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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也微微一笑，如男子一般抱拳一礼，道：“戚叔叔，爹。”
戚如豹微微点头，站起身来，招呼道：“承宽、蓉儿，过来吧，先认识一下这三位新朋友。”
男子走到戚莫骞身边，对着周天启等三人，一抱拳，朗声道：“在下周承宽，幸会”
女子也抱拳一礼，展颜一笑，道：“钟蓉儿。”
周天启、长风、靳浩然也起身回礼，周天启目光定在周承宽脸上，声音有一丝异样，缓缓道：“在下周七，幸会”
长风也抱拳道：“常风。”
靳浩然拱手微笑，道：“金浩”
几人互相见过礼之后，各自坐下，开始互相敬酒，把酒畅谈。
戚莫烟和钟蓉儿坐在一起，不时低语，满面羞红，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少女心事。但见她二人时不时看向周天启的眼神，林宛也能猜到几分。
酒过三巡，情绪高涨，声音不知不觉就大了起来。戚如豹和钟立川性情豪迈，和几个小辈说话也不端着长辈的架子。很快，周天启等人就已经都是“贤侄”了。
周承宽和钟蓉儿刚从东黎回来，和大家说起了在东黎的见闻。
这次，周承宽去东黎，就是为了帮东齐大军购买粮食。可是，东黎现在关卡检查很严，每次运粮出城都不能超过三千斤。所以周承宽只能在城外找粮商秘密收粮，花了半个月的时间，也才运回来二十车粮食。对于二十万东齐大军而言，即使省着吃，也撑不了几天。
第二百零五章 是敌是友
说到此处，厅内忽然陷入了沉默。戚如豹和钟立川拧眉不语，举杯痛饮。戚莫骞也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目光中满是愤恨。
钟蓉儿性子直率，见戚莫骞神情沮丧，仿佛还在自责，不由柳眉一拧，气呼呼地道：“戚大哥，那薛莲以军中粮草为要挟，先别说你喜不喜欢她，就冲薛家这番作为，就不能让他们得逞。总不能把你卖给他们，换粮食吧”
戚莫烟“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戚如豹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也不好说什么。
钟立川连忙斥责女儿，道：“你一个女娃娃，知道什么不要瞎说”
周承宽轻咳一起，忙又转了话题，有些疑惑地道：“东黎王室不知道谁病了，这几日也在张榜寻医，可是去揭榜的几个大夫被带走后，一个都没有再回来。百姓都在猜测，是不是治不好病，所以被杀了，这两日已经没有人再去揭榜了。”
戚莫骞抬起头来，蹙眉问道：“难道是东黎王病了吗”
周承宽想了想，摇了摇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如果是东黎王病了，厉星宇不会隐瞒这个消息，更不会杀了去看病的大夫，他正好以东黎王病重为由，把持朝政。我猜，是他本人得了什么病，不敢被别人知道。”
周天启点了点头，道：“周兄所言极是”顿了顿，又道：“等老将军的病好了，我去会会他，也许能解决了东齐大军的粮草问题。”
周承宽心下一惊，劝道：“周兄弟，不可冒险。厉星宇心狠手辣，那些被带走的大夫中，可不乏在东黎极有名望的世代名医，也同样没有再回来。他们的家眷去皇宫门口要人，去厉星宇的太师府门口要人也没有用，都被毫不留情地赶了出来。”
周天启淡淡一笑，摇了摇头，道：“周兄不必担心，我自有办法让他不敢杀我。”
周承宽不再劝说，心中却暗暗开始怀疑周天启的身份。他虽然感觉周天启是真心想要帮东齐大军的，但是却不相信他当真没有别的目的。
周天启看出周承宽的疑虑，无奈地一笑，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有些事情，现在不是说清楚的时候。
周承宽见周天启似乎有难言之隐，也不再追问，又说起了在东黎收粮时，遇到的几件趣事儿。
因为有长辈在，大家虽然并不拘谨，但也不能喝到酒后失态的地步。一个时辰后，就已经酒足饭饱，撤掉了宴席。
饭后，略坐了一会儿，钟立川就起身告辞。他长年在军中，难得回钟府一次，明日还要赶回军营。于是，带着钟蓉儿告辞回府了。
戚如豹心中了然，也不挽留他们父女。戚莫烟拉着钟蓉儿的手，自告奋勇地要送他们出府。
周承宽被戚如豹留了下来，说是帮忙陪陪老将军，陪陪这几位新朋友。周承宽经常在城主府住，有他单独的院子，也不推辞，满口应下。
周天启提出要去给老将军诊诊脉，戚如豹让周承宽陪着他去。戚莫骞送靳浩然和长风回松竹院。
林宛跟在周天启和周承宽身后往老将军的院子走去。看着前面两个同样身材颀长，同样的丹凤眼，目光中有同样的倔强和悲愤的男人，终于想明白，周承宽为什么会让她有这么熟悉的感觉了。
城主府的夜晚十分安静，府里主子不多，下人也不多，一路走来没有遇到什么人。林宛猜，肯定有很多暗卫，只是她没有发现。
戚老将军喜欢松柏和青竹，所以在他的院子附近有大片大片的竹林，晚风吹过，发出“簌簌”的声响。
周天启和周承宽各怀心事，沉默不语，静静地漫步在竹林里，轻缓的脚步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突兀，让后面的林宛感觉有些压抑，每踏出一步都小心翼翼。
周承宽终于打破了沉寂，清冷地声音低缓而清晰，锐利的目光盯着周天启的眼睛，问道：“周七，不是你的真名吧”
周天启停下脚步，回看着周承宽，静默不语。
二人对视良久，目光中的猜疑和敌对之意越来越浓，以至于让站在他们身侧的林宛，都感到无法呼吸，终于忍不住轻叹了一声。
周天启转头看向林宛，目光突然变得温柔，放松了下来。
周承宽也看了过来，探究地看了一眼这个毫不起眼的小丫头，心里莫名其妙的就放松了警惕，突然觉得刚才无端升起的仇恨是那么可笑。
林宛走到周天启身边，盯着他的眼睛，缓缓问道：“是敌是友”
周天启无奈地一笑，声音中有一丝悲凉：“我认为是朋友，但他也许拿我当仇人。”
林宛灿烂地一笑，果断地道：“那就是朋友。”
周天启迟疑了片刻，点了点头。转头看向周承宽疑惑而又戒备的眼神，伸手缓缓摘下了面具。
林宛看着周承宽瞬间变幻的表情，从疑惑到惊异，从一闪而过的惊喜，到更多的戒备和愤怒，只在转瞬间。他眉头越皱越紧，几乎连成一条线，咬着牙问道：“你是”
周天启微微一笑，笑容里有林宛从未见过的纯真，低哑的声音唤道：“承哥哥”
周承宽脸上愤恨的表情略为缓和，但是眉头并没有松开，试探着问道：“小七”
周天启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道：“十年了，没想到你还记得当初那个一直要缠着你一起玩儿的小七。”
周承宽的眉头渐渐松开了，目光却更加冷冽，厉声问道：“是他派你来的吗你的目的是什么”
周天启凤眸一眯，目光凝视着周承宽，却久久没有作答。
林宛上前一步，微微一笑，道：“承哥哥愿意听我说两句吗”
周承宽冷哼一声，嘲讽道：“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承哥哥有什么资格和我说话就凭你是他的”
“周天承”周天启愤怒地大喝一声，及时阻止了周承宽说出后面更难听的话。
林宛却并不在意，淡淡一笑，一字一句地道：“就凭我的外公曾经拼死保住了你父王的性命。就凭我的表姨母，冒着诛九族的风险，帮你逃出了皇宫。就凭，我们是真心拿你当朋友，当亲人。”
第二百零六章 吴王世子
周承宽仔细打量着林宛，慢慢平复自己胸中的怒气，目光中满是探究，冷冷地问道：“你是”
林宛微微一笑，解释道：“我是赵正祥的外孙女，玉妃娘娘是我的表姨母，我是林宛儿。”
周承宽皱紧了眉头，看着眼前浅笑嫣然的女子。少女皮肤粗黑，身材纤弱，看似毫不起眼，却瑕不掩瑜，气质天成。显然不是那种仗着主子几分颜色就开染房的，所谓的贴身丫环。回想自己刚才的失态，不禁有些自责，沉默了片刻，缓缓道：“你想说什么”
林宛清澈的目光，平静地看着周承宽，真诚地道：“首先，我希望你能相信，我们并没有恶意。”顿了顿，又道：“七皇子奉皇命送东黎两位王子回国的事情，已经昭告天下，相信你是知道的。”
周承宽轻轻点了点头，示意林宛说下去。
林宛赧然一笑，接着道：“但是我，是偷偷跟来的，所以只能扮成七皇子的丫环。皇上没有让七皇子做什么，但是我们去东黎，确实还有别的目的，我们需要你们帮忙，也可以帮上你们的忙，我相信我们的目标是相同的。但若要成事，我们必须互相信任。”
周承宽嗤笑一声，道：“你们无非是想要得到皇位，而我什么也不想得到。”
林宛微微一笑，不介意他的嘲讽，继续道：“我们都想要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所以，我们首先必须要让自己有这个能力。”
周承宽心中一痛，不禁想起了自己被囚禁至死的父王和决然殉情母妃，想起了当初的无助和悲愤，心中的仇恨更加炙烈，双目圆瞪，目光如刀般射向周天启，恶狠狠地道：“你要我怎么相信你你是我杀父仇人的儿子”
周天启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静静地看着他，接受他的仇恨和愤怒。
林宛轻轻一叹，低声劝道：“谁也没有办法选择自己的出生，如果可以，你们都不愿意生在帝王家，对吗无论如何，你们身上都流着同样的血。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牵扯到你们的身上，要说怨恨，天启也并不比你少。”
周天启的目光中闪过一丝伤痛，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周承宽看着周天启那张相似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么相似的伤痛，心中不禁升起一种同病相怜的悲哀。目光中的狠厉褪去，不由想起了当初那个受了欺负也不吭声，孤独而又倔强的小男孩。
那时候，他跟在周天宏身边当伴读，每天下学后跟着周天宏去皇后宫里请安，然后一个人回到自己的住处。有一次，在经过后宫的树林时，他看到一个不到五岁的小男孩在被比他略大一些的周天明和小太监欺负。
那个小男孩儿就是周天启，他一个人偷跑出去找父皇，可是还没有走出后宫，就已经被周天明拦住了，一阵奚落之后，还将他推倒在地。
而在周天明离开之后，又有一个眼生的太监鬼鬼祟祟地来想要把周天启骗到树林深处去。周天启当时虽然年幼，但非常聪明，只跟他走了两步就感觉不对，拼命往回跑，可是那太监却突然发难，捂住他的嘴，抱住了他。
周天承身份尴尬，不愿惹事儿，但是也不愿眼看着一个可怜的小孩子就这样人不知鬼不觉地被杀害了，看他的穿着和样貌，一定是一个小皇子。
周天承当时也只有八、九岁，不敢冒然上前，他躲到树后，学着太监的声音喊了一声“皇上驾到”
见那太监有些惊慌，周天承才又跑了出来，大声喊道：“大胆奴才你在干什么快放开他”
那太监本就听到皇上来了，吓得不知所措，再被周天承一嚷嚷，吓得魂飞魄散，连忙把周天启一丢，飞一般地逃走了。
周天承将周天启扶起来，见他眼睛里盛满了委屈的泪水，却倔强地不哭，看着与自己有六、七分相似的眉眼，不由萌生出一种无法言喻的亲情。
拉着周天启的小手，将他带到大路上后，周天承就想要转身离开。可是周天启拉着周天承的衣袖，不让他走。
周天承无奈地问道：“你是哪个宫里的你叫什么名字我送你回去。”
周天启高兴地笑了起来，道：“我是小七，是辰妃宫里的。”
周天承眉头皱了起来，他知道辰妃宫是不让随便进出的，他有些为难。但是他记得，那个美丽的辰妃娘娘曾经在他母妃生病的时候，去吴王府看过他母妃，他很喜欢那个笑起来很美的雪姨。
他将周天启送回了辰妃宫，见到了那个苍白憔悴，但仍然美丽善良的雪姨。
雪姨拉着他的手，问了很多他现在的情况，伤心地流下泪来。雪姨说：“天承，你是个好孩子，你的母妃会为你感到骄傲的。等你长大了，成了家，立了府，可以求皇上准你把父王和母妃接回去。”
自那以后，他的心里就有了这么一个希望，更加努力学习，更加听话懂事。
可是后来，还没有等到他长大，他的父王就在狱中去世了，母妃没有在这冷酷残忍的世间多待一刻，就随着父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