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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玲玲在吃零食,吃得正欢,早就忘了上午的恶作剧,她没过大脑地说:“你睡觉会打鼾?”
赵斯淇觉得莫名其妙:“不是你上午的时候说我打鼾吗?”
温玲玲咔擦咬了一块薯片,含含糊糊道:“哦,那是逗你玩的啦,你怎么还真的信了。”
赵斯淇呆了一下:“逗我玩?”
温玲玲把薯片袋递到他面前,示意他吃,“放心吧,你睡觉安静得很,一点声音都没有。”
赵斯淇没有拿,他转过身,看向高驰,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你也骗我?”
高驰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是很夸张地笑出了声,“不要说骗啦,只能说是开玩笑,没想到你会当真啊。”
赵斯淇觉得头疼,他来回看了看温玲玲和高驰,片刻才憋出一句话:“你们好幼稚。”
这是紧张备考中的一段小插曲。赵斯淇最近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了下周的模拟考,这场考试很重要,老师说考出来的成绩基本就是高考成绩,不会有太大的波动。
考前一天,高驰在教室里背作文素材,手里的作文书是赵斯淇送的,他背到一半,伸手戳了下赵斯淇的后背。
“这么多主题,主题下面又有这么多事例,你全都记下来了?”
赵斯淇点头。
高驰觉得不可思议:“你记性这么好?”
赵斯淇说:“其实你不用全部都背,每个主题挑一两个好记的就行。”
高驰恍然大悟地“哦”一声,又问:“所以你平时写作文都怎么拿高分的,能不能教教我?”
“写作文也有模板和套路的。”赵斯淇说着揉了揉腰。他扭着身子讲话的时间久了,腰有点酸,他换了一边准备继续讲。
这时,高驰忽然起身,走到温玲玲面前说:“我跟你换个位置。”
温玲玲抬起头,一脸茫然:“啊?”
高驰催道:“啊什么?快点,我要借你同桌几分钟。”
温玲玲迷迷糊糊地坐到了李晗旁边,两人对视一眼,都没有说话。
几秒后,温玲玲摇一摇头,接着写题去了。李晗的视线却落在赵斯淇的后脑勺上,迟迟没有挪开。
他看着赵斯淇和高驰凑在一起,轻声说着话,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李晗觉得赵斯淇的耳朵尖有一点不易察觉的红。
模拟考结束之后,又过了半个月,黑板上的高考倒计时只剩五十天。
这段日子,赵斯淇过得非常充实。学习上,他每天都认真地学满了八小时;社交上,他有跟同学保持一定频率的良性互动,哪怕只是一句简单的问好。
晚上回到家,总有一桌丰盛的晚餐在等他,有时候读书读到深夜,赵雨燕还会给他煮一点夜宵。
这是赵斯淇十七年人生中最累、最辛苦,但也是最幸福、最无忧无虑的日子。
他只需要好好读书,努力考一个好大学。
考一个离家不远、也离高驰不远的大学。
————————
模拟考的成绩出来时是在一个明媚无云的下午。
阳光透窗而入,铺满整间教室,空气中能看清浮动的尘埃。
讲台上,班主任拿着一摞成绩单,分别叫学生上去领。
轮到赵斯淇的时候,班主任把成绩单递给他,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露出一个鼓励的微笑:“这次考得不错,继续保持。”
赵斯淇接过单子,看清总分和排名之后,他的嘴角一点一点地翘了起来。
他比上次进步了很多,尤其是数学,他最不擅长的一门课,这次考试中终于没有拖后腿了。
下课后,他回头瞟了一眼高驰的成绩单,两人的总分差了三十多分。
赵斯淇转回身子,快速地心算了一下,只要他每科都多考五六分,这个差距就能缩小,直至追平。
意识到这点,赵斯淇嘴角翘起的弧度更高了。
放学回家的路上,他迫不及待想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妈妈。
他掏出手机,拨出电话,对面很快就接通了。
“喂,小淇,出什么事啦?”
赵雨燕第一反应是儿子出事了,需要她帮忙,因为赵斯淇平时很少主动打电话,多半是有事才会找她。
“没什么事,就是想跟你说一下,我这次模拟考进步了很多,年级排名比上次高了五十名。”
“你说什么?妈妈这边信号好像不太好,你再说一遍。”
赵雨燕今天下班早,刚从超市里走出来,她一手提着满当当的菜,另一手举着手机,准备到马路对面去坐公交。
马路上车流不多,人行道也空空荡荡的,几声蝉鸣从树间传来,很大声,像在卖力地嘶吼。
赵斯淇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
这次赵雨燕听清楚了,她弯起眼角,声音带着温柔的笑意:“小淇真厉害呀,晚上妈妈给你做顿大餐,好好犒劳你一下。我刚才买完菜,买了鲫鱼和排骨,鲫鱼拿来煲汤,排骨拿来红烧,你觉得怎么样?”
“可以。”赵斯淇忍不住笑了。
赵雨燕又说:“你说清蒸还是红烧呢?其实做成糖醋排骨也不错,妈妈前几天刚在网上看了教程,要不我们晚上就吃糖醋排骨?”
赵斯淇弯着眼睛说“好”。
日落时分,天边的夕阳如火似血,蝉的叫声愈来愈响,仿佛尖锐的鸣笛。
“小淇,你现在是在回家的路上吗?如果你比妈妈早到家,你就先去下个米,妈妈再过半小时就——”
话音戛然而止,随之传来的是一道沉闷又剧烈的巨响。
赵斯淇的心猛地一跳。
“妈妈,你怎么了?”
无人应答。
赵斯淇对着手机“喂”了好几声,始终没有回应。他捏紧手机,一个不详的预感浮上心头。
第23章
S市人民医院急诊科。
一辆救护车飞驰而来,稳稳停在医院大门,里面的医护人员迅速下车,有条不紊地抬下一副担架。
上面躺着一个中年女人,双目紧闭,面容惨白。
几乎一秒都没有停留,医护人员推着担架,一路小跑着进了手术室。
门一合上,顶处的红色指示灯亮起,闪着幽幽的冰凉的寒光。
救护车离开时,一个护士从车内捡起一个手机,屏幕被摔得破碎,但是还能用。
护士打开通讯录,根据里面的备注,拨出去一串号码。
“你好,请问是赵雨燕女士的家属吗?”
……
赵斯淇赶到医院时,手术室门顶的红灯依然亮着,在旁边白墙的映衬下,这点红光显得血腥又刺眼。
从听到妈妈出车祸的那一秒开始,他的冷汗便不断地流,校服都湿透了,紧紧贴在后背,整个人看起来非常单薄。
护士拿着单子,简单地向赵斯淇说明了一下情况。
“伤者的伤势较重,胸肺皆有损伤,目前发现胸廓部位皮下气肿,呼吸受到影响,以及颅骨有骨折现象,伴有脑脊液漏,能否醒来还是未知数。”
赵斯淇只听懂了最后一句,他一脸呆滞地问:“我妈妈不能醒过来了?”
“伤者出现了颅内血肿压迫,出事后没有得到及时处理,昏迷时间较长,还请你先做好心理准备。”
护士说得委婉,但是现况如何已经传达得很清楚了。
赵斯淇眼前一阵天旋地转,险些没站稳。
护士转身去忙别的事情了。走之前,她同情地看了赵斯淇一眼,也只是一眼。繁忙的工作令她无暇顾及病人家属的情绪。
凌晨一点,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推开。
一个医生走出来,摘下口罩。因为口罩戴的时间太久,他的脸上有两道红痕,眼底也有疲态。
“伤者家属在吗?”
赵斯淇立刻站起身,但是因为没吃晚饭,他脚步有点虚浮。
医生清了下嗓子,对身边的护士说:“下病危通知书吧。”
赵斯淇瞳孔骤缩,嘴唇开始剧烈地颤抖,“病危通知书?”
医生看着他,微微皱眉:“你是病人的小孩?成年了吗?”
赵斯淇摇了下头。
他的脖颈十分僵硬,发出了细微的咯吱声。
医生拍了两下赵斯淇的肩膀,眼神有一丝怜悯,“叫你家大人来签字吧。这两天就多在医院陪陪你妈妈,如果醒了你们还能讲几句话,醒不过来就……”
后半句话没有说,赵斯淇却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我……”赵斯淇声音发颤,他做了一个深呼吸,努力稳住声线,“我家里没有别的大人。”
“你父亲呢,联络一下他吧。”
赵斯淇和父亲赵中伟并不熟悉,自从六岁那年父母离婚之后,他们父子俩见面的次数屈指可数。虽然住在同一个城市,但是只有过年才会一起吃顿饭。
赵斯淇清楚地记得,在自己八岁的时候,父亲再婚了,并与现任妻子生了一对可爱的双胞胎女儿。
因为父亲有了新的家庭,这些年赵斯淇一直没去过多打扰。
刚才和他说话的医生走回了手术室,门顶的红灯再次唰地亮起。赵斯淇在原地犹豫了几分钟,最终,他鼓起勇气,掏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
响了许久,无人接听。
赵斯淇这才意识到现在是凌晨一点,赵中伟肯定睡着了。
他合上手机盖,盯着手术室的大门,双眼无神,没有焦点。
凌晨的急诊科人满为患,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穿梭于病房之间,脚步急促。
赵斯淇坐在走廊的角落,身子慢慢蜷缩成虾米状,一个典型的自我保护的姿势。
红灯一直亮着,手术仍在进行中。
这个夜晚注定漫长而痛苦。
直到早上七点,赵中伟才回了电话,等他赶到医院时,赵雨燕已经做完手术,转移到了ICU内。
赵斯淇抱著书包坐在病房外的椅子上,一晚没合眼。见到赵中伟来了,他强打着精神,告诉赵中伟目前的情况。
久未见面的父子,在医院说的话比过去十年还要多。
说到一半,赵斯淇突然说不下去了,他抬手捂住半张脸,身子微微颤抖,像在无声地哭泣。
赵中伟拍了拍儿子的背,沉默不语。
那一周,赵斯淇请假没去上学。
他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除了老师,所有同学都联络不到他。
第一天,他有收到一条来自高驰的短信,问,你今天怎么没来上学?
赵斯淇没有回复,他只看了一眼便合上了手机。
两天后,高驰又发来一条短信,说,听班主任说你家出事了,一切还好吗?
赵斯淇依然没有回复。
他站在病房外,透过玻璃窗,看着全身插满管子的赵雨燕,内心焦虑不已。
等待妈妈醒来的每分每秒,对赵斯淇来说都是煎熬。
而这份煎熬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他如同一条搁浅在沙滩上的鱼,身心俱疲,却不得不咬牙坚持下去。
根据监控录像显示,车祸发生在十字路口的转弯处,是一个视角盲区。在赵雨燕昏迷期间,肇事司机也曾来探望过,承诺会支付所有医疗费用。
这些后续的处理都是赵中伟在沟通,赵斯淇没有经验,也没有精力去处理。他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妈妈,让妈妈早点醒来。
可惜赵雨燕依然没有转醒的征兆。赵斯淇每天坐在病房内,唯一能听见的声音就是呼吸机发出的滴滴声。
短短三天,他瘦了一圈,下巴更尖,眼窝更深,面色更白,仿佛也是一个病人。
赵中伟看得心疼,他让儿子回家好好睡一觉,换他来顶替一天。
然而就是赵斯淇不在医院的这一天,赵雨燕醒了。
接到赵中伟电话的那一刻,赵斯淇正在洗头。他三天没有洗头洗澡,身上有一股异味,闻久了自己也觉得恶心。
“小淇,你妈妈醒了,你抓紧时间赶快回来。”
赵斯淇揣上手机钱包,头发都没吹,直接顶着一个湿漉漉的脑袋冲出家门。
到医院的时候,赵雨燕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精神状态似乎还不错,就是无法说太多话,说多了气短胸闷。
见到清醒状态下的妈妈,赵斯淇的眼眶瞬间湿热。
“妈妈……”他握着赵雨燕的手,一时说不出话。
赵雨燕也没有说话,她一直用一种慈爱的眼神凝视着儿子。
良久,赵斯淇才哑声道:“妈妈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给你打电话,我不该在你过马路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声音越来越抖,快要哭了。
赵雨燕安抚地拍拍他的手,目光异常温柔。
大概只醒了半小时,赵雨燕就又睡了过去。
能醒来就是好事,赵雨燕从ICU转进了普通病房。赵斯淇长舒一口气,紧绷了几天的神经放松下来,渐渐也感受到困意,他趴在床边,没多久就睡着了。
一觉睡到天黑,太阳落山。赵斯淇揉一揉眼睛,发现病房内没有开灯,漆黑又安静。
很快,他察觉到有点不对劲。
房里过于安静了,似乎连呼吸的声音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