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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姐讨了个没趣,眼珠子叽里咕噜一转,干脆往诊台面前的长条椅上一座,伸出手搭在脉诊上,
“既然是个中医,那不妨给我看一看,要看不准,诊费我就不出了。”
程十鸢也是哭笑不得,在她那个时候普通百姓见到医生都是毕恭毕敬,哪有她这么无理的。
但既然手都放在脉诊上了,程十鸢毕竟也是个医生,便伸出手指,食指中指和无名指压到了对应的寸关尺三脉上。
“你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就是平时饮食不节制,肥甘厚味吃多了,脾胃运化不好,所以导致长期慢性腹泻。还好你平时劳作体力消耗大,二者调和,身体也没出什么大问题,平时多注意饮食,多吃五谷杂粮,新鲜蔬菜,少吃味道重肥腻的食物。”
闻姐有些得意,自己的身体向来很好,上大医院检查都查不出什么问题。
这小中医倒是把自己长期腹泻的事给把出来了,但是腹泻本来就是小毛病,闻姐也并不觉得这中医就有多厉害。
而且她今天要看的可不是这个,闻姐道,
“我知道我身体没什么问题,我就是想问问你,既然我身体没问题,那我和我老公想再要一个孩子,怎么死活就是要不上。”
程十鸢微微挑眉,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
“你老公身体怎么样?”
闻姐,“我老公一点问题也没有,一晚上能整三四次,比好多小伙子还要生猛。”
程十鸢浅笑,
“那是挺厉害的,不过我的意思是有没有去医院检查过?”
程襄一个大小伙子听得面红耳赤,脚步不自觉地往门边挪了挪,看那样子,闻姐要再说出什么虎狼之词,他就立马跑路。
“查过了,不知道查过多少医生,中西医都看过了,都说我老公没问题,我也没问题,可死活就是怀不上。听人家说整那事儿的时候往女人后腰垫个枕头容易怀儿子,我们也垫了,根本没用,还是怀不上。”
程襄脸红到耳根子,一只脚已经迈出门槛了。
程十鸢余光瞟了他一眼,赐了程襄一个“瞧你那点出息”的眼神。
又回过头,仔细地又号了一遍脉,确认自己的判断没有问题,程十鸢才说,
“既然夫妻两个身体都没毛病,怀孕是顺其自然的事,但是从你的脉象上来看,你要不上孩子是因为长期服用避子药的缘故。”
闻姐有点懵,
“你说什么?避孕药吗?我可从来没吃过那种药。”
程十鸢很笃定,
“你不但吃了,而且吃的时间还不短,如果你自己不知道这件事,那你回去多留意一下身边的人。你天生心脉窄,这种脉象的人性格不算好,也正因为你这个性格,无形中得罪了不少人,你要想以后顺利,性格你得改,别得罪人而不自知。”
闻姐被她说得羞恼成怒,拍着桌子就嚷嚷起来了,
“没听说过医生有你这么看病的,生什么是我们夫妻俩自己的事,关别人什么事?自己没本事,倒是会往别人头上泼脏水。你出去打听打听,我闻天兰人缘好着呢。”
程十鸢看她急眼了,也不想多和她掰扯,直接挥手撵人,
“该说的我都说了,把诊费付一下你走吧。”
“我先说好了的,你说得不准我不给钱的,还什么诊费,我来找你看病才是晦气。”
闻姐嘴里不干不净地说了几句,可能是怕程十鸢真的找她要钱,脚底抹油开溜了。
程襄朝闻姐离开的方向挥了两拳,语气愤愤的,
“早知道就不要给她看,我以前和她打过交道,这人特难缠。”
骂完闻姐,程襄又回身看向程十鸢这边,
“老祖。。。程医生,真是有人给她下药了?”
程十鸢把小脉枕收进包里,没有接程襄的话,而是意味深长地问了一句,
“她女儿今年15岁了吧?她对女儿不大好?”
程襄张了张嘴,一整个惊住。
闻姐是有一个15岁的女儿,在京医大附属中学上高一,好像是叫做刘爽。
刘爽不上学的时候经常在包子摊上帮忙,闻姐对刘爽不好这件事整个永裕巷都知道,轻则呼来唤去,重则当众辱骂,街坊们就算心疼刘爽,但也不敢惹闻姐,只是背后议论几下。
程襄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经常听家里的长辈说起以前的中医厉害,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这不是看病,这是算命吧?
可转念一想,程襄又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老祖宗,您是怀疑是闻姐女儿给她下的药?”
程十鸢笑道,
“我又不是警察,谁下的药我管不了。倒是闻姐这个性格如果不改,就算是如愿生了孩子,也未必就是什么好事。”
说这话,程十鸢收好包,起身往外走,程襄自己也锁好门跟了上去。
*
在开车送程十鸢回酒店的路上,程襄提醒道,
“现在这个年代行医都是要有执照的,您想要开中医铺,就得考行医资格证才行。”
程十鸢扭头看向窗外,车水马龙,高楼林立,是以前做梦都不敢梦的繁华场景,
“嗯,这个我知道。”
在程十鸢死了以后,她遇到了一个老者,那个老者告诉她,按她的命数,她会成为程氏中医第八代传人,将程氏中医发扬光大。
老者将她毕生的学识返还于她,将她复活并穿越到和平年间,让她继续自己未完成的传承使命。
在老者给她的那个包袋里,就有程襄说的行医资格证书,还有她在这个时代的身份证明,学历证明,和一部手机。
前面遇到红灯,程襄把车停下,问出了盘旋在心里很久的一个问题,
“老祖宗,您怎么会有这么多钱?”
按理说两个时代的货币不通用,她刚穿越过来,应该身上没什么钱才对,这又是住五星酒店总统套房,穿的用得看起来也好贵,感觉特有钱。
程襄看过几本小说,心想老祖宗要带着什么神豪系统穿越,那自己作为她的曾曾孙子,不得跟着喝点肉汤啊。
程十鸢从手袋里拿出手机,“诺,这个,这里面的钱多得花不完,扫一扫就能买东西。”
程襄虔诚地双手接过手机,
“哎呀,老祖宗,让小的来看看这余额是怎么回事,这么多钱,到底有几个亿呢?”
这部手机绑定了一张银行卡,程襄发了查询余额的短信到发卡行,剩余的余额很快就发了过来。
程襄数了数那串余额后面的几个零,剩余余额,一百零八块六毛七分。
程襄抬头看向程十鸢,懵逼中带着点失望,
“老祖宗,您知不知道您濒临破产了?”
第4章
程襄解释了半天,程十鸢终于恍然大悟,
“原来这手机里面的钱不是无限的啊?”
见程襄一脸失望,程十鸢还安慰他,“没事,我有本事,钱嘛,赚一赚就有了。”
程襄问,“那现在还去酒店吗?”
“去。”
程十鸢显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酒店的钱我一次性付了一个月的,放心住。”
程襄扶额,
“祖宗,咱先想办法去把钱退出来吧,子孙无能,不能让您老人家继续住总统套房了。”
倒也不是程襄悲观,只是现在赚钱的中医都是靠营销的,像程十鸢这种空有本事,又没名气的小医生,想赚钱难于登天。
更别说程十鸢看起来根本就不像个中医,大家现在看病都认准老中医才是好的,她这形象放在中医圈子里那就是个中看不中用的。
酒店那边收了百分之二十的手续费,把剩下的钱原路返回了程十鸢的账户。
程襄帮着看了看,也有十来万,起码前期店铺买中药材和程十鸢的生存费是有着落了。
重新上了奥迪车,程十鸢问,
“现在去哪儿?”
程襄,“您要不介意的话,就上我们家将就几天,我会尽快给您在老铺附近租一处房子安顿好。”
程十鸢当然不会介意,她有点犹豫的是,
“会不会太叨扰?”
“不会。”程襄把车朝自己家郊外的别墅开去,
“我们家房子大,平时也就我妈和我,还有一个照顾我爸的阿姨住,正好我爸的病还得请您看看。”
*
这栋别墅是当年程瑾之为了投资买下的,当时开发商给他们画大饼,说是五年之内,别墅周边会建一个全市最大的湿地公园,配套的商超学校医院都会建设起来。
结果是把程瑾之熬成植物人,这配套也没起来。
但好在别墅这边地广人稀,空气质量好,在程瑾之中风以后,黎巧就把市区的房子卖了,一家人搬到这边,陪着程瑾之在这边疗养。
现在这地方偏配套不齐全,没有物业,晚上小区里连个路灯都没有,出门鬼都能打得死人。
奥迪车开进黑漆漆的小区,在小区里七拐八绕,最终在一处面积挺大的独栋别墅前停了下来。
程襄帮程十鸢拎着行李箱,俩人一前一后走进别墅。
黎巧在厨房里听到玄关这边的动静,在围裙上擦了擦潮湿的手,迎了出来,
“是程襄回来。。。”
她刚走到客厅,就看到走在程襄身后的年轻女人,脚步顿住,反应过来以后,脸上立马露出客套的笑容,
“程襄你带朋友回家也不说一声,你说一声我多准备几个菜。”
程襄把行李箱放在玄关处,朗声对黎巧说,
“妈,这是我老。。。”
这一天叫程十鸢老祖宗叫得顺口了,差点下意识地就说出“这是老祖宗”,他赶紧紧急改口,
“这是老。。。老中医,是我请来给爸看病的。”
黎巧看看程十鸢,满脸疑惑,
老中医?就寻思着这哪里老了?
但黎巧向来为人温和有礼,就算心里有疑虑,表面也是不显山不露水,她还是温和地笑着,
“那就辛苦大夫了,您要不嫌弃的话,就先和我们吃点便饭。”
在餐桌上,程十鸢那套大家小姐的用餐礼仪把黎巧看得一愣一愣的。
只见她坐姿端庄优雅,左手端起盛米饭的小瓷碗,右手握筷,小口吃着面前的菜,咀嚼吞咽都听不到明显的声音。
黎巧看得出神,连自己面前的饭都忘记吃了。
这才明白了古诗词里说的,华容婀娜,令我忘餐,这种境界是真实存在的。
简单用过晚饭,程十鸢将筷子并拢,横着摆放在碗沿,微微欠身,对桌上其他人道,
“我吃好了,各位请慢用。”
这套动作要是其他人做起来,黎巧估计还觉得矫揉刻意,但程十鸢做起来就觉得优雅自然,好像这份矜贵就是她天生的风骨。
晚饭过后,程十鸢却没有着急先给程瑾之看病,而是朝黎巧微微颔首,
“程太太,本来医不叩门。但既然来到家里,我就当自己与您是一家人了,我想给您诊一下脉,您看方便吗?”
中医向来不会主动要求给别人看病,信者医之,不信者不医,一旦中医主动开口,那多半就都是不医不行的大病了。
黎巧本来看程十鸢年纪小,心里对她能不能治病存有怀疑。
可现下听到程十鸢要主动为自己看诊的话,心里还是突然慌了,心想该不是这年轻医生看出自己身上有什么病症。
她赶紧说,
“那就麻烦您诊一下脉。”
程十鸢站起身,问,“方便去房间里诊脉吗?其他人回避一下。”
一楼原本还有一间小客房,黎巧引着程十鸢进了房间。
转身关好门,黎巧这才觉得双腿有点发软,
“医生,请问我是有什么大病吗?你直接告诉我,我承受得住。”
程十鸢拿出包里的小脉枕放到面前的茶几上,
“不着急,我先号一下脉。”
号脉号了半晌,程十鸢才放开手,眼睛望向黎巧,轻声道,
“程太太,您这肝气郁结时间有点长了。表象是表情压抑,时不时不由自主叹气,胸满乳·胀,月经不调,脸上色斑严重。”
黎巧敛起神色,心里暗叹这小中医还说得挺准的,果然不可以貌取人,
“医生,您说的都对,但我自己觉得这些都只是一些小毛病,你看咱们身边的人,谁多少没点毛病呢,相比于其它我这个岁数的,我这身体算不错的。”
程十鸢点头认可,
“现在看来肝贼还没有侵入脏器,但如果任由情志病长此发展下去,肝火旺盛会引发耳聋,肝气长期郁结会影响心脏,心脏供血不足而累及大脑,不出一年的时间,你的大脑就会病变,这时就是疑难杂症了。”
黎巧听她说得玄乎乎的,这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对她的话黎巧将信将疑。
但出于礼貌,黎巧还是问,“大夫,那我这个病该怎么办呢?”
程十鸢指了指客房里的床,
“你脱了外衣躺下来,我给你拍打治疗,只要把经络拍通揉顺,病就能好一大半,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