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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看起来就像是,某段镌刻在博物馆书写板上的古老历史,连泥带蜡被剥下来,直接扔到她面前,发出时间错乱的回音。
在铜亮的阳光下,真实得熠熠生辉。
她怀疑自己穿到某个不开化的偏僻地区,这里的人各种落后,继承了爱琴海文化那边的风格,导致跟现代化格格不入。
要不就是,她穿越了时间。
泊瑟芬想到后种可能性,刚才在水里的窒息感又再次出现揪住胸腔,导致她呼吸不畅。连麻痹的头皮都像是感受到这种痛苦,而发出啪啪的厄运敲门声……?
她疑惑沉默着,头发里的啪,啪啪,啪扑啪棱声明显起来。
她低下头,杂乱潮润的头发跟着垂落。大把的黄毛中,一个涡螺咚地掉出来,这么大也不知道怎么藏的。
她在又厚又黏糊的黄发里摸索,寻找厄运敲门声的来源,头皮能感受到那扑棱的疼痛了。在抓掉一把海草,摸到头发乱跳的活物时,泊瑟芬已经捋了一遍自己的处境。
她八成在旅游途中死了,确定魂穿,还大概率穿越了时空。
她想到自己是落水的,而这个身体也是从水里被人捞起来,估计是这艘船的乘客也摔下船被她恰好赶上趟附身了。
她能坐在船上唯一的亚麻布小棚子下,有两个老妇女伺候,应该有什么特殊身份。
船上看起来像是领导者的,是那个拿着长棍的老人。他背对着她正跟别的船员说话,时不时还会回头看她一眼,似乎很关注她。
难道,是亲戚?
泊瑟芬压抑着自己突然来到陌生地方的抓狂感,努力先冷静下来察言观色。
这个老人家虽然脸黑了点,但是救了她,别人要拽她的时候还冲过来阻止,是个心地善良的好人。
她盯着他好一会,那老人家总算回头,他们两个人视线又对上了,大眼瞪大眼。
老人家:“……”
从头发摸出鱼的她:“……”
泊瑟芬慢一拍反应回来,冷硬地扯了扯嘴角,露出皮肉抽搐的狰狞微笑:“嘻嘻。”
笑得过于用力,手里抓着的小鳀鱼,都被她掐到眼珠暴凸。
老人家:“…………”
然后他转过身去,灰白的胡子抖了抖,似乎吓到了。
完全不知道自己吓死人的泊瑟芬,单手抬起揉腮帮子,脸麻了,露出个感激不尽的笑都非常困难。
但是能将自己的善意传达出去就好。
而且她还是担心自己的异样会被看出来,这些人好像没有跟她搭话的意思,但是对她的态度能看出来并不陌生。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装多久的哑巴,总不能一直不说话。
这个身体原来的灵魂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她要是不小心将本该活着的人挤兑出去,岂不成杀人犯了?
这个念头比穿越还让人烧心,泊瑟芬缓缓吐出一口气,实在没法理清楚现在这种麻线团的状况,只能用尽力量保持外在冷静。
她暗自掂量了一下自己手里的鱼,细长的小鳀鱼软凉地刮过手指,轻微刺激着指关节,手掌的触觉在慢慢恢复。
宽布遮盖下的身体也随着各种感觉的苏醒,而开始不舒服起来。
热气从潮湿的布料中蒸出,泛白的盐分附在皮肤上有细微的痒感。海水的咸度很高,身体竟然带这么多盐粒。
她石壳一样的脸皮开始发酸,僵化断线的状态似乎在慢慢好转。
努力熬到手指差不多恢复后,她扔掉鱼,专心掐着脸皮揉搓,这是一个有鱼鲜味的按摩。
身侧的老妇人见她揪头发完了,开始掐脸,似乎误会了什么。
她小心翼翼蹲下身,苍老的脸露出几丝悲悯的表情,接着端起把杯,里面红色的液体发出馥郁的果香。
她压着粗哑的声音,像是劝慰她:“你刚从佛律癸亚被x来,我这个卑贱的人也怜悯你xxx,知道你听不懂xxx,还是渴望安慰你的xx。还请喝些去年新酿的酒,希望塞墨勒之子,那个来自跟你一样地方长大的草木之神,能给你带来片刻的快乐xxx……”
泊瑟芬本来专心伸手在揉搓脸上的穴位,微热的温度,让本来僵死的神经一点点恢复感觉。听到对方的话,手指猛然顿住,力量过重按得脸骨穴位过电一样,疼得她脸皮跳起来。
明明是陌生无比的语言,对方的舌音太重甚至带出浑浊的痰喘。但是这位话语含糊的婆婆,说的每句话,除了那些依旧遥远得毫无头绪的xxx停顿外,其余字句竟然都变成她能理解的意思清晰入耳。
好像是随着身体逐渐回缓,连带听觉理解能力也成熟,竟然会自己翻译陌生语言。
佛律癸亚,你听不懂,酒,塞墨勒之子?
还有……渴望安慰你。
大概猜懂她的意思的泊瑟芬,紧绷的脸皮慢慢缓和下去。她的拇指压了压嘴角,摸出的唇形并不厚,柔软的唇角被她的手指往上提了提。
确定自己能露出一个正常的笑容后,泊瑟芬低下头,伸出手小心地接过她手里的双耳杯,然后露出一个愉悦的笑容,这是自己所能露出的最自然表情了。
这也是一个好心人,可能是觉得她落海被吓到魂不附体,所以想安慰她。她的说话能力还没有恢复,只能用笑来回馈她的好意。
结果她的笑容还没有维持三秒,眼前的老婆婆却怔怔看她,眼泪从苍老的眼角落下来。
泊瑟芬表达善意的笑脸立刻凝固住,耳下的颚骨因为牵住肌肉而尖锐发酸起来。
老婆婆已经低头,伸手揪着自己的衣布盖住脸浑身颤抖哭起来。
泊瑟芬慢吞吞地咬了下牙,迟涩地将笑给收回去。她笑得是多吓人,才能将这老人家吓哭了。
老婆婆边哭边低声含糊说着,“是个门第高贵的好孩子啊,众神保佑你xxxx……”
另一个老妇人立刻拉住这位哭泣的老人,阻止她再说话,甚至是谨慎抬头看了看四周,才急忙拖着哭哭啼啼的她走开几步。
泊瑟芬坐在长凳子上安静了一会,才缓慢吐出一口气,胸腔处也跟着闷得难受。像是刚从海里蹦跶出来的呆眼鱼,努力张开鳃却乱了呼吸的节奏,导致鼻腔喉舌都因为缺氧而发苦发干。
她无所适从地看了几眼周围,四顾陌生,惶然一身,越看陌生感越重。
在心情失控前,她收回乱飘的视线,强迫自己半拉下眼皮冷静心情。垂着的视线刚好落到老人家端来的干面包跟黑橄榄上。
大块阳光寂静地砸到陶盘上,在绘着花纹的沿边溅出四溢的火光,给食物上淌出干净的金边。
真是一个闪亮的世界,这也是她旅游的时候,面对地中海的颜色跟璀璨的阳光的第一印象。
只是这个地方的海水,阳光,甚至船帆看起来颜色饱和度更高。哪怕在透明的空气里,也像是泡在裂响着光流中,听觉都被迫染上熠熠的亮色。
她发呆了几分钟,才捧紧手里的陶杯,光滑的壁边被指尖暖烫了不少。环形的黑色内壁饰带被闪着深红色光泽的酒液吞噬了一半,人脸倒影在上面看不到任何轮廓。
这种复古沉甸的杯子摆在手工店里一般都不便宜,很担心失手砸了这么件工艺品。
她慢慢低头喝了一口,涩味伴随着果香味冲入味蕾里。红葡萄酒……却比她曾经喝过的几种酒味道淡,涩味感冲淡后倒是顺口很多。
像是掺水了。
酒水的力量冲入喉咙,泊瑟芬的身体僵涩的关节,都伴随这口浓郁的果香,而舒展开来。像是花苞啪一下绽放,瓣边撩到她唇上。鼻腔一痒,她张了张嘴,不小心就打了软声的喷嚏。
一下就舒服不少的她继续喝这种度数不高的酒饮,脑子恢复正常的思考。
刚才的老婆婆说的话,除了剔除那些听不懂的句子,剩余的内容总结起来,大概就是她来自一个叫做佛律癸亚的地方,跟这里的人语言不通,还身份高贵……
语言不通就代表不用说话,这个信息让她的焦虑感减缓了不少。
佛律癸亚?
泊瑟芬舌尖卷了卷,轻而缓将这个地名含在嘴里念几次,确定没有听过这个地方。
那个地方还有个叫做塞墨勒的人生的孩子能给人带来快乐?
塞墨勒……像是听过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大概是旅行过程接触过的名字。
这么点资料,完全不够她搞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例如这船现在要去哪里?一整船的男性船员,带着几个女性这种组合怎么看都没有安全感。
她像是只撞翻奇幻书的矮脚兔,满头眩晕糊涂的星光,一头栽入摊开的书页里。
页面里的城堡豁然立体竖起来,敞开空旷的大门,海水涌入长船行驶而来,长桨拍着神秘古老的岁月长流。
船上的人随意抛个网,在时空的海洋里将迷路的她捞起来。
然后她睁开眼一瞧这个陌生无比的世界,懵得耳朵乍然拧起,短腿缩团,不知道如何是好恨不得再跳一次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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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收藏涨的绝对是我最快的一本书,我以为这么久没有开文应该是新手待遇,觉得自己一天能涨二十个收藏就算是合格了。
一天几百收藏突然冒出来,这是以前我写文的时候做美梦的场景。非常你们给了我一把做美梦的机会。
太久没有提笔,心都虚了。
文感,速度,质量估计都有回缓空间,看到这么多评论,紧张得抱着键盘簌簌发抖,第三章 修修补补写得更慢了。
那晚安,我现在还在抖……估计是天太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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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评论说是微博或者别的地方有妹纸推荐过来看的,非常感激推的妹纸,你是我美梦
第4章 处女新娘
就怕跳下去后,眼睛没有再次睁开的机会。
泊瑟芬想起自己考过的无数张数学试卷,曾拿过的最低分数是十一分,认真蒙的选择题全填错。现在却要蒙这种以生命为赌注的答案,实在是太需要勇气了。
她略微用力捏着硬凉的杯壁,酒水摇晃,酒气拌着空气的光块,散发出果肉发烂前的微醺气息。
借助一点酒意,她还是放弃重跳一回水的馊决定,打算先保持现状看一步走一步。
她没有再喝酒,而是轻歪一下头,耳朵深处的海潮耳鸣声终于消失了,脖颈的疲木感也不像是刚才那么明显。
她又试着用鞋底磕了磕裙布遮盖下的甲板,咚咚的木头声响克制响起来,脚趾依旧没有什么力气。
但是比刚才魂不附体,肉木骨瘸的状态好很多。
就连坐姿她也意识到不舒服,衣服布料折叠在凳子上硌得慌。她放下酒杯,伸出手指抓着披布,轻薄而柔软的质感滑过指缝,大块亚麻布料顺着力从凳面里被扯出来。
布沿上半指宽的红色回形纹镶边被她拉到膝盖上方,这种布料透气消暑,但是非常容易皱。
泊瑟芬整理衣服,顺带将里面穿的布裙也扯直了。裙子是用绳带交叉后背绕至腰间打结束缚成型的,一剧烈运动就乱。
她都怀疑除了肩头袖口处的别针外,里面的裙子就靠条绳带撑着,这种版型的衣服不会就是块布往身上裹吧。吓得她立刻给腰带多打一个结,免得跑光。
她在低头打结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能听懂的话越来越多。细碎的各种言语,都被她的听觉细致拾掇起来翻译。
船尾那边,掌舵的中年男人看清楚了海流后,指着船帆大喊着:“感谢船只的保佑神,他驯服了汹涌的浪头,又带来了船尾的和风。行船前献祭的公牛起了作用xxxx……”
后面的话泊瑟芬没翻译出来,就被突如其来的风吹乱了一头毛发。就像是船尾的人说的一样,推动四角帆的海风大起来。
搁置在波光闪烁的海面上的长桨乌头船,开始出现摇晃感。
她顺了一下头发,潮湿的发丝被热沸的光线晒出咸腥味,感觉能塞到盐缸里腌鱼酱油。
船两侧坐在桨位上的桡手口里出现的各种唠嗑,伴随着灌了风的布帆,下层船舱木盖挪动,还有脚步声,全混成毛线团滚到她耳边。
她一时间竟然听懂了五六成。
“没有风浪阻挠,祭品也安全,顺风的话晚上就能穿过阿尔戈号曾经越过的险路,登上海滩……”
“这一趟雇佣神庙给的货物累积起来就能换个仆人……”
“我皮鞋子断了,这是我家里唯一能搜出的贵重财产……”
“划船坐到屁股要烂了,下船后必须换个皮垫子……”
“诸神赐福……”
“xxxx……”
祭品?雇佣?
阿尔戈号……是艘船吗?
一双皮鞋子。
屁股烂了……
泊瑟芬努力挥开烂屁股的画面,拼命回想自己小学当语文课代表的经历。将各种句子填空,成语接龙,拼音写字的本领发挥出来,把这些杂乱无章的话尽量猜出大概的意思来。
这是一艘雇佣船,雇佣者大概就是那位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