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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笑眯眯的摆手,视线投向诸祁。谁料诸祁依旧面无波澜,根本没兴趣,手指慢慢的转动着自己手上的扳指。
皇后咳嗽一声,道:“祁儿。都到这份上了,本宫也就打开窗户说句亮堂话。这女子额娘看着合适,家室好,人苗条,考虑着纳入殿中也好。”
诸祁冷声:“皇额娘真是操心了。”
皇后一噎,面色上挂不住,便搬出些大道理来说道:“操心些是应该的。你母妃走的早……本宫一直把你当做亲生的来待着。男子自古以来都是三妻四妾,便于繁衍子嗣,你与太子妃成婚也有些时日了,本宫看着正合适。”
母妃?呵,母妃。
他的眸色更冷了,母妃?不知道是被谁逼死的。诸祁不再多言,冷冷的看向地下跪着女子。他不屑于多看一刻,低头嘲讽一笑,冷声道:“多谢皇额娘安排。”感受到了诸祁身上弥漫出的层层寒气,皇后心里不禁也有些寒颤。她稳住了心神,挤出来抹有些尴尬的笑容:“你们年轻些的也要多相处着,本宫也不会这样操心了。”
诸祁起身,告退。脸上挂着不见底的笑容,冷静的颔首行礼,瞥向地上埋头的女子,声音更冰:“此女天资聪慧妙丽,封为良娣,即日起纳入东宫。”
佟佳氏乌雅周身一震,良娣……那是最低一阶的妃位了,只在侍妾之上。她脸色发白,愣了两三刻,轻轻说:“多谢太子殿下青眯,民女……荣幸之至。”
皇后心里放了些忐忑,良娣也好。只要能把人塞进去就是好的。
诸祁挥袖便走,福公公亦步亦趋跟在身后。乌雅脸色苍白,咬着嘴唇看向皇后。皇后眸色一阴:“还不快跟上。本宫同你说的话都明白了?”
乌雅抖了几下,心里一横,深深地磕了个头,起身道:“回禀皇后娘娘,臣女明白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她转身,提着气跟在诸祁身后。诸祁似乎连个片刻的目光都不屑于施舍下去,疾步走上了马车。乌雅不由得愣在了原地,诸祁随手撩开帘子,目光像是卒了冰。过了半响才开口:“乘风,给她辆马车。”
乘风颔首:“是。”
佟佳氏乌雅跪在地上,纤细的身体瑟瑟发抖。她心下难堪,抬眸看了几眼,细声道:“民女……”
“你不是上赶着去东宫?乘风,把她带到东宫去。随便找个偏殿安置了,别总是在人眼前晃。”
乌雅心里更僵,险些掉下几滴眼泪来。她记得有人对她说过,这男子是最见不得女人哭的,尤其是貌美的女子。若是掉下几滴眼泪,恐怕是连心尖尖儿都融化了。可是她都如此难堪了,为何太子依旧如此铁石心肠?
太子所乘的马车已经缓缓离开,只留了两道车轱辘的印子。佟佳氏乌雅呆滞的僵在原地,舒妤连忙把她从地上扶起来。她脸上恍惚,问道:“太子殿下……莫不是厌恶我?为何如此冷漠?”
舒妤找来了辆不打眼的马车,把乌雅上去,轻声安慰着:“小姐不要多想。这才刚刚见面,平淡些也是在理的。两个人相处下来便好了。”
佟佳氏乌雅心中郁结,只能默默的叹了口气。听着马蹄咯噔咯噔的响声,她的心也越跳越急促,又问:“太子殿下的正妃……是位什么人物?”
帘子被风吹起来,涌进来了些许带着凉意的晚风,也吹走了些心底的急躁焦灼。舒妤也不甚清楚,只是轻声道:“太子妃娘娘,脑子好像有些问题……只是听别人说的,但也是个纯良之人。”
佟佳氏乌雅小声重复:“脑子有些问题?”
堂堂一国太子之正妃,竟然脑子不灵光。乌雅疑惑,那太子殿下可真是惨。乌雅心有所思,舒妤又道:“听说,是太子爷一心求的姻缘。”
乌雅便不说话了,静默了一会儿。前路漫漫,她的路似乎极不好走,岌岌可危。一方是虎视眈眈的皇后,一方是冷漠如冰的太子爷。这下子她该怎么办?
马车虽然缓慢,但不一会儿就到了东宫。东宫与其他宫殿别无二样,寂静无声,一切井井有条。
江宝珠一觉睡到了晌午,脑子懵懵的,头也昏沉的很。她歪着头坐在床榻前打盹呢,闻梦便急急慌慌的小跑进来,惊呼道:“娘娘,不好了!”
江宝珠被惊醒,揉了揉眼睛,嘟囔着说:“怎么啦?一副着了火的样子。殿外边儿的天塌下来了?”
闻梦一跺脚,急忙道:“比这更大的事!太子殿下……太子殿下从宫中带回来了个女子,旁人得了消息,说是要把那女子纳为良娣!”
江宝珠来了兴趣:“良娣是什么?”
闻梦心里火急火燎,解释道:“良娣就是妾!是要同您一起侍奉太子殿下的人!”
江宝珠倒是不急,又轻轻打了个哈欠,眼底牵扯出几抹泪花来。她呢喃道:“唔……这不是正常吗?男子自古以来便是三妻四妾的……闻梦,难道你不知晓吗?”
闻梦被宝珠这风轻云淡的态度噎住了,她可算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了。刚想说些什么,诸祁便脸色沉沉的走进来了。
闻梦惊讶,刚想行礼,诸祁皱眉道:“你们都下去吧。”
一干宫人颔首道:“是。”
江宝珠心里奇怪,看他脸色不好,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呢,诸祁已经大步走过来了,还带着股阴风。像往常似的搂着她,不是亲这儿,就是摸那儿。宝珠小胳膊细腿儿的,自然挣扎不过,她推开了他,道:“你怎么了?”
诸祁没有回答,皱着眉头,从鼻子尖儿里挤出一个鼻音:“烦。”
江宝珠歪头看他,看他白皙的面颊上,眼睛下面布着层淡淡的淤青。宝珠心里知道,那是睡觉少了才会有。她回想起夜里他做的事情,那么有劲儿,还一下子做到深夜里。他不疲惫才怪。
江宝珠觉得颈窝里有些痒,脸上又布了层浅浅的绯云。腰被掐的紧,她小声叫出声来,扭他的手背:“别闹了。我腰要疼死了。你觉得烦,我还烦呢。”
诸祁憋不住,笑了。
看他笑,江宝珠瞪他一眼,道:“诸祁,你是不是找了个良娣?”
诸祁一怔,眸里顿了顿,捏了捏她灵巧的鼻尖,问道:“怎么?知道了?”
江宝珠摇头,心里洋洋得意自己提前知道了消息,诸祁又猜测着问:“心里生气?”
他心里忽的有些高兴,宝珠若是生气了,那岂不就是吃醋了?想到这里,诸祁跟吃了蜜似的,俯身轻轻亲了宝珠的睫毛,安慰道:“珠珠放心……”
可是谁料江宝珠不明白他心里的小心思,又向后躲了躲,摇头:“我不生气。我替你高兴呢。那今天夜里是不是就可以去别殿歇息了?”
诸祁被噎住,立即冷了脸警告:“不可能。别想了。”
江宝珠啊了一声,眼里亮晶晶的,扯了扯他的袖子疑问道:“那你娶良娣来做什么?”
诸祁看着她笑眯眯的样子就来气,一把捏住她的脸颊,咬牙切齿着说:“为了气你!江宝珠,你心眼儿怎么就怎么大?哪天你的夫君和别人跑了你都不知道!”
江宝珠小声哎呀了一句,捂住脸,如果有一天诸祁同别人跑了……那最自在的人岂不是就成了她?这荣华富贵是她的,小厨房里无数的糕点也是她的。但是看起来诸祁好像不太满意她的回答,可是书上说了,女子要大度些的呀。
她又可怜巴巴的央求:“那让我见见你的良娣总可以了吧?” 奇*书*网*w*w*w*。*q*i*s*u*w*a*n*g*。*c*o*m
第46章 无妨
诸祁敛了睫毛; 默默的不说话,心里不是滋味。这个傻子; 连一丝丝情情爱爱都不理解吗?他明明这样喜欢她!可她脑子像块木头似的; 简直是一窍不通。
江宝珠以为诸祁应允了,连忙想要从榻子上挪下来。诸祁紧了紧手臂; 拽住宝珠的手腕。他把她细嫩蜷缩着的指尖捋直; 再握在自己手里。
江宝珠一顿; 手指尖缩了缩,怯怯的盯着他。
诸祁沉沉的叹了口气; 又说:“珠珠,你当真不生气?你的夫君纳了别的女子为妾,你一点都不生气?”
江宝珠仔细想了想; 还是摇头。
诸祁的脸色更冷了; 恨不得掐住她脖子质问。问问她到底是怎么想的,怎么能这么大度。可是吓坏她了怎么办?他又舍不得。他像是中了迷魂药一样,他完了。他只好直勾勾的盯着她。宝珠又是一个激灵; 水漉漉的眼睛眨了眨; 诸祁脸上带着抹不正常的潮红; 轻声细语:“珠珠,你应该生气的。不应该这样大度。”
江宝珠嫌痒。她全身的痒痒肉多; 怕极了别人碰。可是诸祁总会伸手挠她。这种事情只能在晚上做; 可是诸祁一向自由惯了; 谁都管不了他。
诸祁默默的静了一会儿; 觉得自己忍不住。对啊; 宝珠对他而言就像是蚀骨铭心的毒。药,一点都碰不得。若是一不小心碰了,肯定会上瘾,到了骨髓里。他的呼吸顿了顿,极其不正常,轻轻的叹了口气,紧紧的搂在她柔若无骨的身躯,像是要揉进骨子里去。
江宝珠盯着他。迷茫的看着他,眼底露出几丝不解来。他的胸膛炙热坚硬,像个火炉。莫不是风寒发热了?
外面天黑了,不知道何时开始掉雨丝。雨丝细细,将满地都打的潮湿。雨滴渐渐的变大了,一滴一滴,将紧紧闭合着的鸢尾花瓣浇湿。鸢尾花愈发水润,禁不住雨滴一下一下的侵袭,弱弱的颤栗了几下,缓缓的露出了里面娇嫩的花蕊。不一会儿便被雨丝侵袭,歪倒在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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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宝珠轻轻咳嗽了几声,有些疑惑的揉了揉眼睛,继续盯着诸祁看。昏黄的烛光下,他线条分明的侧脸晦暗不明,眼尾稍稍上挑,里面充满了她读不懂的情绪。
“诸祁,你心里有事情么”
那声音要多软就有多软。落在耳朵里软绵绵的,心尖儿都被勾走了。诸祁皱眉,气血直往上涌。但是他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有做出来,只是摸了摸她的头,她那细嫩的胳膊怎么可能扭过他的?
殿外的雨声淅淅沥沥,又大了些。似乎掩盖了些声音,带着微风,将什么东西吹散。
…………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歇了,雨也歇了。
一切似乎恢复了寂静,东宫像是只安静的兽,匍匐在夜色之中,屋外变得亮堂了些,远处连绵的山丘忽高忽低,逐渐影藏在茫茫的暮色之中。
侧殿里,桌子上摆着个金樽烛台,蜡烛已经快燃尽了,烛火惺忪,腊泪积在桌子上。佟佳氏乌雅双手食指握在一起,十分不安的坐在椅子上。福公公将她带到了个偏殿,看着装饰倒是不俗,桌椅茶具一应俱全,连那床榻都是上好的檀木家具所制成。
她的手指继续绞动着,听见了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声,转头问:“外面可是下雨了?”
舒妤停了停手上的动作,仔细看了一眼,答道:“正是呢。小姐。”
下雨了……佟佳氏乌雅的思绪逐渐飘远,想到了今日正午时见到的男子。玉树临风也不过如此了,那深邃的一双眸子,线条紧绷的下颚,薄红的唇畔。乌雅心里一阵悸动,想着她已经是太子的良娣了,那今日夜里会不会……她陷入了一场美妙的幻想里,想着男子炙热滚烫的大手落在她脸上,逐渐向下……
“小姐?”
舒妤小声叫了几声:“小姐,您怎么了?脸这样红?”
佟佳氏乌雅顿了顿,思绪被打断,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只是天色已晚,太子殿下迟迟不出现。她这名分好似就只是个名分,没有什么人知晓。难道要先去太子妃娘娘的凤栖宫里请安?
见她犹豫,舒妤便福身:“或许是太子体谅谅您今日舟车劳顿,便想让您先好好歇息一下,明日里才会召集宫人宣旨呢。”
佟佳氏乌雅簇起眉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先去凤栖宫里请安。
可是这东宫诺大,哪里是凤栖宫呢?正当犹豫不决之际,福公公手中捧着个盒奁走进来,先是打了打衣服上沾着的水珠子,脸上扬起笑容:“哟,打扰乌雅姑娘了。这是皇后娘娘吩咐奴才送来的物件,都是些可心儿的宝石发簪。娘娘还托奴才带过来个纸条,一会您细细看了便好。”
佟佳氏乌雅起身接过物件,谢恩,又问:“有件事劳烦公公……”
福公公一听连忙摆手:“姑娘可算是客气了,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有什么事您直接吩咐就行。”
她面露难色,还是问道:“可否劳烦公公一趟,将我带到凤栖宫?这初来乍到,我总是心里不安,想着先是拜见了太子妃娘娘。”
福公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