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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王离开时还难掩震撼,向众人拜别时神情竟有些难过。
刘呈望着他被下人抬走,对身边两位老师淡淡道:“我已经能猜出入京之后的流言如何,若我宽恕,便是我不体恤二哥,若我不宽恕,便是我心狠不肯顾惜与大哥的手足之情。”
左融与楚崧对视一眼,皆叹息一声,轻轻摇了摇头,若那般境地,只要天子依旧爱重太子,四大世家便会依旧支持太子,流言并不足以伤他。
可是刘呈却不只想要世家的支持,他要的是天下人的心。
或许他也并不期盼着两位太傅能乍然想出妙计来,只是又望向梁王离去的方向,看向楚崧道:“听闻九娘那里有些珍稀药材,我有一支白玉杆鸡距笔①,与她换些补药,送于梁王可好?”
楚崧自无不应,楚姜库中的奇珍药材,与皇宫里太医署相比也不差多少了,尤其方壸离去之前,又给她留了不少炮制好的补药丸子,现下送出去,倒是减了负担了。
等他回去向女儿一说,楚姜便欢欣笑道:“正好呢,上回我要送给八公主,她还咒我,这回我送出去了,怕是她听了又要气着了。”
楚崧笑叹,“痴儿,平素你躲她,她不来了你又惹她,莫不是看八公主近日郁郁寡欢,担心了?”
她抿着唇佯怒,“父亲若要如此说,女儿可就不给了。”
楚崧抚抚她的头发,“这回也不是你的由头,殿下此刻想也烦躁呢!”
“贼人不是已经招供了?还有何恼?”
楚崧看她好奇,历来政事也未瞒过她,便与她说了详细。
楚姜闻言便神色怪异起来,只在顷刻间便站起身提起裙子小跑出去,在廊上交代阿聂道:“取栀子金花丸十枚,麦冬、柏子仁各五钱、二十年的人参……”
楚崧缓缓移步出去,听到她交代的方子,似是对于急火攻心之症,正有所思,便见她已经交代完,正回身笑道:“父亲,昔有司马懿一辞曹氏以风痹之症,二辞病重谋得高平陵之变,如今殿下得知手足相残,何不会气恼伤了自己呢!”
楚崧即便早知这女儿智谋过人,如今又见急智,实令他心喜自豪,大笑起来,不过刚出声便见她眉眼弯弯地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父女二人相视一笑,走进屋中时楚姜扯扯楚崧的袖子道:“父亲,梁王殿下身强体壮,如今既已经能应对审讯,想必等到回京,也该大好了,可是殿下这心病,可是能时好时坏的,一国储君,怎能不顾身子熬着心力去应对案件呢?”
楚崧看她神情促狭,说得俏皮,哑然发笑,转眼又沉了脸,拉下嘴角来,作了哀伤之色。
楚姜被逗笑,便听他语气哀伤地向外唤着阿聂:“阿聂,速取药回,殿下正候着呢!对了,疾医叫来,疾医呢!”
楚姜立刻跟着神色哀痛下来,“疾医都在梁王那处呢,不若叫人去催催。”
阿聂捧着药回来,楚崧便一把携着药疾步离开,在出门时回头对女儿眨了眨眼,再回头时便只悲怆着神色向太子院中赶去。
她绷着嘴角忍住笑,看向阿聂道:“你再拿两张清火的方子去撵撵父亲,怕是这一招,那头有人也想使呢!”
梁王院中,刘峤正在换药,撒上药粉时他肩部那伤处的血肉似乎在翻滚一般,可他却神色镇定,毫不似那日在船上时的痛苦。
等到太医给他换完药出去后,站在他身后的一个护卫上前来将他扶起,一看面容,正是那日在江阁之中杀了虞巽卿的男子。
细看他周身,脚下还带着些泥土,似是刚从外返回,果听刘峤问道:“金陵如何了?”
护卫敛眉道:“虞巽卿的尸体两日之后才被人发现,血已流干,虞氏族人皆在攀咬,倒是那位南齐的公主一口说是虞舜卿所为,这时候又忽然跑出来一个本该死了的徐西屏,说是虞舜卿勾结他陷害虞巽卿,还夺了徐氏家产,虞氏本也并不在意虞巽卿的死,一听到徐氏家产便又暗斗了起来,如今虞舜卿因着谋杀亲族的罪名被族人告上了官府,昨日殿下身边那名虞氏出身的亲卫便赶了回去。”
“哦,那一个,是虞舜卿的儿子?”
“正是,属下本欲拦上一二……”
刘峤扶着窗,望向簌簌的林木,“不必,如今虞氏已成烂泥,不是东宫助力,再有动作怕是会激怒了太子。”
护卫低头应下,又道:“不过却有些疑点,属下查了虞舜卿一房的财产,并无一笔横来之财,怕是那徐西屏的话有假。”
刘峤倒是并不太在意什么财物,只是问道:“当初徐西屏分明已死,还是楚六郎亲自监刑,如今却乍然现世,便未曾引人生疑?”
“他所言,是虞舜卿瞒天过海救了他,便连当初令人去东山药庐杀害楚九娘,亦是虞舜卿与他合谋,不过如今楚氏诸人已经离开金陵,府衙似乎也故意敷衍,不曾来人通知。”
听到楚姜,刘峤的眼神闪了闪,忽想在金陵见到她之前,距离上次见她该有两年三个月之久了,虞巽卿本也未必非要死,只是他想,他既然敢杀楚姜一次,将来不论楚姜身处什么地位,他还会杀第二次。
虞巽卿可以有很多个,可是楚姜不会再有第二个,她太娇弱了,轻易一阵风就会吹折了。
“殿下,是否要将此事泄于楚太傅?”
“不必了。”他缓缓转身,“楚六郎不是无能之辈,虞舜卿那等庸才绝无可能在他眼前瞒天过海,想必便是他们故意放了那人在金陵,要他与虞氏缠斗的。”
护卫便也不再多言,却听到他问道:“可曾打听到了方先生的身世?”
“并未,应当不是江南人。”
刘峤深叹,“这回可有见到先生了?”
护卫摇头,正要谢罪,忽然檐下一阵响动,二人抬眼时,正有一块石子穿过了檐下铜铃直直落入屋中,在地上滚了几圈,停在了桌案之下。
护卫正要弯身去捡,那窗前忽有一片衣角闪过,再眨眼时,便自隐处的窗户翻进来一锦袍男子,周身似一树的青,白玉发冠下又隐隐露着一片流云叠山的纱,却是面容寡淡,只有一双眼睛是亮色。
刘峤见到来人,忙回身拱手道:“见过先生。”
来人也向他拱手行了一礼,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殿下若要问方某身世,何必劳烦谢倓行走,殿下想知道的,方某绝不会隐瞒。”
刘峤便神色愧疚道:“并非我窥伺先生隐私,只是见先生孑然一身,若能知道先生家人,或能添置几房香暖,以慰先生辛劳。”
这方先生便哂笑一声,“家中已有妻室,凶悍霸道至极,她若知晓方某在外玩狎声色,方某余生怕是……”
他言未尽,刘峤便已是一脸会意的笑,那叫谢倓的护卫也笑起来,道:“若是如此,属下找的那几个貌美的娘子,便是白白浪费了。”
方先生戏谑道:“也不必,殿下房中无人,不若……”
“先生说笑,此事不提,不提。”刘峤笑着打断他,又听他说笑几声才提起正事来,“此次多赖先生妙计,还劳动先生涉险前往太原说动郑氏,小王实不知如何答谢先生。”
方先生谦虚摆手,“为殿下参谋,乃是分内事耳,此事还是殿下有先见之明,洞悉了魏王与郑昭仪的野心。”
说完他又一脸关切,“不知殿下伤势如何?”
“先生不必担心,这伤不过瞧着吓人,仔细些便好得快了。”
“却也不必好得快。”方先生道:“查审此案,本就易惹流言,若是殿下好得快了,陛下又偏爱东宫,难免不会令殿下查审此案,适时……”
他话未完,便被门外一声着急的通传打断,“殿下,太子殿下身边的秦娘子来了,说是太子殿下急火攻心晕厥了过去,急着请太医过去。”
刘峤蹙眉,与他对视一眼,“竟被先生说中了。”
方先生一叹,又是惭愧又是难过,躬身道:“南州冠冕,北地英杰,东宫实在……实在是占尽了啊!方某无能,竟不能提前想到。”
刘峤忙叫谢倓扶起他,“绝非先生之过,只是想来,我这伤,不好也得好了。”
方先生语气有些不平,“陛下如此偏袒,怕是殿下这伤不好起来,反成了您畏事贪闲。”
刘峤沉着脸,只叫人将太医跟楚府两位疾医都送过去,又整整衣袍,对方先生歉疚道:“太子有疾,我理该去探视,不能招待先生,真是小王之过。”
方先生忙拱拱手,直说无碍,等到送了人出去,又翻身出了窗,寻着隐秘处翻出了院子,直至一暗巷中,正有一男子在此接应他。
见到此人他伸手摸了摸脸上,便有一张□□从他脸上扯下,丢给了那接应的男子。
“主子,不走?”
他唇角微弯,看了眼身上的锦袍,“你先回去,我还有要事。”
作者有话说:
①鸡距笔:晋唐时期盛行的一种毛笔。
第91章 情郎
清冬白昼寒;饶是春将来,总是惹人倦怠。
楚衿在廊上戏耍了一阵,不见姐姐归来;得清寒眷顾打了个喷嚏,采采忙哄着她进了屋。
她便拿着两只小风车在屋中玩了片刻,一时倦意袭来;自己摸上榻去睡着了。
方晏来时,隐在暗处正见采采轻手轻脚地从屏风后走出去;又小心翼翼地合上了门;他望了望身上的锦衣;只觉来的不是时候。
正在他思索之际,那屏风后又出了点动静;他以为是楚姜醒来,
翻身入户;站在屏风外轻轻敲了敲。
等他见到小童儿蹬蹬跑过来时,只得忙不迭地绕去了屏风后;想着伺机离开。
“你就是我九姐姐的情郎吗?”
小孩清脆的声音响起,惊得他赶紧查看自己是否露了什么形迹,却并未见何处不妥。
楚衿没有听到回应,板着小脸在屋里找了一圈;方晏早已纵身上了房梁,坐在上面看着这小童儿严肃地道:“你不要不出声;我知道你就藏在屋里。”
他眼中闪现笑意;将发冠下的素纱抽出遮了面,又优游自如地从怀中掏了一只匣子来;打开取了一只海珠往下扔去。
楚衿正气呼呼地在各处查找;忽见一颗珠子从上方落下;忙往上看去,就见一青袍蒙面郎君正坐在房梁上望着自己。
“小孩,你家姐姐有情郎?天下竟有如此靡靡之事,我势必要说出去讹你楚氏一笔。”
楚衿翻了个白眼,“我是八岁,不是痴傻,你穿得就像是……就像歌楼馆子里的小倌人,才不是好人家的郎君,就是你勾引我姐姐。”
他轻笑一声,“你这小孩嘴真是毒,我可不认识你姐姐,不过要是你姐姐真看上了我,我也却之不恭,与你家做个上门女婿也无妨,到时候等我入赘了,第一个就谢你。”
“呸!我姐姐与你决计不能长久!”她气得跺脚,“我九姐姐要配的郎君,必是人中龙凤,我家不会许你入赘的!你这个……你这个以色侍人的登徒子,等你颜色衰老了,我就叫我九姐姐抛弃了你。”
“既是如此,我便也不隐瞒了。”他在房梁上站起身来,楚衿以为他要坦白了,正是得意,心想势必要将这人赶离她姐姐身边,决不让她姐姐名声有损。
未料方晏只是在房梁上抱臂轻踏,梁上风过,吹起他袍子,偏生施然奕奕,端是神仙态。
“童儿,如此我便也不瞒你了,如今你正在梦中,该醒来了。”
楚衿大笑,“这回我才信了你不是我姐姐的情郎,我姐姐绝不会看上你这般愚蠢之人,你还装神仙,哈哈哈,笑死我了,我知道了,你是贼人,你偷了我姐姐的珍珠。”
他徐徐摇头,轻叹道:“童儿,你竟张狂至此,本仙君本不欲泄露天机,念你父功德深厚,便点你一二吧!待你睡醒后,可见东南角火光冲天,乃是其位之主德不配位,天道降罪。”
“什么神仙还藏头露尾的。”她叉着腰大笑,忽听外面脚步声响起,立刻动作道:“我这就叫人……”
方晏挥袖,翩然自房梁上跃身下来,衣袂拂动,风神卓然。
楚衿果被吓到,向后退时只听到一句“童儿,醒来!”便没了意识。
楚姜推门进来,见楚衿悠悠倒下去,正被方晏接住。
她忙回身关了门,“衿娘在里头睡着了,阿聂,稍后再来收拾。”
说完她便疾步跑过去,都顾不上方晏头一回穿了华服锦衣来见,看着他将楚衿放在榻上,拍着他的肩背急道:“你把她怎么了?”
方晏扯下面纱,愧色道:“只是安神药粉,师傅配来用镇癫狂之症的,对身子无大碍。”
她眉眼生怒,嗔道:“是药三分毒,我平素煎药都舍不得叫她多闻了,你这……你吓她做什么!”
她拍在方晏身上的几掌似抓痒一般,反叫他心神荡漾,又见她因生恼,白皙的面容上有春色娇媚,便侧了脸,呼吸稍有些急促,将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