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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儿能呢。”陆银屏对陛下十分有信心,“陛下才不会是那样的人。”
姐妹二人说说笑笑,打算收拾打扮好了只好便上街逛一逛。
一出门便见秋冬站在廊下,似乎等了许久。
“回去歇着吧。”陆银屏心情好,也给她放了一日假,“今儿我要同姐姐出去逛逛,再跟陛下回去。”
秋冬抖了抖手上的薄兔绒披风来替她系上,絮絮叨叨地道:“陛下前脚刚同韩姑爷去了城中,娘娘没准儿还能见到他们呢!”
陆银屏用披风罩住了自己,还戴上了帽子,将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
“不见他就活不下去了?”她瞪了眼秋冬后道,“就你会贫,仔细你的嘴,回去就给你缝起来!”
秋冬吐了吐舌头,跟在陆银屏和陆珍身后走。
因有前车之鉴,陆银屏的身侧便再也不会无端缺人,是以二人的安全有极大保障。
恰好中秋刚过,凉州城内处处都弥漫着节日后的热情,比往常也要热闹几分,够这姐妹二人逛个尽兴。
凉州城有两条主干街道,街道宽阔,可容六驾车马并行。
两边多琳琅商铺,因为中秋刚过,铺子里都剩了不少节饼,正挂着贱卖的招牌吸引客人。
此时姐妹二人自北向南缓缓而行。
还未来得及将小摊商铺逛一遍,便听身后一阵令人心烦意乱的诵经之声。
陆银屏回头,见数十位僧人随着人流走来。
他们年轻秀美,神情肃穆,口中齐声念着奇怪的经文
又或者说,用「吟唱」表达更为合适一些。这些经文是旁人从未听过的,却莫名地想要再多听几句。
然而这些年轻俊秀的男僧中,却有一人脱颖而出。
他身着绛色袈裟,颈间挂着七宝琉璃珠,每颗珠子都像极了一只眼睛,有摄人心魄的诡异之感。
他正垂眸随着僧众前行,似乎察觉出有一道不寻常的视线,便抬头望向这边。
陆银屏便看到了他整张脸。
这是一张年轻俊秀的脸,五官秀致出彩,却有些矛盾
若盖住他上半张脸,那么下半张便是一位合格的佛子;
若盖上下半张脸,那么上半张脸便像一位轻佻浪荡的贵公子。
一念愚,般若绝;一念智,般若生。
陆银屏看着这位僧人的模样,莫名想起这句话来。
第一百七十章
在兹
“淫僧!你看什么看?!”想起近日说的凉州城不太平,陆银屏当街叉腰怒道,“给本宫将这些人抓起来!”
且不说这些僧人相貌如何,就单单以引诱信女这项罪名来说,便是千刀万剐也不为过。
侍卫皆是虎贲将士,听命于慕容擎,被派来负责贵妃安全,自然唯贵妃之命是从。
听她下了命令,直接上前逮住这些妖冶僧人拿下。
陆珍朝着妹妹看的方向望去,见了那秀美僧人,便阻拦道:“不是……他……”
“他什么他?!”陆银屏横眉道,“他居然盯着我瞧,我要让陛下剜了他的眼睛!”
说罢便命人押解着僧人回小行宫待她处置。
陆珍望着日头,只觉一阵头晕目眩。觉得再这么着下去小四真的无法无天且无药可救了。
陆银屏拖着姐姐上了辇,后头还跟着被押着前行的僧人。
这些邪僧倒也十分有骨气,自打被逮住后并没有求过她一次。
“姐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陆银屏隔着纱幔看中间那位最俊秀的僧人,笑着对陆珍道,“你想说这人并不是欺辱那些信女的那僧人,对不对?”
陆珍一愣
她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要将人捉起来?”
陆银屏指着那名僧人道:“这人跟了我们一路,即便不是淫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心软,见不得血,索性带回去交给会这些门道的。”
隔着纱幔望不真切,陆珍隐约能看到那僧人一直望着她们,吟唱之声却未停止过。
“你说得对,可凉州城的僧人不少。万一这是位高僧,只因看你几眼就被斩杀,未免有些过了。你再受宠,也不可任性而为。”
陆银屏将帘幔掖好,扭过头来不再看那个僧人。
“所以我得将人带回去。”她歪在榻上,“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他就觉得不舒服。陛下做早课的时候我也在一边,好听得很。可这人一诵经我只觉得烦躁。”
这么一说,陆珍也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知道这和尚念的什么邪经,我越听越难受。”陆珍捂着胸口道,“可嘴长在他身上,又不能让他闭了嘴。”
陆银屏一滩烂泥一样地歪进榻中,心一旦静下来,耳边那经文便无限放大,让她十分焦虑。
“走快点儿。”她督促道。
到了小行宫才发现宣帝尚未回来,陆银屏也不是个吃素的,径直去了朝元殿。
李遂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追在秋冬身后喊好姐姐:“不是去伺候娘娘了,怎的还带了一群和尚回来?唉哟!瞧这模样俊得……该不会是那些淫僧吧?!”
秋冬转身,面上也不好看:“谁知道呢……这僧人一路上都盯着娘娘看,烦死个人!等陛下来了也将他眼珠子抠出来,叫他再看!”
李遂意捂着嘴笑:“先前看到生眼珠子吓得厥过去的是谁?怎么现在嚷嚷着要剜人眼了呢?”
秋冬面上一赧,踢了下他的小腿:“这跟之前能一样吗?这个怪僧我一路盯着他的,一直瞧着我们娘娘,不害臊!陛下说剜他的眼珠子我秋冬第一个站出来捧着!”
二人说了两句话后,听陆银屏在里间唤人。
李遂意忙垂首走进去,虾着腰道:“娘娘有吩咐?”
陆银屏慢条斯理地地问:“陛下还有多久回来?”
李遂意垂首道:“陛下同韩公子在一处,约摸还要过一会儿才能回。陛下曾交代过,娘娘要做什么,只管放开手便是。”
陆银屏嘴角浮起一抹笑,对他道:“将慕容大将军请过来。”
李遂意不知道她想要做什么,却照着她的吩咐退下去请了。
陆银屏坐在主座上,递给陆珍一个安心的眼神,示意让她等待片刻。
今日慕容擎倒是没有出门,李遂意来请时,见他正坐在院子中,脚边还放了块石头和铁片状的东西。
李遂意没在意,笑着道:“大将军,娘娘有请。”
慕容擎手下的动作一顿,抬眼疑惑:“贵妃?”
这是个狠人,李遂意不敢怠慢,只得解释一番:“娘娘同陆二小姐在城中游玩,恰巧遇见几个僧人。凉州正在抓捕邪僧,娘娘为陛下出一分力,直接将人押回来了。说到底还是个年轻女子,头回审和尚,还是有些生疏,想请大将军帮忙镇下场子。”
“和尚也是人,还要什么场子?直接杀两个便是,见了血就不信他们还能想着如来。”慕容擎低头道。
李遂意以为自己碰了钉子,正要再劝,却见慕容擎站起身来,示意他带路。
朝元殿……
陆银屏端端正正地坐着,听着院子外头捱着风吹日晒的却依然不断吟咏诵经声,心里越发烦躁。
“把打头的那几个带进来。”陆银屏高声道。
侍卫将几位僧人带了进来,她扫了一圈儿,没见着那个一直盯着她瞧的。
慕容擎没来,她打算先审。左右不过是些淫僧,问不出来话杀了便是。
陆银屏坐在位子上,听着这些僧人的吟唱,手指紧紧地抠住指上的玉戒。
她呼出一口气问:“你们,从哪里来的?”
几名僧人终于不再诵经,齐齐抬起了头,茫然地望着她。
秋冬在一旁又重复了一遍:“我家主子问你们从哪里来,为何不说?”
僧人们看了看秋冬,又看向她,仍是一脸茫然。
“聋了?”陆银屏蹙眉,“还是真的是天竺人,听不懂中原地区的话不成?”
僧人们面面相觑,不知所以。
“他们是天竺人,只听得懂梵语。”正在此时,慕容擎从外间走了进来,也不行礼,大方地坐在一旁的座位上。
陆银屏见他,微皱了下眉头,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一样。
这种情绪一闪而逝,却被慕容擎敏锐地捕捉到。
然而下一秒陆贵妃却又换上一副和善的模样来,笑着道:“慕容将军可懂梵语?”
慕容擎摇头:“不懂……”
陆银屏疑惑地道:“吐谷浑离天竺这样近,将军怎么会不懂梵语?”
慕容擎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娘娘同陛下在一起这样久,可听得懂鲜卑话?”
陆银屏一窒
这人要么不说话,要么一开口怼得她说不出话。
“罢了罢了。”她摆手道,“既然大家都听不懂,那便等陛下回来再审。”
当今天子文韬武略,精通梵文,必能将这些淫僧的盆钵底子抄出来。
第一百七十一章
梵天
陆银屏坐在主座上闭目养神,李遂意在朝元殿伺候,秋冬和熙娘则远远地避在另一侧。
女子在一处时,不论年纪大小,说起共同的敌人来话总是尤其多。
熙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贵妃捉了些僧人来等着皇帝回来处置,好奇之余便捱了过来。
恰巧秋冬有气儿没地方撒,便冲着她竹筒倒豆子起来。
“您瞧见那淫僧没有?”秋冬指着外间坐在地面上闭着眼睛的僧人道,“长得人模狗样,竟做出这等下作事来!还信佛呢,也不怕下十八层地狱!”
熙娘望着那僧人,仍旧一头雾水:“怎的?莫非奸污信女的僧人就是他们?”
这倒没有确凿证据。
可秋冬认为,盯着她家四小姐看的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九成九就是他们!”秋冬冲着那僧人努了努嘴,“您瞧啊,谁家高僧的模样这样骚的?长这样一副脸入个赘加官进爵不选,非要吃斋念佛一辈子?搁谁愿意出家呢?”
别说熙娘,想来大部分人都不会愿意。
熙娘连连摇头,表示自己不接受。
“模样生得好,又一直盯着咱们娘娘看……我看,就是那淫僧无疑了!”
熙娘上了年纪,听这些小年轻口口声声骂着「淫僧」,十分无奈,拍了拍她的手道:“小姑娘家家的,快别说那个字了。”
秋冬渐渐平复了情绪,又看了那淫僧两眼,最后什么都没说。
宫人们来来回回,亦是对着这群僧人指指点点。城中的事情大家都听说了不少,见贵妃将他们捉来,人人拍手叫好。
世事往往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信女们已经被长相标致的淫僧骗得头脑混沌,一颗向佛之心被人肆意玩弄犹不自知。不推长久之计,而造卒成之功,皆非远大之资。
不一会儿,外间便高呼天子驾临。
陆银屏与慕容擎陆珍等一道去迎,刚出殿门,韩楚璧便上来拉了陆珍去一旁说话。
而天子则站在那淫僧跟前。
众僧不再诵经,双手合十,闭口不言。
那名一直盯着陆银屏看的怪模样僧人将视线移向了天子,二人对视,不知为何在陆银屏看来却像是对峙。
最终僧人屈服,五体投地行了个大礼。
这些僧人有骨气得很,自打入了小行宫,便盘坐在地诵经,便是威胁恐吓也断然不会跪的。
有此人做了个开头,众僧便也跟着伏地行礼。
拓跋渊双目沉静地望着那僧人,开口道:“滚进来……”
说罢转身便要进殿。
陆银屏心道糟糕
以她对拓跋渊的了解,他并不像是会做出这等事的人。可有太祖和先帝的烂摊子在前,皇室的荒淫无道是出了名的,很难保证他骨子里没有这种变态的嗜好。
陆银屏赶紧跟上去,先一步将自己撇开:“陛下陛下,臣妾在外游玩,这僧人一直瞧着人家看,这才将他捉来了。”
“你那点子心思还想瞒朕?”天子停下脚步,手放在她肩上,指着座位后的屏风道,“去,坐那后面。”
陆银屏悻悻地看了他一眼,万般不情愿地道:“臣妾是见不得人怎的,还要坐后面去?别人说得不错,以色侍人恩爱不长久……”
未等她说完,头上便挨了一记敲。
“胡言乱语些什么。”拓跋渊道,“你不是说他一直盯着你看?”
陆银屏终于反应过来,这才去了屏风后坐着。
隔着屏风上的万里黄沙,她静静地望着天子宽阔的脊背,听他开口训话
“梵天,你越线了。”
她忍不住小声道:“陛下同这淫僧说中原话,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懂。”
“淫僧?”拓跋渊笔直的脊背稍稍向后一靠,侧首露出小片玉白脸来,轻笑道,“他可不是什么淫僧,你不要看不起他。”
陆银屏敲了敲屏风,不满地道:“可他老盯着我看。”
拓跋渊拇指上的扳指敲了两下木榻算是作了回应:“等着,一会儿朕替你剜了他的眼睛。”
陆银屏小声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