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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惜金道:“朝、朝、朝廷有、有有钱!”
“说得对!”三人立刻动身,向司天监而去!
玉壶仙宗。
谢红尘与谢绍冲相顾无言。
一本几乎废弃、毫不起眼的法卷,引动了他的身世之谜。
如果他并非被逃难者丢弃的孩童,那他是谁?
谁会拥有这般天纵英才,无双根骨?
“本宗主要再去一趟司天监。”谢红尘道。
谢绍冲皱眉:“司天监?”
谢红尘道:“她定然还有别的话要说。我要再问一问。”
所以这一天,司天监来了两波贵客。
书房里,何惜金等人刚刚坐下,黄壤正在倒酒呢,外面又有人道:“监正、夫人,谢宗主到访。”
“谢……谢谢红尘?”何惜金道。武、张二人也眉峰皱起。
黄壤却道:“请进来。”
不一会儿,谢宗主到。
四个人一共落座,他见何、张、武三人,显然也意外。
第一秋看看座下宾客,几个看看他,大家都不肯先说话。
黄壤只得道:“谢宗主若不肯先说话,只怕其他人无法相信玉壶仙宗。”
张疏酒问:“谢宗主想要说什么?”
因着黄壤是何惜金的侄女,他们已经习惯将她纳入自己人之列。而监正也不例外。
谢红尘只得道:“如阿壤姑娘所言,我去查看了法卷,发现我的身世,确实存疑。”
他将自己身世的疑点和盘托出,也是个求取信任的意思。
然而何、张、武三人闻听,却个个头皮发麻。
张疏酒顿时觉得杯中酒都不香了。他道:“我等发现,当日五谷坛,刺杀阿壤的刺客,所用功法,是灵魔鬼书。”
“灵魔鬼书?!”这四个字,对于别人可能不熟。
但是,谢红尘再熟悉不过了。
三千年前,玉壶仙宗祖师爷一念神步,正是因为诛杀雷音达寂,这才受仙门拥护,创立玉壶仙宗。
“当年,天魔雷音达寂所修功法。”谢红尘喃喃道。
这种事,即便是他,也只是听说。
三千年,即使对于仙门而言,也太久了。
“正是!”张疏酒道。
监正大人听得明白,忽而问了一句:“灵魔鬼书,是否需要吸食怨念痛苦修炼?”
这次,谢红尘答道:“正是。但此邪典,早就失传。即使是玉壶仙宗的禁阁里也并没有收录。”
张疏酒道:“或有人偶然得知,也说不定。”
第一秋道:“实不相瞒,昨日我等追查一宗幼儿失踪案。发现有人暗暗采集苦主怨气。我等一路追踪,及至玉壶仙宗山门。”
他这话,无疑是为所有事件添了一把火。
几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谢红尘身上。
何惜金问:“谢、谢、谢……”
张疏酒道:“谢宗主难道对此事毫无头绪吗?”
谢红尘看向黄壤,黄壤与他对视,许久道:“诸位。当日我与刺客交手,我发现其功法,与……灵璧老祖,颇为相似。”
她不可以一口咬定谢灵璧,因为诸人没有梦外记忆。若不让他们自行查证,自己无凭无据,如何解释?
“谢灵璧?”几人同声道。
谢红尘沉吟许久,道:“我会搜查闇雷峰。”
张疏酒道:“说起来,雷音达寂若真如传说中,被盘魂定骨针所困。那么他现在,是否还在玉壶仙宗?”
众人目光顿时热切,这样一位传说中的人物,哪怕是天魔。若能见上一见,只怕也是足以让几人兴奋几夜的。
谢红尘道:“盘魂定骨针所有受刑者,都在罗浮殿。”
他看向黄壤,想起不久之前,黄壤曾对他说过的事。
——她说,自己也被谢灵璧施以盘魂定骨针之刑,囚困十年之久。
他缓缓说:“我会入内寻找,还诸位一个真相。”
第107章 铁证
三千多年前的天魔,是否还在玉壶仙宗?
灵魔鬼书重现人间,难道是因他脱逃?
黄壤心跳加速——如果说,雷音达寂可以挣脱盘魂定骨针的囚困。那么她是不是也能?
可是只这般一想,她又灰了心。
梦外第一秋被灵魔鬼书所伤,性命垂危。
自己就算挣脱,又有何用呢?
还是梦中好。
以往,每次梦醒都是因为自己身死。
如果这一梦,自己不死,是不是就能永留梦境,不再清醒?
若是这样,那也很好。
黄壤甚至不想去探究师问鱼。她只想好好活着,不再破梦,不追因果。
司天监。
谢红尘的立场,让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黄壤问:“不知谢宗主要如何入内查看?”
她这么一问,大家又都皱起了眉头。
谢灵璧久不问俗事,也并不常离开罗浮殿。谢红尘要入内,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而谢红尘略微思索,便道:“家师虽不常离殿,但也有颇多好友。若好友相邀,他说不定也会出门一聚。”
监正闻言,嘲道:“颇多好友?谢灵璧刚愎自用,冲动急躁,恐怕整个仙门,也就迷花宗岳迷花一个朋友吧?”
谢红尘都懒得理他。
其他人忍笑不语。
“如果岳迷花有什么三灾六痛,说不定这老东西会离巢探望。”监正大人语气揶揄。
谢红尘沉声道:“如今家师罪名未定,只是怀疑。监正还请自重身份,莫要口出恶言。”
旁边张疏酒打圆场,道:“二位不必相争。只是这岳迷花岳老宗主虽然让位给柴天嵘多年,但身子骨一直硬朗。他恐怕不会假言欺骗昔日老友。”
“身体硬朗?”监正大人道,“那就想个法子,让他暂时不那么硬朗。”
……真是个好办法,呃,就是有点缺德。
诸人目光一触即分,各自东张西望。
谢红尘道:“如此,家师定会前往探望。我会仔细搜查闇雷峰。”
武子丑道:“你是谢灵璧的亲传弟子,谁知道会不会互相包庇?”
他这话说得太过尖锐,何惜金和张疏酒一共皱眉。
张疏酒道:“谢宗主品性高洁,武兄约摸可以放心。”
武子丑反驳道:“玉壶仙宗难道不高洁,不也出了这样的事?让人如何放心?”
何惜金道:“莫、莫莫相相争。谢、谢、谢宗主自、自自有办、办法,让、让我我等信、信服!”
谢红尘并非愚钝之人,当然知道这三位大贤是互相拆补,逼着自己表态。
他道:“三位所言,谢某明白。但事情关乎家师,与宗门清誉。谢某不能带诸位同行,但,请阿壤姑娘与在下同往,做个见证。”
他这般设想,不可谓不周全。
但监正大人当场道:“内人与玉壶仙宗素无瓜葛,不能陪宗主涉险。本座倒是愿意陪宗主走一趟。”
然而,谢红尘显然并不接受。他道:“监正隶属朝廷,恐怕立场也并不公正。”
眼见二人又起争执,黄壤道:“我和你去。”
第一秋还要再说话,黄壤回身看他,道:“不必担心。谢宗主的品性,值得相信。”
监正当场酸成了一个柠檬:“值得相信?怎么,谢宗主品性,也如其师一般高洁端正?”
闻听此言,纵然是性情好如谢红尘,也不由一声冷哼。
夜间,鲍武和李禄便走了一趟迷花宗。
对于让人身子骨不太硬朗这件事儿,监正大人可太有办法了。
这二人带了一个小小的圆球,圆球置于墙上,里面撞针不停振动。
李禄和鲍武并不觉得什么。
但墙内,岳迷花忽地昏迷不醒。
消息传出,李禄和鲍武都吓了一跳。
——这玩意儿,真的只是让这把老骨头不那么硬朗吗?
不会就这么交待了吧?
而此时,岳迷花重病的事,终于传到了玉壶仙宗。
果然,谢灵璧接到消息,立刻带上丹药,赶往迷花宗。
等他一走,谢红尘立刻吩咐谢绍冲,以弟子演武之名,将闇雷峰的护殿弟子,全部调往点翠峰。
谢绍冲知道这些天谢红尘很不对劲,但他不敢细问。只能依令行事。
等到闇雷峰弟子全数离开。
谢红尘立刻带着黄壤,匆匆入内。
黄壤作玉壶仙宗低阶弟子打扮,二人自山路上行。谢红尘沿途关闭结界,洞世之目也被尽数屏蔽。
知道时间紧急,二人也不耽搁,直接进殿。
罗浮殿沉默如一头蛰伏的野兽,二人进到殿中。谢红尘宗主之尊,这殿中结界并不防他。
随后,谢红尘掏出一把铜镜,略一蓄力。铜镜光芒辉映。殿中一切都变得透明。
抽屉里所有物件,皆清晰可见。
二人一一查证,但并无可疑。
谢红尘道:“家师居处,尽在此间。阿壤姑娘还有何话说?”
黄壤将殿中各个角落,都查看清楚,依果无果。只得强辩道:“你怎知,他就只得一个住处?雷音达寂生无洞府?”
谢红尘皱眉,道:“雷音达寂被诛后,洞府被毁。不过……”
他心中微顿,忽地想起一处地方,道:“随我来!”
黄壤同他一路出了罗浮殿,向后山行去。
这玉壶仙宗,黄壤也算是了如指掌。
但谢红尘领她前去的地方,她却从未到过。
“这是哪儿?”黄壤不由好奇。
谢红尘带着她,一路走到山林深处,尽头竟然是一座坟墓。
墓碑高大,碑文上,清清楚楚地篆刻着一个名字——一念神步。
这竟然是一念神步之墓!
谢红尘盯着墓碑,目光沉寂。许久,他手中心剑出,光芒如水,泼洒而下。剑光破去碑上结界,露出一个可供人进出的小门。
“随我来!”谢红尘带着黄壤,乘光而行,直入小门。
黄壤只觉眼前一花,光线骤暗。
再能视物时,已经进到一间石室。
石室四壁,刻满剑意。
墓穴正中,有一棺椁。
黄壤大吃一惊,道:“棺中就是……一念神步吗?”
谢红尘道:“正是。”
黄壤道:“我记得,这是玉壶仙宗禁地。私入者死。”
谢红尘道:“是。”
黄壤不由问:“那你带我入内,没事吗?”
谢红尘道:“若长老追究,我自会领罚。与你无关。”
黄壤微怔,许久道:“多谢。”
谢红尘目光低垂,好半天,道:“不必。尚未恭贺阿壤姑娘新婚之喜。”
“啊?”黄壤微怔,笑了一声,道:“宗主这声恭喜,来得略迟。”
谢红尘沉默许久,道:“心中遗憾,自然不能出违心之言。哪怕迟些,也是口不对心。”
墓中昏暗,让人视线不清,于是不小心便现出了人心。
黄壤低声道:“谢宗主失言了。”
谢红尘不再说话,他这一生,其实很少失言。
黄壤转而道:“既然来了,可否打开棺椁一看?”说完,她也知道此举失礼,不由又道:“让宗主为难了。”
谢红尘道:“本也是为了查证而来,不算为难。”
说完,他摘下墓室上的常明灯,递给黄壤,道:“棺上有剑意,后退等我。”
黄壤双手捧灯,后退几步。
谢红尘手中心剑再出,棺上剑痕忽而破空而来。谢红尘挥剑阻挡。剑意自四面八方而来,如织渔网。而谢红尘被困在网中。
黄壤目中只得剑意,再无法看清里面一袭雪衣。
耳边是无数刀剑相击的脆响,黄壤虽然同谢红尘学艺百年,但此刻才意识到,剑道之奥妙,无穷无尽。
面前这个人,简直是天纵奇才。
他到底是谢灵璧从何处得来,为何天生根骨超凡?
在她思索之间,谢红尘凭一己之力,破除了玉壶仙宗祖师一念神步的结界。
当剑意渐停,他伸出手,缓缓推开棺椁。
当最后的棺盖打开,好半天,他终于敢去看。
但是,里面空无一物。
一念神步之墓,是空的。
谢红尘与黄壤互看一眼,二人都陷入了沉默。
棺底洁净如新。
谢红尘伸出手,竟又触到一层结界。
他一横心,索性破开结界,棺板破裂,竟现出一个大洞。
谢红尘跃入其中,对黄壤道:“来。”
黄壤倒也不用他搀扶,一并跳入其中。
而密室之中,有一石床。
石床之上,搁着无数玉瓶,以及修炼手札。
手札散乱,谢红尘随手拿起一本,只看字迹,便心如饮冰。
——正是谢灵璧的字迹。
手札上随意书写,然点点滴滴,皆是一门邪功——灵魔鬼书。
黄壤随手拿起一个玉瓶,打开瓶塞,里面摇摇飘飘,溢出一缕黑雾。
谢红尘后退几步,过了许久,道:“请阿壤姑娘见证。”随后,他将查获罪证,一一记录,面无表情,却依旧一丝不苟。
黄壤没有插话,她知道这一刻,谢红尘心中有多难过。
谢红尘详细将罪证尽数留存,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