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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错的是长辈,跟孩子又有什么干系?”
柴杭被母亲癫狂嫉妒的模样点燃了心中积压数年的怨怼,扬声反驳道:“大人的恩怨,又何必牵累到稚童身上?”
没想到柴杭竟然是维护着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的。
云曦扬声问道:“你利用‘白骨香’让姿柔姑娘给贵妃娘娘下毒,不是害她是什么?”
柴杭一怔,“我、我给她毒药,不是让她给贵妃娘娘下的,是给……”
蓦地,他反应过来此言不当说,便立刻闭上了嘴。
柴母确是癫狂善妒,一听到此事还牵扯到宫中娘娘,立刻惊觉方才所言是在推儿子去死,便如同蚌珠一般咬紧了牙关,一个字都不愿再多说了。
审讯再一次陷入僵局,云曦和陆青帆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一眼,亦选择了沉默。
云曦思虑片刻,悄然从侧面走离开,片刻后才归。
她冲陆青帆点了点头,随即就听到前方不远处传来差役一声唱喝:“启禀大人,宫中贵妃娘娘身边的大宫女来了!”
陆青帆故作惊讶地淡声道:“宣上堂来。”
片刻后,一个模样尊贵、行走内敛的素雅女子着一身湖绿宫装快步而来,恭敬地朝着堂上众人屈膝福了福身。
她抬起头,露出清雅如同天山雪莲一般透着冷然的秀颜。
云曦捕捉到柴杭眼底划过的陌生之色,悄然放心下来。
“奴婢逐月,见过诸位大人。”
女子起身后淡淡地道:“贵妃娘娘命奴婢前来通知刑部,承乾宫二等宫女姿柔因常年给贵妃娘娘下毒,罪行供认不讳。娘娘已赏赐‘一丈红’。”
“宫女逐月”话没说完的时候,柴杭的脸色就已经变得很是难看,待听到姿柔已经伏法,脸色瞬间煞白起来。
“不、不!此事并非姿柔所为!她定然是一时糊涂!那药是属下给她的!”
柴杭一听又惊又怒,起身便要认下罪责,偏生柴母一把扯住柴杭的衣服领子:“混账东西!人都死了,你还做什么无用功?”
老太太到底是清醒的,只想保住自己的儿子,至于家中那些贱人生下的贱种,在她眼里根本不值一提!
“死又如何?生又如何?到底不是她一人的罪责……”
柴杭一听妹妹那般温婉谨慎的姑娘,从小到大一天踏实日子都没过上就因自己顶罪而死,便心中绞痛不已。
“你……”从未被儿子这般顶撞过,柴母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颤抖着手一直指着柴杭,不知该说些什么。
果然如此。
云曦心下暗道自己猜对了。
早在并未召见柴杭的时候,云曦和陆青帆便想到了此人给邬全和姿柔提供毒药是幕后他人。
柴杭下毒动机不明,幕后却直指他的主子逸王。
可姿柔的存在,给了他们两个猜测,一是柴杭恨姿柔的身份是母亲的污点,故意引诱其下毒,好拖其下水;二是柴杭跟姿柔自小便有兄妹情分,甚至于他心中对姿柔的处境颇多同情。
柴杭是家中嫡子血脉,母亲亦寄予厚望、有光明未来,在家中地位比之姿柔强了不知多少。
强者怜惜弱者处境,一来二去生出情谊、又有血脉亲情的牵系,必然会互相袒护,让官府根本撬不开嘴。
前番第一个推论在柴母到来之后便被推翻,而由雪明姑娘假扮的“宫女逐月”,顺利地让并未见过逐月本尊的柴杭上当了。
第二个印证确凿了。
陆青帆假意颔首:“稍候刑部便会派人将尸首领回。有劳逐月姑娘。”
“不敢。”“逐月姑娘”再度客气地福了福身,转身离去。
云曦故作惋惜地道:“柴护卫纵有袒护之心,却不抵皇家天威。到底是姿柔姑娘认下了所有。”
柴杭再也止不住挺拔的身形,佝偻着脊背呆坐在地,低声说道:“当真死了吗?”
“赐了‘一丈红’,打死才算受赏。”陆青帆神色淡然地提醒道:“还不招么?”
柴杭脸色苍白地道:“那毒药,确实是我给姿柔的。并非是下毒给贵妃娘娘是真话。我们本只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毒死邰原那畜生!”
柴杭气得用力捶了一记地,脸色越发难看起来。
真相一角终于露出,在陆青帆和云曦的连番追问下,柴杭说出了他两三年前联合姿柔给邬全卖药的真相。
不出意外的是,在柴杭的口中,邰原并非苦橘说的那样“宽厚温雅”,而是个小肚鸡肠、充斥着酸腐臭气,只会打媳妇出气的窝囊废。
姿柔数载受虐、身形受创,又因了是贵妃赐婚不敢提出和离,好多次都自尽未果。
终于,在兄长的劝说下,姿柔决定奋起反击。
“其他的,便如你等方才所言一般。”柴杭苍白着脸道。
“‘白骨香’乃是南疆奇毒,你是如何得来的?”云曦再度问出了心中隐藏已久的疑问。
柴杭闻言一怔,“我确实不知那毒物是‘白骨香’。只知晓若是用了以后人会不知不觉暴毙,找不到丝毫痕迹。这法子还是柳大人提议的,只是他自始至终都未曾沾手,让我们兄妹行事……”
话至此,柴杭终于反应过来,只怕自己是当了柳晓刚铲除情敌的刀!
云曦闻言恍然:“如此么?”
她看似信了,实则是瞧见了站在门外一脸震惊的柳晓刚。
“你胡说!”
柳晓刚正好听到了柴杭所言,立刻冲到堂内要与柴杭对峙。
柴杭震惊之下,呐呐地道:“你、你何时来的?”
“在你说到‘这些都是柳大人提议’的时候。”陆青帆“好意”提醒,眼底却迸发着灼灼寒芒。
这一场狗咬狗,也算不出所料。
柴杭一诧:“不是,我……”
“分明是你得了那毒药,让我和柔柔行事,我还特意引诱邬全下毒,现下你倒是一推干净,让我和柔柔替你去死不成?”
云曦和陆青帆万万没想到,众人之中最沉不住气的,竟然是柳晓刚!
早知道这厮口风如此不紧,先用他当做突破口岂不更妙?!
“柔柔不是被宫中贵妃赏赐一丈红死了吗?”柴杭忍不住反问道。
“怎会?我才从宫中出来,还见过柔柔……”
柳晓刚立刻闭嘴,惊恐地望着正堂之上的陆青帆一行。
柴杭亦反应过来自己是入了套了!
“尔等奸诈!”柴杭怒道:“那不是承乾宫的‘逐月’。”
陆青帆眯着眼淡淡地道:“兵不厌诈。”
云曦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冲着躲在角落里的“宫女逐月”招招手。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云曦提前找来的雪明姑娘。
雪明姑娘姿容无双、神态从容不改,淡淡屈膝行礼,重新报上名讳:“民女雪明,见过诸位大人。”
第214章 谈何情深
柴杭和柳晓刚的脸色由青转红、由红转黑,委实精彩得很。
陆青帆和云曦这一套“兵不厌诈”当真是直戳二人胸腹,将案子的矛盾点一下子推向高潮。
如今再看,两桩案子就清晰得多了:柴杭为了杀邰原提供毒药,而姿柔和柳晓刚合计之后,选择一劳永逸的法子:既杀邰原、又毒贵妃。
两名“始作俑者”皆暴毙而亡、调查未果之后,姿柔和柳晓刚便能双宿双飞。
“尔等想得倒简单。”陆青帆冷哼一声,柳晓刚书生意气,哪知三司的凌厉?
“是,我们确实没想到竟然还有仵作能够认出南疆奇毒‘白骨香’,率先戳穿了邰原和邬全的血脉身份。”
柴杭闷声道:“那药确不好寻。”
知晓姿柔没事,已然认罪的柴杭并未继续咬紧牙关,反而和盘托出了那毒药是从黑市上采买而来,颇费了些功夫。
“柴护卫一心护妹、我只想保住我心上人的性命,有什么错?难道他们身居高位便可随意践踏女子性命?”在柳晓刚心中,十个邰原都死不足惜。
凡凶犯者,必将自个儿所受冤屈放大,为杀人行径找冠冕堂皇的借口。
云曦听完心中便有几分不快,反驳道:“柳大人诟病旁人的时候,自个儿也未必清白无灼吧?跟姿柔姑娘无媒无聘就私定终身,待贵妃指婚之后,你也并未主动站出来担当责任。否则哪里还有后面这些纷扰?”
在这个世道,若女儿家破了身,哪里还能嫁得好人家?
邰原所为虽令人不齿、但也算情理之中。
柳晓刚嘴上说“情深相许”,实则毫无责任担当。
和姿柔姑娘两相情深不假,可旁人的性命也属无辜。若贵妃娘娘骤然暴毙,承乾宫众人、太医院御医,可能承受天子一怒?
届时一旦发现猫腻,必然血洗承乾宫,姿柔姑娘还能跑么?“两相厮守”也不过是镜花水月罢了。
云曦所言让堂内众人望向柳晓刚的目光骤然多了几分鄙夷不齿。
陆青帆如刀如芒的寒眸盯着无作为的柳晓刚,亦平添几分不快。
姿柔的悲惨命运,懦弱无能的柳晓刚有一半责任;就连下毒他都躲在姿柔身后出谋划策,让姿柔亲自动手。
这样的男儿,真的值得姿柔奉出一生吗?
此刻,柴杭看柳晓刚的神色亦不禁多了三分冷然。
是了,若妹子爱上的是个顶天立地之人、若当年贵妃娘娘指婚时柳晓刚就求旨请婚,也许未来的一切都会不同。
可这世上,哪有什么如果呢?
“你说得是。下官人微言轻、数次都想过当初不该情难自禁、不该眼睁睁看着柔柔嫁给旁人,可爱情又有什么错?”
柳晓刚被云曦说得浑身震动,轻声道:“千错万错,都是在下一人之错。姿柔也是为在下所利用……如今下官愿主动交代一切,还请陆大人从重发落、饶过姿柔一命。”
“宫中姿柔之事,自有贵妃娘娘定夺。”陆青帆并未给柳晓刚无谓的希望。
给宫中贵人下毒,哪有活路?便是贵妃愿意放姿柔一马,太子要求赐“重楼花”也是难上加难。
届时,姿柔还是免不了一死。
似是想到了贵妃难治,柳晓刚咧嘴一笑,“也好,若泉下有贵妃娘娘作伴,倒也不孤单了,哈哈哈哈……”
“你这个疯子!”柴杭气恼之余,恨声道。
柴杭和柳晓刚的孽缘从姿柔开始,也以姿柔的被杖毙的假消息互相告罪拆穿,终于将两桩下毒案脱出了真正的因果。
“我不明白,”云曦望着柳晓刚,沉声说道:“你二人皆说是两三年前得了毒物,可邰原体内分明已经中毒五载,时间对不上。”
依照二人口供所言,当是邰原被邬全下毒、姿柔给贵妃下毒,两个凶犯皆被柴杭和柳晓刚所用。
可邬全只得了毒两三年啊!
“邰原的毒一直是邬全下的,姿柔不曾沾手。他不知我将有毒的物件搁在邬全手里、眼睁睁地瞧着邰原数年如一日地服下、不曾断过。”
明面上,邬全确实以为自己是两三年前从柴杭手中买得的毒药。实际他下毒的时间更早。
“你们等不及了,故而双管齐下,想尽快毒死邰原。却不知这‘白骨香’特性非常,又生生拖延了两三年,可对?”
陆青帆猜得不错,柳晓刚和柴杭皆颓然地点了点头。
“是茶叶!”云曦蓦地想到了一处细节,便是邰原极爱喝茶:“你假意接近邰原、为得便是在邬全给他的茶叶里下毒!”
柳晓刚没料到云曦猜中了,随即笑了笑,算是默认。
樱唇微抿,云曦再度好奇追问:“你们是怎么做到的,让茶叶里看似无毒。”
这些明显的物证,云曦早就勘验看过了,确认是无毒的。
柳晓刚古怪一笑,低声说道:“这世上,总有仵作和医者不能及的古怪药方的,对吧云仵作?”
云曦被噎得无语,清眸惋惜地道:“何必。”
有才有谋,却终归落于下乘。
陆青帆扬手,命差役将二人看押下去。
柴母哪里跟依,一看差役要将柴杭带走,立刻冲上前去护住儿子扬声喊道:“别带走我儿子!这个混账不是说了吗?是他的错、都是他做的!”
差役哪儿吃这撒泼打滚的一套,立刻将柴母拉开,强行带走了柴杭。
临去前,柴杭甚至不曾回过头看一眼柴母。
“你这个杀千刀的啊,跟你那个没用的爹一样废物!为了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就搭进去一辈子!”
柴母坐在地上崩溃大哭,柳晓刚见状亦不忍地转过头去。
似是一下子找到了源头,柴母一把抓住柳晓刚的衣袖,“都是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喜欢狐狸精罢了,为何还要拖我儿子下水?你们这些个没出息的玩意儿……”
云曦实在忍不住了,刚想开口,就听旁边的青果双手叉腰道:“柴护卫变成今日这样,你也是有颇大责任的!但凡身为主母莫要那般苛责庶出兄妹,苦命之人皆能相依相伴,你的儿子、旁人的女儿,岂不都能得个亲情圆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