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阅读过程发现任何错误请告诉我们,谢谢!! 报告错误
3C书库 返回本书目录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进入书吧 加入书签

明明如璋-第63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楚姜笑得迸了泪,良久方歇了;从琴几下提出那壶冷茶,叫车夫停下车来。
  方晏也跟着停下,刚要问话便见她掀开车帘;手里提着壶,倚在车窗上娇俏道:“晏师兄;手且伸来。”
  她眼睛里有一片晃眼的亮色;晃得他也神色愉悦。
  “并不严重。”
  话虽如此;他依旧将手伸了过去。
  楚姜提着壶缓缓浇在他手背上,茶水淅淅沥沥滴落;晕在石板上。
  “今日,虞巽卿骂我。”她以寻常声气道。
  采采这才想;原来不是向太子告状,是来这儿告状了;却跟着补充,“不一定是骂人,只是他口中念念叨叨。”
  方晏语气放纵,“过几日就能讨回来了。”
  楚姜笑眼望向他;“怎么讨?”
  他本该要躲这笑的,但他并不忍心;只是稍低了眉;“今夜虞氏会大乱,之后都不需我们出手了。”
  她毫不疑他;“那虞巽卿是否会连官也做不成了?”
  “会是;九娘若想看他落魄;之后我叫人日日盯着他,编成本子供你瞧。”
  她专注地提着壶浇茶,望着他的手背,“不杀他吗?”
  杜衡的香气直去他鼻尖,又钻肺腑去,他别了眼,不敢再看她玉润的柔荑,沉了声道:“我不杀他,等他绝望自戕。”
  茶壶里的水已经浇完了,楚姜轻吹了吹他已经消红的手背,令他血液里暗涌起一股战栗。
  “我不听他的落魄。”她将茶壶放下,抬眼问道:“好些没有?”
  “好多了。”
  采采在车中咂舌,这便多谢也不说一声了?
  楚姜可不知她的心思,只是觉得心思一片豁朗,今夜并无月明,可心似月明。
  方晏的手还搭着她眼前,她轻声问:“真好了吗?”
  他血液里又激扬起兴奋,却是克制着神情,沉静道:“当真好了。”
  “那师兄当真是要入府看先生与方祜吗?”她趴在车窗上问。
  方晏心跳忽快,还是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神情,期待,又忐忑。
  他是担心会牵连到方壸与方祜,自然也要担心会牵连到她。
  可是她在看着自己啊!
  这个起初视活命为毕生渴念的世家贵女,似骄阳一样的人物,这样不定地看着自己,甚至因为想看看自己在不在那处,便舍了千金之重闯进麻烦里去,他怎么能狠心呢?
  只是一瞬间,心有风云翻涌,他微促的气息扑在凛冽的寒风中,缭乱兰薰的锦帐,跟她散在翠幔上的发丝自私的交相牵缠着。
  他明明是要远着她的,可她眼里似乎有风雨暗啼,巫山沧海,她就如此看着自己,眼里带着一点希冀,任谁都舍不得破灭的微芒。
  这天下再没有第二个楚明璋了,骄矜的贵气,纵贯古今的慧心妙舌,顾陆二圣①挥毫都画不出的秀骨清貌,她且这样问了,如何不诱惑人,足令王孙俯首,甘做她的弄臣。
  可是他并不敢回答,看着她眼底的亮一点点地散了,看着那点忐忑成了失望。
  “九娘,夜将深了。”他嗓中紧得干涩,几近带了丝恳求,“九娘,你的命很珍贵。”
  “所以呢?”
  “所以,我需得求你。”他不再避讳她探究的目光,坦然道:“我应求你好好珍重,江海倒流,天地倾覆,都不能挡你珍惜你难来的长命。”
  “我好好用药,好好习导引术,命就留住了。”她听到这句,突然就不再失望了,浅浅笑了起来,“师兄,你我的命,都是一样的贵重,是亲恩离丧换来的珍贵,我从来没有舍弃,你若舍弃,我会瞧不起你。”
  方晏怔然,由她的笑意引起,半晌才点了点头。
  他轻声道:“我不会舍弃,只是,只是不堪与你并提。”
  楚姜翘起唇角,轻轻地,慢慢地,傲气里带着丝欢欣,“我许你,与我并提。”
  他举目过去,见到她眼里的笑意,终究还是抵不住了,方才的郑重顷刻塌覆,似乎只是提醒他这个机会有多难得,不是他避让就能安闲的心事。
  琉璃灯撩动他的布衣,青灰的麻衣盖在了绚丽的琉璃上,他后退一步,微躬着身,心跳得飞快,呼吸举止尽沉湎在她那秾丽的笑里。
  他斟酌着,呼吸微促,带着丝不易察觉的欣悦,“那便多谢九娘宽仁大度了。”
  采采在车中小心地瞥着二人,听这这两个心窍玲珑的人句句机锋,分明一字不提风月,却字字缱绻。
  “师兄客气。”楚姜搭着车窗,手绕在锦帘上,任谁见了都能看出她此时心情颇好。
  方晏收回手,怀着笑看她。
  分明不是月色,不是雪色,此间却澄明透亮。
  采采掩唇,“越发冷了,女郎,该启程回府了。”
  楚姜挑眉,叫车夫启程。
  风灌进了马车中,采采缩了缩脖子,一把来到车窗前,“女郎,风大了。”
  她面上一赧,回到车中坐正了。
  方晏跟随在马车旁,手中的琉璃灯在寒风里只摇曳着淡淡的火光,那斑斑点点的亮照在石板上,也仿佛照出了他心中的畅意。
  “九娘,或许明年开春我便要去望长安了。”他柔声道。
  楚姜唇角泄出笑意,“我父亲说,我们春来也该回去了。”
  “师傅会去吗?”
  “先生不去,他说要带方祜回琅琊去。”她突然感到一点惆怅,倚在窗上问他,“那师兄呢,去过长安之后呢?”
  他听出她情绪渐低落下去,心中不敢喜不敢悲,更不敢许她。
  “我不会舍弃生命,九娘,可我不敢许你更多。”
  “我知道。”她自然知道,幼年横遭如此大祸,她并不忍心期盼他真的能许她什么,千秋万古太远,只要此时此刻,心事俱明白了,就已经足够了。
  她便噙了笑,跟他说起长安风物,“师兄,长安实在繁华,你一定会喜欢的。”
  “渭水的沧浪,骊山的凌云,还有灞桥的三春飞絮,到了正月里,灯火会彻夜的明亮,你若去了长安,先去渭水畔看看,那里常年有雅客坐谈,世家最爱在那里捉年轻文士了,若是看中哪个了,就举他做官,许给他一个落魄旁支的女儿,这样亲家就结成了。”
  “师兄,你若是去渭水畔,也要如今时这般常带好斗笠,曾有个寡居的夫人,在渭水畔看中了一个郎君,仗着娘家势大,就把那郎君给绑了放在私宅里,师兄如此姿容,要是被人绑了,长安城里可不是我楚氏独大,到时候我怕是找不到你。”
  方晏失笑,“那我便不去渭水畔了。”
  “骊山倒是可去,天下文人赴往长安,总要去骊山上的烽火台看看,去聆受周幽王烽火戏诸侯失了江山的教训,这一处师兄是去得的,长安的女子都嫌太史公偏颇,将失去江山罪过归在女子身上,所以她们都憎嫌,轻易不去。”
  她娇笑一声,“这一处,许师兄去。”
  “除了骊山呢?可还有旁的地方?”
  “五陵原也可去,玉箫金管、锦袖红妆,我在那儿有一个宅子,偶也会去看看,那儿比淮河的歌舞管弦更有趣,师兄若去,便要穿戴得鲜亮些,那里处处都是富家纨绔,见你衣饰破旧恐会欺你呢!”
  “嗯,这我也记着了。”
  “那里,还住着齐王一家,他家在长安并不招待见,我表兄常带着人翻墙去他家宅子里,或是将他家的花树给拔了,或是往他家园子里扔虫蛇。”
  方晏心中蓦的一热,低声道:“九娘,你不必与我说这些。”
  楚姜低头抚着暖炉,笑道:“师兄,他们一门,是真的不受待见,我大舅舅最是看不起他,一旦遇上了,他便要羞辱齐王一番,我大舅舅曾说,南阳王是他唯一瞧得上的对手,在长安,许多人都听过南阳王的威名,即便是作为我朝的敌人,他也是可敬的敌人。”
  方晏静看着那帘上映出的光,极力克服着挑帘的冲动,他渴望见到她,却不敢见到她,他怕自己会失礼。
  第一次,他听到有人提起他父亲时,他不是痛心入骨,仿佛旁人口中得出的铺天盖地的安慰,全不如她一个字来得抚慰。
  “九娘。”他艰涩开口,“那你呢?你觉得南阳王是怎样的人?”
  楚姜笑得温文,“我觉得,南阳王是一世之雄,碧血丹心。”
  说着,她声音也低下来,低到几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我还以为,南阳王的长子,陈询,他是个好儿子,好兄长,好徒弟。”
  方晏顿住脚步,提着灯的手几近颤抖,十六年来,第一次有人再叫他的名字。
  不是他母亲将他推给方壸时哀哭着给他取的名字,不是天清日晏,阴云不来,只是陈询。
  他看着渐远的车,提步跟去窗前,却不知该如何应答她,良久才道:“九娘,他……他或许承受不起这样的赞誉。”
  楚姜挑开帘子,眼神坚定,“我说他当得起,他就当得起。”
  他的呼吸紧了几分,在这一刻,慕念似暗里滋生的邪祟,又像遥远传说里的蛊虫,总之是把他从理智里拉离的邪物,让他不自主想许她些什么。
  本就是不由人的,冷静自持在楚明璋面前是没有用的。他悲哀地想,他竟是个自私低劣的人,连活命之恩的师长都不能说动他向生的渴念,只一个楚明璋就做到了。
  “他会来吗?”楚姜问。
  方晏将颤抖的心思收起,抬眼轻笑,“他会来的。”
  作者有话说:
  ①顾陆:顾恺之、陆探微,合称顾陆,魏晋南北朝知名画家。


第71章 虞氏崩(一)
  寒宵漏夜;城野皆静默,闲风里传来更人一声唱。
  “子时三更,平安无事。”
  虞巽卿浑身的酒气;赤红着脸色,怒目望着跪在地上的虞七郎,“愚蠢;你当今是何时?竟还妄图借众人之势,就该将你三叔与罗茵一道送走;如何还容得她辩驳?今日不说是楚九娘;便是陆家、顾家随便哪个小子出来说几句;百姓们也敢不附和你。”
  “父亲,孩儿知错;只是如今……”他说着看了看灯火通明的室外,全是妇人的哭嚎;夹着几道劝解的声音。
  他又灌了一碗醒酒汤,才在下人的搀扶下起身;口中仍训诫道:“现下你三叔与罗茵俱被关押在府衙中,又有楚氏的人守着,族中……”
  “夫主,夫主!你要我们孤儿寡母如何维生啊!”
  凄厉的哭喊冲破紧闭的门;打断了他的训诫,便见他蹙眉将虞七郎叫起来;“先安抚好你叔母。”
  虞七郎当即便起身;搀扶着他出门去。
  庭中已经站满了人,虞九夫人带着孩子扑在尸体上;哭得撕心裂肺。
  虞三夫人头上脸上全是被厮打的痕迹;看她被护着的样子;便知虞九夫人早厮打过她一回。
  见他出来,九夫人泪眼婆娑地抬起头,“二伯,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虞巽卿作哀痛之色,眼带泪花,“弟妹,这回是我不察,叫那罗茵逞了凶,此次……”
  “二郎,怎么回回都是不察。”
  虞巽卿看去,便见一位族老从人群中走出来,语气苛责。
  “头一次水匪作乱,你遣了几个旁支出去,他们虽不是族中的顶梁柱,却也是虞氏儿郎,当时我便不赞同。后来徐西屏竟是与你离了心,失了佐助不说,还带累了楚太傅记恨虞氏,不然怎会有今日之事?她楚九娘一介女儿,就敢当街为难?”
  虞巽卿脸上的红意仍重,不知是酒气激的,还是因族老的话生恼,但是语气依旧谦和,“四叔,楚九娘骄纵,未必不敢。”
  “她敢,她敢那是谁惹起的呢?”
  随着他这话,数位族人似乎都觉得有理,却少有大声议论,只是低声交谈着。
  虞巽卿当即便委屈道:“四叔竟是将此事责怪到我的身上,难道是我怂恿不成?当初宫城破,可不是我提议去掳走宫娥,那是叔伯们共谋的,她罗茵因不堪屈辱报复到九弟身上,这也是我的错不成?”
  “分明是三伯下的手,人人都见到了,那贱人手上干干净净,三伯手上却满是血迹,难道是她抓着三叔的手刺去夫主胸前的?”
  九夫人向几位族老哭诉道:“各位叔伯,那贱人虽不干净,可是三伯又能干净到哪里去?素来都知道他是个最爱逞凶斗狠的……”
  “衙门里还没有出来决断,九弟妹怎么就先定了凶手!”三夫人也喊起来,急嚷道:“二伯都说了是罗茵所为,你三伯向来忠厚,平时就是嘴上占些便宜,哪有伤人过。”
  “怎么二伯就能断案了?他的话就是至圣之言了?怎么罗茵从前不杀人,非要过了这几年才动手?难道是前两年她伺候人还自己快活了不成?”
  几个夫人听到这话赶紧捂住了身畔女儿的耳朵,纷纷眼神指摘她,九夫人却不痛快,依旧哭喊道:“今日若是族中偏袒了凶手,我就带着一双儿女跳淮河里去。”
  众人纷纷上前劝说她,虞巽卿一阵头疼,“弟妹,族中并不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