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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沿着溪水的方向行进。
阿蕈彻底消失了,几个小时过去都不曾发话。
再往前走,溪流的方向偏转,无法再当做路标,只能再次走入林中。
令祁渊意外的是,明明眼前只是千篇一律的巨木和灌木,一股诡异的熟悉感竟然扑面而来。
一块沾染着青苔的大石头,一根半身没在沼泽之中的腐朽木棍,一簇青黑色的蘑菇……这些都是祁渊在梦里见过的。
起初,他不敢妄下定论,直到这种感觉愈发深刻,心底逐渐萌生出足够的自信,他才一手拽了拽封喉的衣角,一手指着斜前方,说:“我觉得应该往哪里走。”
“你感受到了?”
没有可信的解释,没有任何设备能证明,只是一段离奇的梦和一种他自己都无法描述的感觉,他甚至道不出这条路的尽头会不会是密林边缘。
祁渊心虚地移开目光,小声“嗯”了一声。
封喉会相信一个十几岁少年的话吗?
他默默地盼着这男人会。
“那就走吧。”说着,封喉抓起他的手,朝他所指的方向,步伐坚定。
成就感油然而生。这是祁渊第一次感觉到自己能切实帮上忙。此时此刻,他无可替代。他希望离开密林后也是一样,他能一直待在封喉身边,一直无可替代。
祁渊没说话,手却因为激动的心情微微发抖。
封喉紧了紧攥住他的拳头,担忧地问:“怎么,又幻听了?”
祁渊摇头,道:“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了。我只是太兴奋了,一想到很快就能出去。”
近一周的路途过得又快又顺利。
没有阿蕈的声音,没有突然到访的野人,林子里安静得就跟刚从庇护所爬上来时一样。
祁渊几乎不敢相信事态能朝好的方向平稳发展,担心这是阿蕈制造出的别样梦境。
两人已经很接近密林边缘,这大概是他们在林中过得最后一晚。
其实咬咬牙,继续行进,个把小时就能走出去。但封喉不愿冒险在夜中行进,执意安营扎寨,休息一晚。
封喉站岗,祁渊依偎在他身边,兴奋地睡不着。
他眼里闪着光,像是有无限的问题——
“出去之后的伙食还会是蘑菇吗?”
“不会。”
“接受治疗的时候是几个人一个房间啊?”
“单人单间。”
“等出去见了父亲,我要怎么向他介绍你呢?”
“来自生化第17特遣队的一名……士兵。”
“不不不,那太没人情味了。”祁渊侧了侧身子,贴得更紧,“要说是勇猛果敢的大哥哥,最值得信任的大哥哥。”
封喉摸了摸鼻子:“不肉麻吗?”
闻言,祁渊支起身子,故意板着脸说:“哪里肉麻了?你要是能改掉不解风情的坏毛病就好了。”
“不解风情……”封喉轻声嘟囔,“过着九死一生的日子,我哪有闲工夫去解什么风情。”
他随便抓了把挡在额前的碎发。颧骨上是被夜视仪硌出的压痕,青黑色的眼袋写满疲惫。但他的眼神却是清亮的,似乎也在期盼着走出密林后的日子。
祁渊歪着头瞧,想无论从那个角度看,这男人都长得帅,自己的眼光果然没错。
他突然萌生了一个离谱的冲动,想着这是自己和封喉在密林独处的最后时光,心一横,大胆地付诸行动——
祁渊一把扯上封喉的外套,将他的身子拉过来,然后仰起头,亲了对方脸一口。
封喉始料不及,险些因为重心的偏移被拽到,手撑地的动作慢了半拍,显得滑稽又笨拙。他摸了摸被亲的脸颊,然后再看向祁渊,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
“出去就好了。”祁渊迎着封喉错愕的目光,坦然道,“出去再慢慢解风情。”
天一亮,两人踏上最后的征程。
薄雾阻碍了视线,但来自密林外的细微人为声却能传来、先一步被察觉到,像是欢迎勇士归家。
随着步入被人类所掌管的范围,声音越来越清晰,封喉也逐渐放松了紧绷已久的神经。
“你说是来救我的,”祁渊笑着说,“现在你做到了。”
第40章 后悔
驻守在林子边缘的人都身着防护服,面罩反光,看不清脸。
在封喉报上所属特遣队和编号后,这些人才放下警惕,试着靠近。
祁渊听见远处有人对着对讲机说:“所有单位注意。将要和封喉对接。如木槿所说,他成功带出了该隐。完毕。”
他皱起眉,朝封喉道:“他们好像叫错我名字了。”
封喉没回答,表情凝重地握着他手,目视前方。
大概是太久没见到这么多人了,祁渊感到不安,躲到了封喉身后。
走在最前面的人拿着某种带喷枪的设备,走近后对着两人一顿猛喷。
祁渊闻到了一股相当刺鼻的味道,立即觉得不适,猛烈咳嗽起来。视线变得模糊,头也晕晕的,他想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正是在这过程中,他被从封喉身边拉开。几个穿防护服的人按着他,不许他乱动。
握不到那厚实温暖的手,祁渊害怕地叫封喉名字。
但封喉像是没听见,看都不看他一眼。
“有严重外伤吗?”有人问封喉。
“有,但已经愈合了。菌化值也在安全范围内。”
“好,跟着一队走,该隐交给我们处理,明白了吗?”
封喉点了点头,然后终于在临走前将目光移向祁渊,轻声说:“别担心。听他们的话。”
祁渊此时的心慌断然不是这句简短的安慰能平复的。
他从没想过分别来得如此之快。
“你要早点来看我!”他对封喉喊。
可惜并未得到封喉的肯定答复。
防护服好似是一道密不透风的屏障,没有人与祁渊主动交流,他亦无法对任何人产生信任。走在他们之中,他觉得自己更像是异类,被提防、被排挤。
不过是从高危密林里走出来罢了,何必这样?
祁渊低着头,被这些人围着,带上吉普车。
不一会儿,车子便发动了,在泥泞的路上颠簸行驶。透过后车窗,他望见那片诡异的密林正离他远去。猛然,他怅然若失,像是弄丢了什么东西。
封喉不在身边,这种不安感更强烈。
坐在对面和身旁的人都端着枪,食指扣在扳机上。
祁渊瞄了一眼,问:“不能让封喉跟我做一辆车吗?”
“不能。保持安静。”
就这样,在沉默中压抑着,祁渊最终被带到基地,送入一间纯白色的小房间。
现在,他远离密林中的阴冷潮湿,这里干燥整洁。明亮稳定的光源弥散在整个空间,却没有封喉点燃的火堆那般温暖。
站在这里,总有一种难以适应的局促感。
他有些失望,想继续过跟封喉在密林中相依为命的生活——那时候虽然免不了要担惊受怕,但起码不用跟他分开。而至于各种危险,封喉总会摆平的。
可祁渊也知道,封喉不属于密林。说到底,决定走出密林,不过是为了能跟封喉在一块儿。
不多时,有人送来了干净衣服,通过门上开出的小通道送进来。接着,那人又为祁渊开启了一个隔间,嘱咐他可以清洗一下自己。
祁渊叫住对方,不依不饶地问:“我要什么时候才能离开?或者封喉什么时候才能来找我?”
那人答得含糊:“隔离需要时间。”
“我需要得到一个确切的答复。”
“但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那我父亲呢?祁怀瑾。他总可以像你一样来跟我说几句话。”
“他现在不在这里。”
话题因那人的离开强制结束。
离开密林前,祁渊做了无数畅想,那些也是他决定走出来的理由和牵挂。
封喉的倾听与默认让他觉得那些都能立刻实现,可现如今,似乎再没人在意他的想法。
祁渊伸出手,抚摸门缝。
那里密不透风,几乎与墙面融为一体,再细小的东西也穿不过去。
第六感也因此失灵,那些在密林中仿佛随着风在林间穿梭的讯息此刻全部被隔绝殆尽,祁渊能感知到的只有这方寸之地。
就连阿蕈的声音也传不进来。
这里不好,一点也不。
祁渊跪坐在地上,不安感逐渐升级成了恐慌。
或许阿蕈说得对,他是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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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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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蛊惑
“特遣队自成立以来的目标一直都只有一个,你再清楚不过。”
封喉盯着眼前说话的中年男人,即便没出声反驳,紧抿的嘴唇和微皱的眉头还是将他不服气的心思暴露。
“当初是怎么说的,嗯?‘牢记其危险性与不确定性,不被其外表迷惑。’”中年男人严肃道,“幸亏木槿只报告给了我,我还能帮你瞒着,结果你刚隔离结束就忙不迭地跑来跟我请示要去看望它,你真是要气死我。祁怀瑾的老路你难道还想再走一遍?”
不远处,木槿悠闲地靠在门口,像是在欣赏一场好戏。
“我没有被他的外表蛊惑。”封喉反驳,“我跟他相处了几个月,我能确定,他什么都不知道。他见到菌化人和野人比谁都慌乱,与一个普通孩子没半点差别。”
“瞧瞧,这不是被迷惑是什么?你肩膀那处致命级别的感染不是它帮你摆平的?定位装置失灵之后的路不是它找出来的?这是一个普通小孩能做到的?它的异常,你明明比我更清楚。”说完,中年男人叹了口气,语气柔和了些,“你是我招进特遣队的人,我不能让你去做傻事。”
“你也说了,他帮我抑制了菌化过程,还带着我走出密林。他把我当……当成……”封喉尝试了几次,终究是没说出“哥哥”或是“家人”,改口道,“他以为我是去救他的,深信不疑。他根本就没对人类抱有敌意,毫无危险性可言。”
“没有敌意只是暂时的,但凡它跟亚伯产生密切接触,咱们都得完蛋。”木槿插嘴道,“这才是你我这两年来反复出入密林的原因。”
中年男人打了个响指,意为赞同。
“你如此不坚定,”他说,“我可以理解为它已经对你产生影响了吗?就像祁怀瑾那时候一样。”
“没有,我十分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认为,像这样把他囚禁起来不如试着对他进行沟通。到底危不危险口说无凭,除了祁瑾怀,我是最了解他的人,为什么不让我试试呢?”
“你觉得它不会听亚伯的,会听你的?你觉得‘左手’会为了某个不相关的人跟‘右手’打起来?”中年男人嗤之以鼻,“别开玩笑了,封喉。”
“但——”
“祁瑾怀什么下场你在清楚不过。现在是我罩着你、帮你瞒着,你才能好端端地坐在这儿。”中年男人压低声音,有了一种咬牙切齿的感觉,“我再说一遍,不要被它的外表蛊惑。距离那次时间到现在不过七年,而你跟它在密林中的时间也不过数月、不是数年!哪怕只看成长速度他也不是普通小孩!现在这个世界乱成这个模样四舍五入就是拜它所赐!你亲爱的妹妹只能寸步不离地待在隔离房内几年也是拜它所赐!”
听他提到妹妹,封喉脸色一变。
他底气一下子没了,迟疑着低下头,好一会儿都说不出话。
见此情景,中年男人知道自己达成了目的。于是他松了话头,关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只要控制住它,一切迟早都会向好的方向发展的。”
“那我……能去看望妹妹么?”
“当然。”中年男人爽快地允许了,“几个月没见,她一定想你了。”
对于妹妹来说,哪怕空气中混进一颗孢子,也能要了她命。所以探视准备细致又繁琐。严格的消杀,一道又一道的隔离门……可即便这样,最后也只能穿着防护服与她相见。
封喉已经记不起妹妹的头发、面庞摸上去是什么感觉了。
当最后一道门开启,妹妹神色兴奋地向他扑来,连同防护服一起紧紧抱住的时候,封喉觉得,自己一直以来发出生入死都是值得的。
“这次怎么去了这么久?担心死我了。”
“遇到了些意外情况。”
“意外?”妹妹担忧起来,“危不危险?有没有受伤?”
“傻丫头,当然都是些无关紧要小伤,不然我还能站在你面前吗?”
“你每次走我都会担心,还会做噩梦。这次多留几天好不好?”
封喉笑了笑:“短时间都不用再进林子了,因为你哥哥我,已经成功把目标对象带出来了。”
“真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