦。
但张佩兰是谁啊?
一个卖身为奴的逃难孤女,凭着一步步谋算成了镇抚夫人,其心性和毅力自然是不简单的。
她很快就压下了心里所有的不快,故作?伤怀道:“当?年你兄长?忙着在?战场上拼死挣命,我?又刚巧怀了身子行动不便,因此没顾得上妹妹这头,我?知你心中有怨,可无论如何?,你与相公都是血脉相连的亲人啊!你就算再是嫌弃不喜我?这个嫂子,也?不能为着赌气,将开蒙院入学名额白白便宜了外人,半点也?不顾念自己亲侄女啊!”
张佩兰不提往事还好,一提往事,周红英那?气血就止不住地翻涌!
血脉相连的亲人?狗屁亲人!她周红英可不敢认,也?认不起!
只是还不等周红英开口?骂人,赵华莹便施施然进了屋。
她目光轻慢地扫了张佩兰母女一眼,趾高气昂道:“外人?你说谁是外人?我?亲爹挣来的入学名额不便宜他自个的嫡亲外孙女,难道要便宜你这个外人?你周家算哪门子的蚂蚱,也?好意?思当?自己是个人物了?”
“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我?阿娘与我?姑姑说话,轮得到你一个打秋风的穷亲戚插嘴!”
周芳华立在?张佩兰身边,为着那?入学名额装了好一会儿的乖巧,此时终于装不下去了。
赵华莹被一个“穷”字戳中了肺管子,气得面容扭曲,讥笑?道:“我?即便是再穷,也?不像某些人似的,带着个鎏金的簪子充脸面,也?不嫌弃丢人。”
周红英闻言下意?识地去看了张佩兰头上的莲花簪子一眼。
张佩兰面色不好,心里却对赵华莹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
听这口?气,这女子应该是赵拙言前妻生的闺女。
张佩兰在?得知好吃懒做的赵拙言居然成了望海书院的夫子后,便旁敲侧击、拐弯抹角地将他流放之前的过往打听了个一二三?。
她知道赵拙言曾中过六首状元,也?知道他有个前妻,据说还有个女儿,其它的便不清楚了。
如今看来他那?前妻生的女儿估计是落魄了,带着一大?家子来投奔生父呢。
张佩兰原本以为那?名额是手到擒来之事,如今看来怕是得费些功夫才行。
心思流转之间,张佩兰很快就有了决断。
她起身拍了拍周红英的手,语气担忧道:“妹妹,你在?赵家当?牛做马十几年,难道还做不得一个名额的主了?妹夫难道真就任由这么个落魄亲戚打你脸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