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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柳既明。
这是一个和自己何其相似的人,即便是刚见面时,东如君也有那么一瞬间的怔愣。不过,也不过是那短短的一瞬间罢了。
魔族不重血脉,自己的儿子又如何父杀子,子弑父,是魔窟最不起眼的常态。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中,伦理是最不需要的制衡手段。即便再喜欢人间的种种,然而这些礼教对于东如君来说,仍然是可笑至极的。
更何况,这样的容颜,他怎么能忘呢当年和情人之间的喁喁私语,最后不过都变成了背叛的刀光剑影罢了。
都说魔族寡情,又怎么敌得过人心的善变
东如君笑了起来,他笑起来的时候凤眼上挑,一派风流,却是和柳既明完全不同,“我刚苏醒,招式难免还有些生疏,这下,你可是跑不掉了。”
柳既明一个侧身,将在他身后不远处的谢瑾瑜挡了个严严实实,冷声道:“从未想逃。”
东如君敛了敛笑容,眼中精光一闪,不知是嗤笑还是其他,“你倒是有几分骨气。”
话音刚落,当的一声传来,谢瑾瑜甚至看不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就见柳既明抬手,千秋狠狠挡了一下,堪堪接下了一招。
“只不过,有时候骨气反而是个最可笑的东西。”
东如君每一招都狠戾非常,招招致命。他没有专门的兵器,但是,他每一次挥手,魔气都会萦绕在他的掌心,随着他的招式幻化成为任何一种兵器。只不过,这样凝结成的实体时间十分短暂,一旦没有成功,便要快速幻化成下一个。
他的战斗方式随性而特别,没有固定套路,因而会让人防不胜防。然而,这样的战斗方式也非常的不明智,因为消耗的魔气实在太大,并不适合长时间战斗。
柳既明的剑招却十分单调。再刻板的招式在他手中都被挽出了万道流光,他亦是咄咄逼人,完全不留退路。
东如君打的有些不耐烦了。天知道,他有多么厌烦这群人类修士,尤其是剑修,又横又难缠。若不是眼前这个小子还有点魔族的强悍血气,他早要直接捏死这个烦人的剑修了。
明明早就精疲力尽,也不知道是什么还支撑着这小子依然在战斗,不死不休。
东如君冷哼道:“苟延残喘。”
柳既明喘着粗气,却不敢有一丝的停歇,不断催动着全身的灵气支撑着剑光闪烁。
他退无可退。
身后,就是谢瑾瑜。
丝丝鲜血顺着柳既明的唇角溢出,他感到一股淡淡的温和之气顺着经脉缓缓的流淌至他的四肢。他只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就看见谢瑾瑜双手旋转,几根针在她掌中流转,心下一个震动。
这个傻丫头
千秋在他的操控下悬空而起,柳既明飞快的结成了一个手印。正在努力的谢瑾瑜突而觉得自己的灵气被阻断,错愕的抬头,却看见千秋的剑气将她全身笼罩起来,同时,她脚下的土地受到催动,隆隆作响。
“什么情况”谢瑾瑜看着柳既明的动作,大惊失色,惊叫道:“师叔师叔你在做什么”
她一抬手就被冷冽的剑气侵蚀,接触的掌心离开被割开了一条鲜红的血印。谢瑾瑜却是什么也不顾了,她狠狠扑上去,大叫道:“柳既明柳既明你这样算什么你放我出去”
东如君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有些玩味的笑道:“你倒是个痴情的。”
地面四方的土壤缓缓的向上隆起,而谢瑾瑜所站的那块地面则随之慢慢下陷,千秋的剑气越来越薄弱,谢瑾瑜的双手血肉模糊。
至始至终,柳既明都没有再回头看他一眼。
邪魔妖崇,当百战不殆。
这句话,柳既明一日也不敢忘。
今日既然遇上了,无论结局如何,他都从未想过要退缩过。既然从来不曾想要退缩,是生是死倒没有那么重要了。只是他终究不是孤身一人,只愿自己能够牵制住东如君,为谢瑾瑜留一线生机。
谢瑾瑜撕心裂肺:“你这样算什么柳既明你混蛋你你”
她大骂着尖叫着,却在心中一遍又一遍的怨恨着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就站在柳师叔的身边为什么不能和他一起战斗为什么明明说好了的,无论是上药还是针疗,需要什么她都会在的
谢瑾瑜后悔了,她第一次后悔当年的自己为什么没有选择闻玉峰。
土壤渐渐埋没了柳既明的身影,四四方方的将谢瑾瑜困在其中,切断了她和外界所有的联系。
这是柳既明能够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将那个人好好护着,到最后一刻。
他迎上东如君,即便灵力耗损严重,丝毫不显退缩,背仍然挺直着,“我亦当全力以赴。”
作者有话要说: 讲道理如果就这样,柳师叔和谢瑾瑜两个人都死掉了
我会不会被打死
第75章
谢瑾瑜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
也许只有很短的时间; 但是她却觉得已经过了几百年。
这土壤之间被垒的十分坚固; 完全将谢瑾瑜和外界隔开; 她一个人被封闭在这里,什么都听不见也察觉不出来。
她甚至不记得柳既明看自己的最后一眼。满脑子都是他最后的背影; 挺直如画。谢瑾瑜开始后悔了; 她不应该不停的叫喊,她应该哀求着,让柳既明回头看她一眼; 哪怕就一眼。
只要看了那一眼; 柳既明一定会舍不得; 他一定也会舍不得让自己一个人。
“啪嗒”一块软土从上面掉了下来,本来是一个完整的块状,却骤然掉下来在谢瑾瑜面前四分五裂。
她从恍惚中抬起头; 怔怔的看着眼前的碎土。
这一块似乎突然触发了一个机关似的,所有的土开始松动; 簌簌落下。而同时; 属于柳既明的那股剑气已经隐隐散去,气息越来越淡; 几乎没有踪迹。
谢瑾瑜感受到了什么,她从地上站了起来,看着土劈头盖脸的砸落下来; 喃喃道“不不要”
土壤裂开了一脚,淡淡的天光从这窗小小的缺口投射进来。谢瑾瑜一声不响,只埋头刨开裂土; 从坑里爬了上来。
她的动作干脆又利落,没有一丝的拖沓。之前被柳既明剑气所伤的手还是一团血肉模糊,但她却置若罔闻,表情隐忍又冷静。
重新站到地面上时,她只轻轻晃了一下,脚步一顿。
柳既明已经倒下了。千秋在他的身边,断裂成一截又一截,同时,他之前有在用的照明法器“既明”也掉落在旁边,四分五裂。东如君捧着什么东西站在旁边,面无表情。
谢瑾瑜不知道自己是用什么样的表情走到了柳既明的旁边,缓缓坐了下来。
“我不是故意不站起来的,师叔”谢瑾瑜有些仓皇的解释,她的声音沙哑的厉害,就好像砂纸互相摩擦产生的质感,“我只是,双腿有些没力气了。我歇一会”
柳既明双目紧闭,仿佛睡着了一样。谢瑾瑜有些犹豫的伸出手,碰了碰他的手背,却发现,曾经无数次温暖她的手指是冰冷的。
“滴答”,随着细细小小的声音响起,一滴水珠就迸溅在了柳既明的颊畔,就好像珍珠碎成了一粒一粒。
谢瑾瑜紧紧抓住柳既明的手,她咬着牙不想哭出来,身体却不受控制的颤抖。她觉得有些茫然,手忙脚乱的将千秋的残骸拦在自己的怀里,然而又觉得这样做有些多此一举,慌忙的放了下来。
“对了,对了”她抽出了仅剩的几根“太素”,看着它在自己的手上转了转,青色的灵气在她指尖流转,顺着两人相触的指尖流淌进了柳既明的身体之内。
这些灵气进入了柳既明的体内,却根本无法吸收,很快便消散而去,不留痕迹。
谢瑾瑜不敢停,她用几根针封住了柳既明的命门,动也不敢动。
良久,她的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
谢瑾瑜回过头,东如君手上捏着一张纸,抬头看见她满脸泪痕,东如君笑了笑。这笑容不像之前,充满着戾气和不屑,倒也有了几分柔和。
“小姑娘你哭了。”
谢瑾瑜偏过头,她没有办法面对杀害柳师叔的凶手,但是她不敢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而去对付东如君。她只怕自己一停,柳既明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师叔你快醒醒。”谢瑾瑜缓缓爬到了柳既明的胸口,“你快起来。”
“有人欺负我你”
一声破碎的呜咽划过寂静,谢瑾瑜将脸埋了进去。她不该开口的,一开口,根本无法控制自己。
“我没有欺负你。”东如君叹息着笑了一声,“我只不过是看了一封故人的信罢了。”
谢瑾瑜抬起头来,眼睛红红的看着他:“看故人的信你这样的人也有故人你的故人早就死了你还亲手杀死了故人留给你的唯一血肉”
东如君脸色不变,也许是谢瑾瑜的悲伤太过明显,他的语气无形中也放缓了一些,“他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谢瑾瑜几乎低声笑了出来,“不是你,难道是我”
“他体内的魔族之血骤然觉醒,还没有完全掌握操控体内魔气的方法,”东如君微微阖目,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他为了救下你,催动了体内的魔气,魔气与灵气相互碰撞,这小子无法控制,这才导致了现在的情况。我还未动手,只不过先废了他的那把邪剑罢了。”
说到这里,东如君似乎也有一些惊异,“千秋嗜血,当以血祭剑,本身就沾染了魔气。这小子一身正骨,不知道如何得到的这把剑。”
“他还没有死。”谢瑾瑜摸了摸柳既明的脸,低喃道,“你的意思是说,他没有死。”
“虽然未死,却还不如死去。”东如君淡淡道,“魔气与灵气二者争锋,最好的结果不过是相互抵消,丹田毁灭,与凡夫俗子无异。这样,岂不是比死更痛苦”
“我也曾死过。”谢瑾瑜回头看他,在知道柳既明还没有陨落之后,似乎平静了许多,“丹田尽毁,修为全废,自爆,这些我都经历过。如果不是师叔,我早就不存在这个世上了。既然师叔能救活我,我也可以。”
“与凡夫俗子无无异又如何只要他能醒过来,做个普通人又怎么样只要他愿意,我就把自己的金丹给他,他不愿意我就废去金丹和他做一世夫妻。”说到这里,谢瑾瑜眼前一团模糊,声音也不自觉的哽咽起来,“这些我都不在乎”
“换金丹”东如君想了想,笑道,“确实有这样的法子,你愿意么”
谢瑾瑜一愣,抹了下自己的脸将泪水擦干净:“你可以吗”
如果可以将自己的金丹换给柳既明,待到师叔醒来,他只不过是境界跌落罢了,想要重回化神还是十分容易的。柳既明如此骄傲的一个人就算是成为普通人,也只能是他自己的选择,绝对不是被迫的。
想到这里,谢瑾瑜抬眼看着东如君:“你真的可以”
东如君眼神复杂:“你想也不想”
“我唯一想的,便是你是否会趁此加害我们。”谢瑾瑜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过,你想杀了我也不过是一招一式的事情,也无需废这么大的周章。”
东如君看了看她,将那张不知道写了什么的“故人信”小心翼翼的收进了自己的怀中,想了想,颇有耐心道:“小姑娘,你可知道人类修士和魔修有什么区别么”
谢瑾瑜垂了眉眼,轻抚了抚柳既明的额头:“一个为人,一个为魔。”
而作为人和魔的孩子,柳既明究竟算什么呢
东如君似乎对她的答案并不感兴趣,只等她说完后,自顾自道:“人族修士修淡泊寡欲。最开始入了宗门后,便要舍弃父母亲人的小爱,而后是家国,乃至各种杂欲,达到清心修炼,一心为仙。若是一旦执着于某件事,便会生出心魔,心魔不除便是堕仙为魔了。”
“可是心魔不除,怎么就会成魔呢”不待谢瑾瑜回答,东如君便自己给出了答案,“因为魔修,修的便是七情六欲。”
谢瑾瑜握住柳既明的手,听的有些入迷,这是她从未听过的话,此时感觉有一些新奇又有一些茫然,“什么是修七情六欲”
“与修士的修炼方式完全相反,我们的修行,只会让欲念越来越强烈。”东如君解释道,“魔族诞生后,只有最单纯的本能,即杀戮和掠夺。杀戮是为了生存,掠夺亦是为了生存,这是我们的立身之本,所以,魔族之中强者为尊。”
“但是,魔族对感情之事,其实十分懵懂。”东如君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自嘲似的笑了笑,“人类的情感对于我们来说,太陌生。亲情,爱情,友情,这些是什么魔族对诞生自己的母体,没有感情,倒是会时常吞噬了母体,为了让自己更强悍。魔族之中没有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