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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银屏在他掌下吃吃地笑,笑着笑着心头又有些难过。
他身上有酒气,分明是之前他给她闻过的覆蕉的味道;
他眼中有血丝,不知道他们昨日一早分别之后他又休息了多久。
做皇帝累吗?
自始皇称帝以来,粗略算算也出过将近二百位皇帝。如秦皇汉武一般雄才大略者自不必说,也有如晋惠蜀怀那般天性愚痴的,除却这两种极端,剩下多是无功无过。
做明君很累,做个昏君却很轻松。
可上天却没有理由白白赐给人什么东西,总得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一番之后,才能教会一个人如何操纵这物。
皇权亦是如此,做得最轻松的皇帝最后的下场便是亡国,多多操劳仅能勉力维持不衰而已。
不知那次在伽蓝寺后山的问题他听进去没有,那时是全然不惧一切的陆银屏在发问,问得幼稚可笑。
可如今接触越深,知道他在朝堂行走也如蒙面立在悬崖边一样之后,便再也问不出口。
她扪心自问,自己算不得是个温柔的女子
「情」到底是什么,能让一个人改变这样多呢?
双眼被大掌蒙住,掩得再紧,也有些微亮光自骨节中透出。
这场欢爱持续得太久,因覆蕉这种酒掺了五石散的缘故。
所幸天子有些远见,培养出了一位旗鼓相当的对手,不用去劳烦旁人解决。
拓跋渊掌心向下,轻而易举地罩住她的面颊。
“新纳的嫔御姓曲,父亲曾是太庙祭酒,全家被朕处死。”他叹息道,“她父亲无罪,但朕不得不杀。五石散留不得,覆蕉亦是。那时朕太年轻,若不杀鸡儆猴,难以立威。这样的事还有很多,不止这一件……四四,做皇帝没有你看上去那样简单。”
陆银屏面含春水,也不知道听进去没有,咬着手指甲看着他「嗯嗯」了两声。
“清醒一点儿,朕还有话要对你说。”他无奈地拍了拍她的脸,“你不是讨厌她?正巧回去让她将罪名一起担了,顺道放你哥哥出来。”
陆银屏顿时灵台清明,听到最后一句后,却有些踌躇。
“这不好吧……”她不好意思地道,“我虽不喜欢她,可也不想瞧着人冤死……”
“同人里应外合,差点儿将太极宫的门打开,就是千刀万剐了她也不冤。”他冷笑道,“你不想救你哥哥了?”
陆银屏不是个仁慈的人,赶紧抱着他撒娇:“救!救!陛下最好了!”
两声「救」连在一起,怎么听怎么像「舅舅」。天子本就大她几岁,心里不大高兴,听到这声「舅舅」,差点儿背过气去。
“舅什么舅?”他愤然道,“你舅舅在瀛州,别在朕跟前瞎叫唤。”
陆银屏乐开了花,腆着脸又说了不少的好话才将人哄舒坦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妒心
凌太一将慕容擎送走已经有一会儿,正心怀忐忑地琢磨着要不要告诉陆银屏这件事儿。
想了想还是先按兵不动
至于石门内到底有什么,他也不关心。毕竟阿四做什么自然有她自己的道理。
收拾完了屋子后,凌太一并不想出门,却听大门处有不少脚步声传来,约摸有十几人之多。
凌太一愕然,忙开门探头出去,见众人簇拥着那位大皇子来了灵风台。
凌太一赶紧走出去相迎。
“舅舅喜欢登高望远,这处地势高……”
凌太一听大皇子正说着,见他从屋里出来后便闭上了嘴,稍眯起眼睛来上下打量他。
这样并不善意的眼神,他曾在天子面上瞧见过。
凌太一单膝跪地,垂首道:“殿下……”
他半晌都没听到大皇子允他起身,却听皇子问道:“你是……母妃从外面捡回来的那个?”
「捡」虽说不大好听,但事实的确是如此。
凌太一十分清楚自己的定位,恭顺地道是。
拓跋珣细细地瞧了他一会儿,突然笑说:“母妃喜欢的,孤自然也喜欢……你起来吧。”
凌太一这才起身,揉了揉膝盖后退到一边。
拓跋珣左右看看,又问:“舅舅呢?”
凌太一垂首答:“大将军只身一人去了披云楼。”
拓跋珣听后,眉心一蹙,有些嫌恶地皱了皱鼻头。
“那里不是停放着一具罪人死尸?”他不高兴地道,“舅舅去那里做什么?”
凌太一不好解释,只能说:“回殿下,大将军认为那位嫔御死因尚有存疑,所以打算再去看一下。”
“想谋害她的,死多少次都不为过。”拓跋珣面上闪过一丝戾气,不屑地道,“倒是你,怎么没有跟去?”
大皇子年幼,偏偏在人跟前想要装作一副老成模样来,看得凌太一有些哭笑不得。
凌太一半蹲下来轻声道:“兴许……是大将军嫌卑下碍事儿吧……”
这个答案明显让拓跋珣高兴许多,只见他眉心舒展开,眼角也微微弯着,满意地点头:“你瞧,舅舅和母妃都不搭理你了,不如你同李内臣一样净了之后来孤身边伺候。孤缺一位近侍,很看好你哦。”
凌太一听得下体又是一紧
稚子天真,又有权势在身,不容他商量,身后立马站出来几位内侍,面无表情地将他四肢架起就要寻个地方替他净一净。
凌太一还未发声,慕容擎的声音便从门口传来。
“若是你现在动了他,只怕你母妃会不高兴。”慕容擎大步迈进院子,先去了院角的那口井旁,细细地净了手。
拓跋珣不情不愿地挥手示意将人放下,又道:“我看他面善,想要他在我身边伺候也不行?舅舅怎么不向着我了……”
慕容擎那帕子擦干了手,寒声道:“你以为你打什么主意你母妃会看不出来?他在凌家堡护着你母妃,若不是他,你母妃不可能全身而退。你这个性子什么时候能收一收?你这样同长孙明慧又有何异?”
拓跋珣瘪嘴,嘴里还咕哝着,出口却是一口流利的鲜卑话:“那我不动他便是。”
慕容擎看他一脸不服,冷哼道:“你母妃仁慈,眼皮又浅,听你唤两声娘便高兴得晕头转向,我却不是这样好打发的。你跟了长孙明慧的这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也不全怪别人。”
拓跋珣小脸白了一白,一手紧紧地揪着腰带上的平安扣,有些难受地道:“我不是……母妃她对我好……我……”
“她对你好,你更该顺着她才是。”慕容擎打断他道,“她不是你一个人的,陛下是要你以后能护着她,而不是将她托付给你,变成你一个人的亲人,你可明白?”
拓跋珣嘴唇抿成一条直线,过了好一会儿后才低头答:“知道了……”
凌太一在一边,听着俩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他听不懂的话。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含义,但是也稍稍猜到一些,应跟刚刚的事儿有些关系。
他忙对慕容擎道:“大将军,不碍事的。殿下年纪还小,自然随性了些。”
说罢又蹲下身对拓跋珣笑:“殿下喜欢卑下,可以常来找我玩。”
拓跋珣瞧了他好几眼,看着他圆圆的颅顶,想起狐狸精便是喜欢摸他的头胜过喜欢摸自己的头。
虽说仍是不待见凌太一,却也听得进去话,仰起脸倨傲地道:“谁来找你,脸这样大?”说罢拂袖而去。
凌太一不知道自己又哪里得罪了这位殿下,迷茫地望向慕容擎。
“长孙明慧从不管他,贵妃又护短,自然觉得你就是来跟他抢人的,对你心怀敌意。”慕容擎嗤道,“拓跋氏的男人都是这么个别扭德性。”
凌太一没说话,瘪瘪嘴就作罢。
慕容擎想起披云楼内莫名消失的中年女子,便又问他:“你同贵妃去披云楼时,可也见到那人了?”
凌太一抬头,面上是毫无虚假的茫然:“什么人?李妩吗?没敢去见……”
慕容擎瞧他模样也知道他应是没见过那女子,而她无故消失,想来披云楼内应另有乾坤。
不过如今京中闹出乱子,他也顾不得再次密探披云楼,只能以后有时间了想法儿再来一趟。
“陛下提前来了鹿苑,想来明日咱们便能够回去。”慕容擎又道,“你收拾收拾,回去后约摸有不小的动静,也长长见识。”
凌太一不太懂慕容擎所说的「不小的动静」是什么动静,想来是跟近来京中传言靖王强闯太极宫一事有关。
“大将军放心,我定不会拖您后腿。”凌太一拱手揖道。
慕容擎扫他头顶一眼,见凌太一这段时间似乎也长高了不少,心里想的是总算不辜负贵妃期望,人算是照顾得不错了。
“回去歇着吧。”慕容擎走了两步后又回头,“无事不要靠近披云楼。”
凌太一望着他的背影也有些不解
毕竟年岁小,没有往更深层面去想的他老老实实地回了屋。
第二百九十章
传闻
靖王入太极宫反被擒这件事,一日之内在京中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皇室内撕破脸不是一次两次,早便有人等着看天子和靖王对手戏。
传言这二位年少时便不和,一位在京中,另一位要么远在瀛定二州,要么在家中闭门不出。总之一直是王不见王。
京中可谓是人心惶惶
除此之外,还有三件事值得说道。
第一件事,自然是权倾朝野的大司马赫连遂府上被泼了粪水一事。
有人说赫连遂将曲嫔
结果靖王被关在式乾殿,大司马却好端端地回了府,可推说自己受了伤,自此闭门谢客。
京中人都知道赫连遂是个好热闹的性子,待谁都宽和。想来他同靖王谋事也只是个幌子
自打当今天子继位后,田改税改也一并上了台,锉去不少掳掠财田的鲜卑贵族的锐气。
靖王从不在意这些,莫说财田,便是别人家妻妾也是想抢就抢,早已被这些大臣奉为至高之主。赫连遂又是老派之首,事事唯靖王马首是瞻。
如今靖王被关在太极宫,他却回了家。初五一早家仆出了门,便瞧见自家大门前被泼了不少的粪水,腥臭难闻,足足用了小半日才洗涮干净。
第二件事,便是鹿苑内出的事儿。
初四那日,也就是同靖王入太极宫的当日,两名在鹿苑游乐的嫔御暴亡。
传言有理有据
这理由看似充分,实际上细细琢磨,却有些牵强
不少人联想起陆贵妃受宠,性子又跋扈善妒,觉得此事有蹊跷,说不准便是贵妃借着京内东风在鹿苑刮一阵妖风,将人处死后又做了伪证,目的是剔除异己,为自己铺路。
世间诸事,但凡能牵扯上人命的,背后多有阴谋。
与其说八竿子打不着的嫔御是靖王的人,陆贵妃为争宠处死嫔御倒更能说得通。
令人惊愕的是,此事发生后,天子竟亲自去了鹿苑接人。
帝王暴虐,贵妃歹毒,这倒也算是一对儿人才。
第三件事与陆贵妃也扯得上关系,却又同她本人没什么关系。
陆家一男三女,国舅前些日子运势不佳,一直在禁军府里呆着。
加上靖王蠢蠢欲动,上层总以为那个位置约摸要换人,连带着外人觉得陆家这势头也不如从前,渐渐冷清不少。
同陆贵妃的三姐定了亲的永宁伯与夫人亲自登门,拿了三小姐签字盖着手印的退婚书回来。
说来退亲这步走得也稳
若是不成事,不过退个亲而已,伯爵府的公子还能讨不到妻?
只是再讨这般身份的怕是有些难。不过常言道「高嫁低娶」,女子身份太高容易出现牝鸡司晨的情形,家中双亲俱在,讨个身份高贵的儿媳也不是什么好事。
永宁伯府这步棋虽稳,走得却也没什么错。
只是谁也没想到,这陆家的外祖母从瀛州来了元京。
陆家的这位外祖母,来头不是一般的大。
老夫人生于前朝大凉未亡国之时,父亲、叔祖、曾祖皆是大凉冢宰,实打实的三世三卿的高门。后来嫁进裴家,门当户对自是不必说。
高门内自有一套渊源家学,夏氏素来奉行孔圣人之术,以礼治家。君臣、父子、夫妻一道比谁都钻得透彻,在瀛州早有不小的名望。
此次进京,约摸是为了陆贵妃和国舅二人而来,结果贵妃去了鹿苑,国舅被关在禁军府,老太太扑了个空,索性管起陆三小姐被退亲的事儿来。
永宁伯府见风使舵,天子前脚去了鹿苑,他们后脚便离了府。
老太太携礼浩浩荡荡地带着人去了府上,家仆说伯爷带着夫人并公子一道去了长秋寺为天子祈福,死活不让人进门。
然这世间钱能买到的实在是太多了,这位夏老夫人又是个大手笔的,当即拍板买下了伯府对面的院子。
伯府家仆们眼睁睁地瞧着老太太签字摁手印将院子过了户搬进对面,锦衣丝履的夏府仆从们站在门口皮笑肉不笑地盯着他们盯了一个晌午,盯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