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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公主自然不会轻易答应,她自嘲早已经不是当年权势滔天的护国长公主,哪来的脸面去求堂堂天子?
李檀也不是空手而来,她深谙人心,知道长公主这等见惯了生死的大人物,会因为她的磕头哀求放她进禅房,却不会因为对她的怜悯同情而轻易走出这孤山冷寺,去求早已经决裂的亲弟弟。
哪怕李檀今天拿剑自刎当场,长公主眼睛也不会眨一下,顶多叹声可惜,毕竟长公主也曾征战沙场,当年她麾下的雏凤军所向披靡,正所谓慈不掌兵,长公主的心硬不硬,李檀不敢赌。
李檀要的,是绝对的成功,否则皇后必定死路一条。
此时饰演李檀的乔亦,眨眨眼睛,深吸一口气。
高清镜头将她面部的细微神情完整录入机器,不过脸部肌肉的点滴变化,却让她的神色在短时间内变得极为复杂,那双眼睛也是心绪陈杂难言。
这就是演技,不用一句多余的台词,光是一个眼神一个表情,就足以让观众浮想联翩,牵扯起无数剧情。
乔亦在短暂的沉默里终于准备好,她鼓足勇气,背得滚瓜烂熟接近本能的台词脱口而出:“长公主也曾权倾天下、手握权柄,但这一生可有为什么事情后悔过?”
忽如其来的风吹得江棠身边的油灯火苗晃了晃,她正襟危坐,行为举止无不透露出属于长公主的高贵威严,就算十多年的山寺生活,也磨灭不掉与生带来的烙印。
所以在她缓缓抬起视线时,眼眸精准锁定乔亦,那双眼眸黑得纯粹白得干净,没有太多怒意,却有莫名压力笼罩乔亦。
乔亦一时都分不出是演技还是真实,而她的身体已经给出最真实的反应
这些日子被她反复锤炼进骨子里的李檀,在此时做出了她会做的选择,同时这也是乔亦会做的选择。
在某个时刻,乔亦感受到自身和李檀这个人物的共同性,她们都是绝不会轻易低头的人。
不管是李檀面对长公主的威严压迫,还是乔亦面对公司的无声剥削。
哪怕肩膀沉重如山岳,她们也还是会选择挣扎抬头。
疾风知劲草。
这一刻,李檀的身影和乔亦的身影完美重合。
“长公主,您可曾后悔?”
她字字有力,掷地有声。
江棠抬手扣住桌案,力道大得青筋暴起,不过刚好被垂落的素白广袖遮住。
但她的表情还是拿捏住上位者该有的喜怒不形于色,大概只有眼神透露出几分真实想法。
“你知不知道今日在这里质问本宫,会有什么后果?”江棠紧盯着她,不疾不徐地念出台词。
一旁的王执轻轻咦了声,其他人沉溺在江棠和乔亦的飙戏里没有听见,离他最近的高越却是听见了。
高越忍不住想,难道是江棠的表演出了什么问题?不对啊,连王执本人都没有喊卡。
她见到王执伸手展开卷成纸筒的剧本,在中段找到他想找的东西。
“怎么了?”高越刻意压低声音,就怕声音大点会影响江棠。
好在他们距离拍摄中心的禅房足够远,江棠并不能听到她的话,更是全身心都在长公主的人物上。
王执飞快收起剧本,目光重回江棠身上,小声回答:“我发现江棠改了台词,这句话长公主本来应该问李檀知道些什么,但是江棠却改成了警告,句子里的自称我也变成本宫唔,这样一改感觉更妙了,长公主威仪十足!”
高越:发现了,现在的王导就是江棠的彩虹屁精!
不过她掂量了一下两句台词之间的差别,哪怕身为编剧外行,也还是觉得江棠改过的台词更加有力深沉,符合长公主的人设。
可她还是有些担心:“何教授知道会不会不高兴?”
就算高越知道江棠和何教授关系好,但是总有很多编剧,不喜欢演员的临场发挥,哪怕只改一个字都能惹来他们的黑脸。
王执倒是告诉高越:“不用担心,何教授从来是以剧至上,只要不是乱改台词,她从来都很支持演员的自由发挥,尤其是江棠这样演得好的演员,或许她比我们更懂角色心里在想些什么,又该说些什么。”
高越点点头,稍微放心,心里又觉得高兴得意起来。
不愧是我家江棠!
此时,整个片场除了王执和高越,只有江棠与乔亦知道台词被改了。
确切的说,乔亦才是第一个发现的人。
但她连犹豫都没有,将她应该说的台词调换顺序,正巧接住江棠抛来的压力。
神情无比自然流畅,就好像身体里的李檀在借着她的嘴巴说话。
一时间,除了导演和高越意外,竟然没有任何人发现两人台词的“错误”。
接下来两人在言语上打了几句机锋,基本都是从原台词改过来的。
慢慢的开始有人发现台词上的问题,有些奇怪。
但是眼见导演都没说什么,他们就更不会出声打断。
便亲眼见着两位演技优秀卓绝的女演员,在你来我往的台词里,把气氛逐渐推向高峰,最后如绷紧的弓弦,随时都可能炸开伤到他人。
片场里的这些人连大气都不敢喘,用近乎仰望的姿态看着气场强大的乔亦,以及比乔亦气场更加强大的江棠。
第808章 让人嫉妒
绷紧到极致的气氛之后,是沉寂。
万籁俱静,只能听到禅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冲刷着空冥深山里的火药味。
长公主忽然低低笑出声来,她绷紧的身体也骤然松懈,忽然间跌坐在椅子上。
李檀有一个想扶她的动作,却硬是克制住。
不是因为和长公主有矛盾摩擦,而是知道长公主这样的强者不需要怜悯。
长公主身体虚软地靠着椅子,但的确不是柔弱到需要搀扶的地步。
她倦怠地半阖着眼皮,明明疲惫极了,身上气势却还是不减半分。
就好像休息里的猛虎,哪怕累到耷拉着脑袋,那也是时刻准备扑杀物的猛虎。
长公主幽幽的声音好似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你猜得没错,我的儿子,是我亲手喂的毒酒。与其让他痛苦活在世上,不如早早去了。呵呵,都说一将功成万骨枯,那帝王的脚下又该有多少枯骨尸骸?”
她似笑非笑,似哭非哭。
哪怕眼角没有一滴泪水,与她对峙的李檀却仍然能感受到那绵密如空气般无处不在的巨大悲伤灌入胸口,用细细的针扎着她的每寸肌肤。
她眼神恍惚,面前似乎浮现出爹娘的身影,还有她骄傲明亮的兄长,他们都是对君王对忠诚的人,最后却落得兔死狗烹的下场。
若是帝王之路注定由鲜血铺就,那凭什么她的家人要成为鲜血的一部分?
她不甘,不服,不愿。
哪怕对抗的这世上最强大的人,她也要用尽全力、拼死一搏。
“我答应你。”
长公主突然改变了主意。
她慢慢坐直身子,那疲惫苍老的身躯,仿佛重新拥有了磅礴的力量。
李檀愣了下,好像看到了当年如日中天、意气风发的护国长公主。
她还是她,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卡!过了!”
这是江棠客串的最后一场戏。
仍然是没有停顿的一场过,不管是江棠还是乔亦,都贡献出了最好的演技。
乔亦出演李檀的演技是大家这些日子有目共睹的,演技优秀的标签也早早与她如影随形。
真正让人震撼的是江棠,谁能想到她不过是临时来探个班,被王导抓来拍戏,竟然也能留下这般浓墨重彩的人物?
哪怕她在剧里的出场可能不过短短半集,但是片场的工作人员同时也是这部剧的第一批观众们,都已经看到成片后的长公主的大放光彩,那绝对是让人难以忘怀的荧幕经典。
乔亦已经在演员行当摸爬滚打十来年,演技好可以用经验丰富来解释。
但是江棠年纪轻轻,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龄,怎么就能有这么好的演技?
难道说这世界上真的有生而知之的天才,不用怎么学就能一点即通?
真是让人嫉妒!
乔亦身上披着厚厚毛巾,帮她捂住被冰凉的湿衣服不断带走的体温。
这场戏拍完,她总算可以不用顾及身上的脏污,助理递来热毛巾也随手擦起脸。
无意瞥了几眼周围,乔亦读懂那些眼神的涵义,没有急着离开,反而笑着来到江棠身边。
她压低声音说道:“看到那些眼神了吗?”
江棠:“嗯?”
乔亦笑着摇摇头:“你们这些天才啊,真是生来就知道打击人的自信,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怎么好活!”
江棠想了想:“那你可能对普通有误解。”
以乔亦的资质来说,也绝对脱离普通范畴了吧。
乔亦叹道:“以前对自己天赋挺满足的,觉得就是缺少机会,现在也挺缺天赋的。”
江棠眨眼:“分你一点?”
“好啊。”
两人对视笑起来。
随后又并肩往化妆间走去。
“今天晚上的戏应该结束了,要不要一起去吃点夜宵?”
江棠欣然同意乔亦的邀约,这场夜宵同时还带上了高越王执等剧组成员,算是庆贺江棠的杀青。
尽管这场客串仅仅只有一晚,但是该有的仪式感还是必不可少。
晚上夜宵吃的火锅,大家永恒不变的爱。
江棠也是。
在一桌人惊诧的视线里,她蘸着香油碟,吃得无比畅快。
和她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坐在她身边的乔亦。
同为女演员,乔亦面前只有一碗清淡得不行的水煮青菜,这还是因为她没来得及晚饭才增加夜宵。
实在馋得不行了,才用青菜叶在咕噜翻滚的红锅汤底里涮了涮,捞起来时也不忘用白开水洗一洗。
就这样淡得不行的味道,也吃得乔亦感动不已,好像是什么顶级大餐。
乔亦顺着其他人好奇的视线,看到大口吃肉的江棠。
那张嘴明明也不大,吃饭速度也不算快,但是她面前的食物却在飞快减少。
坐在她另一边的高越已经见惯不怪,还会亲手为江棠夹菜,用公筷把烫好的毛肚放进另外的碗里凉着,贴心得不像是严格要求演员身材管理的经纪人。
乔亦忍不住对江棠说:“我是真的有点嫉妒你了。”
江棠从百忙里稍稍抬头。
乔亦语气复杂:“我还以为当女演员都要有准备放弃食欲,直到我见了你我感受到了世界的参差。”
江棠笑起来:“习惯就好。”
乔亦:“毒。”
很快有人站起来给江棠敬酒,在座除了王执乔亦,每个人都想和江棠拉拢关系。
这不能说是谄媚,而是在娱乐圈这种本来就重视人脉的地方,谁也不知道哪一天会有求于人啊?
何况还是江棠这种崛起之势不可挡的巨星,谁都知道她前途不可能限量,还不趁着有机会的时候多结交结交,就算以后不用麻烦她,成为朋友也是好的。
这些带着目的的推杯换盏,江棠已经应对自然。
作为被讨好的那个人,其实一点儿也不累。
因为她只需要微笑着不说话,其他人对方一概能解决,好像每个人都有说不完的事情,所有人的脸上都是笑靥,就连世界都变得友善可爱起来。
这让江棠不由得想起前几年演第一部戏时,对她冷眉竖眼的化妆师。
这就叫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吗?
有趣。
第809章 咬牙切齿
拍戏又吃完夜宵,江棠回到家已经是凌晨一点。
刚走进玄关,就看到前方客厅隐隐有光亮。
来到客厅,果然发现西泽尔窝在沙发里,眼睛紧闭好像是睡沉了。
亚历山大就趴在他腿边的地毯上,也睡得昏天暗地。
这只没有危机感的狗狗,连江棠靠近也没有动弹一下,像极了它的主人。
江棠走出几步,又在半路顿住,想着还是不要叫醒西泽尔的好,就准备进房间把被子抱出来给他盖上。
在开着恒温26度的室内,不盖被子睡一夜很容易着凉,江棠这也是想起之前在罗贝尔城堡,没盖被子在窗边吹了一夜的西泽尔,“荣幸”重感冒的事。
江棠害怕都声响太大,还特地放轻脚步,以她的敏捷身手来说,刻意后踩在地板上的脚步声约等于无。
可西泽尔还是醒了。
江棠靠近没醒,她转身离开倒是醒了。
他迷迷糊糊嘟哝着:“哪里来的火锅味”
随后爬起来,在看到江棠时,眼里的困意迅速一扫而空。
“你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