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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琰头疼的捏了捏鼻梁,不再多理。
越理越来劲,没完没了。
第9章 晚餐
约莫半小时后,沈琰放下病例,出声叫她:“拿去,有几处需要修改的地方我圈出来了,你自己看看。”
秦司漫将手中的书放在一边,走到他身边坐下,拿过病例,慢吞吞的看着。
他的字很工整,全然不像传统意义上那种潦草的“医生体”。
秦司漫的母亲出身于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若放在古代定是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大家闺秀。
受她的影响,秦司漫自小被逼着学习这些东西,可性格使然,最后坚持下来也只剩下一个书法这一项。
谈不上专业,但能看出些门道。
沈琰的字一定是练过的,标准的行楷,方正有力的同时保持了行书独有的连带笔法,少了几分正楷的死板,多了些随性自然。
秦司漫兀自说道:“都说字如其人,你还是适合正楷。”
沈琰随口一问:“想说什么?”
秦司漫拿过桌上的钢笔,提笔在病例空白处书写着,一边说:“正楷讲究个撇如横、捺如竖、点如捺,方正无顿笔,跟你挺像。”
她写得慢,话音落,纸上刚好落下最后一捺。
是他的名字。
写得像模像样,不是门外汉。
沈琰审视片刻,也没多问,直接说穿她的话外之音:“你是想说死板吧。”
“不是。”秦司漫盖上笔帽,将其放在一边,侧头看他,“是说你正。”
沈琰挑眉,等她说完。
“长得正,做事正,三观正。”
秦司漫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起先看到字的时候,分明是想揶揄他的。
按照陈献的话来说,自己无非是一个见色起意,肤浅至极的颜狗而已。
三年前她也是这么认为的。
可后来被沈琰从眼科赶走,为了这份不甘心和无疾而终的喜欢,她竟能纵容自己二话不说就去改了专业。
秦司漫才意识到不对劲。
从来都是她让别人栽跟头,没成想,自己也有吃瘪的时候。
嘴上说着要忘记这个人,行动却丝毫未变,不受控的按照他走过的路,一一走遍,唯恐遗漏。
这么一固执,就是三年。
话一出,两人间陷入短暂的沉默。
沈琰率先打破,听不出情绪:“别给我戴高帽,受不住。”
“怎么,难不成你正经的外表下藏着一颗狂野心?”说着,秦司漫准备伸手去摸一把他的胸口,一探究竟。
沈琰起身站起来,轻易躲开,“行了,病例也改完了,你该回去了。”
秦司漫撇撇嘴,站起来往厨房走去,“我家没菜了,你不介意让我蹭顿饭吧?”
一个女人怎么能这么厚脸皮的。
沈琰匪夷所思。
“我介意。”
秦司漫打开冰箱的门,当做没听见,一个人念念有词:“有虾有牛腩还有番茄,不如咱们吃蒜蓉虾和番茄炖牛腩?”
沈琰双手抱胸,靠在门框边,隐忍着:“你做?”
秦司漫把食材从冰箱里拿出来,说的理直气壮:“当然是你了,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会做饭了?”
得,是他眼瞎。
沈琰的教养抑制着他想把这女人扔出去的打算,他跨步而入,拿过食材,熟练的处理起来。
不再跟她多说一句话。
秦司漫知道他在生气,却也不说穿,厚着脸皮在他周围晃悠——
“我烧好热水了,番茄给我去皮吧。”
沈琰不为所动。
“我来剥蒜,蒜在哪?”
沈琰依旧不言不语。
“你热不热,我给你扇风。”
“。。。。。。”
沈琰被她吵得脑瓜仁疼,停下手上的动作,看了她一眼,“出去。”
秦司漫还想再挣扎一下,“我给你打下手啊。”
“要么出去,要么回家。”
秦司漫败下阵来,放下手中的番茄,抽了张纸巾擦了擦手,慢悠悠的退出了厨房。
…
秦司漫拿上之前看的英文原著坐到沙发上。专业性很强,读起来有些费神,好在上面有些沈琰做的批注,免去了查专业词典的麻烦。
看了大概二十页左右,厨房的门被推开,沈琰端着两盘做好的菜,走了出来。
秦司漫嗅了两下,被香味勾起了食欲,放下书,主动凑上去,“真香,你手艺不错啊。”
沈琰拿出碗筷放在桌上,拉开椅子坐下,“赶紧吃,吃完就回去。”
秦司漫按开电饭煲,主动给他盛饭,“细嚼慢咽,不然容易消化不良。”
沈琰看她坐下,津津有味的吃着,沉吟片刻,问:“有件事我很好奇。”
“你说。”
第9节
“你到底有几幅面孔?”
沈琰越发看不懂秦司漫。
她平时在医院话不多,好在做事麻利,专业水平高,勉强算一个可塑性人才。可情商没有一刻在线,也不怕得罪人。
不,与其说是情商不在线,不如说是性情乖张怪戾。
有些像刺猬,见人就扎。
秦司漫放下筷子,用纸巾擦了擦嘴,“不知道,随心情决定。”
见他一脸不解,又解释道:“我喜欢你,所以愿意接近你,甚至于讨好,至于其他的,只能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沈琰皱眉,“你做事一直都这么不计后果吗?”
“随心生活,哪有不计后果这么严重。”秦司漫不以为然。
沈琰失笑,说不上赞同,但觉得这个理论新鲜。
换做旁人说他可能不会信,毕竟这世界哪有这么多事情是能随心的。可从秦司漫的嘴里说出,他倒觉得十分契合。
因为见识过太多次,她不计后果的行事风格。
只是她的性子太烈,在医院这个大环境中,长此以往,总有天会脱下这身白大褂。
想到这,沈琰不知出于什么意图,开口问她:“你还记得医学生誓言吗?”
“当然记得。”
只是这种挂在嘴边的口号,秦司漫一向不怎么在意。
“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沈琰说出第一句,看向她,神情肃穆,“你口中的随心生活,希望不会让你愧对这句话。”
秦司漫被他的神情震住,为之一怔。
已经很多年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她说过话了。
除了命令就是指责,她习惯了反抗,这种劝导反而让她觉得不习惯。
她眼眸微垂,轻声问:“你有愧对这句话吗?”
沈琰顿了顿,回答道:“目前没有。”
“那今后,我便不愧对你吧。”她伸手握住他的,抬头望进他眼底,仿佛淬着光,“忠于人民,忠于你。”
…
第二天上班,秦司漫一改平时踩着点去的毛病,整整提前了半个小时。
晨会后,她把查房后的病人指标一个不落的报给沈琰听,钟向文在一旁听着,起先还以为她是照着病例在读,凑上前一瞧,发现这厮竟是凭着记忆说完了一个病区所有病人的指标情况,惊呼出声:“秦姐,你今天吃错药了?!”
秦司漫横他一眼,顿了一秒继续说着,等报完最后一床,见沈琰若有所思的看着自己,邀功似的说:“想夸我?”
沈琰看了眼值班医师写的病例,提出质疑:“23床的眼压是17不是20。”
秦司漫回想片刻,反驳道:“是17,这些数据是我晨会前测的,比值班医师的更准确。”
站在两人身后的钟向文和几个实习医生,眼珠子都差没掉地上。
沈琰看她一眼,又翻了翻病例,确认无误后,说:“干得不错。”
“你说什么,我没听见。”秦司漫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琰选择无视,轻咳一声转移了话题:“钟向文,你来说说16床的治疗方案。”
钟向文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扶了扶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胸有成竹的说起来。
沈琰时不时的点头表示肯定,话毕,习惯性称赞了句:“可以,就照你说的办,这个病人交给你负责,下午手术你来跟台。”
钟向文喜不自胜,连连称好。
秦司漫站在一旁目睹了这一切,气得想爆粗口,越发觉得这个四眼碍事。
她忙活一早晨记数据就得到了四个字,这人随便说个用脚趾头都能想出来的方案居然得到了这么长一句话,还得到了跟台的机会?
没天理。
沈琰你真是好样的。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文愉快,作话偶尔写,每天都词穷,不知道说什么。
第10章 例外
下午下班前,秦司漫接到了陈献的电话,说晚上一起吃饭。
秦司漫“哦”了一声,反问:“难得轮休,不跟女朋友风花雪月?”
陈献懒洋洋的回答:“她晚上有课,没空搭理我。”
秦司漫打趣着:“谁让你老牛吃嫩草。”
“医院外面开了家海底捞不错,给个痛快话。”陈献抓了抓头发,有些烦躁。
秦司漫听出他语气里的不痛快,没多问,只管应下:“你先去,我一会儿过来,科室还有点事。”
“成,回见。”
挂断电话后,秦司漫了然的笑笑。
不用多想,准时陆遥那边又闹了什么幺蛾子,有公主病的女人就是麻烦。
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再怎么闹也翻不了天。
秦司漫把最后几个病人的指标记录好,沈琰办公室走去,打算请两小时的夜班假,正准备敲门,听到了从那头传来的女人说话声——
“你为什么不能跟我试试?”
这架势,有情况。
秦司漫环顾四周,发现没什么人,轻手轻脚的将微掩着的门推开了一道小缝,探头往里瞧。
简卉和沈琰面对面的站着,沈琰背对着她,看不见表情,可简卉通红的眼眶她可是看了个真切。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我先去忙了。”沈琰清冷的声音从门里传来。
简卉一直喜欢沈琰,可她脸皮薄,盼着有天他能主动。
可这段时间看见秦司漫和沈琰一天天的同进同出,她实在是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过了今年她就三十,实在是耗不起了。
是好是坏,她必须给自己一个结果。
可没想到,沈琰能拒绝得如此干脆,连犹豫都不曾有。
简卉用尽最后一丝勇气,扑过去抱住他的腰,声音哽咽的哀求着:“我知道你心里没有人,那件事过去这么久了,你忘记不好吗,这辈子还有那么长啊。”
沈琰顿了顿,扒开她的手,声音更显凉薄:“是很长,所以别耗在我身上,抱歉。”
简卉哭花了脸,歇斯底里的问,不让自己彻底死心不罢休似的:“你对谁都这么绝情吗,秦司漫呢,换做是她你也会这么说吗!?”
话一出,不止简卉,就连蹲守在门外的秦司漫,都不由得心头一紧。
沈琰对她没兴趣她一直都知道,只是在第六感的驱使下,秦司漫觉得这个答案与之前的不同。
这个答案,没有商量的余地。一如三年前他让自己走。
不知过了多久,沈琰开了口:“我对事不对人,没有例外。”
简卉一字一顿的问:“任何人都不可以?”
“无一例外。”
没有例外,无一例外。
秦司漫觉得懵,随之涌上心头是认清现实后的无望。
心好像被掏了一个洞,哗哗的风从中呼啸而过,撕裂的疼,刺骨的凉。
隔着一道门,他就这样无声息的同时判了两个人的死刑。
秦司漫听到那头的脚步声,全然忘了请假的事,狼狈得拔腿就跑,手里的病例落在门口也不自知。
沈琰推开门,感觉踢到一个什么东西,低头一看,是病历夹。
弯腰捡起,看见医师栏上面用蝇头小楷写着的“秦司漫”,眸色微沉,抬眼望向走廊,不见那人身影。
终是无言,抬腿往病房走去,步履缓缓。
…
陈献点好菜,掐着时间让服务员把菜倒进去,还未煮熟,秦司漫便推门而入。
抛开她身上还穿着的白大褂,一切都很正常。
“你要不要这么拼,衣服不换就出来了?”
秦司漫一路跑过来,太阳还未下山,汗水浸湿了她的耳发,贴在泛红的脸上,微喘着气,白大褂歪七扭八的挂在身上,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从精神科跑出来的。
被空调的冷气一吹,终于让她清醒过来,秦司漫迎上陈献探究的视线,摆摆手,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拿过桌上冰冻过的可乐,一个劲儿的往嘴里灌。
陈献被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