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潦倒我的众生-第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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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说越长大,过年越没有年味。程景行看着她跑来跑去,忙个不停,忽觉自己在过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年。

    能喜欢上这样一个小姑娘,真是太好了。

    老太太和陆轲在年夜饭桌上发压岁钱,厚厚的一叠把红包塞得鼓鼓的。白恬双手接过,甜甜地说谢谢。陆轲笑她,连一句讨喜的话都不会说,只会傻乎乎地说谢谢。

    两个长辈也给程景行发了压岁钱,他受宠若惊地愣了愣。老太太笑起来的样子很慈祥,“在我们家年夜饭桌上了,那就得收下。”

    他心下有些感动,也说谢谢。

    小姑娘把手伸过来和他握在一起,眼角眉梢都是过节喜气洋洋的笑意。

    他也笑,趁她不注意,塞一个东西进她口袋。小姑娘放下筷子要去掏,他按住她的手,让她先吃饭,待会儿再看。

    小姑娘隔着衣服摸了摸口袋,像是一个红包的形状。她看了看他还放在桌子上的两个红包,知道他不是把陆轲和奶奶给他的钱还给她,这才点了点头,吃碗里的饭菜。

    事实上这一年的春晚里头是有成龙的创意武术,有蔡明的《扰民了你》和沈腾马丽的《扶不扶》。

    蔡明金句频出,逗得观众笑声连连。

    白恬挨着程景行盘腿坐在沙发上,奶奶和陆轲也在旁边。奶奶戴着老花镜看得认真,陆轲对看春晚不甚感兴趣,抱着书坐在最外边的沙发上。

    对于一部分人来说春晚内容不甚重要,重要的是看春晚这个过程,一家人聚在一起这件事本身就很美好。

    白恬看着小品笑了一会儿,突然想起程景行给她塞的那个东西。她拍了拍口袋,悄咪咪地问他:“我现在能拆吗?”

    他瞧了瞧陆轲和奶奶的方向,见两人没有注意到这边,他点了点头。

    很普通的一个红包,摇一摇有轻微的声响。因为是程景行给她的,她连红包都不愿意拆坏,所以拆得格外小心翼翼。好不容易才拆开红包的封口,她又瞅了他一眼。

    他笑着拿下巴指了指红包的方向,示意她打开看看。

    她把里边的东西倒出来,是一把钥匙、几张卡和一叠现金。她认出那把是他母亲那套房子的钥匙。

    白恬看着这些东西有些怔愣,好像这些东西都在说,白恬你看看啊,程景行把他所有的东西都给你了,他是真的打算和你过一辈子。

    她摸了摸那把钥匙上的纹路,她想相信脑海里这个突发奇想了。

    第24章 1月31日

    春节的传统习俗,必不可少的是守岁。春节时守岁; 长辈来年就能身体健康平平安安。

    白恬在这个除夕夜里先是老实地看春晚; 看得无聊了就倚在程景行怀里玩手机。四个人里边就属她最好动; 最后把脑袋枕在程景行大腿上玩手机,她把手机举得老高; 在脸的上方刷微博; 程景行就看着她翻来覆去地折腾。

    玩得困了; 手上一松就要把手机砸在脸上,他手忙脚乱地想要接住; 手一滑; 白恬的手机就磕在茶几上。

    奶奶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哎哟一声; “都这么困了; 快上楼去睡去。”

    程景行答应一声; 抱起白恬要往楼上走; 白恬迷迷糊糊地挣扎; “不行不行,要守岁的; 这样奶奶会长命百岁。”

    奶奶知道白恬的好意; 柔声哄她,“有这份心意就行了; 奶奶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去睡吧。”

    白恬听了这话才放心; 在程景行怀里蹭了蹭; 说程景行你抱我上楼好不好。

    小姑娘睡得熟,他把她放进被窝里,她只是在被窝里拱了拱又沉沉地睡去。

    他用目光描摹着她面部的轮廓,他想他不可能遇到比傻白甜还要更傻白甜的女孩子。所有人都以为这个年纪的恋爱不会有多长久,可是他不会再有别人了。

    新年的钟声引来送往,那一年s市还不禁烟火,万千烟火在那时接连绽放,一声一声回荡在整座城市里——

    新的一年到了。

    我最亲爱的小姑娘,新年快乐。

    或许是因为前一天睡得不是很晚,白恬起了个大早,溜进程景行的房间里叫她起床。

    她用手把他的眼睛蒙上,这才喊他。小姑娘的声音软软的,在大年初一的清晨叫他起床起床。

    他伸出手去,扣住她的后脑勺,把她按向自己。小姑娘猝不及防被他这么一按,直愣愣地掉进他怀里,他伸手一揽,和她换了个位置。

    他用手臂撑着自己在她上方,小姑娘躺在被子里傻乎乎地眨眨眼,搂住他的脖子,“新年好呀。”

    他低头亲她的眉心,下来到鼻梁,再到她的唇。他的声音低沉,“嗯,新年好。”

    她换上了一套新衣服,里边是连衣长裙,他的手隔着她的连衣裙在她腰身徘徊。他凑在她耳边问她,“你这裙子,我能不能解?”

    她抓住他的手,说不可以闹,今天是大年初一要早起。

    程景行的睡衣宽松,从白恬的这个角度,垂眸时将将能看见里边的景色。她没忍住多瞥了几眼,觉得自己的男朋友身材是真的好。

    在心里暗道几遍美色误人,伸手提好他的领口。一边语重心长地告诉他,男孩子应该自重自爱,一边在他腹肌的地方乱摸两下。

    而后就想跑,撑着他往他的手臂底下钻出去。他扣着她的腰把她拖回来,问是谁给她这么大的胆子。

    到底还是碍着家里有长辈在,程景行只是小闹她一下就放过她。

    他起身换衣服,白恬就坐在床上看他。他双手交叠,捏着睡衣的下摆向上掀。只是露出一点点腹肌的部分,她才看了两眼还没看清,他身子一转,什么景象都被挡住了。

    就是程景行的背部,也是好看的。因为瘦,蝴蝶骨特别明显。

    程景行套上gucci的卫衣,回头就撞见她赤裸裸的目光。他挑了挑眉毛,伸手搭在裤子的系带上,作出一副要当着她的面换裤子的样子。

    地主家的傻白甜依旧瞪着大眼睛直愣愣地看,多新鲜呐,居然过个春节还能有一大早欣赏男朋友换衣服这种福利。

    下一秒,他把睡衣抛过来,她只来得及看见睡衣在眼前快速移动,还未作出反应,已经被稳稳当当地盖住了脸。

    “出去外边等着,一小姑娘想看人换裤子算怎么回事儿?”

    小姑娘应了一声,委屈巴巴地把他的睡衣放好,走到外边带上门,真的就在外边等他。

    程景行换好衣服走出来,就看到白恬靠着墙壁站着,像犯了错被老师罚站的小学生,一动也不敢动。

    他把她往怀里一揽,“不委屈,下次找个时间给你看个够,这样补偿可以吗?”

    她抬头迷茫地看了他一眼,而后恍然大悟一般,想到他现在在说刚才那个话题。小红晕慢慢爬上脸颊,瘪了瘪嘴,“我才不要呢。”

    按照奶奶的惯例,每个月农历初一这一天,奶奶一定要去寺里上香。每一年的大年初一,白恬和陆轲也愿意陪着她去。这年,一起去的人里还有程景行。

    所有故事的开头就发生在青山寺,2013年9月14日的恰巧遇上,神佛看着她不经意地步步走入名叫“程景行”的无尽深渊,从此之后不断地往深处坠去。

    那是一年里菩提花期的最后一个月。当时的她敬佛却不信佛,她爱写字,奶奶去上香的时候,她就寻一个地方誊抄经文。

    那天连风也是温柔的,她坐在老菩提树底下,风从此地掠过,便吹下几朵菩提树的花。随着风,有二三飘落在熟宣上。

    她一笔一划写得沉稳,一个字的停顿转折,就在她纤细手腕的轻转动间。

    也是这风,吹起另一页熟宣,吹至程景行跟前。后来的她就像这页熟宣,始终被他捏在指尖。也像她写错的那一笔,歪曲而斗折,是她这一生的蜿蜒崎岖。

    世人皆道八相成佛度众生,为佛果。

    菩提树的另一个寓意却鲜为人知。

    谓,白头偕老。

    又是菩提树下的石桌,两人相对而坐。她写到,远离颠倒梦想,究竟涅盘。

    彼时白恬的字里还带着棱角锋芒,像她还有着所欲与所恶。程景行看她写得极慢,好奇她的耐心。他的字像他这个人一般,飞扬跋扈,能一笔写完的字定不分成两笔。

    他的指尖摩挲在石桌上,石桌的质感很好,只是一月末的春寒料峭,让他的指尖沾上一层凉意。

    程景行问她怎么不随奶奶和小舅舅一道进去上香,她笑笑,翻过一页经书。

    “我没有什么想求的。”

    又反问程景行信不信佛,他摇摇头,“事在人为。”说着,也低头笑笑,“我在你啊。”

    她注视着他,眼底是清晰的他的模样。低头看未誊抄完的一篇经文,笔还提在手中,她落笔,之前的平静不复存在。

    他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和她说话了,眉眼间没有疲惫,只有着粲然笑意,恣意张扬。

    周身被他的银色山泉的味道所包裹,冰雪初融的幽远温柔,让人不论是闻到多少次都觉得惊艳。

    像他。

    纸上墨未干,她把手中的笔放在笔搁上,倏地起身,“你就在这等等我。”她没有说她要去哪儿,只是大步跑远了。

    白恬第一次真实地踏进大殿里,梵音渺渺,她在侧边寻一蒲垫跪下。

    我佛慈悲,白恬在此一拜。

    我这十八载的人生里,没有求过什么愿。第一个愿,就求给程景行。

    我愿他不论何时仍是翩翩少年,岁岁盛放。

    第二个愿求给自己。

    我愿他年年岁岁看我着红装,我陪着他久一点,再久一点。



    第24节

    她跑回老菩提树底下,程景行还坐在那等着。风吹得他衣袂翻飞,蓦地有点仙风道骨的意味。

    他执笔在纸上写着什么,隔得远了些,一个字也看不清。

    她走近想看他在写什么,他眼疾手快快,把纸一揉。“我想看看你写了什么。”

    程景行一脸讳莫如深,把手揣进衣兜里。白恬扑过去抱他的腰,程景行赶忙接住她,她趁机一抽把他口袋中的纸团抽出来。

    她打开那团纸,入目是他龙飞凤舞的字迹。

    有得,必定有失。

    她问他为什么写这个,程景行摇摇头,“忽然非主流上身,就写了。”

    她只是拿着纸条多看了两眼,没太在意。未曾想过后边的风浪。

    三月新雨濯,月从柳梢末升起又落下。

    一位古稀之年的老人目已阖,时间会染白人的鬓角和发丝,却从不回答什么是生死。

    她自这夜里,与白恬阴阳两相隔。

    未道离别,转瞬生死别。

    第25章 3月10日

    “2014年3月10日

    日子平静地过去一个多月,风浪终究还是不放过我。”

    无波澜的时间总是跑得飞快; 白恬还沉浸在日夜能见到程景行的美好中; 假期就已经匆匆溜走了。程景行收拾行李回自己家住; 虽是换了个住处,与之前没有多大的变化; 他仍会在早晨到白家蹭个早饭; 再领着白恬一道去学校。

    高三要比其他年段早几天开学; 程景行的假期综合征在开学半个月后仍未消除,早晨的困倦不是一两个哈欠就能解决的。

    三月的清晨还是冻得慌; 白茫茫的雾一层一层地在眼前铺开; 里头夹着湿气。露在外边的皮肤感受到低温,寒浸浸的。

    程景行从楼道里出来的时候; 天这才蒙蒙亮; 云层里头透出来几处光斑。这个呵气成霜的天气; 不要说见到飞鸟; 连鸡打鸣儿都很少听着了。

    白恬的电话在这时打来; 他惊奇地“哟”一声,小姑娘能在这个时辰自己醒来; 可是个稀罕事儿。不太暖和的时候; 都是他先打开放在床边的小太阳,再从一层又一层的被子下边把她捞出来; 她这才揉一揉眼睛醒来。

    最开始的时候; 她还是每天自己挣扎着起床的; 后边是景行实在看不过她困的模样; 知道小姑娘和熊瞎子一个德行,到了天寒地冻的时候就要能冬眠,这就交代她能多睡几分钟就多睡几分钟。

    他把电话接起来,刚想着要调侃一句“小姑娘今天不贪睡了?”,先他一步的是听筒里传来的小姑娘的啜泣声。

    他敛了笑,跨大步往巷子外边走,沉声问她发生了什么。小姑娘喜欢撒娇,但她不爱哭,能让她大清早这么哭着打电话过来,必然不是什么小事。

    她深深吸气,稍微稳住了情绪,哭腔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程景行,你来看看奶奶最后一眼,好不好?”

    程景行脚下一顿,而后加快速度向外跑去,“白恬,不要哭,我还抱不到你。”

    夜里无声,白恬这一晚却是辗转反侧,睡得不踏实。她许久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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