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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纯地用缘分来解释,未免太为单薄。
还有,这多年来,浩荡的历史长河里这么多人浮浮沉沉,而她,却偏偏对闫耀灵青眼,还是在无数污名中,骂他杀戮过重的情况下。
一切在汇聚,在重合
陈子惠的手下一紧,系带扯了一下,半解开,里衣的边缘露出来,如河里初初露出的荷叶的尖角。
她的手轻轻搭上,蹭过他的手背,却是有些颤抖,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更漏。
时候不早了,也不知道那些人准备何时动手,她还要同陈子惠耗到什么时候。
“你还记得有什么吗?就在那场梦里。”
在不知不觉中,她也想去探索,想知道这场梦之后所蕴含的意义与过去。
“印象最深的几个场景之一,还是一个阴沉的冬日,我站在一副画前,那画,便是我之前和你提过的,画的是发妻年轻时的模样,女子手捧一枝梅花。那时候是盛和七八年了吧,身体越来越差,时常昏昏沉沉的。”
“那时,感觉自己时日无多了,恰逢了梅花盛开的季节,我让人摘了还沾了露水的梅花,放到画下的花瓶中。手抚过花瓣,又抚过画纸,抚过她的脸颊,抚过她的唇瓣。”
与此同时,他的手由肩膀缓缓向上,慢慢地抚上了韩昭昭的脸颊,手指摩挲过她的肌肤。
指腹的茧子擦过,痒的感觉似乎是穿透她的身体,裙子在空中摇曳了几下。
“就如同现在这样,面对着我的结发之妻。”
足足隔了一百五十八年,才又一次触摸到了,这一别,又不知是多久,是否会再隔一世。
忽地,将她搂紧,拉入自己的怀中,拉得劲,不愿松开。
一滴泪坠下来,落到她的衣襟上,湿了一小片,接着,一点温热落到她的手上。
如一颗玲珑剔透的珍珠,鉴照出她光洁的肌肤,片刻,珍珠滚落。
他竟是哭了!
韩昭昭有几分意外,之前,她根本没有见过他哭过,从前朝的落败的宗室到草民,再到隐姓埋名在朝堂当中起起伏伏。
她的脑中有些混乱,唇瓣微微张开,抬手拿出了一块手帕,为他擦去流了两行的泪水。
半明半暗中,她瞟见了帕子上的图案,是一树红梅压着石缝绽开,极艳丽。
这条手帕,她带在身边,也有了几年了,这种风格,这种样式,便是她所喜欢的。
手一抖,帕子掉下去一点儿,还好她眼疾手快,接住了。
一切被陈子惠收入眼底,可他望着她,只是沉默无闻。
接着回忆起来:“那天,我对着天地许愿,若是有下辈子,我的妻子不要太想起我来,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听到后面的一句话,她身子一激灵,想起几日前的那场梦来,她的身子轻盈,飘荡出了躯壳,飘荡到了京城的大殿当中。
她见到闫耀灵对着发妻的画像泪流满面,回过头来,却在瞬间见到了陈子惠的面庞,身上穿着黄袍。
“情深不寿,慧极必伤。”
她暗暗地,念出这八个字来。
是第一次,梦到那个梦,知道那件事,也是第一次,从陈子惠的口中听到这句话。
“是啊,果真如此。”
他用一辈子的经历为这句话做了诠释。
“日日祈祷,在京城内外修筑塑像,求得是与我的妻子下一辈子的缘分,今生已矣,来世再续。这一次,但愿还有今生。”
望向她的眼睛,目光清澈,却是紧紧地盯着的,片刻也不愿意离开。
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陈子惠已经知道了她的些许计划。
可是他的手只是缠绕到了她的头发上,绕来绕去,似是将这一切缠绕在心上,永不忘断。
不经意间,轻轻覆上她的唇,一声低浅的呜咽被她吞入喉咙。
“你相信前世吗?我愿意相信,今生,我能与我的发妻相逢,只是,不知道这份缘分能持续到何时。”
“上辈子,与她分别之日前的夜晚,她抱住我,非要在我留下痕迹,若是来生,但愿还寻得到。”
出征前夜,他的妻子似乎就预料到了自己的命运,哪怕依依不舍,还是愿他还天下一片太平。
“可是,她自己啊,是先忘了的那个,见了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他的手捧过韩昭昭的脸庞。
她看到他,泪流满面,这一次,是拿手帕擦,都擦不完的泪。
“这一次,在她的身上留下来,我会不会忘?”
这回,未来又是不定,从前,他习惯了冒险,习惯了孤注一掷,如今的一切,大部分便是他当初孤注一掷,认仇人为君主,拜倒在仇人脚下换来的。
手指悄悄地滑到她的肩头上,修长的手指摆弄着,半褪下她的外衣,里衣露出来。
一个纤细的系带挂在她瘦削的肩头,牙轻轻地咬上系带,将它衔到一边。
口勿上了她的肩头,几点红痕,倒是不重。
“这么轻?”
黑暗当中,人的身影是有些模糊了,韩昭昭对着那身影问道。
“这样就好,我怕你疼。我想,看到你的模样,就该认出你来了。”
韩昭昭的心里,不知道什么地方颤了一下。
“不过,我们之间若是没有这么多的纠葛,便好了。”
上辈子,相互扶持,从平民到开国的帝后,这辈子却是误会,是错过。
只是,有机会相遇,他便是满足了。
唇流连在她的肩头的肌肤上,一寸寸口勿过。
轻轻按着她的肩头,让她与自己贴得近些,绸缎的衣服相接,如此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体温,他呼出来的气息。
“同你说一件事,之前,我从未与你提起过的,我想,你总该知道的,要不然,该随着我……”
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下,没接着说下去。
可是,韩昭昭的心里,大概已经猜出来了这是什么,再不说,便可能要随着他的离去带入坟墓当中了。
这一生,艰难爬到高位,所求甚多,可是最后,在说着可能失去的时候,却是如此地淡定,唯独说起他的妻子时,落了泪。
“是什么,你想告诉我什么?”
“嘘”,手指抵在唇边,示意她压低声音。
唇是覆在她的耳边,说出来后面话来的:“我的父亲是谁,你知道。而我的母亲那一支里,我的外祖父是前朝的桓帝,我的亲舅舅是那个被杀死,被废为庶人的帝王。”
他的母亲是桓帝的女儿,入了皇家的族谱,因为她的父亲觉得克自己的亲人,一直养在民间,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卫国的皇室掌权之后,意图杀掉前朝的皇室,一个不留,也派人找过这位在民间的公主的下落,寻了多次却不见,后便放弃,修着前朝的历史时,故意撇去这么一个人,就当她不存在。
没想到,她的后人便在当朝为官,还做到了如此高的位置。
这件事情,韩昭昭知道后,只是觉得无尽的讽刺与戏弄。
“不止这个,还有两件事要告诉你的。”
他的声音压得更低了,唇贴在韩昭昭的耳畔。?
第140章 交锋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保重◎
“还有什么?”
陈子惠对着她; 说出来自己的身世,就已经够令她震惊的了,这一来; 却还是有两件事。
“江星阑的父亲是我舅舅。”
前朝的桓帝为陈子惠的外祖父,仅有一子一女。
闻言; 韩昭昭一惊,想起来此前的种种。
江星阑的真名; 他们这些人当中,没有人知道; 她的过去; 没有知道,只是凭借她的模样,辨认出来她是中原人。
她这个人,韩昭昭早有耳闻; 之前,一直把她当做匈奴当中的头号劲敌,第一次,是在雁门关外见过她身着黑衣,杀伐果断的模样。
再一见,便是洛阳城的铜驼街上; 众人热闹欣喜,唯她满身落寞,第一眼; 韩昭昭还以为她只是在街上走失的女子; 她称韩昭昭为“姐姐”; 为“故人”; 直到同一天; 她冷漠地挥剑砍下同行得男子的手臂,血流了一地时,韩昭昭才反应过来,这个看似懵懂的女孩,正是令人无数人闻风丧胆的江星阑本人。
“你怎么确定江星阑的父亲便是你的舅舅,当初,卫国的皇帝不是要把前朝的皇室都斩草除根吗?”
这个消息太过于突然,也过于出人意料,问出来前几个字的时候,因惊讶,韩昭昭的音调稍微提高了些,转瞬,又想起来还有人藏在外面,又把声音压下来。
指尖紧紧地攥住陈子惠的袖子,额间渗出细汗,脑中飞速运转,欲要重新为自己寻出一个退路来。
“长公主,同我一样,我猜测,只是之前,我们这两边的线断了。”
“那怎么认出来她是你的表妹的?”
“其实,早有征兆了,记不记得我带你度过洛水,到了北邙山下,见到了那几处塑像,那个地方是密道的一个出口之一,极为隐蔽,是长公主主持修筑的,她却知道。”
“不止如此,她对那尊塑像感情还很深厚,站在那里,足足有一刻的功夫。”
那尊塑像是按照顾昭昭的模样雕的。
“所以,她见到我的第一面,便称我为故人?”
“是如此。她自小流离,到了匈奴人当中,见到自己的家人,哪怕血缘淡薄至极,也会万分怀念。”
所以,才会一次次地破例护着她,只因为她与顾昭昭长得像。
“那你是何时认出她来的?”
“前几天,在边境打仗的时候,右贤王回王帐奔丧夺位,两军交战前,我见了她,她一直拿挂在自己手腕上的手镯向我示意。”
“那手镯,可是这对?”
此时,韩昭昭的手上还戴着一对,是在成婚之前,陈子惠给她的,说是他的母亲给他的。
“就是这对,你收好了,同我给你的印信一起,到时候有用。”
“你是说,这里还有江星阑的势力?”
“是,所有收好了,总能护你出去,离开中山郡,回京城。”
“好。”
韩昭昭颤抖的指尖,抚上了那对玉镯。
陈子惠的声音穿到她的耳畔:“出去之后,她的人见到了这东西,会护着你的,尽管拿着这对玉镯试探,其余的人不知道这位玉镯有什么样的含义。”
那日,在一望无垠的草原上,虽无言,但两人之间已经达成了某些协议。
毕竟,是一家人,血浓于水。
“还有一件事……”
逢到了暮春时节,晚上的时候还是带了几丝冷气,韩昭昭外衣半褪,露出肩膀来,上面浅浅的红痕。
陈子惠伸手,拉上她肩头的纱。
之后,才说道:“如今,又是动乱之时,也不敢确定这情况便会如何,不论我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保重。”
他知道,这辈子,阴差阳错,韩昭昭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多么深厚。
他想,这样倒也好,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还是这么平平淡淡的,不会太悲,也不会太喜,便是好的。
“那你呢?”
“我?随遇而安吧,走到了山前,必然能找到道路。”
多次摸爬滚打,他似乎已经习惯将自己置于危机当中,又把自己从泥泞中拔。出来,除此之外,一个底层艰难爬上来的人,再无其他多余的选择。
“还有,现在京城里的局势纷乱,若是你一个人回了京城,也要当心,至于你父亲那里……”
这一瞬间,韩昭昭全部的精神汇集到了他这里。
“我已经派人将他保护起来,但是在京城当中,具体情况如何发展,我也不敢确定,听说,楚王已经让人把朝中的重臣控制住了。”
“是吗?是你派人将父亲保护起来了?”
“是,同你如实说,之前,我虽与他有些怨恨,但是,他终究是你的父亲,我不会伤害你的父亲。”
说完这话后,是片刻的寂静。
韩昭昭叹气,一时间,思绪重新纷乱。
一边是她派过去的亲信,一边是陈子惠亲口同她说的话,如此时刻,他骗她,又是为何
她又一次犹豫。
“谢谢你,你辛苦了。”
半晌,她的口中吐出来这么一句话。
“毕竟,他是我的岳父。”
说起韩德元的时候,陈子惠的口中,总是用“他”,自韩德元失势以来,再没用过对他的尊称。
“我再为你梳上一次妆?”
望了他片刻,韩昭昭点了头,道“好”,可她的手心,已然渗出了一层薄汗。
若是在平时,这般时候,他该是同她躺在床上,拉上帷幕,共度良宵,如今,却是这般淡定,说着要为她梳妆。
前世,也是如此,在她的夫君辞去的前一晚,两个人坎坎坷坷地扶持了一路,其实,直到那一晚,才真真正正地成了婚。
本来,她的夫君是想给她一个气派而热闹的婚礼,奈何,世事无常,怕是再也无法相逢,最后,这场婚礼草草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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