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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径觉得今晚太过漫长。
漫长到,他好像又陷入了一场梦境。一场无与伦比的美妙梦境。所有的颜色都是鲜活的,所有的温度都是温暖的。时舒的眼睛是黑的,时舒的嘴唇是红的,时舒的皮肤是雪白的。时舒抱着他,身上还带着刚睡醒的被窝里的热度。
梁径看着他,捧着时舒的脸,拇指描了描时舒眉眼:“时舒,我喜欢你,我不想失去你——我不会失去你,对不对?”
时舒点点头:“对。”
他们两个人在午夜共同许了一个愿。
海浪声忽然大了些,飞鸟从很远的海平面飞来。海风潮湿,空气里有盐和藻的气息。
进入得确实不是很顺利。
主要仅靠前端分泌的液体并不足够完成充分的开拓。时舒趴在梁径肩上,呼吸渐渐都小了些。开始的时候,他感觉自己是疼的,但好像又没那么疼。因为梁径很温柔,但某一瞬间,时舒和梁径对视接吻,仿佛能窥见梁径心底的恐惧与欲望。
它们穷凶极恶,不知餍足。
彻底进入后,两个人都没怎么动。
时舒浑身是汗,他额头抵着梁径肩膀,鼻音浓重,疼得喉咙都哽住,好一会说不出话。梁径低头贴了贴时舒汗津津的脸颊,他的呼吸灼热而凌乱,但很好地控制了进出的幅度。又过了会,梁径轻轻叫了声时舒,不停亲他的耳朵和脖颈。
力气好像被贯穿,等着另一个来给他注入气力。
时舒抬起头,看进梁径眼里:“可以了,可以深一点。。。。。。”梁径注视着他,抚摸他的后背:“嗯,我慢慢来。”时舒点点头,小声和梁径说:“梁径,你做什么都可以。。。。。。”他们和小时候一样依靠在一起。一起说话,一起沉默,一起分享快乐的事,一起诉说苦恼的事。
时舒仿佛回到了安溪那座古朴沉静的老宅子。
楼梯板年久失修,发出不堪重负的声响。梁径牵着他的手一起上楼,提醒他第四块木板不好踩。时舒说真的吗,下秒就上脚踩了下。梁径不知道说什么。他看着时舒实践出真知,觉得长大了估计也会这样。
甲板的响动和潮声汇聚在一起。
地心引力在某一刻发生混乱,潮水急剧后退,海平面重又被悬挂起,大片礁石触底,珊瑚溃散。
时舒呜咽着搂住梁径的脖颈,被他身上的汗水浸透。
骨头都要被掐碎,时舒弓起腰想要躲避疼痛,但下一秒撞入的力道让他意识都有些模糊。他蜷缩着回到梁径的怀抱,哽声抽泣。
幼年时分的相依相伴,最后变成融入骨血的深刻爱意。
混沌一片的海平面初现边际的时候,梁径把时舒抱回了房间。当第一缕夏日晨光穿透云层照射进房间,他抱着他一起睡着了。
那些惶惶不安、极致痛苦的恐怖梦境,转瞬好像成了上辈子的事。
第48章
明明很困; 思绪却十分清醒。
昨晚发生的一切在脑海里片段式回放,每一帧清晰得好像上一秒刚完成。
回放了不知道第几遍,时舒睁开了眼。
房间很亮; 气温却不高; 估计还没到正午。
除了潮水翻涌的声音,屋里屋外都很安静; 方安虞和闻京应该也没起床。
身后有风; 玻璃门似乎开着,海水的气息穿过阳光进入屋子,带着一丝清爽纯净的盐水汽。
时舒闭了闭眼,对于温度和记忆的感知逐渐让位于最直接的肢体接触——时舒发现他整个被梁径圈在了怀里。
眼前是梁径的喉结,距离很近,近到时舒看见的第一眼都没反应过来这是梁径的喉结。
他眨了眨眼; 往下慢慢意识到两条腿全被梁径夹着; 几乎就是动弹不得的压制。一只手环过他的后肩; 握住他的肩头,另一只手臂环住他的后腰; 手掌也紧紧贴在他腰侧——梁径抱着他; 就像他在家抱着大海豚睡觉一样。这么一对比就有些好笑。
身上倒没有过多不适; 就是感觉怪怪的。时舒盯着梁径喉结,有点走神。
走着走着,时舒脸就慢慢红了; 先前那种抱大海豚的纯洁无瑕消失不见,这会梁径怀里待着; 哪哪都不对劲; 睁眼闭眼都是一些以前从没有过的画面。时舒闭上眼; 下意识动了动肩膀; 梁径好像有所感应,环住他的手臂收紧了些。
就这么又待了片刻时间,屋子里温度渐渐升高。天花板上的灯饰折射出斑斓的光晕。
“梁径。。。。。。”
时舒对着他的喉结叫他,脑子里不停闪现昨晚他在梁径怀里看到的情景。
喉结很慢地上下,汗液沿着颈侧淌下来,梁径低头亲吻时舒额角和脸颊,过了会,找到他的嘴唇,然后很用力地将他吻住。他们吻了很长时间,比以往任何一次都长。稍稍分开的间隙里,时舒搂着梁径脖颈,感觉嘴唇麻麻的。
这么一想,时舒脸更热,他凑上去亲了亲梁径下颌,小声:“起床了。。。。。。”这么做的时候,梁径动了下,但依旧没醒。
他太疲惫了。
海边拍照、出海钓鱼、自助晚餐、沙滩夜谈——一整天的玩闹,方安虞和闻京这会都没醒。何况他又经历了午夜噩梦,精神几近崩溃,之后初次做。爱,没什么技巧,全是力气,这会能醒过来就怪了。
时舒轻轻摸了摸梁径英挺鼻梁,慢慢从他怀里退出来。然后低头凝视沉睡的梁径,很久没有动。
他睡得并不安稳。
五官本就深刻,闭了眼,双眼皮折痕更是明显。只是这会眉宇间痕迹很重,情绪直白表露,倒显出几分冷漠和犀利。加上他的面容一贯温和,所以此时的梁径看起来就与平日里很不同。
不过,极其熟悉他的人会知道,梁径骨子里的脾性大抵就是这样的。
时舒不知道梁径昨晚为什么那么不开心。
记忆里,梁径每次的不开心都和家人有关。他们从小一起长大,时舒知道他最在意什么。幼年的噩梦甚至能让他在梦里哭泣,要他揪他好久的耳朵才能把他叫醒。虽然成长的过程中,这类情况好像少了许多,但时舒知道,梁径没有摆脱过。
思绪断断续续,时舒低头亲了亲梁径嘴唇,扭头看向阳光灿烂的甲板。
下午他们就要回江州了,怎么着都得先把行李收拾好——这是破天荒第一次,时舒和梁径出去玩,比梁径先想到收拾行李。
哪想下床直接跪了。
时舒瞪着自己的膝盖,又去摸自己的小腿,类似于抽筋的酸麻一点点顺着脚后跟蔓延上来,等了会,他撑着床沿慢慢站起来,走了两步还行,就是走得不自然。
冲澡的时候,时舒知道身体里那种怪异的感觉从何而来了。
因为有液体一点点地淌出来——时舒愣住,有几秒,脑袋是空白的。
等反应过来那是什么,时舒整个人瞬间熟了,从头红到脚,耳朵快要滴血,如果可以,这个时候他的头发丝都会冒热气。
杵在原地好长时间,脑袋里飘过一片乱七八糟。
最后,时舒抿着嘴强行放空自己,慢慢往后伸手去弄。一瞬间,落在耳边的水声仿佛成了旁观者,滴落的频率冷静而清醒,提醒他昨晚梁径对他做了什么。中途因为根本不知道怎么继续,时舒一会睁眼一会闭眼,他撑着瓷砖,额头抵着自己的手臂,完完全全的不知所措。
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下一秒,他被搂进一个有些烫的怀抱。
梁径握住他的手腕拿下来,环抱住他,然后伸指帮他清理。水流浇在两个人身上,梁径安抚似的亲了亲时舒耳朵后面,又去吻他的头发,一直没有说话。时舒害羞得不敢回头看他,就这么低头盯着自己脚趾。脚趾在瓷砖上一下蜷缩一下舒展。脑袋里,一下有几个念头哇哇大叫,一下又有几个念头小声嗫嚅——时舒觉得自己干脆爆炸好了。
梁径从始至终很冷静。他不发一语,呼吸都是轻缓的,好像在照顾时舒敏感的情绪,又好像在全神贯注观察怀里的人,时舒的耳朵,时舒的头发,还有时舒慌乱的呼吸。全身都很可爱。就连眼睫颤动的频率都好像配合了他的心跳。
像极了小时候面对害羞的时舒,或是闯祸的时舒。
五个人里,他总是最冷静的。但他心里是不是也是和面上一样,就没什么人知道了。不过,如果时舒想知道,他肯定就会知道梁径心底里最真实的感受——只要他想。
在附小过的第一个儿童节,时舒搞砸了五人组的诗朗诵。
那会,他们五个站在台上,嗓音琅琅,抑扬顿挫。台下,坐着各自父母,一脸宠爱的笑意,等着欣赏自家小孩表演。
可是时舒忘词了。
他站在台上,有几秒觉得自己快被头顶火辣辣的太阳晒化,有几秒又觉得自己已经成了水蒸气,飘上天了。方安虞不停用胳膊肘捅他,小声叫“时舒,到你了”、“时舒,你的你的,该你说了”。闻京急得恨不得绕过梁径揪着他的领子提醒他:“太阳下——太阳下——时舒!”原曦则是一脸忧愁地探头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看上去要哭。时舒涨红了脸,眼眶里都有泪水了,他绞尽脑汁,小脸跟苦瓜似的,但还是听老师的话,尽职尽责扯着嘴巴龇牙假笑。
台下,舒茗没忍住,低头捂嘴笑得抖肩。一旁丁雪和周爱玲看到,也齐齐低头忍住。
时舒崩溃了,妈妈们都不看他了。。。。。。
他哽咽着,磕磕巴巴说:“太阳下,我们。。。。。。我们。。。。。。”——只要再一秒,时舒肯定会在台上哭出来。
冷不丁,梁径朗声接过:“我们是即将展翅的雏鸟。。。。。。”
诗朗诵结束,台下的掌声还没响起,其余四人鞠的躬还没抬起来,时舒呜咽着说了句“对不起”,然后飞快跑了下去,眼泪彻底飙了出来。
家长们没忍住,一下全笑出了声。下了台的时舒听到,更是哇的一声大哭。
时舒羞耻得都想连夜回澳洲了——那是他人生里第一次,主动想去澳洲。和时其峰没有半毛钱关系,纯粹为了自己幼小的心灵和已经没有了的面子。
最后还是梁径在食堂找到了哭得眼泪鼻涕一大把的时舒。
食堂值班的两个大爷坐着下象棋,一边对局一边开导蹲一旁一个劲抹眼泪的时舒:“过节哭什么?儿童节不开心吗?有那么多好吃的。。。。。。爷爷我想过都不能过——嘿,给你一炮,卒子一去不复还!”
时舒蹲在地上,两手捂住眼睛,悲伤至极,觉得自己就是那被炮灰了的卒子:“呜呜呜。。。。。。”
梁径跑过去把他拉起来:“别哭了,时舒,过几天大家就不记得了。”
“没用的!都录像了!”时舒崩溃。
棋子落在棋盘上,噼里啪啦,大爷瞧着实在有意思,呵呵呵笑得不停。
梁径看了眼大爷,拉时舒走远了些,伸手给时舒很细致地擦了擦眼泪:“以后我们不看录像。时舒,别哭了,我们回去吧?”说着就要去牵他的手。
时舒摇头,把手背到身后,哽咽:“闻京肯定要揍我。都是我搞砸了。”
梁径:“不会。他不敢揍你的。”
时舒吸了吸鼻涕:“。。。。。。方安虞和原曦肯定很难受,我没脸见他们。。。。。。呜呜呜。。。。。。”他又开始抹眼泪。
梁径:“不会。我们是好朋友。”
时舒很用力地吸了下鼻涕,抬头看梁径:“那你呢?你在台上是不是很难受?我太丢人了。。。。。。”
梁径看着他,伸手又给他擦了擦眼泪:“没有。你好可爱。”
他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甚至带着几分雀跃。好像见证了什么很了不得的事。
时舒:?
梁径笑了下,去牵时舒背在身后的手:“走吧。我在台上的时候就想带你回家了。我们回去吃冰激凌好不好?不过你只能吃一点。”
时舒:“。。。。。。吃冰激凌吗?”
梁径:“嗯。”
。。。。。。
不知道过去多久。
梁径关了水,拿过一旁的毛巾兜头罩住时舒,然后将他转了过来,很认真地和他对视,去捕捉他眼底一丝一毫的情绪。
漆黑瞳仁深处全是时舒的样子,无比专注。
就像那天他在浴室,因为时舒的一句“喜欢”冲动之下亲吻了时舒,后来被时舒赶出去,但他不肯走,那个时候也是这样,非要看时舒的眼睛,不看到不罢休。
“疼吗?”梁径问他。
时舒摇了摇头:“还好。。。。。。”他像个湿漉漉的小鹿,一下被柔软的毛巾覆盖,有点怔怔的。
“都青了。”梁径说。
“啊?”时舒低头打量自己,一头雾水,明明刚才下床的时候只是腿麻,“哪里?”
“屁股。”说这话的时候,梁径语气带上些许笑意,他注视时舒,有点无奈的样子,又好像喜欢得不知道怎么办了。
他捧起时舒的脸去亲他,笑着说:“坐飞机的时候肯定会疼。”
换往常,这么明显地逗他,时舒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