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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看向这个不太说话的人。张晨星从桌上的资料里翻出两本书来:“这里有记载。我也认识一两个。”
制香讲究工艺、核雕讲究手艺,属实是有传承的。又围绕这个展开讨论,就这样,一群人茶不思饭不想,在屋子里做了一整天。
罗罗帮张晨星看书店,一会儿发给她一条消息:“这个收吗?”
“这个能修吗?”
“这个多少钱?”
她玩摄影一把好手,到了经营书店就焦头烂额。之前还曾跟别人说:“看咱们梁导夫人开书店,倒是很清闲。一坐一天,这样的工作我也想要。”
真的轮到她干一天,才发现那只是看起来清闲,在应付这些的同时还要邮寄、修书。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张晨星的手不太一样。
这样的冬天过起来很快,快要过年的时候周茉拉着张晨星去逛街,她想给自己置办几身衣服。
两个人逛的平价商店,周茉扯起一件衣服比到身上,把玻璃窗当镜子照。马路边停下一辆很惹眼的车,周茉看了一眼,看到从车上下来的唐光稷。
他也看到了在商店里的周茉。于是对她点点头,周茉也对他点点头,转过身去继续看衣服。张晨星看到周茉的嘴角向下了一下,很快,如果不是一直看她,根本不会发现。
商店的门开了,唐光稷走进来,带来一阵凉气。
他走到她们面前,对张晨星说:“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张晨星回了一句,就绕到另一边。
“周茉。”唐光稷跟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能多久啊?”
“五百六十四天。”唐光稷说,没有一刻迟疑。
周茉拿着衣服的手顿在那,抬起头看着唐光稷。他却耸耸肩:“钻戒呢?”
第59章 4050天和6000天
“说了几百次; 钻戒丢了!你自己扔的!用我帮你回忆吗?”周茉把衣服挂回衣架,转身走出去。
张晨星想跟出去,但唐光稷拉住她:“张晨星你等会儿。”转身大步追出去。
“哦。”
张晨星站在窗前; 看到唐光稷追到外面扯住周茉胳膊; 两个人站在那里又都不说话,只是彼此瞪眼对峙。
再过一会儿,周茉推了唐光稷一把; 转身走了。
清衣巷的姑娘才不会输。管你开什么车、有多少商铺、有什么华丽的背景,她都不在乎。
唐光稷跟上去; 弯腰扛起她,不顾周茉的剧烈挣扎; 把她塞进车里; 他也坐上去,锁死车门。
“你这是非法囚禁!”周茉身子探过去打坐在驾驶位的唐光稷:“你给我开门!”
“不开。”
“那我报警!”
周茉拿出手机,刚按了“1”手机就被唐光稷抢过去,丢进衣服口袋。她愣了愣,说:“唐光稷,你现在…怎么跟土匪似的?”
“以其人之道; 还治其人之身。”
“我抢你手机了?”
“你抢我钻戒了。”
“没完了是吧?”
“对。”
周茉看了会儿窗外; 街上行人匆匆、大包小提; 都快过年了; 这一年一年过得多快啊:“五百多天没见…”
“五百六十四天。”唐光稷打断她:“你严谨点。”
“…你抱着日历数了还是怎么着?你说五百六十四就五百六十四?”
“你自己算。”
“我不算; 我没你闲。”周茉转向唐光稷; 对他挑眉:“我说唐光稷,你手机里是不是???有个备忘录啊?跟哪个女人最后一次见面; 自动计算天数。等见到人家就拿出来套近乎。是不是啊?你给我看看; 你标记了多少女人。是不是能从邮局排到老书店啊?”
“真看?”唐光稷问。
“看啊; 有什么不敢看的。”
唐光稷点点头,把手机递给她:“看。密码没换。”
“哦。”
周茉打开来看,她现在心态好了,反正跟唐光稷没关系了,看他手机也不心虚,先打开相册看一看,有没有什么亲密合照,唐光稷可真无聊,相册里都是一些风景,还拍得不怎么样;备忘录里什么都没有,干干净净;聊天记录里呢,倒是很热闹,不少客户。
“没劲。”周茉把手机丢还给他:“你回来干什么啊?”
“过年。”
“那你好好过年,我祝你新年行大运财运亨通。我要跟张晨星逛街了,回见啊!”
周茉见唐光稷没有给她开车门的打算,就问他:“怎么了?”
“也不跟我叙叙旧。”
“忙着呢。”
“我看你把商铺挂出去了,准备卖了?”
“对啊,我拿着钱享乐人生去。”
“我有钱,要不你拿去享乐。”
“跟别的女人平分吗?恶心人。”
唐光稷笑了:“周茉我问你,你总说我有别的女人,你见过吗?我胡来过吗?”
“跟我有什么关系啊?”周茉说:“我笑死了,前一秒还急得要死,裤子都脱了,别人一个电话你走了。怎么着?你还想当着我面演一场吗?”
“那天是有特殊情况,我跟你解释过。”
“别解释,不重要。”周茉说:“我跟你说过,当我的面把她删了,以后不联系,这事儿就过去了。是你不让它过去的。不怪我。”
“现在不是你不过去了,是我过不去。不对,我自己让它过去了。你开门,我不想跟你吵架,见一次吵一次烦死了。”
唐光稷终于放周茉下车,看到她走回商店,挎着张晨星胳膊走了。
“没事吧?”张晨星问周茉。
“没事,讨人厌罢了。”周茉眉头皱起:“咱们快点走,离他远点。”
周茉拉着张晨星小跑起来,像避瘟神一样避着唐光稷,这是很少见的。张晨星跟着她跑了一会儿,突然说:“你怕唐光稷?”
“我怕他干什么。”周茉嘴硬,回头看了眼那辆车:“他老跟我要钻戒,烦。”
“还他,一干二净。”
“行。你陪我去。”
“好。”
两个人回到周茉家,从她床柜最下面里三层外三层的包裹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周茉打开来看一眼:“我还真舍不得,前段时间去问,十多万呢!”
“嗯,是挺贵。够咱俩吃一辈子面馆了。”张晨星一本正经地说。她知道周茉舍不得什么,她如果真贪财,当初就会放下身段哄唐光稷,再哄一套商铺出来。反正唐光稷看起来很好骗。
“走。送去。”周茉拉着张晨星向外走。
“不用送了。”张晨星指了指:“人来了。”
张晨星趴在窗前看他们俩说话,给梁暮发了条消息:“周茉和唐光稷。”
“在哪?”
“周茉家。”
“来了。”
梁暮把书店门一锁,小跑着过来看戏。他进院的时候两个人正站在那,看到他来齐声问他:“你来干什么?”
“我老婆低血糖,我来看一眼。”梁暮面不改色走进去,站在张晨星旁边。他已经想好待会儿两个人再闹起来怎么办了,一人一棍子敲晕扔一起,大家都清净了。
“你这个钻戒呢,我不是想据为己有。我怕你转手送给别人恶心我。但我今天想通了,东西是你的,你送给谁都跟我没关系。”周茉把盒子递过去:“喏,给你。”
“行。那我也算了了一桩心事。”唐光稷接过去攥在手里,四下看了看:“现在跟哪个弟弟谈恋爱呢?”
“说了你也不认识。”
“那个烂成一滩泥的弟弟呢?”
“与你无关。”周茉脖子仰着,誓死不低头的姿态。唐光稷斜眼看她一眼,笑了。
“你笑什么?”
“没事。”唐光稷把钻戒揣进大衣口袋:“我走了。回见。”
“别,不见了。”周茉把他推出去,关上院门,对张晨星眨眨眼。
“周茉又出幺蛾子了。”梁暮说。
这事就算过去,没有人放在心上。
马上要过年,程予秋催梁暮回去,说七大姑八大姨过年事情多,要他回家帮忙。梁暮想找个机会跟程予秋谈一谈,但程予秋都强势拒绝:“我不谈,你给我回来过年。”
在小年那天,梁暮给程予秋发了条消息:“来古城过年吧?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古城过年的气氛吗?”
“我不去!”程予秋说:“我就问你回不回来?”
“不回。”梁暮说。
“你是不是又跟张晨星在一起了?”
“是。”
程予秋快要心梗了,想起上一次两个人闹成那样,梁暮快要死了一样,就觉得自己这个儿子太没出息。她跟老梁哭了一鼻子,说:“那张晨星有什么好啊?”想起张晨星对人那掏心掏肺的样子,又觉得自己这么说过分:“就算张晨星好,那她对他那样,他不长记性吗?气死我得了!”
“你要是不放心,咱们就去古城过年。反正你喜欢,儿子也邀请你。现在是什么情形你都不知道,就会瞎操心!”
“我不去!”程予秋哼了一声:“张晨星又没邀请我,那古城是她家,她不请我我不去!”
程予秋正在发脾气,梁暮打来的,她接起电话劈头盖脸地骂梁暮:“你自己愿意没皮没脸你就自己没皮没脸,别拉着你妈!你不回来过年让我去,人家愿意吗?还有,你怎么答应我的?这辈子离她远远的!”
程予秋骂了半天,听到电话那边没动静,就说:“你怎么不说话?你哑巴了?”
“我是想邀请您来古城过年。”
电话那边是张晨星说话,程予秋登时红了脸,支吾一下:“你什么时候拿电话的?”
“从你自己愿意没皮没脸那句开始。”
“…”程予秋咳了声:“我不是冲你啊,我觉得梁暮没出息。”
“我知道。”张晨星说:“我们应该去北京过年,但今年过年期间,梁暮那个纪录片要拍古城的年俗,所以…”
“你现在说话挺利索。”程予秋说:“我知道了。”
梁暮拿过电话,故意逗程予秋:“说人坏话被抓到了吧?丢人不丢人。”
“我算白养你了。”程予秋说。
尽管她不同意梁暮吃回头草,但梁暮现在又跟她拌嘴了,让她觉得或许梁暮又被张晨星治愈了。这世界上就是有这种说不清的事,大概就是一物降一物了。
那头梁暮笑着问张晨星:“今年过年你可以送我一份礼物吗?”
“可以。”
“我自己选?”
“不可以。”
“那你准备送我什么?”梁暮问。
“结婚证。”
梁暮明显感觉自己憋了一口大气不敢喘,直直看着张晨星,怕她紧接着说:逗你的。可张晨星却看向他:“你还敢不敢再跟我结一次婚?”
“不离婚那种吗?”梁暮问她。
张晨星点点头。
梁暮笑了,顺手抽出一本书来,翻到第一页,把笔放上去:“写个婚姻誓约。”
“什么誓约?”
“谁提离婚谁是狗。”
“在我辛苦修的《诗经》上?”
“对。”
梁暮有点孩子气,他需要张晨星给他一个能得到的承诺:“我写,你签字画押。”
梁暮大笔一挥写下:谁提离婚谁是狗。然后自己率先签字,按手印,又推给张晨星。
张晨星实在不想在“狗”下面签字,于是提笔写下:生同衾,死同椁。
按手印的时候,将手印与梁暮的手印交叠按在一起,像一颗鲜红的心。
梁暮捧起来看了很久,感动不已。又把这本书放到卧室书架的显眼位置去:方便随时翻看。
他们在年前最后一个工作日领证,两个人清早牵着手去面馆吃了一碗面,然后骑着那辆破自行车,梁暮载着张晨星骑过悠长的小巷,张晨星仰起头看到眼前的浮光掠影,微微闭上眼睛,又将头靠在梁暮背上,是全然的信任和依赖。
他们的自行车一路穿过古城,风吹在脸上,阳光洒在脸上,笑容就在脸上。
这一次的他们,都有同样的心意,那就是把这平凡的小日子过下去、过好、过到老。
那天晚上周茉非要参加他们二人的新婚庆祝,发誓要做古城最亮的电灯泡。三个人去吃古城老菜馆,谈性正酣,唐光稷的电话进来了。周茉对另外二人眨眨眼,接起,听到唐光稷说:“你把钻戒调包了?”
“什么意思?”
“你别跟我装傻,我那钻戒的戒托上刻了字!”
“什么字啊?”
唐光稷不回答她,只说:“你把真的给我。”
“你跟我说刻了什么字?”周茉逼唐光稷说,他就不说,两个人僵持很久,唐光稷终于开口:“见面说。”
“好啊。”
周茉敲敲桌???子:“电灯泡灭了,再见!”
她小跑着出去,过了桥,回到家里。唐光稷已经等在门口,看到周茉就把假钻戒盒子丢给她,周茉手快接住:“别摔坏了,我好几百块钱做的呢!”
唐光稷想弄死周茉。
“写的什么啊?”周茉问得漫不经心,眼看向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