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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术室外。
慕南瑾惨白着一张脸，一刻也坐不住，晃得苏子矜头越发晕了，“大哥，你能不能不要转来转去的，我头晕。”
“子矜，我要进去。”那种不安感来势汹汹，都快把她逼疯了。
“大哥，女人生孩子你进去做什么啊。”
“我就要进去。”不看着秦半月，他一点也不放心。
“大哥，你可要想好了，那可能会成为你一辈子的噩梦。”女人生孩子太血腥，有不少男人因为目睹了那一幕留下了阴影，以后直接影响到夫妻感情。
“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我要进去。”慕南瑾眼底一片喷红，像是要流血一样。
苏子矜从来没看到他这样子，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也不再说话，赶紧去给他安排。
五分钟之后。
慕南瑾换上了无菌服，做好一切消毒措施，走进了手术室，刚到门口，就听到医生们的对话，腿一软，差点就栽倒。
“怎么办，要是孩子再取不出来，大人和小孩都会没命，产妇现在大出血了。”
“家属到底是怎么想的，到底是保大还是抱小啊。”
“主任，没有其它办法了吗？这可是慕家的小金孙啊。”
“是谁家都不行啊，孕妇的羊水早就破了，车祸又遭受了撞击，自身受到了不小的伤害，只能保住一方了。你们谁赶紧出去问一下家属，到底怎么选择？”
“我可不敢出去。”
主任似乎被气到了，都发火了，“别再犹豫了，赶紧出去问，时间不多了。在这样下去，一失四命，我们谁都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三个孩子和一个大人，不用想也知道怎么选啊。”
主任可不认同这话，据说这位慕少是个妻奴，“赶紧出去问，我们遵照家属的意愿。”
医生的话刚落，慕南瑾低沉坚定的声音就响了起来，“保住大人，无论如何要保住大人。”
主任自然是知道慕南瑾的，他们这个团队也是苏子矜安排好的，之前就见过慕家人，这么重大的事情还是忍不住再次提醒道：“慕少，你可想好了，一旦我们开始动手就没法再改变了。”
慕南瑾垂在身侧的手死死的攒紧，最终还是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保住大人。”
三宝，对不起了。
我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主任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很多家属在这个时候都是保小不保大，她也无法评论这些人的做法，都是一条生命。
可是现在是一对三，家属这样的做法，牺牲的可是三条小生命。
主任心情很复杂，但还是对其他人道：“按照家属的意愿完成手术，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大人。”
就在医护人员准备动手的时候，本来已经被麻醉的秦半月突然睁开了眼睛，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声音带着几分凄厉，“不许，必须……保住我的孩子。”
三条小生命，用她一条命去换，绝对值当。
慕南瑾只觉得呼吸一窒，大步走了过来，目光沉痛的看着她，“秦半月，你这是要丢下我吗？”
秦半月只觉得心口好痛，要是可以，她绝对不会抛下他们父子四人。
可现在情况不允许，她是一个母亲，必须保住自己孩子的性命，如果她选择了放弃孩子，那她这辈子都无法安生，根本活不下去。
“对不起，南瑾。”
“不要，医生，保住大人。”
秦半月瞬间泪流满面，眼神充满了恐惧，“慕南瑾，你答应过我的，你说会善待三宝的。”
“我说的不是那个意思。”他从来没说过，允许她用自己的命去换三宝的命。
她好好的，他们都好好的，三宝自然好好的。
“慕南瑾，你不要忘记了，你是一个父亲。”
慕南瑾上前拉住秦半月的手，眼泪直接滴在了她的手背上，“小月儿，我先是一个丈夫，才是一个父亲，没有你，我做不做父亲都无所谓的。”
“不……你不能这样。”秦半月气得胸口起伏。
“这件事情必须听我的。”
“不要，慕南瑾，你这样不仅会失去三宝，你还会失去我，我活不下去的，我会发疯的。”
“小月儿，没有你，我照样会疯。”
“慕南瑾，算我求你了，你非得要我跪下来求你，你才肯答应我吗？”
“小月儿，你对我太残忍了，你已经抛弃过我一辈子了，这辈子你还要这样吗？为什么我永远都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慕南瑾，我求你了。三宝……他们会孝顺你的，求你给他们一个生的机会，他们还未见过初生的太阳，他们还未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你怎么能让他们永远陷在黑暗里，你是他们……的父亲啊，是你给了他们的生命，为什么要残忍的收回。”秦半月越说越激动，胸口剧烈的起伏。
这一刻，她只觉得全身都痛，痛得都快喘不过气来。
意识也渐渐的涣散开来。
嘀嘀嘀嘀。
一边冰冷的仪器突然发出了刺耳的报警声。
“主任，不好了，病人血压降低了，有生命危险。”
“准备急救。”
“小月儿。”慕南瑾扑了上去，却被一旁的医生果断拉开了，“慕先生，你离远一点，你这样会耽误我们抢救病人的。”
慕南瑾跌落在地，“嘭”一声直挺挺的跪在了冰冷的地板上。
看着手术台上生死未卜的妻子和孩子，只觉得脚底窜起了一股冰冷的寒意，冷的他浑身血液像是冻结起来，他想抬手，可是始终都抬不起来。
好在，这些医生的专业水平都是过硬的。
经过一番抢救之后，秦半月的情况总算稳定下来，她眼睛没睁开，但是嘴里一直呢喃着，“三宝，我的三宝，妈妈的三宝啊。”
第236章 这一生太短才开始已是结束
“慕太太，为了孩子，你现在不能再激动了，必须平静下来。跟着我，深呼吸，手脚放松。”
过了一会，秦半月状态好了不少，慢慢睁开眼睛，她看不清慕南瑾在哪里，嘴里一直恍惚的喊着三宝，声音不大，医护人员可能听不清晰，但是慕南瑾懂一些唇语，连蒙带猜，他很清楚的知道她在说什么。
“妈妈一定……会保护好你们的。”
“你们要是没命了，妈妈……陪你们一起死，我们一起去死。”
慕南瑾溢出了苦涩的冷笑，小声呢喃着，“小月儿，你这是在逼我，为什么要对我如此残忍，为什么啊。”
“慕先生，留给你们的时间不多了，必须立马做决定。”主任催促着。
“真的没有其它办法了吗？”慕南瑾苦笑着。
其它医护人员都吸了吸鼻子，纷纷被这一幕弄得眼泪直掉。
秦半月贝齿狠狠的陷入了嘴唇，血腥味和疼痛感让她迷离的眼底多了最后一丝清明，她挣扎着看进慕南瑾的眼里去，“三宝，妈妈的三宝，你们快叫爸爸，让爸爸救救你们。”
慕南瑾狠狠的别开眼，秦半月又道：“慕南瑾，你别让我恨你，你要是不救三宝，我会死的。”
她真的不是威胁恐吓，她说的事实。
慕南瑾再次跌坐在了地上，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后仰。
安静的手术室响起了他诡异的笑声。
呵呵。
那笑声像是苍鹰最后的嘶声力竭，从凌冽的寒风中而来，又好比铁笼里丧失威压的狮吼，已散尽了全身的气力，终究寻不到一个出扣。
秦半月不忍再看，但凡还有出路，她一定不会逼迫自己最人的人，让他做出如此残忍的抉择。
只听到他道：“好，听你的。”
“慕南瑾，谢谢你。”
领头的专家主任深呼吸一口气，总算是有一个答案了，再拖延下去，就真的是一尸四命了。
谢谢。
慕南瑾只觉得好笑，浑身像是被点了血一样，瘫坐在地上，一瞬不瞬的盯着手术台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第一道婴儿的啼哭声响了起来。
“是个男婴。”
又过了一会，孩子的啼哭声再次响起。
“不好，主任，最后一个宝宝在母体里憋得时间最长，好像已经没有呼吸了。”
“你们做好最后的收尾工作，把最后一个宝宝给我。”
医生把最后一个宝宝抱在了怀里，利落给她翻过身子，用力拍了几下她的后背和小屁屁，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想起了一道微弱的啼哭声，声音虽小，但是还是有力量的。
主任额头上全是冷汗，一边的护士连忙帮她擦了擦汗。
“慕先生，三个宝宝平安降生了，只是孩子毕竟是早产，要去保温箱里待几天，观察一下还有没有其它方面的问题。”
……
不管医生和慕南瑾说什么，慕南瑾都不做回应，呆呆的坐在地上。
“主任？”
“把孩子抱出去吧，外面应该还有其它的人。”
护士看了一眼病床上的秦半月，又看了一眼慕南瑾，抱着孩子出去了。
“慕先生，慕太太还有一些时间，你有什么话就赶紧对她说吧。”留下一句话后，所有人都自觉离开了手术室。
这话一出，慕南瑾触电般站了起来，三步做两步奔到了秦半月的床前，紧紧握住了秦半月的手，眼泪控制不住往下落。
滴滴烫到了秦半月的心里。
秦半月幽幽转醒，目光痴缠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只觉得心疼的厉害，前世今生的画面似乎重叠到了一起，她依旧是那个狠心的女人，舍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而去。
她想好好摸摸他，好好抱抱他，可是就是提不上力气来。
以后，又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他一个人带着三个孩子，可怎么过。
慕南瑾，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她真的做不到用三个孩子的姓名来换取她一个人的苟且偷生。
慕南瑾一字一顿的道：“小月儿，你好狠。”
秦半月只觉得喉咙处被卡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最终只能动着嘴皮子，“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慕南瑾完全听得懂，把人抱了起来，紧紧的抱紧了怀中，两双手，皆是默契的十指紧扣。
“南瑾，我有没有说过，这是我最动心的牵手方式。”
每次他这样牵着他，她总觉得他们亲密无间，这世间再无一人能插进去。
真的很想，很想，这样牵着他的手一直都下去，和他一起经历三宝的牙牙学语，蹒跚学步，甚至看着他们走入婚姻。
妻贤子孝，儿孙满堂。
最后相携落入尘土。
慕南瑾低头，啜吻着她的嘴角，声声句句让人心悸，“小月儿。”
“慕南瑾，如果恨我……可以让你好受一点，那就恨吧，我确实是一个狠心的女人，我也好恨这样的自己。”
“小月儿，你让我如何去恨啊。”
前世，她早早离他而去，让他留下一生心疾，刻在了灵魂深处里。
轮回千年，他因心疾，只能是她。
他以为他们终究是幸运的，上天给了他们一个机会重拾遗憾。
可短短一年，她又弃他而去，留下三个孩子，上了他一身枷锁，让他后半生再无法肆意。
难道这是他们的宿命吗？兜兜转转，终究不能有一个圆满。
真的不甘。
“慕南瑾。”
“我在。”
“不管怎么样，一定要善待三宝，这是我……的选择，与他们无关，千万不要把失去我的痛怪在他们的身上。”
慕南瑾没出声。
秦半月急得咳个不停，慕南瑾心疼得快要滴血，“小月儿，你别激动。”
“慕南瑾，答应我好吗？”
“好，我答应你。”
“你可一定要说到做到，不许敷衍我，人死了也许是有灵魂的，别让我的灵魂得不到安息。”
慕南瑾紧紧的抿着唇瓣，眼眶像是充血一样，看起来吓人的很。
“好。”
“慕南瑾，我好爱你，真的好爱你。”秦半月只觉得身体越来越提不上力气来，身上的疼痛也在慢慢散去，似乎感觉不到了。
“小月儿，你不许睡，我不允许你睡过去。”
“告诉三宝，我好爱他们，真的好……爱。”
可惜了，她连三个小家伙都没到一面，不知道他们长得怎么样，能不能比得上安小北家的小仙童。
听说真的是两个哥哥，一个妹妹呢。
妹妹的哭声她也听到了，似乎有些娇弱呢，那声音小小的，似是怕惊扰了什么。
两位哥哥一定会护着妹妹的吧。
慕南瑾眼泪掉了秦半月的唇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