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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多?
依着我看,她就是故意的
李娴觉得姐姐说得十分有道理,便提议道:“不如咱们找机会去「探望」一下她,看看她是不是伤好了?”
李妩歪在榻上,拿着手中的宫扇扇了两下,突然想起贵妃那把宫扇比自己大了一圈儿,还镶满了宝石,便将自己的这把甩去了一边。
她愤愤地道:“要去你去,我可不愿意去遭她的眼。她又不待见我们,再仗着受伤指着咱们鼻子骂一顿,没的丢脸。”
“不去就不去,我也不待见她。”李娴说完这句,忽然盯着她道,“阿姐,你最近怎么天天躺,小心发福。”
“夏秋交季最容易犯困打盹儿,年年不都是这样?”李妩闭上眼睛捏着眉心,“发福不发福的又如何?左右天子已经不召幸陆银屏之外的嫔御了。”
倒是最近自己真丰腴了不少,胃口渐佳,贴了不少秋膘。
睡眠也更好了,往常要子将近子夜时分才能安眠,如今亥时便能入睡,皮肤看着也水灵不少。
女人若没了男人,也可以为自己而活。李妩如是想。
只是七月底便是小日子来的时候,可眼下已经八月初了,下身还未见红。
想到这里,李妩突然面色一变,腾地从榻上坐了起来。
李娴吓了一跳:“阿姐,怎么了?”
眼见着姐姐的面色由白变绿,若是未亲眼见到,还真不知道人的脸色能变得这样快。
李妩看了看她,高声向外喊道:“秋女史何在?!”
第一百四十六章
渊薮
没一会儿,女史秋氏便入了内殿。
李娴素手搭在姐姐膝上,望着她惊疑不定的脸道:“阿姐怎的了?唤秋女史来做什么?”
秋女史五十来岁,是李家的忠仆,手段非凡,被李伯言荐来教养女儿们。
李妩轻抚着胸口,开口只觉得有些艰难。
“我想起一件事来……”她冲秋氏使了个眼色,又对李娴道,“之前崔灵素曾借过咱们的《宣示表》拓本观摩说八月上旬归还。你替我去取。”
李娴不满地嘟囔:“让宫人去取不就得了,为何要我亲自去?”
“那可是钟繇拓本,天下仅存一副。”李妩拍了拍她的手,“那些宫人粗鲁,不懂它贵重,只有你去我才放心。”
李娴点了点头,起身出去了。
待妹妹一走,李妩便让秋女史关好门窗,二人紧紧贴在一处说话。
“我这几日小日子没来,原以为是换季夜中受了凉。”李妩柔柔弱弱的面孔上极少见的带上一丝惊惧,“刚刚阿娴提醒了我,这几日睡得比平日里都好,人比往日丰腴许多,口味上也有些嗜甜……”
秋氏曾是李氏宅院中人,妇人间的倾轧争斗自然见识过不少,眼下越听越是心惊,盯着她低声道:“你做了什么?!”
李妩不敢看她,抚着胸口微喘:“自然是承宠……”
“啪!”
话音未落,秋氏扬手给了李妩一巴掌。
眼看着她娇柔面上渐渐泛了层红痕,秋氏既心痛又愤怒,将她骂了个狗血喷头:“你数年未曾被召幸,有脸说承宠?宫人只传徽音殿的那位是个吸男人精气的骚狐狸,没想到咱们宣光殿的主子看着不声不响,嘴里竟也含了东西!”
李妩无言以对,掩面而泣。
“你这样做,让老奴怎么有脸回禀老爷?!”秋氏扇完她的脸,又掌自己的嘴,“不如我现在一头碰死去,你踩着我的尸身自己拿根绫子吊死吧!”
李妩从榻上翻下来,抱着秋氏的膝盖跪求:“阿妩知道错了……求您不要告诉父亲,不然我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秋氏死咬着牙根,两腮都鼓起一小块来。
“你跟男人快活的时候怎么不想想现在?”她眼下处于盛怒之中,只觉得头晕头痛,便不顾及世家体面,什么脏的都往外骂,“手段学不到你娘一半,那股子放荡倒是学了个十成十。”
李妩姐妹的娘,也便是如今的李氏主母,曾是江南名伎,有才貌,善歌舞,令世家男儿们争相追逐。
李伯言更是一见倾心,不顾和定州崔氏早定好的姻亲,铁了心将人娶进家门。
因此李氏欠下崔氏大大的人情,李伯言不止一次教育女儿,多照顾崔家那位姑娘。即便不照顾,也不能得罪了人家。
所以崔灵素借《宣示表》观摩时,李妩毫不犹豫地便借给了她。
李妩听秋氏破口大骂,心中倒舒坦些
秋氏骂着,见李妩只知道认错,倒不反驳她,心里果真软了下来。
她坐在榻上,长长叹息一口气后道:“这事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法子,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定要如实回答。”
李妩擦了擦眼泪,猛点头道:“您问,我一定不瞒着。”
秋氏面无表情地问:“你与那人最后一次是什么时候?”
李妩回忆了一下道:“陛下生辰之后,那时我小日子刚走几日,以为没事,所以……”
“这法子不能尽信。”秋氏盯着她的眼睛又问,“那个男人是谁?”
李妩这下有了几分胆量,直视着秋氏答:“靖王殿下。”
秋氏眼皮一翻,几欲晕倒。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她颤手指着李妩道,“你哪怕是跟个侍卫,也比这位王爷强!”
李妩有些不服,不高兴地道:“靖王殿下姿仪同陛下无二,又掌京畿兵权,说不定以后……”
“说不定以后怎的?!还能逼宫做上那位置,立你为后不成?!”秋氏拍打着身下床榻,只觉得今天跟她说话去了自己半条命,“糊涂!你真是糊涂!”
李妩不敢再开口反驳。
既然已经铸下大错,便没有反悔的余地,只能想着如何去解决。
秋氏望着她平坦的小腹,情绪渐渐平静下来。
她道:“若是有了,也顶多一个月,不显怀,等到三四个月的时候,你可不能再穿这束腰的衣裳了。”
“不能留!”李妩白了一张脸,“我会没命的!”
“你就是想留也留不得!”秋娘怒道,“再等几日看看罢!若十日后你小日子还没来,便是真怀了孽种了。眼下时机好,天子却霜回归尚要一个多月才能回来,趁这段时间打了胎再养养,回头也不耽误你承宠。”
说罢,她又冷笑着补了句:“前提是圣人瞎了眼,看不见那只狐狸精。”
崔灵素住在掖庭西侧的蓬莱殿,与王晞的流光殿相邻,同全若珍的永辉宫尚有些距离。
二人都是不声不响不争抢的性子,与其它位份低的嫔御们相处得来。
且掖庭西隔两座墙便能看到建春门内街,这处离太极殿最远的地方,倒是最具烟火气的地方。
自立秋之后,如今倒没有前些日子那般热了,宫人们也愿意多出来走动走动。
而崔灵素正与王晞在蓬莱殿宫内的六角亭中下棋。
王晞纤手捻着的黑子刚落,便听到大门口脚步声纷乱,像是有贵人来访。
二人齐齐看向那处。
两个宫人一左一右地搀着李娴手肘进来,后头还跟了俩一个执伞的,俩帮忙拾掇裙摆的,一个打拍子的,两个不知道干什么大概是来作势的。
崔灵素和王晞对视一眼后,二人便起身相迎。
李娴本就骄纵,不太喜欢这俩闷葫芦,便直接道明来意:“姐姐命我来向崔昭华取《宣示表》。”
崔灵素歉意地道:“这两日正要给姐姐送去,没想到您亲自来了。请进殿喝口茶稍等一下,我这就去取。”
“不必麻烦。”李娴摆手道,“我在此处等便可。”
崔灵素也不同她客气,快步进了殿。
王晞冲李娴笑了笑,继续摆弄棋盘,将刚刚落下的那枚黑子收回。
李娴注意到她这个动作,不屑地道:“落棋不悔。”
“观棋不语。”王晞头也没抬。
李娴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便不再理她。
崔灵素拿了拓本来,小心地双手奉上,又让自己的宫人送上一个绘金盒子来。
“请替我道声谢。”崔灵素道。
世家讲究礼尚往来,不管上一代有什么恩怨,哪怕是你爹负了她娘,这一辈见了也不会兵刃相对。
一码归一码,自己的礼数做足,日后好行走相见。
李娴让那个打拍子的接过东西,说了声「不必送」便扭头走了。
崔灵素又坐回了亭子。
“鼻孔朝天,瞧不起谁呢。”王晞托腮道。
“有什么办法呢?”崔灵素叹气,“人家有亲姐姐袒护着……嗳?你又悔棋?”
“我下错了。”王晞吐吐舌头,“你当没看见就成。”
“臭棋篓子。”崔灵素笑骂。
第一百四十七章
幼名
徽音殿内外站满天子亲卫,将这座宫院围得尤其紧密,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过去。
宇文宝姿站在窗边,正看着宝格上摆放的两个人偶出神。
一个白衫黑袍一脸的不高兴,还有多处缝合痕迹;
一个紫纱襦裙头上挂满钗环,看起来凶凶巴巴。
没有一个像善茬。
“小四喜欢玩这个,非是巫蛊之物。”陆瓒路过窗外,偶然看到她颇有些关注这物,随口解释了一句。
宇文宝姿看了他一眼后道:“这两个人偶的穿着打扮倒有些像陛下和娘娘。”
说着,她伸出手指来捏了捏俩小人的脑袋,轻笑了一下。
宇文宝姿细眉大眼,高鼻梁薄嘴唇,人中有些深。她不笑时像个严肃的美少年,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才透出一股鲜卑女子特有的柔媚来
“你在里面憋了这么久,要不要出来透透气?”陆瓒道,“我已交代下去,不让人靠近寝殿,你放心出来。”
宇文宝姿敛了笑,又挂上了那副清清冷冷的模样。
“不必。”她出声道,“宫内眼线多,陛下要我做到不泄露身份,我便不能违抗他命令。他一日不回,我便一日不出门。”
陆瓒也不多劝,点头道:“只是如此委屈了你。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在这里有吃有喝,没什么需要的,同在家中无二。”
陆瓒正要再同她说上几句,不料一个脑袋从身后钻了出来。
“他欠了咱家这么大的人情,你不趁机搜刮上一顿?”宇文馥扒着窗沿,同宇文宝姿大眼瞪小眼,“你快让他给老夫弄些果酪乳酥来!”
宇文宝姿面上一滞,皱眉道:“你怎么来了?”
宇文馥一听,气得要脱木屐砸她。
然而一低头才想起自己已经赤了一天的脚。
“你能来老夫怎的不能来?!”宇文馥道,“你是怎么跟你祖父说话的?!”
宇文宝姿翻了个白眼,一句话都不想同他说。
陆瓒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宇文宝姿想了想,又嘱咐道:“以后无事不要靠近寝殿,见到我就说没见到,将我当做贵妃就好。佛奴那边也要瞒着。”
宇文馥咬着指甲,眼睛滴溜溜滚了好几圈。
“你们偷偷摸摸在计划些什么?”他问,“为什么阿奴要让你扮做四四?”
“说了你也不懂。”宇文宝姿有些不耐烦地挥手,“你只当未见过我便可。”
宇文馥觉得大家都在瞒着自己偷偷摸摸做事,感觉受到了莫大的冷落,顿时便不高兴了。
他一屁股坐到地上开始哭嚎。
“不孝孙女连祖父都瞧不起了!”宇文馥一擦脸,还真的抹下两滴泪来,登时便上了瘾,继续哭喊,“不孝子你走得早哇……生只狗也比生宝姿强哇……狗还知道认主,宝姿连祖父都不认了哇……跟猫有什么区别……”
说到此处,宇文馥的眼睛突然闪过矍铄的光彩。
他嘿嘿一笑唤道:“猫……猫儿?”
宇文宝姿脸色顿时变得极为难看。
恰好刚刚离开的陆瓒去而复返,将宇文馥的话语听在心里。
见他回来,宇文宝姿的脸更臭了,「咣当」一下关上了窗户。
陆瓒手上握了一双黑色绣靴,走到宇文馥跟前来。
他撩起衣摆单膝跪地,将宇文馥的脚掌捏了起来。
霎时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奔袭而来,直中陆瓒面门。
非要说什么味道,似乎只能用陈年泡菜坛子装了满满的秽物后埋入地底,十年后偶然挖出开坛那一瞬时的感觉能形容。
陆瓒屏息蹙眉,一张俊秀的脸在这番攻击之下居然没有扭曲,实在难得。
他替宇文馥穿好一只靴,又要去帮忙穿另一只。
宇文馥用靴底蹬了一下陆瓒膝盖,极为不满地道:“我要穿木屐!”
陆瓒没抬头,捉过他另一只脚,温和地道:“百病易由足下起,大人还是穿软靴好些。”
宇文馥不乐意,抬起脚想要再踹他,却发现自己另一只脚被牢牢握住,一丝也动弹不得。
“您要习惯穿鞋靴。”陆瓒替他穿好后,终于感觉那股难以言喻的气味没有那样浓了,又偏头呼吸了一口新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