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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中午的,阳气旺盛,怕什么鬼?
“那就搜吧。”向云应了他的话,“有发现及时通知,不要擅自行动。”
“放心,单独行动的都是傻子。”
——
村长家的院子,留下五人各干各的。
刘招娣才从车祸造成的昏迷中苏醒,靠在厢房走廊的柱子边,一手抱住依偎她的小孙女。
丰大潘站在院落中央,抖着腿无所适从,他频繁看向刘招娣和可可,咂嘴嘀咕着:“这地方是什么鬼啊…怎么连老人和小孩都不放过。”
刚才可是真死了个人啊,尸体还在大院外面。
那个为壮汉死者痛哭的妇女,似乎是他的老婆,叫孙丽娟。
这女人不许大家动遗体,摆出拼命架势,人们只能任由尸体躺在墙边。
陆苏然本想和丰大潘搭话,他想知道这个大叔为什么会选自己做室友。
从头到尾,自己都没有特别的表现,而且脸上还有生人勿近的黑色口罩。
反倒是丰大潘,都逃下公交车了,还要冲上去救刘招娣和可可,不是热心的好人是什么?
陆苏然朝他走去,丰大潘也恰好瞧他。
“你叫陆苏然吧,那我喊你小陆怎么样?你喊我大潘就好。”丰大潘摸摸后脑勺,哈哈一笑,“你别想太多,我没什么图谋,只是看到你又去公交车救人,感觉你这个人应该蛮好相处的,才想和你搭伙。”
陆苏然顿了顿。
他没想到会是这个理由。
丰大潘又瞧了刘招娣和可可一眼,自顾自说道:“害,反正接下来几天咱们就是室友了,好好相处吧,争取活着回去。”
“好的。”陆苏然低声回道,“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再搜查一下?”
丰大潘当即应允:“可以啊。”
他又指指祠堂,“去那里看看?”
陆苏然在大红棺材上停了一秒,随后答应。
两人一同前往,才迈出几步,陆苏然就发现天殊雪不见了。
“……?”
他下意识搜寻,却见这个女孩早已大步越过整个院子,停在墙角,蹲下。
不知在捣鼓些什么。
直觉告诉他不要过去,但脑袋和身体都不听直觉的话。
于是,陆苏然掉头,失了神似的站在天殊雪身后。
院落墙角堆放着丧葬用品。其中,用来做纸人的各色纸片和小木棍成堆放置,还有各种墨汁和毛笔。
但这些都不是问题,问题是——
“你在做什么?”陆苏然无法做到视而不见,他情不自禁问道。
天殊雪就蹲在地上,手里拿着白、黑、粉的纸片,相当认真的折叠剪裁。
她有一双被神精雕细琢过的手,纤巧又柔软,皮肤比白云织成的丝绸还要光滑。
很难想象,这个连头发都不会梳的女孩,竟然点满手工技能。才短短几分钟,就做出一个有模有样的纸人头部。
而这纸人……
大概是陆苏然的错觉,他觉得纸人发型和天殊雪本人很像。
不可能吧,谁没事做个自己的纸人啊?那不是纯纯觉得活太久了?
尽管认为这事儿很离谱,但陆苏然细细一想,似乎放到面前这个女孩身上,就很正常了。
此时,天殊雪不再制作,抬起头回答他的话:“我在做我的纸人。”
陆苏然:?
“…为什么要做自己的纸人?”
“因为要参加宴会。”
回答完问题,天殊雪继续制作。她的速度很快,陆苏然都没看清楚动作,纸片便被她裹好,做出栩栩如生的纸人身体。
随后,天殊雪从背包里取出黑笔,给纸人没有五官的脸画上简单的眼睛、鼻子、嘴巴——就和这里所有的纸人一样。
她不再和陆苏然说话,起身走向院里的圆桌席。
“等一下——你要把纸人放在哪?”
“参加宴会。”天殊雪说道,“坐好了,才可以吃饭。”
陆苏然发现她的一个特点。在被问到话的时候,少女总是会先看向问话者的眼睛,在定了一会后,才将回答说出。
给人一种很被尊重的感受。
回答完问题,天殊雪便走了。
陆苏然正想说,哪里有可以坐的地方,跟在她身后一会,立刻看到边角的两张空桌。
椅上没有一个纸人。
天殊雪停下,在桌上寻找什么,很快她定好目标,放下自己的小纸人。
陆苏然过去一看,心里咯噔。
圆桌边,每份餐具旁的纸上,都写有一名游客的名字。
纸是红的,字是黑的,深深锁起,无法分割。
天殊雪是在找自己的位置。
【凖新孃孃家人壹棹】
餐桌中间这么写着。
“……这样就可以吃了吗?”陆苏然穷追不舍。
“嗯,应该是的。”
“为什么是应该……?”
“因为雪雪是第一次来十安村旅游。”
陆苏然张了张嘴,止言又欲。
“嘿!小陆你干嘛呢!”跑到祠堂忽然发现自己被丢下,丰大潘心里慌得一批,赶紧追来,“你这小子不厚道啊,有妹子作陪就忘了哥们!”
陆苏然真想苦笑。
还妹子作陪,他差点觉得有鬼在作陪。他跟住天殊雪,除去他俩是第一个认识的理由外,剩下就是在意她的行动了。
天殊雪就望着二人,闷声不响。
丰大潘赶紧拉陆苏然到一侧,小声交流:“小陆,这女孩你认识?”
“上车之前在公交车站台见过。”
丰大潘哦了一下,道:“她之前也是这样神神叨叨的吗?看起来不太聪明。”
陆苏然也不清楚,以防万一,他把天殊雪做纸人的事告诉了丰大潘。
他听完,倒吸一口凉气。
“乖乖,有点意思啊,咱们也去做一个呗?”
陆苏然感觉自己上了贼车,他认为还能再拯救一下,委婉道:
“随便做自己的纸人不太好,而且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哎,这方面你别担心小陆,不是都说嘛,傻子啊,精神病人啊,和我们看到的世界不一样,这十有八九是真的。”
丰大潘一拍大腿,乐呵呵的打招呼。
“你叫天殊雪是吧,我喊你小天可以吧,你能帮我们做纸人吗?”
陆苏然语塞。
搞了半天,丰大潘也不会做纸人,还是要求助天殊雪。
其实探索村子的任务分配后,也有几个人暗地里对她指指点点,大致意思是天殊雪脑子不好。
可陆苏然不觉得,他反而认为女孩的眼睛很清澈,并且比这里的任何人都要看得清。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天殊雪依然保持面无表情的状态,但那双眼睛漂亮的过分,一眨不眨的凝视两人,“妈妈是这么说的。”
被拒绝了。
丰大潘毫不在意,“行,那你可以教教我们吗?”
这次她倒没拒绝,沉默跟随他们来到角落。
纸人果然难做,纸张很薄,一不小心就会捅破,再加上天殊雪时不时冷不丁来一句‘不对’,差点把丰大潘和陆苏然的心态搞崩。
——拜托,每次把一个部件做完,才得到不对的评价,只能撤销重做,换谁都会崩溃好吧!
不过还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半小时后,他们捏着和自己八九分相似的纸人,成就感油然而生。
“行!那咱们把五官画上吧!”丰大潘得意,他伸手捏起一根毛笔。
陆苏然差点随他拿了,只是忽的想起了天殊雪。
这女孩好像用了自己的笔。
“先等等,大潘。”陆苏然抓住他的手,对天殊雪道,“要用自己的笔吗?”
“嗯,是的。”
“这里的笔不行吗?”
问完问题,陆苏然当即感到天殊雪的视线落下,她黑色的眼睛清晰倒映出院落一角。
陆苏然心跳漏了一拍。
“你要留下来吗?”她问。
第7章 第一站
陆苏然听得出,天殊雪的语气相当真挚。
那该做什么,才能打破现有的僵局呢?
他想,只有好好回答女孩的话了。
“我不想留下来。”
“那就不能用这里的笔。”
“……好。”
其实陆苏然想问她借笔来着。
丰大潘就靠在旁边,用胳膊肘戳戳陆苏然,商量道:“我好像记得纸人不能画五官吧?画五官就代表有了灵魂,会眷恋世间,一般丧葬上纸人都不能有的。”
好像是有这种习俗来着。
听完丰大潘的解释,陆苏然又转达给天殊雪:“不画五官可以吗?”
天殊雪低头,她在看两人手里的无脸纸人。
“没有脸……”她轻轻开口。
陆苏然:“什么?”
“没有脸,就不知道是谁了。”
陆苏然险些把手里的纸人捏破。
丰大潘倒是挺淡定,他追问道:“小天啊,我们没有笔,可以借我们一只吗?这总没关系吧?”
天殊雪没吭声,只是把背起来的背包取下,又把黑笔从前头的小口袋拿出,转交到丰大潘手中。
“好嘞!谢谢啊!”
这下,两人总算完成自己的小纸人,并将纸人放到餐桌边。
事实上,每张圆桌都摆放着食物,是一些瓜果花生之类的小吃食,也是正餐前给亲戚们唠嗑用的。
来到这好一会,大部分乘客都饿了,而且可以说,饿的像三天没吃饭一样。可没人敢吃桌上的食物,直到现在——
丰大潘摸摸咕咕叫的肚子。“小天,我们能吃东西了吗?”
“嗯,应该可以的。”
“那就行!”丰大潘当即拿了块糕点,塞到嘴里满满的幸福,“不吃东西迟早要饿死!不管能不能吃,都要干饭!”
他说的没错,陆苏然也饿了。
在拿起食物前,这个把自己脸包裹严严实实的青年,再次看向天殊雪,“真的能吃了?还有什么不能做的事吗?”
说完,他又觉得自己像个傻瓜。
做纸人也好,前面发生的事也好,都没有任何可靠依据,只是天殊雪一人的独断言论,问了又如何?谁能保证是对的?
天殊雪站着,用脚尖点点地面,后扭头。
她看向另外的酒席。
“客人要在自己的位置上,不能不经过主人的同意,就去碰主人的东西。”
“妈妈是这么说的。”
也就是不要去其他桌吃东西吧?
陆苏然悟了,他发现自己在逐渐摸清天殊雪言语的内在含义。
“好,谢谢。”
“不用谢。”
这事一过,大快朵颐的丰大潘没忘记刘招娣和可可。
他吃了两块糕点,跑到走廊边,邀请她们去做纸人。
刘招娣是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头发花白,身穿一件洗过很多次的破旧花衣衫,长得慈眉善目。
孙女可可也是个挺可爱的小孩,今年五岁,性格较为内向,但在奶奶的鼓励下,也会躲在她身后喊大哥哥大姐姐。
等做好纸人,丰大潘又一手扶着刘招娣,一手牵住可可,领祖孙俩到桌前吃东西。
还真是个热心肠的人,陆苏然心想。
想完,他端出椅子,方便刘招娣和可可落座。
也是这时,陆苏然看到可可的真名,她叫刘念男。
招娣,念男。这一家人生活在什么环境啊……
撇除神游在外的天殊雪,院里四人可以说是其乐融融,和外面几支队伍有天壤之别。
十安村村落内,李星鹤和向云绕了一圈,把大致格局摸清。
“加起来一共四十多户,村子不大,目前没看到有用信息,如果能进房子就好了。”向云手捧笔记本做笔记。
也不是不能进,只是他们不敢。
李星鹤的手臂枕在脑后,东转转西看看,突然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严肃道:“老云,我感觉我们两个,就像找不到工作在村里乱晃的街溜子。”
在很认真分析的向云:“……”
末了,他盯住这位李溜子,看他晃悠到某个屋子前,弯腰眯眼在纸窗户边窥视。
“不要乱动房屋。”向云的笔记本上出现数个黑水笔的点,“现在你更像了。”
李星鹤摊手,表示无所谓,他站在门口,脑子一抽,鬼使神差的敲了敲门。
‘笃笃笃。’
门内无人回应。
向云:“你在做什么?”
李星鹤:“看看有没有人咯,难不成直接进去?那多不礼貌。”
向云:“那你敲。”
他默默远离。
李星鹤:“……?”
习惯向云的‘系兄弟就大难临头各自飞’,李溜子啧了一句,伸手推门。
一上手,他就意识到不对。
这扇门……根本就没被锁,轻轻一推就能打开。
如今,在李星鹤的推动下,木门往内移开,露出漆黑的缝隙。
“哎呀,这位游客,怎么能随便进村民的家呢?”
猝不及防,一道吊着嗓子的声音凭空传来。
李星鹤和向云当即转头。
一位穿着质朴的村民,就站在他们十几米远的路边!
这村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