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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爷爷,”路光庭蓦地开口,“之前吃饭的时候,你看到什么了吗?”
路易回过神,换了个姿势将陆吾抱起,疑道:“怎么突然问这个?”
路光庭犹豫半晌,神色挣扎,路易也没催他,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站在岔路口。清凉的夜风徐徐而来,路光庭轻声说:“因为我好像看见了一些不该看见的东西。”
回到家,路易切了一些奶酪放在桌上,递给路光庭一杯牛奶:“你详细说说。”
路光庭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鼻翼间都是浓郁的奶香,他慌乱的心一下安定起来。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自己看到的东西说了出来:“我觉得,那个薛无瑕姐姐,不是人。”
路易用眼神鼓励他继续往下说。
“她长相就不说了,吃饭的时候,我总看见她眉毛上有雪,就是那种霜一样的雪,明明包间里开着空调,”路光庭咽了口唾沫,继续说,“我看着看着,就觉得害怕,我不太想跟她说话。”
“为什么?”
“觉得冷。”路光庭思考半晌,还是用最简单的语言描述,“而且不是那种普通的白雪,带着点黑色。”
路易叹了口气,把奶酪推到他面前,揉了一把路光庭柔软的头发:“别想太多,吃点蛋白质,早些睡觉。”
路光庭咕咚咕咚地把牛奶喝完,嘴边一圈白沫子,他舔舔嘴唇,一双漂亮的眼睛眼巴巴地望着路易,小声说:“祖爷爷,你还没说你看见的是什么?是薛姐姐吗?”
“不是她。”路易果断否认,他打定主意不将太阳金乌这事情告诉路光庭,毕竟这件事与路光庭没什么太大干系。虽然有个九章算术的书灵在身边,可路光庭终究还是个普通的小孩,对这个世界神异的另一面一知半解,对他来说,知道的越少越好。
看路易丝毫没有继续说话的意思,路光庭沮丧地拿起奶酪塞到嘴里,一边嚼一边把杯子举起来,中气十足道:“祖爷爷,我还要牛奶!”
临到睡觉前,陆吾终于从梦里悠悠醒来,他最近瞌睡仍旧不少,睡着后怎么弄都弄不醒。路易刚换上睡衣,转头就和陆吾圆溜溜的兽瞳对上。
“醒了?”
“嗯……”陆吾诡异地拉长声调,似乎有些心虚。
路易掀开被子,看着陆吾的眼睛:“我今天又看见了金色的鸟绕着太阳旋转飞翔。”
不等陆吾说话,路易自顾自继续道:“然后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人在说话,他说,这鸟是东君养的阳离,我猜里面那个说话的人是善逝。”
陆吾闷声:“东君。”
“对,东君,和你昆仑君的封号很像,”路易伸手熄灯后,躺在床上,看着漆黑的天花板,小声说,“你之前那句话可能是真的,我和善逝或许确实有关系。”
说不定就是所谓的前世今生。
他对于所谓的轮回其实并不抗拒,也不想去争辩他和善逝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不论前世到底如何,如今站在这里,能说会笑,蹦蹦跳跳的,是他路易,并不是善逝。
更何况,他和善逝到底是不是前世今生还没确定,他也不想没事给自己找不自在。
“你以前和善逝很熟吗?”
陆吾摇头:“我忘记了。”他找回来的记忆跟拼图一样,单独看,根本看不出什么,只能将碎片一点点拼起来,才能知道所有往事的来龙去脉。
“唉。”路易翻身,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截,和陆吾道晚安。
陆吾一怔,也学着他的样子回道:“晚安。”
第二天,路易刚到校,就看见一群老师排着队,喜气洋洋的在办公室做早操。路易推开门,疑心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地方,他退后几步,偏头看门牌,办公室,没错。
他默默地踏进办公室,就听见的欢快的音乐,一排上至五十四,下至二十三的老师正随着音乐欢快起舞。得亏现在大多数学生还在食堂埋头吃饭,得亏办公室在一层楼最里面。
路易压根不用去猜学生们看见老师这副模样会是什么反应。
那群学生必定是想笑又要憋着,浑身抖得跟筛糠一样。路易放下手里的电脑包,盯着挥散汗水的同事们,终于忍不住出声问道:“你们这是?”
周歌混在里面跳得最为敷衍,一听路易问句,他就连忙抽身出来,拉着路易就要往外走。
还没走几步,资历最深厚的某语文老师就说:“小周,怎么就走了?小路,你也来一起跳啊!”
路易嘴角抽搐,敬谢不敏。
两人来到走廊上,清晨凉爽的风扑面而来,路易残存的睡意一扫而空。
他打了个哈欠:“原来是运动会。”
“可不是,”周歌心有戚戚然,“学生运动会过后就是老师运动会,突然开始跳操还不就是为了在运动会上夺个好名次。”
他趴在栏杆上,遥望铁栅栏外郁郁葱葱的花海,深深地叹气。
“还有一件事。”
“嗯?”路易疑惑地望来。
“学妹下个月结婚,你收到请帖没?”
“没有。”路易摇头。
学妹就是路光庭初中班主任,身材娇小娃娃脸,偏偏是风风火火的性子,办事雷厉风行。她比路易、周歌小了三届,胜在年纪小,读完研究生出来教书,短短时间就成为班主任。升迁速度教人瞠目结舌。
“赵学妹都结婚了,老四你怎么还没动静?”周歌长吁短叹。
路易:“……”
他无语片刻,说:“能不能别聊这话题,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周歌看了他一眼,路易五官轮廓很深,他的眸色较常人更浅,脸色沉下时,眼眸剔透得像块冰,让人心悸。周歌呼出一口气,承诺道:“好,以后我再也不说了。”
路易知道周歌是好心,可每次都拿着他单身这件事来催他,实在让他烦不胜烦。周歌怎么说也是他的好友,路易忍许久,终于把自己心里话说出来。
周歌话音刚落,路易便主动道:“我有喜欢的人,但是没法跟他结婚。”
周歌猛地转过头来,他连忙压低声音,不可置信道:“你有喜欢的人了?!”
路易心说猫先生,就暂时抓你来顶包了。
下一秒,周歌就蹙起眉头:“你不会喜欢上哪家有夫之妇了吧?”
路易哭笑不得,把周歌那张大脸推开:“你成天胡思乱想些什么呢?”
毛绒绒的灰色狸花猫陆蹲在下一层楼的拐角处,风把路易的说话声带到他的耳边,陆吾甩甩尾巴,心情莫名雀跃。
接下来几周,路易狠狠地过了一段安生日子。
路易连续几天守在走廊上看日落,可红日依旧是那轮红日,丝毫没有变成金乌的样子。至于奇怪的薛无瑕,路易不打算去干涉他们,也没有把薛无瑕的异常告诉陈逸仙的念头,毕竟日子是自己过的。
陈逸仙一个当兵的,不至于连薛无瑕身上不寻常的地方都看不出来。
今天没有晚自习,路光庭也不到他家寄宿。路易便索性提早开车回家,准备回家好好享受新买的牛犊血。猫先生一反常态地没有在副驾驶座上睡大觉,它人立而起,前爪搭在车窗上,扬起头,感受呼呼的风。
今天天气很好,黄昏落日,群鸟在高楼大厦间飞跃而过,大厦冰冷的镜面映下它们轻巧的身影,和微醺的夕阳组成一幅完美的画卷。
路易把目光从车窗外赚回来,看着前面的车辆,手指无意识地敲击方向盘。现在正是下班高峰期,凤栖江上很快排起长龙——堵车。
他干脆摸出手机,划开锁屏,开始浏览新闻。
“喵。”
耳边传来轻柔的猫咪叫声,路易转头抬眸,一只狸花猫映入眼帘。
一只橘色的狸花猫。
第42章 一宿姻缘逆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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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易一愣,失声道:“猫先生?你怎么变色了?”
橘色的狸花猫与陆吾体型极为相似,就连那双漂亮的琥珀色兽瞳也相差无几。路易环顾四周,目力所及皆白茫茫一片,云雾翻涌,流云环绕,他什么都看不清。
橘色的狸花猫就蹲坐在雾气深处,能见到的色彩也只有那一团而已。
“猫先生?”低沉的男声在雾气中响起,路易哑然,这猫不仅是外表与陆吾相似,就连声音都与陆吾一模一样。
他蓦地想起来,在千年前的广都凤栖寺,他也见过这只猫。那时候,这只狸花猫就蹲坐在佛像前,一片袅袅佛香里,狸花猫转身望来,琥珀色的兽瞳冰冷慑人。
“你竟然连自己是谁都忘却了。”狸花猫叹道。
路易嘴唇翕动,想说些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四周旋转的白雾流云将他重重包围,在无垠的此界中,流云蔓延到远方,路易脸颊边忽然变得吹来温热的暖风,他伸手一探,只摸到一个光滑的珠子。
他下意识将珠子紧紧攥在手里,就听见狸花猫一声哼笑,“既然你已经忘记了,那就再经历一次罢。”
“你……”路易迈出一步,他想要捉住那只狸花猫问个清楚,可四肢都被流云缠住,动弹不得。他用力挣脱,抬头一看,狸花猫的身影却已经渐渐透明,转瞬消失在云雾里,就连狸花猫的声音都变得缥缈。
来不及再看一眼,路易的头顶忽然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叫他几乎窒息。没顶的疼痛很快吞没他的意识,眼前一黑,路易便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身处黑暗里,什么也看不见,只能听见断断续续的水声。他似乎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山洞外有潺潺流水,他甚至能听见水滴从石缝里落下时,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
长久的寂静后,高喊声打破周遭的沉寂,一个浑厚的男声呼唤着一个人的名字:“善逝——善逝——”
“善逝!快出来!别藏了——”
“怎么会是师兄出来找我?”路易听见“自己”小声嘀咕。
紧接着是窸窸窣窣的衣服摩擦声,路易感觉到“自己”小心翼翼地翻身坐起,慢腾腾地爬出狭窄的洞穴。洞穴出口极小,跟狗洞并没有什么区别,苍劲的树枝将洞口掩住,遮得严严实实。
路易从洞里钻出来后,顶着满头细碎的枝叶,看着颇为滑稽。
路易趁“自己”低头打理衣服的工夫,迅速将衣着打扮看了个大概。
一身白色僧衣,外罩褐衣袈裟,都是再普通不过的粗麻衣。苍白的手腕上缠着色泽黯淡的佛珠,隐隐透着幽深的紫色。在他的腰间,则别着一串佛铃,上面是雕刻流云缠绕的枝桠,呈现出一种厚重的黄铜质感。
“善逝——”山里回荡着善逝师兄雄浑的喊声,善逝拍掉身上尘土后,便迤迤然地在一块大石边盘腿坐下,任凭师兄怎么呼唤,他都不动如山。
啾啾。
一只小鸟停在善逝头顶的树枝上,树枝不堪重负,被小鸟压得簌簌作响。
“哎呀,怎么刚好挑中我脑袋上的树枝,真淘气。”善逝哭笑不得,他伸手将树枝摘下,枝上小鸟一惊,连忙展翅飞走。
没想到就是这一声响动,却暴露了善逝的位置。路易老远就看见一道高大的黑影气势汹汹地向善逝的藏身之处冲来,还伴随着一声怒吼:“好你个小子!竟然躲在这里!”
善逝霍然站起,忙不迭撒开腿开始逃跑,他这一动身,身上佛铃便叮铃铃地响,将他的逃跑路线暴露得干干净净。
一个逃一个追,惊起山中群鸟纷纷四处逃窜,山林变得极为热闹。善逝一身宽袍大袖,跑起来速度却一点都不慢,爬树跃溪,灵巧的活像一只山里的大猴子。
善逝蹿到一棵树上,小心地躲在树冠里,捏着佛铃,不让它发出响声。
这棵树极为高大,枝叶繁茂,即便站在树下向上看,也没法看清树上的景象,藏一个人绰绰有余。善逝的佛铃声一停息,他的师兄便找不到他到底在哪里了。
路易借着善逝的眼睛,看着善逝的师兄从树下慢悠悠地走过。师兄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愣是没有察觉到树上就蹲着一只善逝。
师兄似乎走累了,没一会儿又折了回来,善逝气得咬牙,他刚生起下树的念头,没想到他这师兄竟然会回来。
师兄在树下站着,师弟在树上蹲着,两个表情都极为苦大仇深。
路易看得想笑,这师兄一身腱子肉,宽大的僧衣也没法遮掩他高大的身材,一看就是强悍的武僧。也不知道善逝这小身板和师兄对打,怎么赢下来?
——善逝一招便将他杀了。
路易蓦地想起来,现在这小猴儿一样你追我逃的幼稚师兄弟,在不知多久以后,兵戎相向。他沉默起来,心里一抽一抽地疼。
“武僧”师兄在树下站了一会儿,干脆盘腿坐下开始打坐。
树上的善逝气得跳脚,他气哼哼地在树枝上挪来挪去,一面挪,一面捡树叶放在袈裟里。
树下的师兄闭目养神,念念有词,远看端的是宝相庄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