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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堂单手插兜,看着盛闻景的肩膀轮廓,在说话间逐渐耷拉,但他没打算安慰,这本就是摆在现实,难以绕过的坎,没有人能代替盛闻景。
而生在物质资源丰富的顾堂,还没有这种与对方共情的能力。
并且他相信,以盛闻景的智商,大抵也不需要他的安慰。
安慰是情感的善意,却并不能使现状获得任何改善。
从第一眼看到盛闻景的时候,顾堂就确定,盛闻景这种人,哪怕尚在成长,是最需要帮助的时刻,他也多次果断拒绝外力的支撑,凭借性格一力扛起。
天才都孤僻。
“你又在观察我。”盛闻景幽幽道。
话罢,他转身就走。
虽说两人不欢而散,但盛闻景还是没忘掉带给盛年的小甜点。
盛年已经自己洗漱睡着了,只在玄关留下一盏灯。
盛闻景将甜点放进冰箱保存,餐桌的透明玻璃碗中,是剥好皮的橘子。
橘子外壳已经有点干了,盛闻景坐在餐厅吃完,又喝了杯水,带着装满红枣汤的保温杯进卧室。
因为已经睡过一觉,导致他暂时还不想休息,于是从抽屉里拿出之前编好的曲谱,手指模拟弹奏的姿势,边想边继续写下去。
从去年开始,在韩左的建议下,他开始学习自己编曲。
通过韩左找来的教材,以及视频学习,每月至少保持两首钢琴曲的编写,每首时间最少一分半。
曲子是否好听不重要,重要的是养成创作习惯。
国外很多音乐学院都极为注重学生自我创造,如果盛闻景大学想申请这些学校,必须有拿得出手的作品。
通过韩左的引导,他已经计划好了未来十年的发展道路。
十八岁是人生最重要的跨越期,他的第二性征也将就此确定。
身边同学纷纷讨论着自己会分化成什么型号,到了盛闻景这,他宁愿没有第二性征。
因为极大可能是Omega,Omega的创造性更丰富,几乎占据钢琴家群体中的百分之九十。
但Omega的体质太平庸了,甚至对于男性来说,有些过分柔弱。
无法保护任何人,即使身边的人不需要他保护。
长子的身份无时不刻使他约束自己,好笑的是,他也遵守这种无形的规则。
编曲卡壳,整整两个小时,盛闻景坐在书桌前没有任何进展。
他正欲洗漱转换心情时,顾堂发来消息。
'水晶模型落在车里了。'
盛闻景想也不想,回道。
'你想要的话就送你,如果觉得没地方放。'
'丢了吧。'
反正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顾堂:'你白天说,这是对方的心意。'
盛闻景无奈。
'麻烦你帮我保存,改日我把它带回家。'
顾堂今天回家太晚,却没想到顾夫人还没休息。
“吃饭了吗?”顾夫人敷着面膜。
顾堂走到母亲身旁,屈膝抱了她一下,点头道:“吃了,今天下午去帮时洸买了新钢琴,他人呢?”
“车库里没看到他的车。”
顾时洸虽未成年,却已经学会如何开车,稍不注意,他便呼朋唤友,去后山飙车。
管都管不住。
提起这个,顾夫人便生气,“已经叫管家去找了,等你父亲回国,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别生气,小心皱纹。”顾堂笑笑,从怀中拿出一小袋草莓。
“路上有人卖自家产的小草莓,我觉得你应该会喜欢。”
顾夫人的注意力没被草莓吸引,她指着顾堂手中另外的水晶钢琴,问道:“这也是你买的?”
“是盛老师临走时落下的。”
顾夫人诧异道:“你们见面了?”
“我以为你不喜欢他。”
不喜欢?
顾堂解释道:“毕竟是时洸的老师,我们对人家好一点,他也能更上心。”
“再说,就连韩叔叔都在您面前赞不绝口,可见他日后的发展不可估量。”
“如果我们能和他交朋友,说不定会带来其他隐性价值。”
“……你和你父亲还真是。”顾夫人自知无法改变儿子,于是摇头可惜道,“什么都要权衡利弊,追求利益。”
“这样是交不到真正的朋友的。”
第10章
自那晚不欢而散后,盛闻景两周内再未接到来自顾家的任何电话。
除了去医院照顾周晴,盛闻景每天还会学习四到五个小时的文化课。如果放弃加强记忆,极大概率在日后复学后跟不上节奏。
周晴化疗掉发掉得厉害,索性直接请理发师将头发全剃掉,她摸着自己光头开玩笑,说像剥壳的鸡蛋。
小姨应和着周晴,盛闻景靠在墙边沉默。
病人心态好,对病情有很大的缓解。但盛闻景无法像周晴那般洒脱,每次化疗,他都没有勇气帮着照看。
他躲在家中,看着护工发来化疗结束的消息,才敢稍放松些,陷入沉睡。
气温抵达三十度的那天,顾堂发来一张电子课表,是顾时洸的。
顾时洸最近忙着开学,很多事情都没彻底安定,顾夫人拿到学校课表后,立即做了一张钢琴课时间安排。
周一至周四,盛闻景需要留在顾家过夜。顾时洸晚上七点半才下课回家,钢琴课八点四十分开始,十一点半结束。
周六周日,各练习五小时。
顾堂询问盛闻景有无异议,盛闻景回没有。
他上下滑动着课表,除钢琴课外,剩下的时间,都由顾家家庭教师为顾时洸补习文化课。
怪不得顾时洸对学钢琴这事反应强烈,除非对音乐有执着的爱好,很少有人能坚持高强度的时间压缩。
盛闻景来回接送都由顾家负责,他背着包坐进专车,并站在顾家门前时,仍觉得不真实。
顾夫人出席活动还没回来,管家请盛闻景去客房休息。
盛闻景带的东西不多,几件换洗衣物,还有适合顾时洸学习的教科书。
客房是上次他去过的那间,直通露台。
只不过露台没有狐狸,花倒依旧盛放。
属于顾时洸专属的琴房在三楼,连着他学习的书房。盛闻景路过的时候,顾家的佣人正在打扫,他们将工人施工后无用的隔音棉垫拿出来。
盛闻景后退几步,为他们让开通道。
顾家很大,大到如果一家人的作息并不一致,很有可能产生十天半个月都不见面的情况。
但这家人似乎格外注重亲属联系,客厅摆着他们的全家福,看日期,应该是每年都会合照一张。
盛闻景坐在露台摆设的秋千中吹风,身后传来脚步声。
他回头,略微整理了下褶皱的裤腿,道:“下午好。”
顾堂:“下午好。”
他们的见面,每次都是以问好开始。
盛闻景说罢,继续坐进秋千里。
他正在看班级群里的消息,最近期末考试,班主任布置了很多任务。
即使休学,盛闻景也没有从原先的班级群中退出,老师会在群里发很多教辅资料的电子版,他能随时下载,老师也很愿意帮助他学习。
“母亲说她会回来晚一些,所以晚餐大概只有我们两个人,你有什么想吃的吗?”顾堂怀里抱着狐狸问。
狐狸从顾堂怀里跳至地面,灵活地蹦了几下,最终钻进盛闻景怀中。
盛闻景摊开手,将收在掌心中的紫藤花瓣放在狐狸头顶。
“没有。”盛闻景低声说。
狐狸好像比上次更重了点,他小声问狐狸,“你的晚饭吃了吗?”
“它和我们一起。”顾堂说。
狐狸又不是人,怎么能跟人一起作息。
盛闻景松开狐狸,想将它还给顾堂。狐狸却对着他敞开肚皮,在秋千中打了个滚,水汪汪的大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盛闻景。
“你的狐狸饿了。”盛闻景冲顾堂伸手。
顾堂不明所以。
盛闻景:“我知道你有带小零食。”
话落,顾堂先是愣了下,随后笑起来,他极慢地走到距离盛闻景半米的位置,道:“可小零食在哪呢?”
盛闻景揉揉狐狸的肚皮,“它都饿扁了。”
“真是个没有善心的主人。”
一看顾堂就是惯会吊人胃口,提起对方好奇心的人。
然而盛闻景并不吃这套,生平最讨厌的就是猜谜。
宁愿让猜谜的人急死,他都不想自己钻进猜谜人的陷阱中。
顾堂猜盛闻景还在生气那晚的事,盛闻景表现出的每个动作,都表露着极强的距离感。
顾堂说:“我家有两处不能去,我父亲的书房,以及地下室。”
“我还以为,另外一处是你的卧室。”盛闻景掀了下眼皮,“你弟弟第一次上课,我不能保证他会不会再次对我使用暴力,还请你们顾家安排信得过的人在场。”
“可从上次的反应看来,你并不怕他。”顾堂道。
是,盛闻景并不害怕顾时洸。
顾时洸一看就是花架子,并不如从小在孩子堆里玩出来的盛闻景。
盛闻景经常和同小区的男孩打架,小学六年级找初中生打,初中毕业时已经可以和高三硬碰硬。
“可我体质不好,太瘦了。”他将胳膊抬高,在顾堂眼前晃悠几下,“你看,这么瘦,顾时洸用点力就能让我骨折。”
“好,我会向母亲说明。”
出乎意料的,顾时洸第一堂课格外配合。
“其实你的天赋很好。”盛闻景合上书道。
顾时洸脸色铁青,冷道:“这还用你说?”
盛闻景不动声色地看了眼坐在不远处的顾堂,继续道:“因为你有基础,所以我们下次会学习另外一首夜曲,到时我希望你能将整个谱子背会。碍于还要去学校学习文化课,所以期限是两周。”
“背不会!两周时间根本不够!不行!”
“曲子很简单,我六年级就会弹了,当时我的老师要求我两天后将这首默写给他看。”盛闻景淡道,“听说顾夫人与顾先生的学历很高,根据基因遗传原则,我想以顾二少的智商,一定能够完成。”
顾时洸恶狠狠地盯着盛闻景,正欲开口骂人,转而发现顾堂正放下书看向这边。
他瞬间泄气,不情愿道:“知道了,现在能下课了吧?”
“盛——老——师!”
盛闻景弯眸,“好的,祝你好梦。”
根据盛闻景的观察,顾时洸应该是害怕顾堂的。
他看着顾时洸气势汹汹的背影,一时恍惚,觉得他很像小时候的自己。
被父亲强制扭送培训班,坐在钢琴面前,忍不住幻想将可恨的琴键,一个个残忍掰断。
他没发现自己正在笑,以至于顾堂出声,都没能打断回忆。
“顾时洸怕我,所以只有我的话他才肯听。”
顾堂说:“你不喜欢我观察你,那么你自己呢?”
月色从白色纱帘之中穿透,落在顾堂脚边。冷调的白炽光照亮整个房间,盛闻景安静道:“为了不打消你弟弟的自信心,我撒谎了。”
“这首曲子,我五年级就能带着上台演奏。”
他的手虚虚按在琴键之上,“你觉得好听吗?”
顾堂:“我对音乐一窍不通。”
“我想,优秀的钢琴家具备的特质,不应该是登入殿堂后,被全世界称作最高雅的艺术。最普罗大众的文艺,才是最优秀的存在。”
“例如欢乐颂,或者致爱丽丝这些耳熟能详的,深入大街小巷的钢琴曲,才是我最喜欢演奏的。”
一窍不通只是包装着礼貌下,对这首曲子的不理解与不欣赏。
“但也只是我自己的想法,并不代表所有喜欢弹钢琴的人。”盛闻景耸了下肩,“不能否认的是,那些越难以欣赏的曲子,其中蕴含的技术含量越高。”
“所以我的意见是,如果顾时洸真的不喜欢,或许你们从一开始就不该逼他。”
须臾,盛闻景忽然对顾堂说:“最近我要参加一个比赛,正在练习参赛曲,你想听听看吗?”
因为是盛闻景也才刚开始学习的曲子,弹奏时不免磕绊。每次出现错误的时候,盛闻景都极快地皱下眉。当顾堂以为即将结束时,盛闻景又突然从头开始,连续弹了好几遍。
直到他手指微微发抖,没法再精准控制力道。
“如果是韩老师在场,一定会打我的手。”盛闻景叹道。
“我没听出什么不好。”顾堂安慰道。
盛闻景:“韩老师教训人的时候很凶。”
说着,他比划了下韩左打人专用的尺子,“上到大学生,下到小学生,他都打。”
为了照顾周晴,以及早出晚归打工,盛闻景已经很久都没有去韩左那里上课。
也就是说,小半年没被老师教训。
之后的几次钢琴课,顾堂仍准时坐在书房内的沙发中,顾时洸要想发火,恐怕还得看看他哥的脸色。
顾堂简直像是盛闻景镇压顾时洸的尚方宝剑。
顾堂出门与朋友酒吧喝酒,朋友端着酒凑到他身边,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