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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宛昨晚的建议下,从今日早上开始,周承宽就一直派人跟着薛宝坤,终于发现他将粮食藏在城外的一个农庄里。现在,戚如豹已经派军队去运粮了,直接运往东齐大军的军营。
探子回报,薛家二老爷薛宝良这两日没有什么特别的举动,依然是开店做生意,仿佛薛府的任何事情都已经与他无关了一般。即使有街坊邻居向他问起薛家的事儿,他也只是摇头不语,不发表任何意见。
薛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对薛宝良这个庶子一直都非常关照。虽然早早就分了家,但也还一直让他住在薛府里。然而,薛老太爷去世后,薛宝良就带着十几房妾室离开了薛家。如今几年过去了,十几房妾室走的走,跑的跑,现在就只剩下结发妻子唐氏与他一起打理着一家米铺和一家杂货铺了。
两家铺子地势都不好,但生意还不错,供应一家人生活,是绰绰有余的。但是这些年,他们夫妻二人感情是越来越好了,却依然没有孩子。
薛宝良和他的妻子就住在米铺的后面,此刻正值午后闲时,薛宝良在米铺里算帐,妻子去了杂货铺看账簿。
林宛摘下纬帽,缓缓走进米铺里,后面跟着烈风和青桐。
薛宝良看了看林宛,轻纱蒙面,仪态万方,心中有些疑惑,这样一个千金大小姐,当然不是来买米的,和气地出声问道:“这位小姐,请问有何贵干”
林宛微微一笑,道:“掌柜的,我想买下你店里所有的米,你开个价吧。”
薛宝良想了想,道:“这位小姐,在下虽然不知道您是什么目的,但是在下不能把米全都卖给您。如今连碧城的粮食都非常紧张,如果您将这些米都买走了,我一时也没处进货,那百姓们可就有可能要断粮了。小姐大人大量,请恕在下不能做这笔生意。”
林宛冷哼一声,淡淡地道:“我给你十倍的价钱,如何”
薛宝良皱起了眉头,似乎有些气愤,摇了摇头道:“小姐,请回吧。”
林宛也不生气,又道:“你知道吗你们薛家大老爷已经带着薛大小姐离开连碧城了。连碧城的百姓们现在都在找他们呢,估计再找不到人,就要找到你这儿来了。我看,你还是把你的两家铺子卖给我,你也带着钱离开这里吧,以免受到百姓们的迁怒。”
薛宝良毫不犹豫地又摇了摇头道:“我不会离开连碧城的,我们薛家的基业在这里,我更不会把我父亲留下的铺子卖给你。我和薛宝坤早就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这些年也并不来往,乡亲们都知道,相信他们是不会为难我的。”
林宛疑惑地问道:“你们薛家都已经垮了,你还留在这里,留下这两间这么小的铺子,也于事无补啊”
薛宝良无奈地又摇了摇头,道:“小姐,您不用再劝了,我是不会卖铺子的。”
林宛点了点头,非常满意薛宝良的回答,拖长了音调问道:“那,如果给你一个机会挽救薛家的产业,你愿意吗”
薛宝良愣愣地看着林宛,许久,又摇摇头道:“小姐您不要开玩笑了,薛家欠的债,卖了薛家现在所有的产业,也还不清,我哪里有能力挽救呢”
林宛淡淡一笑,认真地看着薛宝良,道:“债多不怕还,只要你愿意,有信心,就一定能还上,还能重振薛家。但是有可能需要用你一辈子的时间来偿还,你愿不愿意,给我一个回话,你只有一盏茶的时间。”
薛宝良听了林宛的话,有些不敢相信,可是看着林宛坚定的目光,又不禁打心底里生出一个希望,希望这是真的。
周承宽缓缓走了进来,对薛宝良点了点头道:“薛二叔,这位小姐说的是真的,您好好想想,给她一个回话吧。”
薛宝良看到周承宽来了,就完全相信了,他虽然不知道林宛是什么身份,但是周承宽是城主府的人,代表着城主府的决定。难道是戚家还念着两家的旧情,不想看着薛家就此在连碧城消失了,所以派人来试探自己的
米铺里只有一张桌子,林宛走到桌边坐下,好整以暇地等着薛宝良的决定。周承宽也走了过去,坐在她的身边。
薛宝良想了想,缓缓走到桌边,坐在林宛对面,开口道:“我愿意,可是,我要做些什么呢”
林宛微笑点头,道:“薛二叔能做出这样的决定,晚辈十分佩服。晚辈相信您一定能让薛家在百姓们的心中,重新建立起信任来。”
薛宝良轻叹一声,道:“这些年,薛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其实早已经外强内干了。是我们薛家经营不擅,对不起乡亲们对我们的信任。”
周承宽摇了摇头,道:“其实这么多年,薛家一直在供应军需,对薛家来说也是一个不小的负累,薛家走到今天,我们大家都有责任。我们确实不应该让薛家来承担起这么大的担子,现在这种情况是迟早要发生的,我们必须要改变现状。”
林宛点了点头,接口道:“薛二叔,我也不和您绕弯子,我说出我的想法,您觉得可以接受,我们现在就签下协议,如果不行,我们就另寻他人。”
薛宝良果断地点了点头,道:“请讲”
第二百二十章 命中注定
林宛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第一,薛家现在欠的债必须要先清偿一部分,聚宝钱庄现在是开不下去了,所以,可以将城中十几家聚宝钱庄都卖了。”
薛宝良点了点头,表示赞同,道:“现在最应该卖掉的确实是聚宝钱庄,这第一条我赞成。”
林宛微笑点头,继续道:“第二,薛家现在所有的铺子、农庄、房子都交给你,你把能挣钱的留下,其余的都卖了还债,你自己做主。”
薛宝良再次点头,等待林宛继续说下去。
林宛收敛笑容,正色道:“第三,薛家现在欠下的债务,你都要承担起来。连城钱庄借给你钱,但是你要签下协议,在十年之内还清所有的欠款和利钱,如果到期没有还清,连城钱庄有权收走你们薛家的产业。”
薛宝良听了,神色有些凝重,虽然他很想保住薛家的产业,但是却并没有把握能在十年之内还清债务。
林宛看出他的疑虑,让他想了一会儿,才又缓缓开口道:“以后,薛家不用再无偿供应东齐大军的军需用度。当然,薛家也不能再享受官方给予的任何特权,以后的生意怎么做,全靠你自己。”
周承宽从怀中掏出一份协议,摊开放在桌上,道:“薛二叔,这是借银协议,您和二婶商量一下,如果你们同意,就签了字,明日巳时前带着协议到城主府来找我,小侄恭候您的到来。”
林宛也点了点头,和周承宽站起身来,往门外走去。
薛宝良定定地看着他们离开,心中其实早就已经有了答案,连忙出声道:“等等,我同意。不用考虑了,我这就签字。”说着,就拿起协议,走到柜台后面,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周承宽走了回去,接过薛宝良手中协议,道:“薛二叔,既然您已经决定了,那么事不宜迟,您尽快收拾一下东西回薛府吧。那里现在没有一个主子,还等着您回去主持府中事务。等您回去了,我就让士兵们都撤了,后面的事情就交给您了。”
薛宝良点了点头,脸上露出一丝笑容,满面感激地道:“好。”
林宛想了想,又道:“薛二叔,您若遇到什么困难,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去城主府找我,也许能帮您出出主意。”
薛宝良看着林宛的目光中满是钦佩,抱拳道:“多谢”
林宛淡淡一笑,拉住缰绳,很轻松地就跳上了红帆,轻喝一声,道:“走,红帆,我们回去。”
烈风、青桐紧跟其后,周承宽也向薛宝良抱了抱拳,翻身上马,策马追上了林宛。
林宛转过头来,开心地笑道:“承宽大哥,你看,红帆真的和我很有缘呢它好像能听懂我的话,它也很喜欢我”
周承宽也哈哈一笑道:“对,命中注定它就是属于你的。”
一路小跑回到城主府,林宛心情十分愉悦。只见城主府门口的长龙已经散去,宋满正在和账房先生们核对账簿。
林宛蹙了蹙眉,翻身跃下马来,将缰绳递给等候在门边的马倌,吩咐道:“它以后就叫红帆了,帮我好好照顾它。”
马倌躬身应道:“是,小姐。”虽然他并不知道林宛的身份,但是看主子们对林宛的态度,他也知道林宛一定不是一般的贵客。
林宛大步走到宋满的桌案前,低声问道:“宋先生,能把账簿给我看看吗”
宋满疑惑地看着林宛,他之前是看着林宛和周承宽一起出去的,但是他也不知道林宛的身份。正迟疑间,周承宽已经走了过来。
周承宽对宋满点了点头,道:“宋先生,这位就是药王谷来的那位姑娘,请把账簿拿给她看看吧。”
宋满早就知道这次的事情都是从药王谷来的一位姑娘策划的,心中早就对这位姑娘十分仰慕。但是,他却没有想到竟然就是眼前这位看起来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他连忙站起身来,将手中已经整理好的账册,双手捧到林宛面前,恭敬地道:“请小姐过目。”
林宛接过账册,仔细地从头到尾翻了一遍,指出了几个出现比较多,数目比较大的名字,问道:“都登记完了吗这几位是城里的大户吗与薛家和戚家的关系如何”
宋满看了看那几个名字,道:“都登记完了,和聚宝钱庄的账本也都对过了,没有遗漏。这几家都是城里有名的商户,与薛家一直都有生意往来。都是正经生意人,与少城主也有一些交情。”
林宛点了点头,道:“晚饭后,把这几个人都请到城主府来,我想见见他们。”顿了顿,又道:“还有薛二老爷,让他也来吧。”
宋满有些疑惑,但还是点头应下了。
林宛又转头向周承宽问道:“承宽大哥,薛宝坤留下的京城钱庄的银票,大约有多少”
周承宽想了想,道:“大约有两千多万两。连碧城里只有一家京城钱庄,主要用于来往客商兑换银子的,我已经派人去知会过了,让他们尽快准备好银子,随时可能需要大量兑换。掌柜的说,最快也要等两、三个月以后。”
林宛皱紧了眉头,又问道:“宋先生,我们自己的钱庄大约有多少现银”
宋满答道:“这两天大概收了有两、三百万两现银。”
林宛微微一笑,道:“多谢宋先生,我心中有数了。晚上请您与我一起和这几个大商户好好谈一谈吧,希望能尽快解决问题。”
宋满欣喜地点了点道:“是,小姐。”
周承宽陪着林宛一边往府内走去,一边问道:“宛儿,你要见这几个大商户,是何用意”
林宛无奈地道:“这几个人手上都有近百万的银票要兑,加起来就是两千多万两,薛宝坤留下的银子,光给他们都不够,那百姓们要怎么办”
周承宽蹙了蹙眉,担忧地道:“我今日承诺百姓们在一个月之内给他们兑银子,就是怕银子不够。但是时间拖得越长,百姓们就越恐慌,我担心有人会趁机捣乱。”
林宛点了点头道:“是啊如果薛家的事情与宁王世子有关,那么他们就一定还有后招,所以,我们一定要尽快解决问题。”
第二百二十一章 独木难支
戌时,城主府的会客厅里,主座上坐着一男一女。
男子英俊潇洒,气度不凡,坐在主座上,那高贵而威严的气势比起城主来,也不遑多让。
女子轻纱蒙面,年纪很轻,眉目如画,眸光灵动,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坐在这么优秀的俊俏男子身边,也毫不逊色。
那男子大家都认识,是从小在城主府长大的周承宽周公子,深得城主大人器重,与少城主情同兄弟,连戚大将军也十分重视他、信任他。如今这薛家钱庄的事,正是由他来全权负责的。
而女子虽然蒙着面,大家也知道并不是连碧城中任何一家的小姐,因为大家早有传闻,从药王谷来了一位奇女子,不仅治好了戚老将军的病,还帮着周承宽解决了这次非常棘手的钱庄抢兑事件。
据说连城钱庄趁着这次抢兑风波,公布的存银子还给利钱,签协议可以借银子的政策,也是这位小姐提出来的。
左首第一位坐着的是商户中声望最高的,凤祥茶楼的创办人沈老太爷。沈老太爷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虽然身体依然健朗,但是已经不大出门了。今日沈老太爷之所以会亲自赴约,也是对这位能够力挽狂澜,救了整个戚家和连碧城的小丫头,感到十分好奇,想来一看究竟。
右首第一位坐着的是薛二老爷,薛二老爷虽然这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