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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醒得很早,可屋子里已经只剩他一个人。
贺长望坐在床上,后槽牙快要咬碎了。
不仅人没了,连行李也没了。
段桥在他睡着的时候收拾行李跑了,给他留下了一个空荡整洁的房间。
他甚至在屋里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什么纸条或者留言。
但这个缺德的把那条领带留了下来,要不是这条皱巴巴的领带还躺在床上,贺长望都要怀疑自己是出现了幻觉。
他给前台打了电话,前台说这间229续了一天房。
贺长望在挂断电话之前确认了一句:“开这间房的人叫什么名字?”
前台说姓陈。
贺长望一顿:“啊?”
“陈先生在我们这里开了四间房,应该是团队入住。”前台解释说。
“都是今天退房吗?”贺长望问。
“是的。”
行,那他姑且可以当作段桥的不辞而别是工作原因,而不是因为不想面对他落荒而逃。
贺长望咬着牙挂了电话。
好小子,昨天跟他说要在这里呆一周,是一个人,今天可好,跟着团队跑了是吧。
第6章
爬长白山很费体力,贺长望今天从地下森林出来的时候腰酸背痛,看出是太久没有运动过了。
他坐接驳车回了万达度假村,白天的商业圈里人不多,大部分人都去了滑雪场或是上山,只有晚上亮起灯火来才热闹。
贺长望径自回了酒店,坐在电脑前导出今天拍的照片。
他一想起段桥说要和他聊聊,便觉得气血翻涌,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激动的。
许多话他都没来得及问,但无论如何,第一个问题都将是“为什么去年你不告而别,一点信息都没留下”。
听起来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行为。
贺长望不相信酒后乱性这样的说法,他可以确定那天的段桥神志清醒。
他也不相信是工作繁忙这种冠冕堂皇的说法,毕竟事后段桥连微信都没有加,也再没有联系过他。
他隐约能感受到,是他们之间出现了什么误会。燙淉
如果真是段桥绝情,他也就认栽,可他今天分明看见了段桥留着他曾送出去的礼物。
像个大情种一样,他都要信了。
既然有误会,段桥为什么不找他问问清楚?
又不是真的联系不上,最不济也就是决裂得更彻底一些,有什么问不出口的?长了张嘴是摆设?
贺长望烦得头疼,他把电脑合上,靠在椅子上举起手机。
他刚发现在十分钟前,段桥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一片空白的对话框。
他等了一会儿,没等来打招呼,也没等来正在输入中。
是指望不上段桥来打破沉默了。
贺长望干脆利落地发了个酒店定位过去。
度假村这一片的酒店很多,挨得也都不远,他不知道段桥住哪里,既然段桥不主动说,那就他来说。
又过了几分钟,段桥回复他:房间号?
贺长望一下子从椅背上坐直。
段桥这是要直接来房间里找他?
他环顾一圈屋子,乱七八糟的东西堆满在桌子上,甚至还有一个吃了一半的橘子,剩下半个干巴巴地缩在橘皮里。
他快速回了一个号码,随后起身,把桌上纠缠在一起的充电线团成一团,塞到了背包里,又去收拾那个碍眼的橘子。
没想到他刚抓起橘子,房门便被敲响。
很规矩地叩了三声,不轻不重,贺长望听着还以为是酒店保洁来例行打扫。
他凑到猫眼上,见却到段桥站在门口。
贺长望被他吓了一跳,拉开门后两人相顾无言,他有些莫名的尴尬,挠了挠头:“你怎么回来得这么快,刚刚没去天池吗?”
段桥盯着他手里的橘子。
“……吃吗?”贺长望没话找话问。
“我就住你隔壁。”段桥说。
“嗯……”贺长望堵在门口,踌躇一下,没再追究为什么段桥回来得这么快,“去你那里?”
段桥倒是饶有兴趣地笑了笑:“为什么?”
贺长望推了他一把,将人推到走廊里:“我屋里太乱了。”
“这样啊。”段桥在临走前还有意无意地扫过屋内的衣架。
段桥的确就住隔壁,直到他刷卡开门,贺长望才意识到他刚刚的意味深长是何意。
“我一个人住。”他解释了一下。
段桥转头看他,又笑起来:“我知道。”
将至日落的阳光顺着窗子斜射而入,暖洋洋的叫人染上热意。
贺长望一与他独处便会口干舌燥,他懒得思考是否是环境因素引起的,几步绕到了段桥的面前。
他勾住段桥脖子上挂着的那枚小陀螺吊坠。
但仅仅是一触碰,贺长望便心底一沉。
这并不是他当年送的那枚。
这一枚的材质显然比他送出的劣质小东西更精致,坠在手心里沉甸甸的。陀螺表面打磨得光滑,也并非从前那个藏着毛刺的廉价品。
贺长望手指摩挲着吊坠,他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个感叹词也发不出了。
段桥却看出了他的心思:“不是同一个。”
有一种自作多情被抓包的感觉,贺长望不喜欢看他这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为什么?”他控制住自己的声线,不想让自己落下风,一如往常地逞强。
但段桥说:“因为你送的那个质量太差,磨坏了,我不知道你是从哪里买的,只能自作主张买了个新的。”
他说得很慢很清晰,每个字落入耳中都重愈千斤,贺长望几乎是屏着呼吸听完了这段话。
他将吊坠向下扯,勾得段桥不得不微低下头。
“你不知道我是从哪里买的,为什么不找我,为什么不问?”
他们都知道他说的不仅仅是这个吊坠。
一偏头就能碰到嘴唇的距离,段桥却仍是低声笑着:“……我以为你不喜欢。”
听着还有几分理直气壮的委屈。
贺长望直勾勾地看着他:“谁告诉你的,我说过?”
“你是看到了这个,才在山上叫住我的?”段桥不答反问。
“你先答我的问题。”贺长望忍着不发火,他撒开手,将段桥推着倒在床沿上坐下。
段桥将吊坠摘下来,拿在手里绕了绕,坦然:“你说过的,你说很恶心,离你越远越好,被这种人缠上真是倒了大霉。”
这话的语气倒是像他说出来的,可贺长望绞尽脑汁也没想出来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样伤人的话。
“我什么时候说的?”贺长望的火气被扑灭了,剩下几缕青烟还飘在身边。
他几乎在问完这句话的瞬间就回忆起来了。
这段回忆简直要追溯到高三的上半学期,久远程度不亚于他回忆幼儿园吃过什么午饭。
贺长望被噎住了:“我那个说的不是你……不是,你怎么听到的?你个狗东西跟踪我?”
段桥挑着眉看他,“先来后到分清楚,你当时在我后面。”
贺长望失语了。
那事情小到不值一提,贺长望在转天就忘得差不多,没想到段桥能记这么多年。
是那时班里有个平日里寡言沉默的转校生,从原校带了点恩怨过来,有时候放学能看到三五成群的小混混在门口堵他。
贺长望跟他不熟,只不过有一日放学回家,听到巷子里传来一阵骚动。
他向里面走了几步,迎面撞上一群跑出来的人,撞着他的肩膀冲出巷子。
贺长望没有认出那群人,倒是又走了几米,看到坐在地上的转校生,才意识到刚刚跑出去的是总骚扰这人的外校混混。
转校生的模样有些狼狈,衣服都被扯得乱七八糟,贺长望只是看一眼就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他本想装作若无其事地转身离开,却没想到那人已经看到了他,死死咬着下嘴唇,倔强地试图用书包遮住自己。
贺长望以为他是经历一场恶战把那群人赶跑,一时间也不知说些什么好:“没事吧?”
转校生没有答话,却是把头扭向了另外一个方向,像是在寻找什么人。
贺长望以为他是嫌自己麻烦,便不久留,转身离开,边走边轻飘飘地说:“那群人挺恶心的,离你远点也好,被这种人缠上真是倒了大霉。”
故事到这里便没有了下文。
第二天转校生照常上下学,贺长望也没特意留意过外校混混有没有再堵他,两个人像两条不同出发点引起的直线,偶然间相遇交叉一下,便又各自过自己的生活。
结果现在段桥说他也是当事人之一。
“是你把那几个黄毛赶走了?”贺长望感觉记忆有些割裂。
却见段桥轻描淡写地说:“我回家就那一条路,左右也要从他们面前过去。”
贺长望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要真是为这点事而耽误这么多年,天王老子来了也要说不值当。
他压在床沿上,脚踩在段桥两腿之间,急道:“你当时在,怎么不叫我?”
“叫你做什么?”段桥似笑非笑地说。
贺长望一掌推在他的肩上,把人推倒,仰躺在床上。他欺身而上,咬牙切齿:“就这么点事,你还不想加我微信?”
第7章
“你本科毕业那年我们见过一面。”段桥枕着胳膊,“我加了你微信,被你拒掉了。”
贺长望按着他的肩膀:“你上哪见的我?我什么时候拒过你,你微信是我从班长那里要来的……”
他话语一顿,想起来在山上时,段桥问“你从哪找到我的微信”。
他该不会以为自己是回心转意,从旧申请列表里把他扒拉出来的吧?
“我劝你现在把事情都说清楚。”贺长望指着他,“我没拒绝过你,这里面有误会。”
他说到后面,声音低落了下去。
段桥看到他垂下眼遮住眼底一闪划过的不甘和失落。
像柠檬汁流到心尖上,段桥敛起笑意,把那枚小陀螺塞到贺长望的手心里。
他知道贺长望在想什么。
他们本不必错过这么久,谁的日子都是一天天走下来的,八年就是实打实的八年,走在这八年的时光里,没有人会预料到是否在未来的某时某日能够再见面。
段桥始终觉得是他把鼓浪屿的那一场相遇搅得乱七八糟,明明是那样浪漫的海岛,有海有风有灯光,可他们却把整夜浪费在无聊的民宿里。
没有交心、没有叙旧,只收获了几个意味不明的吻,在酒精的遮羞布下难辨有几分真情。
“去年,我们在鼓浪屿遇到那天。”段桥撑起身子坐直,静静地看着他,“你一直问我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你还记不记得?”
贺长望点点头,随即似乎意识到了他要说的是什么,手中不自觉地发力,被小陀螺的两端刺得发疼。
段桥便重新笑起来:“我在一家礼品店里看到了它,和你送我的那个一模一样,我就买了下来。买完心里不痛快,隔壁就是那家酒吧。”
“所以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天呢?”段桥说着,偏过头去看窗户,落日刺眼的光芒激得人眼眶酸,“如果不是那天,我们遇到了,说不定能坐下好好聊聊。”
他这话是说给他自己听。
贺长望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回忆里,他清楚记得那天的情形,记得每一个细节,那时他低头踩着缝隙里攥着小草的青砖,沿着海岸长街一路走,岛上的路不是上坡就是下坡,他顺着路途起伏,心情乱到了极点就只剩下空白。
段桥看他愣神,便从他手里将那半个橘子捞出来,一点点剥开。
“我们大学不在同一个城市,也不知道你的毕业典礼是哪天,突然想去见你一面是临时起意,半夜去官网上搜,才知道就是转日。”段桥剥橘子的动作很轻,“我坐了第二天最早的一班车。读大学的时候总是能很轻易做出现在想都不敢想的事。”
橘络都被风干,段桥把几瓣果肉里最中间的水分充足那瓣剥下来,递到了贺长望嘴边。
即便是最早的车,到达贺长望的学校门口时仍然已经过了正午。
学校太大,人又太多,段桥不知道怎么见到他。
他翻到了贺长望的微信,发出了一个好友申请。
他连说辞都想好,说是路过来看看就好。
两个城市有温差,段桥扣着一顶黑色的帽子遮住烈日,在校园里随意逛着。
随处可见穿着学士服拍照留念的毕业生,段桥走过操场,又走过草丛里立着的雕塑和花园内的小喷泉。
他偶尔会回忆起高中时候的操场,贺长望不喜欢踢球,大部分时间都坐在看台上,身边散落着班里同学留在看台上的背包,他拧开水瓶喝水,视线落在操场上快速移动的球上,含着热气的风从身后吹来,吹起发丝飘几下再落下。
也是这样炎热的烈日,烤得人睁不开眼,贺长望抬着胳膊挡出一小片阴影,鬓角发梢微潮。
踢球的一群人里每次都会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