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六点不到。”
时舒有点清醒了:“去哪啊?”
梁径注视他,说:“梁培畏罪自杀,在抢救。”
这个时舒有点印象,“不是说不去吗?”
“梁圹不知道通过什么办法又找了爸妈。爸说他们连夜赶过来。我要去看看。”
时舒猛地坐起:“我也去。”
“你睡。”梁径把他摁住,“没事。”
如果没事,梁径肯定会和他一起去省人医,而不是另外安排庄叔。说明这件事还是很大的,需要很多时间处理。
“不行,万一起冲突怎么办。爸爸妈妈身体都不好,到时候你和他们吵,我带爸爸妈妈去吃早饭。”
这个思路行云流水般合情合理,说实话,梁径真的一下愣住。
他瞧着时舒,半晌好笑:“嗯。带你去。”
只是起得实在早,也没睡多久,时舒刷牙都在犯困。坐进车里才清醒不少,一方面是冻的,另一方面,是江州又下雪了。
时隔半月,江州又下起雪。
没有先头第一、第二、第三场雪那么隆重,铺天盖地、万物萧肃。十二月初的这场雪,温温柔柔,无声无息,雪花都轻飘飘的。
车上歪着脑袋眯了一觉,下车时舒感觉脖子发酸。
梁径一路给他揉着,一路带他上二楼。
这栋楼是省人医以前的老楼。中间一左一右两道阶梯,十分宽阔,扶手都是刷了绿漆的铁制,两侧墙壁的颜色也是有点发灰的深绿色。前几年改建,装了电梯。又在左右阶梯的最边上,安了两道狭长的自动扶梯。只是一人站着都有些逼仄。属实鸡肋。
天边渐渐显出一抹青黛色的渐染。
再过一刻钟,天就要亮了。
两人刚上二楼拐角,喧哗声忽然大了些。
“……什么时候到?”
“梁圹说马上,十分钟。”
“要我说,早就该梁圹去接——梁径这小子,目无尊长!说不来就不来,无法无天了!”
时舒忍不住笑,朝梁径对着口型说:目无尊长、无法无天。
梁径也笑,伸手将他两片嘴唇捏住。
两个人在拐角这里小闹。
“过去吗?”时舒轻声。
梁径想了想,那边的人虽然都姓梁,但到底有过节。万一起了冲突,时舒在这里,他不放心。
刚想说什么,就听走道传来几句压得有些低的话。
“真没事?”
“没事!吞几颗问清楚了的,洗了胃就好。”说话的人明显得意,好像终于想到“有用”的办法,事情必然也会如他们期望的那样迎来“转机”。
“还是你家梁培精!”这句恭维让时舒无语至极。
“……能把梁坤诓来也好。老子还管不了儿子?再说了,现在集团里,他还是个梁董,肯定能说几句。”
“等人来了,你们也多说说。到底是同宗兄弟,早年一起出国留学,感情在。老爷子是指望不上了,整天装聋作哑……”
时舒靠在梁径怀里,抬头看他。
梁径面沉如水。但没有丝毫意外。
这帮人早就坏到骨子里。没救了。
“先下去。”梁径握住时舒手,准备离开。
只是刚下到楼梯口,前面就传来梁圹的声音:“小梁说不来……”
“我是没办法了。哥,您帮帮忙,想想办法吧……总不能真让我哥坐牢吧……那还不如让我哥去死……他那么大年纪,遭不住啊……”
梁坤的声音听上去也有些焦急:“怎么这么想不开?”
“吞什么安眠药!不要命了!”
还有紧跟着的高跟鞋声响。只是丁雪没作声。
“小梁?!”
三人一抬眼,梁圹看上去受了不小的惊吓,“你怎么——”
时舒叫了声“爸爸妈妈”。
丁雪没睡好,鬓发微乱,脸色疲惫,这会笑着对梁径说:“怎么把小舒也带来了?”
时舒抢答:“是我要来的。”
梁径好笑,没说话。
话音刚落,上头忽然传来护士的惊叫:“……谁是直系亲属?病人出现器官衰竭,需要抢救,谁来签字?”
梁圹大惊失色:“怎么可能!”
他一个箭步朝楼上冲,也顾不得梁坤皱眉的表情。
丁雪一眼明白,阴阳自己丈夫:“你们姓梁的,作死都是第一。”
梁坤:“……”
“来的路上跟要死了似的。真要死了,还有时间大老远跑过来接我们?”
“我就觉得不对劲。”
“敢情拿我们两个老的给你儿子示威——就你脑子不清楚。”
时舒和梁径对视,忍不住笑。
梁坤讪讪:“哎……这不就抢救了吗……我们过去看看。”
他这些年康复身体,很多事便有心无力。这会明白过来,虽然对梁培的事感到气愤,但也觉得自己妻子说得对,真是脑子不清楚了,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不去。”丁雪越想越膈应,转身就要走。
窗外,晨光熹微。
寒冷空气里,还有一点热乎乎的早点香气。
“一晚上没睡,头晕。”丁雪转头问时舒:“饿不饿?我们去吃早点。”
时舒笑着点头:“嗯嗯。”说着,顺手拉上梁径。
丁雪:“小舒,我们不叫姓梁的。他们要等人抢救呢。”
梁径:“……”
“妈,我饿了。”
“老婆,我也是。”梁坤得到自己亲儿子的眼神,这会反应倒是很快。
一家子围着四边桌角,在省人医门口的早餐店喝豆浆。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太阳露出来,一片洁白的雪色里,亮得晃眼。
食物的香气和清冷的落雪气息混在一起,格外温馨。
梁径看了会时舒面色,除了睡眠不足有些黑眼圈,他整个人还是十分有精神的。
放下筷子,梁径对时舒说:“和蔺嘉说一声,回去补个觉,下午我让庄叔去家里接你过来。”
“时舒怎么了?”听出梁径话里的意思,丁雪转头问时舒。
时舒赶紧:“没事。就是起太早,没睡好。”又对梁径说:“我还是去工作室吧。要是累了,也有地方休息,不回去了。”
梁径不是很赞同,但没说什么。他知道时舒这段时间最忙。
丁雪却还是有些不放心,来回看了看时舒和梁径,准备再问问,就听梁坤拦下她说:“人家两口子互相关心,问那么多做什么。”
丁雪:“……”
时舒脸顿时有点红。
丁雪发现,瞪了眼梁坤,低声:“会不会说话。”
梁坤无语:“我一个五十多岁的人,不会说话?”
丁雪:“说什么‘两口子’……”
梁坤瞧了眼笑而不语、给时舒剥鸡蛋的梁径:“你儿子可是乐在其中。”
丁雪:“……”
“那是你儿子。”丁雪气道。
梁坤得意:“可不是。”
丁雪:“……”
时舒看着丁雪和梁坤一来一回,有点想笑,又有点不大敢笑。梁径把剥好的鸡蛋递他嘴边:“啊。”
时舒脸又是一红,想要自己拿来吃,梁径就是不让,气得时舒桌子底下踢他好几脚。
丁雪:“……”
梁坤只当没看见,不过他也觉得自己儿子真是不要脸皮。
吃得差不多,四人折道返回,看看抢救得怎么说。要是没事,丁雪和梁坤商量着待会去看看梁老爷子。
“你去吧。我找闻康喝茶。好久没见了。”
梁坤背手走在最后头,语气里竟然透出些许小学生春游的兴奋。
丁雪其实也不大想去。只不过她是儿媳,到底亲疏隔着一层,人到了还是应该去看看,不然心里过意不去。
梁坤看出妻子的犹豫,笑着说:“只要小梁小舒不说,老爷子不会知道的。怎么样,我们一起去?周爱玲不还总打电话让你回来找她?”
“好吧。”丁雪勉为其难。
走在前面的时舒和梁径对视,都忍不住笑。
“笑什么。”梁坤不满,“听到没。”
“听到了。”两人异口同声。
闻言,丁雪和梁坤又是一笑。
时舒和梁径走在前面。梁径牵着时舒左手,时舒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就被他捏着转来转去。
梁坤看见,又提起之前偶然说的那件事,他对丁雪说:“要不给他俩办个婚礼。让闻康嫉妒嫉妒。我看他马上退休了,日子好清闲。”
丁雪:“……”
时舒:“……”
梁径好笑,忍不住回头:“爸。你以前不这样的。”
只是到了医院,刚上二楼,他们就发现气氛不对。
之前和梁培梁圹两兄弟关系好的几家人,全不见了人影。走廊空荡荡,不知为何,过分安静的空间里,好像还回荡着几声撕心裂肺的哭喊。
梁坤隐约琢磨出什么,面色严肃不少。
他和梁径对视一眼,想下楼问问,就见一名护士推着手术推车从一侧电梯出来。
“请问刚才这里抢救的——”
“没有抢救回来。你们是亲属吗?”护士指了指最里面的一间,“找人的话,在那里。”说完,护士就推着手术推车,一路叮叮当当朝那间屋子走去。
四人心底俱是一沉。
时舒有些慌:“梁径。”
这件事的走向太出乎意料了。
那帮人原本凭借的“筹码”,结果弄巧成拙,弄出了人命……待会梁家人出来,肯定会找梁径和梁坤的麻烦。
这不是之前的虚与委蛇,这是狗急跳墙。
“先回去。”梁径拿出车钥匙递给时舒,低声:“去工作室。一会我让庄叔带人过去看着。这边结束了,我亲自接你,任何人找你都不要——”
“梁径!”
突然,满脸是泪的梁圹朝他们冲来!
梁径站在原地,没动,面色冷凝。
身后,梁坤时舒护着丁雪往楼下走。
只是谁都没想到,梁圹冲上来就是一脚,直接把梁径踹到了正对楼梯的墙上!
梁坤闻声扭头,见状大怒:“梁圹!你干什么?你疯了?!”
时舒看着坐在地上的梁径,急得不行:“梁径!”
丁雪觉得今天这件事肯定不会简单了结,以防万一,她直接拿出手机报警。
“我干什么?你问我干什么?”
梁圹用力揪住梁径领口,将人提起来重重摁在墙上,阴鸷扭头,他双目赤红,盯着梁坤:“看看你教出来的好儿——”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就狠狠挨了一拳!
梁径握了握手掌,直身站起,盯着面前恨不得吃了他的梁圹,语气极冷:“你是我长辈,这一下,我不跟你计较。”
“但要是再这样,别怪我不客气。”
说完,他脱下脏掉的大衣,扔到一旁椅子上。
时舒赶紧跑过去,摸了摸他身上:“没事吧?疼不——啊!”
嘴角流血的梁圹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一把手术刀,他几步上前,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时候,直接把它架在了时舒脖子上!
瞬间,梁径瞳孔紧缩。
身后,丁雪尖叫:“时舒!”
梁坤也慌了:“梁圹!你别乱来。”说完他就去看自己儿子。
梁径盯着紧贴时舒脖颈的刀刃,嗓音冒着寒气:“把刀放下。”
时间好像在这一秒暂停。他死死握住掌心,却控制不了手腕剧烈的颤抖。
“你想要什么。”
梁径抬眼,注视疯了的梁圹,漆黑眼底幽深得近乎恐怖,好像梁圹已经死在了他面前。
梁圹冷笑,他带着时舒一步步往后退,退到楼梯口,像是听了个笑话,语气诡异:“你问我想要什么?”
“哈!你现在问我想要什么?!”梁圹大吼。
“之前我求你、上赶着求你!求你爸!求你们一家!”
“——你他妈当我什么?!”
“还长辈!梁径,你可真够狠的。”
梁圹双目圆睁,他握着刀,挟持着时舒,好像完全不管不顾了,脸上呈现一种近乎癫狂的神态。
“我什么都不要!”
“今天赔上这条命,我也要这小子跟我哥俩一起下去!”
脖子上凉凉的,时舒脑子一片空白。他看着一步步走来、面色绝望的梁径,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不要……”丁雪跑上楼,哭道:“我求你,我求你,梁圹,这孩子不能——你换我行不行?”
“啊——”
刚才进房间的护士不知什么时候出来了,她吓得尖叫,扔下手术推车,朝屋子里跑去。
众人扭头。
就在这时,梁径迅速伸手,想要从梁圹手里抢回时舒。
但梁圹似乎料到了,他大喊:“别动!”
下秒,时舒就感觉冰凉的东西往他皮肤里切了那么一点,似乎有血慢慢淌下。
“好——”
梁径立即举起手,“我不动。我不动……”
他语气颤抖,目光牢牢定格在时舒流血的脖颈,深红色一点点淌过他白皙的颈项,好像蛇信,触目惊心。之前暂停的时间忽然又飞速运转起来,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