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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堆再好,鸵鸟也总归要有抬头的时候。她说服自己。
仿佛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第二天下午,飞机在北城机场落地,姜照雪刚刚回到君庭,夜里的雄心壮志险些要被白日的光热蒸发殆尽,导师黄应秋的电话就进来了,给她送上了一个再好不过的开口时机。
黄应秋说:“照雪啊,我这里有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好消息的消息要和你说。”
姜照雪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注视着茶几上像是岑露白新换的玫瑰花束,应:“老师你说。”
黄应秋说:“同兰大学的历史系主任给我打电话了解你的情况了。就上次西城交流会上你见过的那个罗老师,我师弟。”
“嗯,我记得的。”
“他们系很想要你过去,问我这边方不方便放人。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所以只答应,只要他们条件合适,你愿意,我这边都不成问题的。”
姜照雪从没有想过要去北城大学之外的学校任职,乍然一听,愣住了。
黄应秋表示:“他们许诺可以给你开绿色通道,给到副教授的编制,安家费方面也会尽量给你申请到最好的,只要你愿意,其他的都能商量,你要考虑一下吗?”
姜照雪犹豫,脑海里一刹那间闪过很多想法。
同兰大学在越州,全国排名虽比不上北城大学,但也是高校的前列,历史系更是除北城、京华外可以数一数二的,能给出这样的条件,确实算是丰厚了。
她不是不心动。
可是它在越州。
离北城有十万八千里。
她走了,爸妈倒是好说,年节假日都可以往返,岑露白呢?她和岑露白的感情要怎么办?
她动了动唇,下意识地要拒绝,黄应秋先她一步开口:“照雪啊,这是大事,你可以不用急着答复我,我就是和你先透个气,让你心里有个底。”
显然,她也能猜到她的顾虑,语重心长:“照雪啊,实话说啊,他这个条件呢,是比北城大要好的,老罗呢,我也熟悉,你过去,我也放心。越州是南方的经济强市,发展前景也好,这要是换小奕她们这种没成家好走动的,我肯定是鼓励她去的。但是啊,你家在这边,确实为难。”
“你和露白商量商量吧,我这边呢,你不用考虑,不管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
和岑露白商量吗?姜照雪有一瞬间的失神。
“好,谢谢老师。”她和黄应秋道谢。
黄应秋慈爱:“傻话,真要感谢,过两天来办公室帮我给小齐他们上上课,做做思想工作,让他们早点把读书报告交上来。”
姜照雪甜笑:“好,我正也馋老师你办公室里的茶叶了。”
她说是这么说的,但其实每次茶叶的添补她比谁都勤快。黄应秋也笑,应下了。
感情维系都是双向的,她喜欢姜照雪的乖巧而不呆板,懂事而不世故。
姜照雪挂断电话,看着暗下的屏幕久久没有动作。
是天意吧?察觉出她的彷徨,让她避无可避,逃无可逃。她露出苦笑,把手机放到了花瓶旁,半晌,伸手轻抚花瓶里的那一支红色玫瑰的花瓣,而后,轻抚它的刺。
问吧。
她在心里下定决心。
一整个晚上心神不宁,九点多,她终于等回了岑露白。
灯火幽静,书房里气氛宁谧,岑露白穿着优雅的雾蓝色衬衫,微蹙眉头,与她并排坐在宽阔的书桌前处理文件,侧脸线条美丽而冷冽。
姜照雪坐在靠门的那一侧桌前,开着PPT制作的页面,心不在焉。
她实在是不擅长当面若无其事地刺探人心,一对上岑露白的眼睛,她心脏就咚咚地乱跳得厉害,根本没办法轻易开口。
再等一会儿吧,等岑露白处理完手头上的事。她给自己设定最后期限。
岑露白处理完手头上的报表,关了页面,不经意地一扭头就发现姜照雪在走神——十分钟前PPT在哪一页,现在还在哪一页。
“照雪?”她舒眉展眼叫她名字。
姜照雪心脏猛地一跳,回神:“嗯?”
岑露白温笑,问:“怎么了吗?看你今晚心事重重的。”
姜照雪心跳错乱,喉咙发紧。
不能再拖下去了,她指甲深深陷入掌心,不动声色地深呼吸,终于把预想了无数遍的开头说出了口:“今天下午老师和我说了一件事,让我很犹豫。”
她注视着岑露白,声线不算平稳,透着苦恼。
岑露白松开手中的鼠标,整个人微微侧转过来,是专心倾听的模样。
“什么事?方便说吗?”她关心。
姜照雪点头:“工作上的。”
她吐露:“老师说,越州有个学校,同兰大学,想问问我有没有意愿去他们那里就职,待遇会比北城大学的好一点,可以直接给我副教授的编制,不用忍受非升即走的压力。我在犹豫要不要答应。”
岑露白放置在桌面上的长指动了一下,指尖用力得发白,面色却是不变分毫。
她问:“学术实力强吗?”
姜照雪应:“挺强的,我们那一块的研究,他们可以排前三了。”
“那挺好的。”岑露白肯定。
姜照雪心颤。她喉咙润了又润,才再找回自己的声音,问:“你说我要不要答应?”
岑露白眉目平淡,反问:“你犹豫的是什么?”
姜照雪试探:“太远了,答应了的话,就要离开北城,定居在那边了。”
她一瞬不瞬地盯着岑露白,试图从她神色里找到一丝一毫慌乱、犹豫、不舍抑或是想要挽留的神采。
可是没有,明亮的灯光下,女人明净的眸里只有冷静。
她事不关己一般,沉着眉眼,官方而理智地分析:“我去过越州,各方面都挺好的,不论是经济、人文还是气候,算得上宜居。如果只是顾虑这个的话,可以考虑的。现在交通便捷,往返北城看望叔叔阿姨也不是太难的事。”
不带任何感情色彩,仿佛她是走是留,下半生定居何方,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紧要。
姜照雪心顷刻间冷了下去,从头凉到脚。
她怔怔地望着岑露白,勉强笑了一下,说:“也是。”
狼狈地转回了身。
岑露白不知道有没有笑,“嗯”了一声,旋转椅发出细微的声响。
薄膜键盘“沙沙”地在不远处被敲响,昭告着岑露白接着工作,没有更多的话想和她说了。
姜照雪心底里的冰雨无声地下落。
一种自讨没趣、自取其辱的冷意吞没了她,让她心脏发疼、视线模糊。
岑露白真的一点都不在意她啊。
哪怕只要流露出一点点的紧张呢?
问出口的那一刻,她有多忐忑,多期待,这一刻,她就有多心凉、多委屈、多难堪。
那些她曾经感受到的暧昧与在乎,仿佛只是她自作多情的幻觉。还是,充其量,她也不过是岑露白工作之余、闲暇时光里的消遣?
是她自己一厢情愿地陷进去了?
她不愿意这样揣度岑露白,很想像岑露白那样冷静、从容、体面地结束这一场试探、结束这一场幻梦,从此收心,奔赴同兰大学,等待合约结束,可不甘、不舍、痛苦还是攫取了她的理智。
她还是再次张口了:“岑露白。”
她问她:“对你来说,我算什么?”
嗓音里全是破碎的哑意。
从过去到现在,她好像一如既往地学不会识趣。她悲从中来。
岑露白呼吸停滞,侧目看见有晶莹的水光在灯下闪烁,隐没于姜照雪抬起的手背之间。一瞬间,痛意袭击了她的心脏。
姜照雪胡乱擦脸,道歉:“对不起,我失态了。”
她背过身站起,强撑着自己站直,想留住最后一点自尊,不至于逃离得太难看。
岑露白生出慌乱,下意识地跟着起身,伸手拉她手腕。
姜照雪没有预料,条件反射地挣扎。
岑露白叫她:“濛濛。”
姜照雪被定住,下一瞬间挣扎得更厉害了。
干什么,还嫌她不够丢人吗?还要用这些致命的温柔来迷惑她吗?她不争气的眼泪直往外冒。
岑露白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她。
“濛濛。”她又叫了她一声,两臂圈住她的腰,柔软贴着她的后背,把她禁锢在怀里。
心跳叠着心跳,吐息喷洒在耳侧。
姜照雪颤抖。
岑露白轻吻她耳朵,叹息:“要等你说一句喜欢好难啊。”
人生中第一次,她达到了目的,却只觉得后悔。
她看不得姜照雪的眼泪。
她道歉:“对不起,应该早点告诉你的。”
“濛濛,我喜欢你,不只是喜欢。”
“是深爱。”
第58章 是不是弄疼你了?
巨大的欢喜震荡在姜照雪的心间,有好几秒钟,姜照雪反应不过来岑露白在说什么。好像烟花盛放在凄风苦雨中,梦幻得不真实。
她怀疑是幻听,可岑露白拥抱着她的双臂好用力,落在她耳侧的吻也好烫人,让她禁不住沉沦,又害怕陷落。
心脏在轰鸣,身体在发软,她僵在岑露白的怀里,颤声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岑露白,不要可怜我,不要再给我虚假的希望了。她在心底里乞求。
岑露白亲吻她脸侧的眼泪,应:“我知道。”
“我说我喜欢你,濛濛。”
她松开姜照雪的腰,双手扶着她的肩膀,要她转过来面对她。
姜照雪无力抗拒。
泪眼婆娑间,岑露白站在明灯下,注视着她,好温柔好深情的模样。
“我爱你。”一字一字,她说得庄重。
姜照雪凝视着她,心脏剧烈鼓动,泪忽然间落得更凶更急了。
明明是该狂喜的,可一种和刚刚截然不同的脆弱和委屈汹涌地吞没了她。
“你骗人。”她终于强撑不住体面,崩溃了。
“你都不在意我去哪里。”她哽声。
岑露白的眼眸更柔了,像也盛着一汪动人的水。
她抬起手托住姜照雪的下颌,用大拇指轻拭她的眼泪,哄:“我怎么不在意了。”
“只是,濛濛,我不知道你是真的想去,真的在苦恼,还是想听我说挽留你的话。”
“我不想影响你的判断。”
“更不想耽误你。”她的声音里也不是没有苦楚。
姜照雪迟疑,理智回笼,委屈消解一大半。
可是,还有怀疑,她长睫挂泪,看她一眼,垂下头,哑声说:“那我要是真的走了,你是不是就打算就这样算了。”
委屈巴巴。
岑露白心好软。
她试探性地把姜照雪的头抬起,注视着她说:“当然不是。”
“濛濛,你在哪里,都不影响我对你的感情。”
她说得跟真的一样,姜照雪忍不住动心。
她眼泪还有泪光,可唇角却已经不受控制地想上翘了。
又哭又笑,好丢脸啊。
她两颊染上绯意,眼神闪躲,细声控诉:“花言巧语。”
岑露白眸底漾出笑意。
姜照雪第一次看见她这样的笑,静默而温柔,好像天晴所有的光都落到了她的眼底,所有的雪都化在了风中。
寒潭渐热。
姜照雪心跳砰砰然,脑子乱成一团。
她努力打捞起一点理智,最后纠结:“那……那你为什么从来都不表示?”
明明她都暗示过了,她不相信岑露白没有察觉。
岑露白乌眸微动,轻柔地揩去她颊上的最后一滴泪。
“濛濛,我也有一点小骄傲的。”她说:“我也不确定你有多喜欢我。”
“我希望你喜欢我,是纯粹地喜欢我,而不是因为我喜欢你,所以你也喜欢我。”
“我要的是你的情不自禁,而不是你的糊里糊涂,妥协和将就。”
她凝视着她,像深谷独放的幽兰,强大坚韧到傲慢。
姜照雪却听出了脆弱和真诚。
她想到她的身世,没办法不理解、不动容。
半晌,她抬起手覆在岑露白托在她脸侧的柔荑上,偏头亲吻她的手心,低声嗔:“笨蛋。”
也是大坏蛋。
她注视着她,字字认真地说:“岑露白,我确实是喜欢你。”
“很喜欢很喜欢你,情难自已的那一种。”
“只因为你是你。”
“也无论你喜不喜欢我。”
岑露白眼眸深深,鸦黑色的睫颤了一下,红唇慢慢弯起。
姜照雪羞怯又心甜。
她克制住自己的羞赧,主动伸手抱住了岑露白,贴在她的颈窝里,打开心扉:“可是,我也会有很多的不安。”
“岑露白,你不能总是那么骄傲。”
像小猫儿一样。
岑露白心脏充盈得像要满出。她圈紧了她,吻她的头发,答应:“好,以后再也不会了。”
她说“以后”,姜照雪弯眸笑。
岑露白叫她:“濛濛。”
姜照雪:“嗯?”
岑露白问:“我可以吻你吗?”
姜照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