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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间,季南溪脸上被什么东西舔舐了一下。
万籁俱寂的时候,一道低微的哀求声轻轻响起,打破了满室的诡异静寂:“小溪,你看看我。”
是秦越的声音。
季南溪睁开了双眼,缓慢的抬起头。
尽管早有心里准备,但眼前的这一幕还是出乎了他的预料。
和他所想的恰恰相反,二黑非但没有受到伤害,反而还窝在秦越的怀中,仰头舔舐着秦越的脸。
秦越在被舔舐时稍微躲闪,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硬是停了下来,任由二黑的大黑舌头席卷了他的脸。
他仍是有些抗拒,但肉眼可见的忍了下来。
见季南溪看过去,秦越微红着眼,似乎是带着哀求一样的眼神回望了过来。
“小溪,你看,我不会伤害你的狗,我可以和它们好好相处。”
“你能不能……不走?”
季南溪还从未见过秦越这样的狼狈,几乎就在那一瞬间,他感到心口涨涨的,似乎有什么堵着一样,难受得紧。
明明对狗那样抗拒,却还是硬着头皮去尝试接受。
他是秦越,是书中的主角攻,是天之骄子,怎么会为了挽留自己做到这种地步啊。
他本应该是意气风发,雷厉风行的才对啊。
季南溪陷入了一个很让他慌乱的认知当中,整个人就蹲在地上望着秦越,目光呆滞。
像被吓到了一样。
“小溪。”秦越几乎是下一秒就来到了他的身边,轻拉一下,季南溪很轻易地就被他拉入了怀中。
“不走,可以吗?”耳边传来秦越的低喃,季南溪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整个人被抱在怀里。
“我不走,你松开我……”他伸手去推开秦越,手掌刚贴到胸膛,这才注意到秦越浑身紧绷,身上的颤抖并不比他好到哪里去。
听到他的回答,秦越松开了他,红着一双眼,闷声道:“这可是你说的。”
要是他真的离开了……秦越不知道,自己将会做出些什么。
瞧这委屈巴巴的模样,季南溪一时间不知道是自己的认知出了问题,还是秦越本来就是这样的人。
但人家想和大黑二黑友好相处,他的这份努力季南溪刚才看在了眼里,心中一软,便放弃了出去住的想法。
把秦越赶走,季南溪看着自己刚收拾好的行李箱,也懒得继续把东西放回来了,任由它孤零零的摆在门口。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出把他吓到了,洗完澡后他感到很累,爬上床一闭眼就睡了下去。
没睡多久,他是被一阵敲门声吵醒的。
骂骂咧咧走去开门,季南溪半眯着眼,话音一顿,尽数把吐槽咽回了肚子里。
“这么晚了,敲门做什么?”
门外站着秦越,他微微低着头,身上穿着一身深蓝色家居服,手里还抱着个枕头。
季南溪心中一个咯噔。
没等他说什么,就见到秦越蹙起眉头,犹犹豫豫地开口:“我刚才起来喝水,不小心把水洒到被子上了。你能不能把你的床……分我一半?”
总觉得这话似乎在哪里听过。
季南溪还打着瞌睡,实在是没想起来这似曾相识的场景在哪见过。
“床单湿了,换一张不就好了吗?”季南溪问。
秦越垂眸看向他,明目张胆地说假话:“我不会。”
你不会才有鬼了,那在医院的时候他的床单除了护士,还能是谁换的?
“那你让张妈帮你换,我要睡觉了,你别来打扰我。”季南溪懒得拆穿他,作势就想关上门。
关到一半,关不上了。
往底下一看,秦越的一只脚卡在门内,见他望过来,露出一幅无辜的神色:“张妈已经睡下了,我不想去打扰她,你就让我和你凑合着一晚呗。”
今晚的秦越到底怎么回事儿,奇奇怪怪的。
季南溪实在是困得不行,见他一脸无辜,好像不给他进来就誓不罢休死守在门口一样。
算了算了,也就一晚上,之前也不是没有这么凑合过。
“赶紧进来,关门。”季南溪语气有些暴躁,索性就转身回去,钻进了被窝。
秦越转身关门的时候,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上扬的弧度。
然而视线落在门口处的行李箱时,那抹弧度僵硬在嘴角,最后慢慢抹平了下来。
他望着床上拱起的小包,抱着枕头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本想再多看两眼,被窝中的人突然冒出了个头,气势汹汹地冲他喊:“还睡不睡了,不睡你就打地铺。”
像只小奶猫一样,奶凶奶凶的。
秦越不知道怎么就冒出了一个念头,就好像他们是寻常夫妻那样,被惹到了就威胁对方睡地板。
秦越可不敢再惹他,掀开被子小心翼翼地钻进被窝,关了灯。
这可是好不容易装作可怜模样才骗进来的机会,把人惹急了,自己的努力不就白费了。
本以为这样就可以睡下去了,季南溪迷迷糊糊中感觉有温热的东西缠上了自己的手臂。
他往旁边躲,那东西就贴上来。
直到季南溪快挪到了床边,才意识到这贴上来的是秦越的手臂和胸膛。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不睡我还要睡啊。”
天知道他都快要困死了,旁边那人还一个劲地挤过来这感觉有多难受吗。
“我冷。”秦越的语气听起来委屈巴巴的。
“那你再去多找一床被子盖着不行吗?”就非得紧挨着自己,难道这样会让他变得更暖和吗。
“那样太麻烦了,会吵到你的,你让我抱抱就行了。”秦越这会儿倒是挺为他着想的了。
“那你现在不也把我吵醒了吗。”季南溪被气得连气音都冒出来了,整个人炸毛不已。
他刚想发作,下一秒就被秦越拉入怀里,按住他作乱的双手,轻声哄着:“乖乖,就这样,睡觉吧。”
乍然进入一个更加温暖的怀抱,暖暖的,好舒服。
季南溪整个人像是被催眠了一样,脑海中只剩下这个念头,眼皮子沉重不已。
耳边响起这轻缓低沉的嗓音,他再也抵抗不住,嘟囔着什么,睡了过去。
“乖乖,晚安。”
“晚……晚安。”睡梦中的人呢喃了一句。
秦越轻笑,低头吻了他的发梢,像是拥着珍宝一般,闭上了眼。
当天晚上,季南溪做了个怪异无比的梦。
他看到了十七八岁的一个男孩,浑身是血地奔跑在脏乱的街巷。
街巷空无一人。
身后像是有无形的怪物在追赶一般,男孩脸上尽是慌乱恐惧,跑起来慌不择路,很快就跑到了一个死胡同里面。
他的脚上似乎有伤,鲜血顺着裤脚点缀了一路。好像躲避用尽了他的所有力气,男孩抱着双腿靠在墙角坐下,埋头到膝盖之中。
不知过去了多久,天空中开始下起了大雨。
男孩还是没有别的动作,浑身湿透,季南溪看得心疼,靠近了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就在他为男孩焦急的时候,一阵天旋地转,季南溪的眼前变成了一片黑暗,眩晕疲惫的感觉也随之而来。
他发现,眼前忽然变得清明了起来,他看到了面前染血的裤子,以及脚下肮脏的地板。
他的视角转变成了男孩身上所见到的东西。
这感受是那么的真实,冰冷的雨打在身上,眼睛的酸涩、身体的紧绷疲惫,都是男孩正在经历的东西。
好累、好困、好疼,但是他还不能休息。
有一种恐慌弥漫在他的心口,让他不敢松懈。
季南溪感到,眼前已经泛起了雪花,男孩他快要晕过去了。
“哒哒哒——”雨声中,有一道脚步声由远及近,男孩的身体紧绷了起来,摆出防备的姿态。
一双黑色帆布鞋停在了他的面前。
与此同时,大雨磅礴之中,季南溪听到了头顶响起一道低沉细腻的声线:“需要帮忙吗?”
不像带着恶意,但也绝对没有什么热心肠的着急。
就好像是无聊之中看到了这么一个人,上前来询问这么一声,好像也不期待他能给出什么回应一样。
冷淡,就像是没什么感情的说话机器一般。
季南溪听到这声音,心中却无故悸动了一番。
他想要抬头往上看去,事实上,男孩也确实往上看去。
视线从黑色帆布鞋向上移,裤管下是两条笔直纤细的脚,再往上……
季南溪眼前突然一片漆黑。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下坠感袭来。
再一睁眼,眼前就变成了秦越的脸。
秦越的脸上带有焦急担忧,这两种情绪出现在他那张俊脸上,给季南溪造成了一种错觉——好像梦里的那个男孩,和秦越有点点像唉。
第69章
就差一点点。
季南溪懊恼不已,这要是醒来得再晚那么一会儿,就可以看到那人的脸了。
“做噩梦了?”秦越给他擦拭脸上的汗,动作轻柔地不像样。
“不是噩梦。”季南溪看着他,突然不知道要不要把梦中的事情告诉他。
这种小事,他估计也不想听。
可是梦中的那个男孩真的好像他哎。
“几点了?”室内还开着灯,天应该还没有亮才对。
“四点。”
“哦。”季南溪拉下他的手,抽了抽鼻子,貌似感到有些冷,“那还是继续睡吧。”
秦越给他掖好被窝,躺了下去,被子下的手又开始把人拉了过来。
季南溪简直无语了。
怎么秦越出奇地粘人?
“我害怕。”秦越看出了什么,在耳边轻轻说道。
“呵呵。”季南溪扯了扯嘴角,他会相信才怪了。
躺了好一会儿,他还是没有任何的睡意,翻来覆去,在秦越怀里一个劲儿的闹腾。
借着昏黄的灯光,秦越困意被卷走,支起一只手撑着头,微微俯首凝视着怀中作乱的小脑袋。
小脑袋的主人刚做了梦,额头上全是汗,碎发贴着额头氲湿,发顶的微卷头发早已经是炸了开来。
几缕头发支棱了起来,蹭在他的下巴,略有痒意。
翻来覆去好一阵,被窝里突然没了动静。
“怎么不闹了,这是睡着了?”秦越问。
被窝里传出一道闷声闷气的话语:“没有。”
翻来覆去好一阵,季南溪才意识到,旁边还有个人要睡觉。
人家日理万机,忙得很,好不容易想睡个觉还被自己吵醒。
季南溪道歉:“不好意思啊,你继续睡吧,我保证安安静静的。”
“我不困。”秦越有意和他聊天,引导道:“你要是睡不下去的话,来聊会天吧。”
季南溪翻了个身,眼神发亮:“你真的不困哦?”
“真的不困。”秦越好笑道,率先开启了话题:“刚才做梦梦到了什么?”
说起刚才那个梦,季南溪显得精神多了,连说话的语气都带着一股振奋。
可能是秦越表现得对那个梦很感兴趣的样子让季南溪松动了,他就把刚才梦中发生的事情一一说了出来。
夜色正浓,昏黄的灯光下,青年微微思索皱起的眉头和他说话时红润有光泽的嘴巴,一一印刻在了秦越的脑海中。
周围除了青年轻轻阐述的声音,一片寂静。
秦越不自觉地把呼吸放浅,生怕惊扰了怀里的精灵。
说到最后,季南溪还不忘吐槽一番:“要是我醒来得再迟那么一下,我就可以看到黑色帆布鞋那人的脸了。”
“嗯,怪我。”秦越揉揉他的头,想到他说的那些,眼中隐晦,似乎有什么快要破茧而出。
“那个男孩都受伤了,也不知道那个人会不会帮助他。”季南溪叹了一口气,那个男孩一身狼狈,确实很可怜啊。
“会的。他一定会帮助的。”秦越肯定道,眼里闪烁着某种火热。
季南溪一时间不知道他是真知道了什么,还是安慰自己才说的话。
应该是安慰自己的吧。
毕竟是梦里的事情,他又预知不了梦的走向。
“那你见过那个男孩吗?”秦越看向季南溪的眼神,似乎带上了某种期待。
“没有吧……我也不确定。”季南溪推开了头顶的手,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被摸头,感觉有点怪羞耻的。
“我就是觉得有点眼熟,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样。”
“让我想想啊……”他转着眼珠子,像是要在记忆中搜寻那个男孩的身影。
秦越制止了他,语气略微有些强硬:“别想了,时间不早了,再睡一会儿。”
他怕小溪再想下去,脑子会像上次那样发疼。
尽管真的希望小溪能想起一丝一毫,但也不应该是在他会头疼的情况下想起来的。
相比较记起来的结果,秦越更加珍惜季南溪的身体状况。
“行吧,那我酝酿酝酿睡意,不要和我说话了。”季南溪把梦中的事说起来之后,心里舒服多了。
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没过多久,他就成功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