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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腾地起身,在一众坐着的市民里显得尤为显眼。
他被乔装过的脸显露出痛苦和扭曲,像是在神与兽之间挣扎。
这动静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包括场边的工作人员打算上前来提醒。
“离开”他喉咙发出嘶哑的喊声,就像是野兽濒死的挣扎,“快点离开那里广告牌广告牌要砸下来了!”
须臾间,所有人都意识到这话是朝着台上的吴市长吼的。
藏身在人群里的警员们也清楚了这熟悉的声音是来自于谁,纷纷惊而起身,下意识提醒“快跑”!
喧闹刚起,台子紧靠着的高楼大厦外墙悬挂的广告牌就发出沉闷的吱呀声。
吴市长似乎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忍不住抬头网上看。
不少人也跟他一样抬头向上看去。
就见在广告牌在风里晃了晃,随之一角塌陷,整块沉重广告牌迅速往下砸来。
现场尖叫和惊怒声四起,人们躲避或逃窜,已经来不及管台上的吴市长。
轰隆的惊天巨响过后,搭建的临时台子四分五裂,渐起的灰尘迷了人的眼睛。
现场已是一片混乱,有人被弹起的钢筋戳中而倒地哀嚎,有人在逃跑过程里被踩踏而受伤,还有小孩儿在混乱里与父母擦肩而嚎啕大哭。
“市长!”
工作人员后知后觉想起站在坠落广告牌正下方的吴市长,试图上前确认。
最后在那飞扬灰尘的中心,看到了两个倒地的声音。
一个是吴市长,另一个是陈峰。
吴市长毫发无损,陈峰的大腿却被金属割破,鲜血不断从伤口涌出。
吴市长被灰尘呛得连连咳嗽后,陈峰也咬牙忍着疼痛,抬头看向不远处。
惊慌混乱的人群里,从容镇定的阿宁看上去分外突兀。
她像是与其他人割裂的存在,存在在另外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世界。
陈峰愣愣地望着她,看着她没有生气,而是无声用口型说出一句:
我就知道。
陈峰撑着手想要爬起来,可是腿上伤口被这一动就疼得厉害。
等他缓过疼痛,阿宁的身影早就在人群里消失了。
他吃力地爬起来想要追上去,却被吴市长拉住,感激地对他说:
“小伙子!谢谢你!”
陈峰不由得看向这位吴市长,他面色净白,眉眼儒雅,仅是眼角有些许皱纹,看上去比实际岁数年轻许多,嘴角从来都是温和上扬,像是天生脾气好性子能包容的那类好人。
可是谁又能想到,在这样一具皮囊下面,竟然会藏着一颗被污泥染得看不出本来颜色的黑心,里面的恶意痛苦地折磨着他人的灵魂,而自己却似乎高高在上、不染尘埃。
陈峰啪地甩开吴市长的手,不顾对方的惊愕,绷紧声音道:
“如果可以,我也想杀了你,想让你死,可是可是!我不是神!我也没有资格审判你!让你死的这个人不该是我!”
死于阿宁手下,人们永远只会记得吴市长是连环杀人凶手刀下的无辜亡魂。
但是死在公平正义的审判前,才能让他的罪行披露于天下,让受害者的灵魂得到安息。
陈峰最后恨恨地看了吴市长一眼,一瘸一拐地转身离开。
直到人群里暴起一声“陈峰”的厉喝!
陈峰知道是他和阿宁在一起被看见了,他以后也再做不了警察了。
但是他却不后悔,反而内心前所未有的安宁和笃定。
随后不顾叫他站住的声音,迈动伤腿混进人群里。
他消失的方向,正好与阿宁离开方向一致。
等他终于摆脱警方追踪,阴沉的天空再度下起雨来。
陈峰藏身在老旧漫长的废弃隧道,听着隧道外淅淅沥沥的雨声。
因为天气,光线本来就差的隧道更是一片昏暗无光。
陈峰按着腿上伤口,突然听到清脆脚步声靠近。
很熟悉。
他没有动,而是眯眼朝前方浓稠的黑暗看去。
朝他走来的正是阿宁。
也不知道是中途遇到,还是一路跟着、从未离开。
她穿着黑风衣,笑容却如当年大榕树下的纯良干净、明澈如初。
“来啦?”
“嗯。”
“这次不会逃跑了是吗?”
“是,阿宁,我带你离开。”
染血粗糙的手和素白干净的手紧紧交握。
像是如树根交错纠缠的宿命。
他们并肩走向隧道的镜头,稀薄却明亮的天光在前方等着他们。
隧道总会有尽头,天总会亮。
伤感无声无息地弥漫在偌大放映厅内。
这伤感不重,不是那种迎头砸来让你潸然泪下的伤感。
而是如空气的无形存在,在你周遭安静有意,缓慢沁入你的脏腑内心。
周围不少人都在揉眼睛。
老熊这才发现原来他的眼睛也有些发酸。
他听着缓慢低沉的配乐,看着大荧幕上两道身影慢慢消失在光芒里,轻轻叹气。
第646章 其实是影迷
他错了,这部电影不仅仅是及格线。
这一部真正的好电影,也是值得反复回味的好电影。
等电影正式上映,他一定会进电影院再次二刷,乃至三刷。
他已经非常期待到时候重刷跟拆盲盒似的,发现电影里被忽略的小细节。
这时大荧幕已经变黑,老熊也拿起被他遗忘了整场的矿泉水,扭开瓶盖准备喝水,结果放映厅内却迟迟没有亮起灯光。
作为职业影评人,老熊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有彩蛋?他一时忘了递到嘴边的矿泉水,瓶口倾泻水洒在裤子上,他惊得直接跳起,迅速拯救湿掉的裤子。
正好这会儿大荧幕重新亮起,如老熊预料中的彩蛋登场,却不是陈峰和阿宁,而是警局的同事,以对话的语气述说起那位吴市长的下场,总之就是罪行披露、被万众唾弃、还要接受法律审判等等大快人心的结局。
这下老熊可顾不上湿掉的裤子了,他连忙把注意力重新投向电影,同时也注意到警局的背景音很杂乱,除了讲述吴市长下场的两个同事,背景音里还有人在说着别的事情,只不过音量稍小,容易被忽略。
老熊哪里会放过细节,眼睛盯着字幕,耳朵听着背景更小的那段对话,迅速挥动笔杆子记录,一心三用地把彩蛋或者说后记里给的信息全部捕捉狭隘。
“发现年轻女性白骨,这是什么意思”
老熊用笔杆一下一下敲着笔记本,若有所思。
他知道导演不可能给无用信息,这段话肯定是在暗示着什么。
是阿宁和陈峰离开后不久就死了?
可是那段话里,死去的年轻女性都已经是白骨。
以电影里吴市长正在接受审判的时间来算,尸体腐烂程度不会这么快。
那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还是说他真的想多了?这就是单纯的背景音?
老熊正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电影彻底结束了。
这次是真的结束,除了大荧幕黑掉,厅内的灯光也亮起来。
随后就是走上台的王清源、江棠、唐词等人。
掌声雷动,铺天盖地涌向电影主创团队。
王清源微笑着往下压了压手。
等场内慢慢安静,才讲起了拍这部电影的心路历程。
他没有过多述说筹拍期间外界的不看好和困难,主要说的是电影拍摄期里大家的不辞辛苦。
他夸演员,说唐词十年磨一剑,说江棠灵气好苗子。他也夸制作团队,表达对江州市的喜爱和赞美。
看得出来王清源很高兴,说话都比平时更多,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后,最后满意地感叹道:
“现在我作为导演的工作已经完成,剩下的就交给市场评判吧。”
观众席里的老熊时不时为王导的话点头附和,手上的笔杆子却是一直没停过。
他趁着现在刚看完电影灵感最旺盛的时候记录下来,回家后整理出来就成了影评的枝干框架。
这样的事情他已经做了很多次,有时候也需要边看边写,这也造就他一手盲写的本事。
不过他今天的灵感似乎格外活跃,思像是大坝缺了口、滔滔水流狂涌而出,刚开始还有心思听主创们采访,到后来就完全沉迷在笔记本里。
等他回过神来,放映厅内已经散场,前面的明星们都已经走得差不多,留在最后的基本都是一些不肯离去的粉丝。
老熊赶紧收拾东西准备离开,忽然感觉有人在靠近自己。
他随意抬眼,当场愣住:“王,王导?”
王清源笑着朝他点头:“今天这部电影怎么样?”
老熊心里直犯嘀咕,王导这是随意找人聊天,还是认出了自己?
他决定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笑呵呵地竖起大拇指:“很好,超级符合我的口味。”
王清源大笑起来:“你满意就好,希望这次不会让你有机会写出骂我的影评。”
老熊就跟脱了衣服站在冰天雪地里似的,一颗心哇凉哇凉,尴尬从脚底板升到天灵盖。
他干巴巴地扯着嘴角试图在笑:“王导你,你认识我呀,哈,哈哈。”
王清源瞥他一眼:“当然认识你,毕竟多亏了你,我才体会到被众人口诛笔伐的滋味。”
老熊已经完全不知道说什么了,恨不得立刻表演个遁地术从王导面前逃脱。
别看他在网上打嘴炮厉害,要现实当面批判王清源这种级别大导演,他还是有些犯怵。
正当他以为,王清源会抓着这件事不放批评他别乱说话什么的,结果王清源却开口来了句:“也要谢谢你,骂得好。”
“我知道的王导”垂头丧气的老熊突然瞪着眼睛,“等等?什么?”
王清源跟他说谢谢?他没有听错吧!
王清源用坚定的眼神告诉老熊他没听错。
“对,谢谢你,因为是你骂醒了我。”
王清源没说太多,内心却是感慨得很。
回忆起他信心满满地看着电影上映,票房却不尽如人意,网友们只会直接地说电影“烂”“云里雾里”“看不懂”,影评人们则委婉地不敢对他说出真话。
他当时很茫然,带着野望和期待创造出来的作品,最后的成果却完全低于预期,以至于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江郎才尽不再适合当导演。
是老熊那篇影评骂醒了他,从各个角度分析那部电影的失败之处,也让王清源明白他正是野心太大、想要讲的东西太多,才会导致元素糅杂混乱,成了一盘四不像的菜。
后来越来越多的影评人批判观点输出,王清源也在里面找到了不少被他忽略的地方,也让他有了改正错误、重整旗鼓的信心。
然后才有了这部悬疑家。
王清源带着赞许地说:“你们影评人就是要敢说话,才能打醒我们的骄傲。”
老熊被夸了,有点意料之外,也有点羞涩。
“咳咳,王导,其实我是您的影迷,我小时候看的第一部电影就是您的作品,也是因为您,我才喜欢上电影,走上这条路的。”
王清源一愣,随即大笑起来。
第647章 家人
电影的魅力,让王清源和老熊,一个导演一个影评人都深深沉溺在其中。
经典电影便是这样,有的浓烈辛辣如老酒刺激着观众的感官,有的醇香回味如茶香令观众反复回味。
悬疑家属于后者,初看只觉得剧情引人入胜,一旦沉醉便再也挪不开注意力。等到电影结束离开放映厅了,又觉得淡淡惆怅萦绕在心头不去。
苏铃便是这样,自从上车到现在,这已经是她的第三次叹气。
他们坐的这辆车,来时是三人,走时是四人。
除了苏铃和江棠在后座,驾驶座是江成哲。
副驾驶上的人却不是江希景。
他在点映会后就接到电话去公司了,取代他坐在这辆车上的是西泽尔。
他虽然正襟危坐,连双手不敢乱放,规规矩矩得像是还在锻炼坐姿的小学生般拘谨,但这丝毫不影响西泽尔的好心情。
能在离场后和江棠家人们坐在一辆车上离开,西泽尔有种“我也是家人”的感觉,一颗心跟泡在蜜水里似的。
江棠没能看见他的“傻乐呵”,被苏铃用掌心轻轻摩挲着手背,便反过去也拍拍她,以作安慰。
“那只是电影。”
“还是难受。”苏铃又是叹息,“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坏呢?我看到你演的女孩被欺负后走上一条不归路,不觉得爽快,也不讨厌她的选择,只觉得她浑身上下都是浓烈的绝望色彩。”
苏铃是个感性至上的人,她自然不愿意去考虑什么法理公平,她看到的更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