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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虞幼窈在一起的每时每刻,他都在小心翼翼地拿捏进退,彼此亲近的一每一个举动,都不敢越雷池半步。
虞幼窈是他视若珍宝的姑娘。
他不希望虞幼窈因他,受到任何伤害。
表哥的掌里全是汗,虞幼窈只觉得心疼,反握了表哥的手:“你别说话,听我说,以后你每日施针,我都陪着你,表哥觉得难受,就握着我的手,表哥想听什么话,我都说给表哥听,三柱香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说着说着,虞幼窈就想哭了,却吸了吸小鼻子,强忍着不哭,可声音也是一抽一抽得,噎在喉咙里,难受得不行。
大约是身边有了信任的,喜爱的人陪伴在侧,便也觉得就算软弱一些,也没什么了。
周令怀眼神也模糊了:“真、真好啊!”
他总算能知道了,从前在幽州的时候,为什么父亲每一次从外面回来,头一件事,就是拉了母亲回房,让母亲亲手为他脱衣卸甲。
无坚不摧的幽王殿下,唯有在心爱的女人面前,才会卸下身上刀兵不入的铠甲,放下高筑的心墙,允许自己变得弱软,平凡,普通,甚至是孩子气。
因为他所有的铠甲武装,内心所有坚固的城池,都是为了守护,被他藏在内心最深处,想要用尽一生去保护,去呵护的人。
这个人,可以让他放弃安逸的生活,为她穿上几十斤重的铠甲,拿起十几斤得弓刀,为她出生入死,负重前行。
也能令他,放下身上的一切重量荣光,为她甘于平凡。
更能令他,连身上的伤病痛苦,都变得无足轻重。
第549章 藏骨在襟(求月票)
周令怀有些神智不清了,他用力握了一下虞幼窈的手:“不、不走?!”
虞幼窈不停地点头:“我就坐在这儿陪着表哥,哪儿也不走。”
“好——”周令怀只来得及说了这一个字,连声音也轻得细不可闻,紧接着,他轻颤了一下眼睫,阖上了双眼。
虞幼窈吓了一跳,惊慌地喊:“表哥,表哥……”
孙伯连忙出声:“别慌,他只是昏过去了,他的腿都坏了五六年,情况比较严重,所以治疗的过程也更痛苦一些,昏过去了也好。”
虞幼窈呼吸一松,这才恍惚发觉,方才因为太过惊慌,她不觉就忘了呼吸,这会儿一喘气,就感觉胸口一阵窒息的闷痛。
“表哥的身体不是养得很好吗?”虞幼窈拿了帕子,轻柔地帮表哥,拭了脸上的汗。
从额头到鼻梁,到面庞,到下巴,再到脖子,薄薄的帕子,已经湿透了,她也恍然未觉,感觉指下的帕子,轻轻地擦过了表哥鼓起的喉结,这才恍惚发觉了,男女之间身体构造的不同之处,帕子也不禁顿了一下。
便见了表哥瘦骨的脖颈间,起伏的线条,有一种令人心慌意乱的眩惑诱人。
虞幼窈心跳漏了一拍,赶忙挪开了帕子,继续帮表哥拭汗。
只是!
心慌的感觉并没有停止。
她看到了表哥颈间的瘦骨峥嵘,女儿家颈下两侧生锁骨,骨锁喉咙,骨美如翅翼,藏于衣襟里,不可示之人前,是为藏骨在襟。
原、原来男子竟也生了锁骨吗?
女子生了锁骨是柔弱骨美。
而男子,竟是刚毅硬骨之阳刚美?
虞幼窈心慌意乱,这才恍然惊觉,她为表哥擦汗的行为,到底是多么轻浮,也不敢再继续下去。
一只玉手,柔荑纤妙,端是五指柔细美好,却紧紧地攥着手里头,方才为表哥擦了拭,已经湿透了的帕子,轻颤着。
孙伯倒是没发现虞幼窈的异样,横竖虞幼窈已经亲眼见到了,周令怀治疗的过程,便也没再避重就轻,将周令怀的情况说了一遍。
“像他这种下肢偏瘫症,是越早治疗,好得就越快,治疗过程也不会太痛苦,可你表哥受伤太重了,身体就像破漏的水桶,元气不能留存,就成了熬油的身子,这命是熬一滴,少一滴,什么时候油尽灯枯了,命就没了,就算我平常用最好的药材,帮着他补着身子,可这破了洞的水桶,哪能存得住!”
这些年来,他是想尽了办法地帮他延年续命。
虞幼窈呼吸一滞,就紧抿了唇儿。
之前她每一次问孙伯、长安,以及青蕖院里,表哥身边从前的老仆,甚至是表哥自己,他们对表哥的身体,都是避重就轻了说。
她虽然学了药理,可药理和医理是两人概念,并不能发现,这其中的问题。
只觉得他们说得情况,和表哥平常表现出来的身体情况,也是差不离,就没想过,原来在无知无觉的时候,表哥竟然已经是病入膏肓,病不久矣?
虞幼窈有些口干舌躁,连声音也是哑得:“表哥他、是不是没想活着?”
家破人亡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表哥强撑着病体,所求的不过是为幽王府阖府满门,讨一个公道,报了不共戴天之仇。
可报了仇之后呢?
表哥大约从来没有在意过,是生是死于他来说,已经不多重要了。
偌若表哥身体康健,不曾残病,他还会有生的念头。
可偏偏他身体残病,狗延残喘,
孙伯长叹一声:“开始的三年,我虽然一直用最好的药材,帮他养着身子,养着腿,可他损了根基,身体精、神、气大伤,宜静养,忌思虑,少算计,才能心静以储血,怡养元气,兴许还能多活几年,可他都这样了,还整天就想着复仇,替父亲洗涮冤枉,不把自己的命当一回事,整天往死里作,旁人怎么劝都听不进去,就怕自己命熬不过,不能为幽王府讨一个公道。”
虞幼窈去看表哥,便是昏迷着,他也紧蹙着眉,脸上透了痛苦之色。
他这人习惯了隐忍,习惯了承受,这一双丹青墨染了的眉,着实好看,却也承受了太多,生命里不可承受之痛。
他习惯隐藏,便连痛苦,也一并融入了墨黑的眉目间,不见痕迹。
留给了旁人的,永远都是他冷冽淡薄,从容不迫,又矜贵雍容的一面。
这样的表哥,虞幼窈很心疼。
她轻颤了指尖,明知道不合规矩,也不合礼数,更不合教条闺范,却依然情不自禁地抬起手,伸了指尖,轻柔地落在他眉间,轻轻地抚着他蹙起的眉,似要抚平了他这堆砌在眉间,那平生诸多的痛楚,从此让他不再忧伤。
她是知道的,有些原则一旦打破了,就会有第二次,第三天,无数次……
若这个人是表哥,她一点也不介意去打破它!
孙伯眼皮跳了下,加了一把火:“他的腿都坏了五六年了,时间有些太久了,腿部的情况,也是一年比一年差了,也是近两三年,有你帮着他调养身子,再每日行推拿之术,助他活血化瘀,通经疏络,又日日服用保元丹、药膳、药茶、香药等填精补髓,这才使他根骨恢复了一些,勉强可承受我的气冲内穴之法。”
啧啧,瞧瞧这一脸心疼劲,小子我可帮你大忙了。
当然了,若不是这小子,已经离不开虞小姑娘,他才不乐意帮这个阴险的玩意儿,免得祸害了人虞小姑娘。
虞幼窈听出了关键,心里又是一慌:“勉强承受?不是说有把握吗?”
看样子,表哥又隐瞒了她许多事。
孙伯颔首道:“这两年他的身体养得不错,我原想继续养一年半载,再为他施针治腿,这样把握也更大一些,可他有些等不急了,想早点恢复,强行要求我为他提早治疗,”说到这儿,他掀眼瞧了虞幼窈一眼:“他不想让你太担心了。”
殷怀玺封了武穆王之后,就不能一直呆在京里,每年少说也要回一两趟北境。
第550章 咬牙撑着(求月票)
去年殷怀玺在北境大开杀戒,天下人都以为,是他痛恨狄人的原故。
实则不然——
殷怀玺此举就是为了震慑狄人,以免狄人三不五时就往北境边城里跑,让他疲于奔波,让虞幼窈担心。
北境虽然有替身坐镇,又有常宁伯辅战,骠骑大将军相佐,另有一千潜蛟军,也安排在幽军里。
潜蛟军适合奔袭作战,闪杀闪退,是他研究了狄人的弱点之后,排兵布阵,专克狄人的兵马战术,可以说是克敌制胜。
但是,这小子其他任何人事,都可以不在意,唯有虞小姑娘,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还有他手底下的兵,是被他放在眼里的,总要过去看一看才能安心。
孙伯假意叹道:“因了他身体不好,每次回北境,都让你牵肠挂肚,十分担心,他这才想要快点好起来。”
虞幼窈面色黯然,连忙问:“提早施针治疗,对他的身体会有损伤吗?”
每次表哥回北境,她都尽量表现得跟没事一样,尽可能地为表哥收拾行装,准备各种对表哥身体有益的香药,希望表哥不会因为长途跋涉而伤着了身体。
她原以为自己做得很好。
殊不知表哥一早就将她看透了。
孙伯连忙摇头:“那倒不会,只是治疗的过程会更痛苦一些,也更艰难一些,如今已经治了三个疗程了,腿已经恢复了知觉,差不多已经稳了。”
虞幼窈好歹松了一口气,嘴里又干又苦:“他、他之前施针,也像今天这样……”痛苦吗?
刚施针不过两柱香,表哥全身上下都汗湿透了,腿部也抽搐着了,她看到表哥,死死地握着榻上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都鼓了起来,气息全乱了。
之前表哥腿症发作,也没带这样痛苦。
孙伯摇头:“之前他腿部没太大知觉,就感受不了太大的痛苦,是随着治疗深入,腿部的知觉渐渐恢复,痛苦也会一天天加剧。”
虞幼窈脸都白了:“你的意思是,以后的每一天,表哥的痛苦也会日益加剧?”
孙伯点头:“至少要做完五个疗程,他的腿恢复了大半,疼痛才会减轻。”
虞幼窈受不了,突然说:“表哥的身体能承受得了吗?能不能暂停治疗,等表哥的身体养一阵子再继续治?”
孙伯摇头:“不行,开弓没有回头箭,他这辈子,只有这一次机会,若不一鼓作气治好了,以后就治不好了。”
他原是打算,今年冬天,经过了一年秋养,根基再壮了,就帮他施针治腿。
可周令怀等不及了!
才过完年没多久,就要治腿,他横劝也不是,直劝也不行,还不让告诉虞小姑娘,周令怀这臭脾气,他是搞不定了,就只好答应了。
这早了一年,过程自然就不一样了。
虞幼窈很失望:“有没有办法能帮他缓解痛苦。”
孙伯摇头:“能有办法,我早就试了,这种痛只能自己咬牙撑着,拢共七个疗程,撑过了三个疗程,再撑过两个疗程,最后两个疗程就好了。”
虞幼窈心里很难受,也有些埋怨表哥。
这人面上瞧着很听话,平常对她也是有求必应,可背里头,总是我行我素,事事都往心里藏着,总让人不省心。
可她却没法去怪表哥。
表哥坐轮椅已经五六年了,他比谁都希望自己能够快点站起来,而她更是迫地希望,表哥能早点好起来,就不用忍受腿疾之痛。
虞幼窈深吸一口气,镇定了些:“表哥已经治了三个疗程了,他什么时候能好?”
孙伯略一沉吟:“今儿这针施完了,应该勉强能站起来,以后每日练习站立,扶着墙走一柱香,待四个疗程治完了,肯定就好了。”
虞幼窈的心情总算好些。
孙伯微叹:“你若实在放心不下,就像今天这样,以后他每日施针,都过来陪着他,有你在身边,他也不必总是死撑着了。”
之前三个疗程,整整二十一天,每次施针,周令怀都是咬牙硬撑过来的,像今天这样中途昏迷,却是不曾有过的。
周令怀这人心防极盛,就算只剩了半口气,也要撑着意识清醒,到咽下这最后半口气。
便是搁他跟前也是这样。
唯独在虞幼窈面前,他才肯卸下防备。
虞幼窈点头:“以后,我都陪着表哥!”
时间一到,齐颤不止的金针,总算静止不动了。
孙伯不紧不慢地取了针,周令怀人还昏睡着,没有醒来,紧蹙的眉心不知不觉放松了,表情也安和了许多。
虞幼窈总算松了一口气:“今天的治疗结束了吗?”
孙伯点头:“等他醒来之后,再服一碗补阳还五汤,这是理血药,具有补气、活血、通络之功效,专治因各种原因引起的瘫症,属气虚血瘀者。”
药就熬在屋里,清苦的药味飘满了整个屋子。
想着表哥之前出了许多汗,虞幼窈唤了长安,让他打了一盆热水,帮表哥净身,换上干爽的衣服,也能睡得舒服些。
长安立马照做了。
虞幼窈避出了内室,到外面等着,看着长安端了铜盆,忙进忙出地帮表哥打理。
她可以不顾男女大防,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