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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放缓语气:“你热好了以后呢,做了点什么?有谁吃了?”
丸子头脸色雪白,嘴唇翕动:“我、我拿上来……”
她磕磕巴巴,似乎正绞尽脑汁编造着谎言,然而,在季风的凝视下,实在没有勇气撒谎,还是说了实话:“想着大家可能都、都没吃饱,就问贾跃要不要吃,他拿了一块……”
高马尾见朋友如此狼狈,十分生气地打断:“你什么意思?怀疑小敏下毒?”
季风瞥过目光,给她一个噤声的眼神——这个表情威慑力十足,叫高马尾心头一紧,畏惧地住口——他继续问:“你能重复一遍当时的场景吗?”
丸子头咽了咽唾沫,勉强点头。
她走几步,抬手敲门,不甚顺畅地说:“我热了发糕,你要吃吗?”
“他拿了一块就进去了。”丸子头假装捧着袋子,解释说,“我就拿着剩下的东西回到自己房间。”
高马尾说:“小敏拿回来我就吃了块,什么问题都没有。”她拿起床头柜上剩余的糕点,直接塞嘴里咬了口,“不信我吃给你们看。”
“好了。”简静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继续吃,“只是问一问,你别激动。”
“是你们一副审问的样子。”高马尾挣脱她,愤愤道,“怀疑我们,不如怀疑对面那个女的。我和小敏今天都没出去过,不可能是我们。”
202对面的房间是201,住客是柴记者。
季风饶有兴趣:“为什么这么说?”
高马尾抬抬下巴,示意他们看向床边的窗户:“一点多快两点的时候,我看到那个女人在楼下,从那边走过去了。”
二楼的房间正对着一楼餐厅右边的区域,入住情况是这样的:
仓库
(一楼)
厨房
二高马尾朋克头
楼丸子头骨折男安全
②④⑥出口
走廊厕所
①③⑤
柴记者徐黄毛简静
板寸头季风
因此,住在202的高马尾,确实能够通过窗户,看到宾馆后面的场景。
季风立定远眺,问:“你确定是柴记者吗?”
“对,我看得很清楚。”高马尾非常笃定。
“那时是几点?”
高马尾犹豫了下,说道:“13点40分。”
“确定吗?”
她说:“应该不会有错,当时我在手机上看小说,眼睛有点累了,就往外面看看,正好看见她,雨很大,她出去很奇怪,我记得很清楚。”
简静插了句嘴:“有看到她什么时候回来吗?”
高马尾摇头。
“她的房间就在你们对面,有没有传来过响动?”她问。
高马尾:“我看小说就很专心,完全没注意到。”
丸子头:“我在看电影。”
简静露出深思之色,征询地看向季风。
他拿起红糖发糕,很随意地问:“你们觉得,死者是个怎么样的人?”
两个女孩对视一眼,谨慎措辞。
“贾跃性子急,有点傲慢,他家境很好。”丸子头回答。
高马尾则说:“不是很讨喜,也不是很讨厌,我们和他不算熟,只是一个社团而已。”
季风轻轻点头,无比自然地捎走了红糖发糕。
离开202,他才问:“你什么想法?”
“她们关系很好。”简静沉吟道,“假如一个犯案,另一个也许会为她遮掩。甘敏有没有离开过这个房间,很难说。”
季风深有同感。高马尾隐瞒了柴记者的事,丸子头隐瞒了送糕的事,两个女孩都不够坦诚。
“下一个吧,她嫌疑更大。”他手插进裤袋,叩201的门。
柴记者应门而来,奇怪地看着他们:“还有事?”
季风道:“今天下午,你不止出去过一次。”
柴记者愣住,旋即侧身让他们进来,自己则点起一支烟,靠在窗边抽了口:“谁说的?”
“有人看见了。”他语气微沉,“请你如实交代行踪。”
柴记者吐出烟圈,无奈道:“我只是不想自找麻烦,谁知道他会死在那里。”
“请你具体说说当时的情况。”
“下午我在房间里写稿子,来都来了,准备写个僵尸的报道,你们可以看我的笔记本。”她打开床上的笔电,给他们看文档里的草稿,“写到环境的部分,我想配点图,所以过去拍了两张照片,拍完我就回来了。”
季风问:“照片呢?”
柴记者点开手机图册,大方地让他们验证:“详细信息里有拍摄时间,你们可以自己看。”
她没有说谎。
一共拍摄五张照片,时间是13:43…13:47,场景就在厨房附近,鸡圈得了好几个镜头。角落处拍到了案发现场,那里并没有人。
值得一提的是第六张照片。
那是从她的房间往外面拍的,聚焦处是昨晚的树下焦痕。
时间是13:51。
“对,我回来还拍了一张。”柴记者瞥见照片,随口道,“可惜雨太大,拍得不是很清楚。”
简静忖度道:“202在最外面,你今天看到过谁下楼吗?”
柴记者说:“我关着门呢,谁会看这个啊。不过……”她凝眉回想,“那个黄毛上来的时候,动静倒是很大。你们也听见了吧?”
简静颔首。
下午,她和季风虽然一直在房间里,但出于某种直觉,始终敞开着大门。黄毛在14点35分左右,动静很大地上了楼。
那时他拍的就是死者所在的204,问他有没有吃的。
“说实话,他有点吵。”柴记者耸耸肩,不负责任地猜测,“而且,我留意到一个奇怪的地方——尸体附近没有伞。”
简静&季风:“噢?”
柴记者笑了:“干什么?没点敏锐度,还当什么记者。”口中说着,手指飞快划过手机屏幕,“让我看看,啊,对,下午两点半左右,雨停了一会儿。”
她点开一段视频,镜头微抖,拍摄的是外面风景的画面,还有画外音:“雨终于停了,山里的景色真美。”
在视频中,能清晰地看到雨停了,视野变得清晰,茂密的山林呈现出翡翠般的绿意,十分美丽。
而录制的时间,是14:31分。
柴记者说:“死的那个家伙没带伞,也许,他就是这个时间段出去的。谁能把他约到那么僻静的地方?总不会是我这样的陌生人吧?”
简静和季风都没有接话,这暗示得太露骨了。
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她的猜测亦有道理。
“不打扰你了。”
他们准备去打扰黄毛。
徐黄毛和费板寸都住在203,就在简静他们住的205的隔壁。
两个男孩见到他们,惊讶之余也难掩紧张。
季风不得不说了两句无关痛痒的场面话,安抚他们的情绪。
而后,才询问徐黄毛:“你下午回来动静挺大,都干什么了,能不能和我们仔细重复一遍?”
徐黄毛苦着脸,不敢拒绝:“我说过,我饿了,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吃的。行李都放在贾跃的房里,他一个人住,很宽敞,所以我就敲他的门,让他拿点什么东西给我。”
季风立即问:“他回答你了吗?”
“没有——我没等到,”他前言不搭后语,“肚子太痛了,我就说,让他把吃的送过来,就冲去厕所了。”
简静默默认可他的说法。这家伙动静太大,拍门声、喊话声很响,她听见的经过与他所言并无出入。
唯一的区别在于,他跑过205后,是进了厕所,还是抄进安全出口,从另一头穿出去杀人,就不得而知了。
季风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你拿到了?”
黄毛说:“我拉完出来,泡面就在我床上了。”
“门没锁?”
“我进屋拿纸,出来就没锁。”
“这么说,你其实没见到死者,对吧?”
黄毛呐呐点头:“可不是他,又是谁?”
好问题,但季风没有回答,转而问板寸头:“今天你大多时间在外面,有没有人能为你作证?”
“没有,这么大雨,哪有人啊。”板寸头难免郁闷又担忧。
这也在预计之中,季风微笑,抛出了真正的问题:“那么,和我聊聊周畅吧。”
第168章 复杂
和讳莫如深的两个女生相比; 黄毛和板寸的嘴就要松多了。
他们只是稍微不自在了下,就回答说:“其实,我们这个社团算是他一手组建起来的。畅哥经验丰富; 人也很好,每次都是他带着大家活动。只是后来……他出了意外。”
“具体说说。”季风不动声色。
板寸叹了口气,缓缓道:“这么说吧,畅哥的死和贾跃有一点关系。那天我们也是在爬山,有个地方很陡; 畅哥叫我们别过去。但贾跃这个人比较自以为是; 就想装个X耍个帅,故意过去蹦跶了下; 谁知道踩了个空; 差点摔下去。”
“那次真的好险; 幸亏畅哥拉住他。”黄毛神色黯然; “但畅哥也因为这样耗尽了力气; 把他拉上来以后; 脚一滑掉了下去。等我们下去救他的时候,已经……没了。”
季风和简静交换了个眼神。
她问:“周畅的家人呢?你们了解吗?”
“畅哥的父母很伤心; 但没怪贾跃,说是意外。”板寸忍不住为他们说好话,“他们都是很好的人。”
“他是独生子女吗?有没有哥哥或者姐姐?”
两个人都摇头:“畅哥是独生子; 我们一直说出了这种事,他的父母以后不知道怎么办; 我们最好每年都去看看他们。”
简静点一点头,示意没什么要再问的。
季风会意,转入下一个疑点:“贾跃已经死了,有个问题; 我希望你们能如实回答我。”
他表情严肃,目光迫人,叫两个男孩身不由己地紧张起来。
“前天傍晚你们开车撞到的,”季风一字一顿道,“是人吗?”
两个男孩悚然而惊,额上爆出冷汗,身体的肌肉不自觉地绷紧,露出了明显的防御姿态。
可他们的防备在对面两人身上,毫无价值。
压倒性的气势下,黄毛最先顶不住,吞吞吐吐:“我,我坐后排,没看清,不知道。”
季风知道不该让两人分摊压力,故而紧盯着板寸头,咄咄逼人:“那你呢,你难道也坐在后排,没看清?”
尾音夹枪带棒,嘲讽十足。
板寸头直了直腰,但很快塌下来,回避他的视线:“我、我不能确定,反正撞到什么东西。路很窄没办法停车,光线也不好,我们回到营地后,才发现车头扁了块。”
顿了顿,狼狈地辩解:“我从来没说过是僵尸,可能是山里的动物,不然怎么会有那样的爪印?”
季风问:“是谁最先说僵尸的?”
他抿住嘴角,瞥了眼黄毛。黄毛反应很大,跳起来澄清:“不是我,是贾跃先提起这事的,我只是觉得……觉得很酷。”
“酷?”
黄毛面红耳赤,结结巴巴地说:“遇到僵尸……和人说起来……就很酷。”仓皇之下,他将矛头对准了简静,说道,“我说僵尸的时候,你也很感兴趣吧?我只是想吹个牛而已,不能怪我啊。”
简静扫了他一眼,懒得理会这样的人。明明是自己虚荣,偏偏要怪听客赏脸,怎的,这也叫“没有买卖就没有杀害”?
“也就是说,你们没有下车查看,直接开车离开了,对吗?”现在尚不能确定就是车祸,季风尽量使用中性词,以免引起嫌疑人的反感。
板寸头踟蹰半刻,点了点头。
“好,可以了。”季风不动声色地挖坑,“等信号恢复,我会叫人查一查,你们想起来什么,随时可以找我聊聊。”
对他们的盘问到此结束。
既然其他人都二次审讯了,没道理放过骨折男。他的房间位于简静二人对面,进出必然经过他们的视线,整个下午,只在14点左右出去过一次,几分钟就回来了,作案的动机和机会都很少。
因此,这次询问主要是想知道,他有没有看到或听到些什么。
骨折男的性格似乎是老实木讷类的,问什么答什么:“1点半多点,我看到过那个记者,在后面不知道逛什么。”
“当时她是一个人?”
他点点头:“下好大雨,也没别人了。”
“还见过谁吗?”
“后来又有个人,在仓库那边晃悠。”骨折男回忆,“应该是那四个学生里的一个。”
季风扬眉:“为什么这么说?你没看清脸?”
“没有。”骨折男不好意思地说,“我就瞥了两眼,没仔细看,只记得是一把黑色橙边的伞,那几个学生不都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