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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去前,她望了一眼“钱府”的匾额,眼底浓郁的恨意一闪而过。
萧氏衣行门口热闹非凡,前来买成衣的客人不在少数。
片刻的功夫,衣行门口就停满了三辆马车,将大门堵得严严实实。
铺内走出一个青松玉立的年轻男子,他望认出了马车上的车标。
官府中人、钱夫人,都到了。
来者不善。
“诸位,不好意思,小店今日要提前关门了。”年轻男子对客人们露出和煦的微笑,扬手大家先行离去。
坐在马车上的青果悄然红了眼眶,小声说道:“分明是那样温和的老板。”
怎得偏是个凶犯呢?
“小青果,你可不能当着凶犯的面哭鼻子啊!”冷海赶紧制止了青果的同情泛滥。
青果吸了吸鼻子,嘴硬道:“我才没有!我只是可惜、可惜小姐身上这样好看的青色劲装,偏是在凶犯这里买的!”
“衣裳无罪,”云曦轻叹一声,安慰地拍了拍青果的手:“客人散尽了,该下去了。”
陆青帆目送云曦主仆下车,墨眸亦涌上几分复杂。
不同于聂政的嗜血偏执,萧逸确实……可惜了。
宋知府率先进了衣行,紧随其后的便是陆青帆、云曦一行,最后进来的是面如素缟、一身重孝的钱夫人。
萧逸见到众人都来了,微笑着拱手抱拳道:“见过宋知府、钱夫人。这位想必就是未来的刑部侍郎陆大人了吧?”
“不敢当。”陆青帆礼貌颔首。
萧逸好奇的目光落在云曦身上,“这位姑娘是助陆大人破了青州大案的女仵作吧?”
“民女云曦,见过萧公子。”云曦亦行了半礼。
萧逸认出了这身衣裳是他铺子里的:“这青衣劲装很适合云仵作。”
“衣裳很好,我十分喜欢。萧公子手艺绝佳,本该有大好前程。”云曦口吻里都是惋惜:“何必为了钱丰和吴泰那样的人赔上后半生?”
萧逸蓦地攥紧了拳头,眼神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他突然轻嗤一笑,“云仵作这话说得稀奇,恕萧某人不解……”
看来,萧逸是不打算认了。
“萧逸,我们让你自己说,是给你机会。”陆青帆沉声提醒道。
证据他们有了、案发现场找到了,萧氏制作双胎瓮的工厂地址确认了;就连萧逸跟钱夫人的母子关系,还有钱丰和吴泰做过的恶事……他们全都悉数知晓了。
负隅顽抗毫无意义。
“逸儿,他们、他们都知道了。”钱夫人话没说完、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萧逸不可置信地望着钱夫人:“你出卖了我?”
“没人出卖你。”云曦从怀里掏出那颗碧玺珠子,低声道:“你的物件,总会以别样的方式回来的。”
此物一出,萧逸立刻握住了腰间的吊坠。
那上面打络子用的碧玺坠珠,同云曦手里的成色几乎一样!
“就算如钱丰那样的畜生,也有挣扎求生的本能。”云曦轻声道。
她猜测,这坠珠是萧逸锯断钱丰头颅时,剧痛之下挣扎的钱丰无意拽掉的。
一颗小小的碧玺珠子,却成为指认萧逸、确凿他杀人动机的唯一证物。
第25章 认罪伏诛
“钱丰这个混账!”萧逸唾骂一声,仿佛浑身失去了力量一般颓然地靠在桌边喃喃一句:“到底是我棋差一着。”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再缜密的杀人手段、只要做过,便会留下痕迹。”陆青帆沉声道:“事到如今,你还不肯说吗?”
云曦眸光透着几分忧虑,“萧公子,你纵然不想着自己,也要想想他们啊。”
莹白的小手指向外面:不知何时,萧氏衣行竟然聚集了无数桑户,连被押解的汇丰酒楼店小二也在其中。
大家的目光那样殷切感激、又那样复杂惋惜。
“萧逸,你杀人毁尸、死罪难逃,‘帮凶’不过是受点皮肉之苦……没了钱丰和吴泰,张烨一个人也掀不起什么风浪,咱们陵水城桑户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不是吗?”
宋知府郑重道:“我向你保证,只要任陵水城知府一日,就再不会出现第二个‘钱丰’!”
方才还颓然恼恨的萧逸低笑一声,他站直了身子,冷声道:“对,是我做的。”
对比钱丰做过的恶事,萧逸杀人问心无愧!
死者尚不曾恶名昭著、他怎能弯了脊梁?!
“我有个妹妹,叫萧灵儿。”萧逸眉眼温柔地望着云曦:“若她没死,该同云姑娘这般大了。”
云曦屈膝福身。
“我们自小跟着外祖一家采桑、养蚕,妹妹心灵手巧、最是擅长培育好蚕,时间久了,家中日子也好过许多。”
萧逸在制衣一途展露天赋、设计的衣裳得到不成衣铺子的赞赏,他开始专门在外头教人做衣裳。
外祖父、外祖母过世后,兄妹二人相依,日子也算平静安宁。他都想好了,一定努力挣银子、给妹妹攒嫁妆。
一日,成衣铺子里来了个难缠的贵夫人,她手腕上的碧玺珠同萧家家传的珠子几乎一模一样!
为了接近那贵妇人,萧逸主动提出为她量身定制几套衣裳赔罪。
“陵水城没有碧玺,只有黄海周围的岛屿才盛产碧玺……我外祖父一家,便是黄海人。”
萧逸指向人群中的钱夫人:“那位前来闹事的贵夫人,便是她。”
所有祸端便是从那一刻埋下的。
他猜到了钱夫人可能是自己的母亲,又伺机出入钱府做衣裳。早出晚归之下,不放心的萧灵儿上门送过几次饭。
云曦闻言倒吸一口气,“萧公子的妹妹身死、同钱丰有关系?”
话音刚落,钱夫人便忍不住痛哭出声。
萧逸嘴角冷冽的笑意更甚,望着低头流泪的钱夫人恨声道:“你现在哭有什么用?!”
猩红的恨意逐渐弥漫,萧逸继续道:“五年前的一天,吴泰故意寻隙将我支走,钱丰便趁机在府里糟蹋了我妹子!后来还以我的性命为要挟、强纳她入府!可笑我当时压根不知这些,还以为她是被钱府的富贵迷了眼……”
萧逸一手捂着眼,强行将眼眶的泪意压了下去:“他们狼狈为奸、不堪为人!”
云曦和陆青帆对视一眼,他们终于知道了,萧逸是怀揣着怎样的恨意让钱丰活生生地睁眼看着自己去死。
这近乎于凌迟的死法,又何尝不是在惩罚萧逸自己?
“自妹妹入府后,吴泰想培养我、连张烨都开始跟我套近乎,被我拒绝数次后他们还恼羞成怒打过我几顿……没过多久,我妹妹便一卷草席,被钱府丢去了乱葬岗。”
萧逸这辈子都记得他在大雨滂沱下翻找妹妹尸首的心情:崩溃绝望、双手抠得都是血污也没法让心里好过半分。
“萧灵儿是被钱丰和吴泰一起折磨死的!”萧逸决定复仇。
他刻意搜集钱丰的罪证,才知道钱、吴二人在陵水城坑害的女子何止他妹妹一人?
“剩下的你们应该都猜到了。”
萧逸闭了闭眼,缓了口气道:“我明面上当了吴泰的狗腿子,一点点蚕食他的势力、还得了钱丰和张烨的信任,暗地里联合被钱丰害死女儿的家人亲眷,用了五年的时间筹谋才走到了今天,没想到……”
他望着云曦和陆青帆一行苦涩一笑:“确实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钱丰和吴泰为富不仁、行事腌臜,最后死在你的手里,是他们的果报。但你,也必须为杀人付出代价。”
陆青帆眸光微动,示意差役将人带走。
萧逸被带上镣铐,堵在萧氏衣行的百姓们再也憋不住了,一个个叩首磕头、痛哭求情道:
“求大人开恩哪!”
“青天大老爷开恩!”
“我们愿意替萧公子死!”
“那钱丰就是个禽兽!哪个好人家的姑娘没被他糟蹋过?该死的人是他,不是萧逸啊!”
……
宋知府嘴唇颤抖着,他何尝不知萧逸是为民除害?
可他是陵水城的父母官,为凶犯求情,那将法度刑律置于何地、又将天下公理置于何地?!
“多谢诸位,萧某死得其所,还望大家不要为难官府了。”萧逸望着宋知府:“知府大人,别忘了您的承诺。”
“永生不忘。”宋知府颔首应诺。
萧逸临走前连看都不愿看钱夫人一眼。
在他心里,他和钱夫人一样,都是害死妹妹的帮凶。他厌恶自己、也恨透了为富贵抛弃家人的钱夫人。
冷静自持的钱夫人再不复以往的精明矜持,她猛地冲上来抱住差役的腿哭道:
“你们放了我儿子,杀我吧!我替他死!求求你们了,求求你们了……”
此刻,她再也不是“钱夫人”,而是一个即将失去孩子的可怜母亲。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萧逸凄然惨笑,“我最后悔的,便是那日在陵水河畔,认出了你是我娘……”
他揪下腰间的碧玺,狠狠地甩在钱夫人的身上,头也不回地跟着差役走了。
“儿啊!是娘的错!娘不该撇下你和灵儿,娘该死!娘错了!”钱夫人匍匐两步,任丫鬟婆子如何搀扶,都站不起身来。
云曦不忍地别过头去。
若不是当年萧逸认母心切,那他跟妹妹萧灵儿还会在桑户村里过着平安富足的日子,而不是一人丧命、一人含恨复仇的悲剧。
她眼眶一热,温热的大掌落在肩头、无形之中传递着一股坚实的力量。
陆青帆低声问道:“云仵作,还好吗?”
“还好。”云曦目光所及,陵水城的桑户百姓们,皆朝着押解萧逸马车的方向拜别。
“萧公子好走!”
“萧公子,你为我女儿报仇,小老儿给你磕头了!”
……
一时间,押送萧逸的场面倒不像是押解杀人犯的大快人心,反而带着一股送“英雄归去兮”的悲壮。
至此,陵水城无头尸案,终是在百姓声声不舍的泪诉中拉下了帷幕。
第26章 商船顺行
审讯萧逸、得到证词都没费什么力气。
宋知府他们在城郊萧逸的老宅里找到了跟凶器一模一样的铁锯。据说萧逸为了栽赃张烨特意多备了一把,将干净的留在祖宅里、将染血的丢进了河水中。
萧逸就怕有厉害的仵作出现,从凶器着手查证,他便可以借此摆脱罪名。
云曦交出了清晰的验尸记录,又跟知府衙门的仵作进行了友好的交流、留下了制作验血草汁的方法,陆青帆便提出告辞。
他们在陵水城耽搁了三天三夜,赶路更紧张了。
出发当天,宋知府一大早就来了客栈,跟准备离开的陆青帆一行撞了个正着。
“我就知晓你们定会提早出发!”宋知府一脸抱歉地道:“陆大人和云仵作帮了陵水城破了大案,我们却忙着做卷宗、都没能请大家吃顿佳肴……”
“宋大人不必客气,我们得赶路了。”陆青帆墨眸皆是无奈,摆手止住了宋知府的客套话。
宋知府讪笑一声,眼底都是狡黠:“诸位可是要走陆路?”
“知府大人是有更好的法子吗?”冷海双眼一亮:“难道……”
可以坐船?
冷川没好气地瞪了自家兄长一眼,心道这厮怎么走哪儿都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
“我们这边都安排好了,保准能让大人按时到京!咱们走吧?”宋知府嘴上是询问,手却不由分说地攥住了陆青帆的手臂。
陆青帆又不能对一介文官动武,他略一颔首:“可,宋知府放手吧。”
宋知府得了保证这才嘿嘿一笑撒了手,走前还不忘招呼云曦一行跟上。
“唉,下官是真想留住云仵作!这样的人才,放到哪里都是极好的。可……”
宋知府望着正在后面跟小丫鬟吃点心的云曦,“可下官已经知道了大人的心思,也看到大人和云仵作之间的默契……唯有跟着大人,云仵作才能心想事成。”
虽然很不愿意承认,可不得不说,云仵作和陆大人一道破案的默契,压根没有留给旁人插进去的余地嘛!
陆青帆先是一讶,随即肃冷着脸沉声警告:“大人说笑了,本官没有什么旁的心思。”
“明白,下官明白!”宋知府立刻做了个封嘴的动作,心里悻悻地想,一提到云仵作的事,陆大人就从“我”变成“本官”了。
陆青帆和宋知府不约而同地看向身后,青果不知说什么逗乐了云曦,她清丽白皙的小脸在阳光下显得更加好看。
突然,陆青帆落在冷川身上的目光一僵:这厮为啥眼神那么古怪?
顺着冷川的视线看去,青果捋起袖子又往嘴里塞了个果子,塞得小包子脸鼓鼓的。冷川的眉眼越发地柔软了。
一旁似有所感的冷海下意识地抖了抖,捋了一把胳膊。
陆青帆薄唇微抿、压下笑意,收回目光。好么,有旁的心思的也不止自己一个人。
宋知府带着陆青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