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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是?镇国公府世子爷,没?丢当年老?国公爷的脸。
“都起来?说话。”崔慕珠招手示意闵裕文坐在床头?圆凳处,又指了?指床尾那个圆凳,淡声道?:“你坐那儿便好。”
卢辰钊拱手一抱,面色沉重:“臣站着便好。”
“随你。”崔慕珠吹了?吹汤匙,问:“你们二人可是?有?急事找我?”
“娘娘,幼白不见了?。”
薄瓷莲花碗掉在地上,莲子羹洒了?满地,崔慕珠神情一紧:“不见了?是?何意思,她怎会不见?”
正问着,梅香端来?汤药:“娘娘,这是?庞老?太医开的药,该喝了?。”
崔慕珠随手端起来?喝完,梅香退出门去。
卢辰钊瞥了?眼药碗,转头?抬眼,悄悄打量崔慕珠的脸色,她虽还?在病中,但眉眼间的风采盖不住,短短三日,不像是?中毒,倒像是?小病一场而?已。
崔慕珠问了?不少话,但能听出她也没?甚思绪,只打发了?两人,说是?要问刘识。
两人离开仙居殿,闵裕文看出他有?心事,遂站定脚步,低声问道?:“你可是?猜到什么?”
卢辰钊抬头?,瞟了?眼四下,回道?:“你觉得?娘娘像是?中毒吗?”
“你是?觉得?娘娘好的太快?但起初我们的计划里,便是?让陛下顺理?成章病倒,此举应是?庞老?太医在太子殿下的嘱托下,特意为娘娘开了?解药,而?陛下那边则是?补药,所以娘娘才会痊愈的快。”
“不对,中毒的人不该是?娘娘这种状态,虽然服用过解药,但是?因为毒素侵入身体,必定是?缓慢调养的,不可能在三日内如同大愈。”
闵裕文蹙眉,少顷攥紧拳头?,抬眼对上卢辰钊的怀疑目光。
“你在怀疑什么?”
对于那个呼之欲出的名字,他们谁都没?有?说出来?。
但心知肚明。
如今看管宣明殿的,看守仙居殿的,不都是?太子殿下的人吗?还?有?什么事情能瞒过他的视线,所有?事情的进行,也一定得?到他的授意,也就是?说,不管贵妃到底是?不是?中毒,也只有?他自己知晓。
“要想确认猜疑,我们得?找到庞老?太医。”
卢辰钊觉得?一块巨石压来?,但他不想躲。
他知道?顶撞太子意味着什么,但他此时?顾及不了?,他只知道?他不能再等,无法再等,李幼白已经失踪三日了?,每多一个时?辰,于她而?言都是?折磨,他要尽快找到她,不惜一切代价!
他没?有?见到庞弼,只知庞老?太医和他夫人因匪贼的事受惊,如今都在偏殿修养,偏殿外的侍卫是?罗云手下副将负责,此人如今只受命于太子,任何人不管凭任何腰牌都不能命令他做任何事,包括进入偏殿面见庞弼。
深夜,宣明殿中燃着高脚仙鹤灯,灯光轻柔,透过薄纱散入帐中。
刘识摸着玉玺,目光灼灼凝视着床榻上的刘长湛,他躺在那儿,神情安然,没?有?被算计后的叫嚣狰狞,没?有?任何的不甘和恼怒,他笑?着看他,伸手,刘识握住他的。
“很好,这天下交给你,朕很放心。”
他亲眼看着李幼白被装进姜觅云的棺椁中,那是?一具楠木双层棺椁,厚重结实,虫蚁蛀不穿。李幼白就躺在姜觅云下面的隔层中,谁都发现不了?。
贵妃也是?。
刘长湛心满意足的笑?笑?,握着刘识嘱咐了?好些事。
“朕原本想让你母妃殉葬的。。。”
感觉到刘识僵住,他又道?:“但朕最爱她,也最舍不得?她,尽管朕不想同她分开,但还?是?不得?不分开。比起与朕长眠,朕想让她好好活在世上,叫她知道?朕对她,是?真的倾尽所有?了?。”
“母妃一定会感念父皇的宽仁 。”
“她。。。”刘长湛抽了?下唇角,“她不会,她脾气太倔,朕看不透她,但朕就是?喜欢她。”
“三郎,往后你一定不要喜欢上任何一个女人,不管她有?多好,你要最爱你自己,知道?吗?”
“儿臣谨遵父皇旨意。”
“拿好玉玺,这天下,彻底是?你的了?。”
走?出内殿,怀抱玉玺的刘识回头?瞥了?眼,自言自语道?:“父皇,儿臣本该都听你的,但。。。。。”
“儿臣不只是?你的孩子,更是?母妃的骨肉。你已经伤害过母妃一回,这一次,儿臣不想再伤她的心了?。。。。”
第90章
偏殿外; 密布的乌云向下?压来,整个院子仿若笼罩在寒意当中。
侍卫轮值时,卢辰钊便趴伏在屋脊上; 趁着空隙翻身跃下?,推窗滚入,一连串的动作干脆利落,脚刚触地便抬手去抵住楹窗,慢慢合上。
他蹑手蹑脚避开殿内的宫人; 很快摸索到内殿。
庞弼本就没睡着,看到黑影便站起身来; 怕吵醒夫人; 遂脱了鞋走过去,问:“谁?”
卢辰钊探出头,庞弼松了口气,招手; 他?上前。
“你三更半夜不?睡觉; 来这儿作甚?”庞弼弯腰穿上鞋; 示意他?去斜对面说?话。
“庞老太医; 我来问你一件事。”
“贵妃和陛下?的身体?”庞弼倒是没意外,小声说?完; 卢辰钊摇头。
“我只想问贵妃娘娘; 是不?是中毒?”
话音刚落; 庞弼一愣; 随即嗤了声; 道:“你这脑子; 真是灵。”
“她没有中毒,只是喝了助眠汤药; 所以才昏睡那?么久的。”
“娘娘自?己不?知?道,对不?对?”
“你都猜到了,还问我做什?么?”庞弼托着脸,很是好?奇,“你到底为谁闯宫,不?像是你们镇国公府的做派,不?一直都是谨言慎行的吗,怎么进?了京,像是变了个人,什?么都敢干了。”
他?啧啧,卢辰钊快速在心里盘算一番,似乎没听到他?的调侃。
“你不?问问陛下??你若是问,我就告诉你,我。。。哎,你去哪?”
卢辰钊片刻没有停留,原路跃出窗去,趁着天色暗淡往外急奔。
东宫,刘识得知?卢辰钊出宫的消息,显然有些意外,但也只是一瞬的恍惚,接着便淡淡笑了笑,看向殿中跪着的男人。
“明旭,原先我还为你打抱不?平,如今看来,你们两人却是旗鼓相当,他?对李幼白的好?,不?比你少?。”
闵裕文?从地上直起身来,初入殿中时的不?安渐渐平复,他?目光温润,面对刘识的话也没有表现出过于激动的情绪,只是颔首回道:“卢世子对幼白,的确情真意切。”
刘识嗯了声,端起茶时眸光往下?一扫:“他?怀疑我也就罢了,你跟我是自?小一起长大的,我是什?么人,我是何秉性,不?管旁人怎样?讲,你都该深信不?疑。
明旭,你今夜过来,虽是询问,却无异于往我心口捅刀子。至亲之人的话,比敌
人还要残忍,我希望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闵裕文?再行跪拜,起身道:“是微臣情急生乱,没了规矩。”
刘识嗤了声:“只我们二人,不?必行虚礼,也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微臣明白。”
“礼部那?边你多盯着,父皇的身子撑不?了两日,到时朝中风向需要时刻把握好?,别叫那?几位异地皇叔再起波澜。”
他?知?道京内消息封锁,此?番动作又是出其不?意,以快打快,就算到时消息传到京外各地,彼时他?已经坐稳帝位,兵权在手,朝堂官员甘愿臣服,大局已稳,便也翻不?出什?么花样?。
“是,卢世子那?边。。。”
“你放心,我不?是父皇,我想要的人,是有血有肉重?情重?义的。若一个人能力很强,但却能轻易抛下?情义,那?我断不?敢将身家性命交付给他?。
卢辰钊让我觉得,他?很好?,也值得信任。”
闵裕文?这才真的落定下?心。
刘识心中很是感慨,他?其实之前没有拿定主意,是否要杀李幼白,但在她主动去找自?己时,那?颗摇摆不?定的心忽然有了着落。她聪明理智,明知?去找卢辰钊或者闵裕文?便能避免赴死,却还肯为了母妃前来妥协。他?本不?想认她这个妹妹的,但她实在过于出色,叫他?不?得不?另眼相看。
在李幼白心里,恐怕到现在都觉得他?刘识是个为了权力能抛弃所有的恶人。
但他?是母妃的孩子,骨血中有父皇的偏执狠辣,却也有母妃的正直炽热。他?骗了父皇,用一杯假死毒酒使李幼白死去,接着又在父皇眼皮子底下?将其装进?姜皇后的棺椁,他?特?意在顶端开了孔,就算李幼白醒来,不?至于窒息而亡。
他?没有立刻告知?下?属,实则是想看诸人的反应,比如闵裕文?,比如卢辰钊。
无情无义的人难以驾驭,因为没有底线。有血有肉的虽有意气用事的一面,但他?喜欢,因为真实,也因为有能克制的弱点?。
他?跟父皇不?同?,父皇追求的无上尊贵,那?位置又冷又寂寞。他?亲眼看着父皇坐在那?高位孑然一身,也知?道母妃虽示好?却暗地厌恶,父皇仿佛拥有这天下?最宝贵的一切,但又好?像什?么都没得到。他?想要的,他?临死都在念叨的,对于很多事情的偏执。
他?爱母妃,也可怜父皇。
仙居殿的宫婢被?打发回去,崔慕珠从梅香嘴中得知?了刘识的用意,这才松了口气,只是绷劲的神经骤然松弛,有些头重?脚轻。
梅香搀扶着她,说?道:“殿下?说?陛下?身子不?大好?,也就这一两日的光景了。”
崔慕珠冷冷:“是吗,这一日倒是没想到会来的如此?之快。”
梅香怔了瞬,又问:“听殿下?的意思,是想您在陛下?临终前,能去看看他?。殿下?说?陛下?一直放心不?下?您,做梦也时常叫娘娘的名字。”
崔慕珠烦:“你回三郎,便说?我余毒未清,起不?来床,过不?去了。”
“可殿下?。。。”
“好?了,别跟我再提此?事,我要睡了。”说?罢将被?子拉到自?己颈间,合上妩媚的双眸。
刘识等了许久,终是没等来想听的消息,梅香很惶恐,他?摆手,她才战战兢兢退下?。
床榻上的人有气无力,偶尔睁一下?眼皮,看到只刘识后便又失望地闭上,刘识端来补药,想喂他?,刘长湛拒绝。
“三郎,你母妃怎么还没来?”
“母妃也中毒了,跟您一样?起不?来床。”
刘长湛眸中多了几分戾气:“是朕不?好?,如若能早些处置了姜觅云,你母妃也不?至于被?牵连。朕该在她。。哎,此?时说?这些话也没甚意义,庞弼去看过了吗?”
“看过了,说?是比您中毒轻,若每日按时服药,约莫不?久后会转好?。”
刘长湛动了动唇,面上扯出一抹笑:“好?,那?很好?。”
转头像是糊涂了一样?,又问:“三郎,李幼白死了吗?”
刘识点?头:“死了,如今在姜皇后的棺椁下?。”
刘长湛笑,望着刘识的眼睛说?道:“朕有很多孩子,但朕觉得你才是朕唯一的孩子。”
“父皇,起来喝点?药吧。”刘识面不?改色,重?新端起药来,刘长湛摇头。
“你母妃呢,怎么不?来侍疾?”
这是糊涂了,连神经都变得脆弱失控,“还在跟朕置气呢,朕都退步了,她还是不?肯消停,好?大的脾气。”
“三郎,你母妃看中的那?套头面,是朕从一众贺礼中特?意挑出来的,朕对她的喜好?可谓了如指掌,她生的明艳,穿什?么衣裳配什?么首饰,都是极美的。”
“贵妃,贵妃?是你吗,你还在生朕的气,朕和阿姊不?是你想的那?样?。。。。”
“贵妃。。。”
虚弱的声音像是抽离了身体,他?扬起的手臂在半空找着什?么,忽地重?重?垂落,跌在床上。
刘识望着他?闭合眼睛的面孔,起身跪下?,郑重?沉肃道:“父皇,儿臣定会做一个好?皇帝。”
。。。。
卢辰钊便知?道,刘长湛不?会轻易放过李幼白,他?定会拿捏刘识,让他?为自?己铲除后患。
是他?忽视了最关键的一点?,刘识不?只是贵妃的儿子,还是帝王之子,为了皇位,他?什?么事都可能干出。何况杀死李幼白,本就是在皇权之中认为理所应当的一件事。
言文?宣的女儿,怎么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活着。
他?纵马疾驰,一路被?风吹,被?雪打,却是一丝不?敢停留,他?知?道李幼白一定在那?儿,要快!
姜皇后的棺椁已经运往皇陵,襄陵处的守卫松懈,又在深夜,卢辰钊凭着对守卫换防的了解,轻易进?到襄陵大门处,因刚葬入棺椁,依着规矩还要停放七七四十九日,才可封棺封门。
硕大的泥棺没有合盖,包裹在楠木棺椁外,卢辰钊飞奔过去,弯腰探下?身,开始四处拍打棺面,刚打到下?方,便听到小声的回应。
“卢开霁,是你吗?”
他?的心,在这一瞬忽然归位。
难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