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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金枝-第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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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一落,他自己也一愣,暗恼自己轻易被勾走了魂,本想治治她,收回贵妃的位份,却不小心脱口而出。
  陆银屏心下复杂
  八成一会儿她见到的是一锅狗肉汤吧!
  思及此,陆银屏吓得直摇头:“我不要了……不要了……”
  天子温香软玉在怀,感觉通体舒畅不少,几日来眉心的剧痛也有所缓解。
  就是她忒闹腾,一会儿要这一会儿又不要,实在跟他其它的女人有大不同。
  “将贵妃平素惯用的物事、人手也一齐送进宫。”天子体贴地又吩咐了句。
  陆银屏整个人都麻了,听这话音是真送进宫伺候她,可又把握不准他到底什么脾性,索性不再说话,安静如鸡地靠在他怀里。
  拓跋渊拥着她,数日来的疲惫困顿上涌,慢慢向后靠去。
  陆银屏听得头顶呼吸声渐渐均匀平和,悄悄抬起头来。
  拓跋渊眉目深刻,薄唇紧抿,即便休憩也是一副精致的模样。
  他清冷秀美的长相其实更适合穿白衣,倒是像极了儒生;
  或者剃光头,穿袈裟,这样一来下山化缘定然能够盆满钵满。
  陆银屏确信他累极已然沉睡过去,放心卸下自己伪装许久的恨意,搭在他肩头的素手抚上这张日思夜想的脸,在他冰凉的嘴角轻轻印下一吻。


第二十六章 
  入宫
  纳妃不比立后礼仪繁琐,鲜卑一族部落出身,即便已然南迁帝京开始重视汉人礼节,也未曾在这上面多下功夫。
  况且天子亲迎,已然是给了十足的面子。
  陆银屏窝在他怀里,听他呼吸温润绵长,自己却伸着头,就着一个僵硬的姿势动也不敢动。
  直到秋冬匆匆追来,抱着幼犬低声唤道:“娘娘……”
  天子倏然睁开了眼,环着新妃的长臂也是一松。
  陆银屏一个不备,就要翻下榻来。
  天子一怔,似乎才反应过来刚刚怀里多了个女人这件事。所幸常年习武,身手敏捷,一把拽着人的手腕又将她拉了回来。
  雪肌皓腕,尚无赘饰。天子捏着新妃的腕子,心里想的是「肌理细腻骨肉匀」几个字。
  然而这新妃对自己的优势浑然不自知,另一只素手撩开纱帐,伸长了颈子去看她那只巴掌大的恶犬。
  “二楞子哟……我心肝儿,耐死我了。”
  延颈秀项,皓质呈露。美则美矣,就是嘴里吐出的话着实有些拐。
  秋冬粲然一笑,举起狗便要双手奉上。
  主子伸出一手来接,那纱幔便开得大了些,露出四小姐身后天子那双沉静的淡金色双眸。
  秋冬的笑瞬间僵在脸上,心里慌了阵脚,不知是给还是不给。
  陆银屏自是看不见他表情,揪着二楞子的颈子一把将它夺了过来。
  纱幔合拢,依偎着的两个人影亲亲密密,隐约看着倒像是一对鹣鲽情深的夫妻一般。
  陆银屏得了爱犬,将一切抛诸脑后,欢欢喜喜地撸起狗来。
  二楞子被摸得浑然忘己,一个翻身蹬直了腿,敞开了肚皮来任她逗弄。
  宣帝放开了她那只腕子。
  陆银屏离了钳制,也不看他,抱着狗远远地坐到一边去。
  拓跋渊垂眸,瞧见被他扯过的手腕上红红白白一圈的痕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轻蔑地吐出俩字儿来
  “娇气……”
  陆银屏只当自己聋了。
  身边这位不是个良善的主儿,听说有时兴起还会让宫妃踩在炭火上跳舞,让谏臣跪在刀尖上膝行朝拜。
  这些都是宫人亲眼瞧见的,做不了假。
  陆银屏自知身无长物,就一副皮囊入了他的眼,自己那张嘴又吐不出什么好话来,自然不敢多说一句。
  先前一拖再拖,今日赶鸭子上架跟人入了宫,只要伺候好了眼前这位,舞阳侯府。
  不,梁国公府自然会是大魏一等门阀,比之五姓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好事。
  陆银屏揉着爱犬,心思渐渐飘远。
  拓跋渊见她不说话,只顾着玩那只畜生,心底又开始烦躁。想直接将那玩意儿丢出去,又怕这娇滴滴的新妃扯着嗓子哭骂。
  他今日是领教了这位的厉害了。
  果然是瀛州乡下来的悍妇,连他的名讳也敢唤。
  拓跋渊闭了眼,心道不急,晚会儿再给她点颜色瞧。
  御辇过了东掖门,拐个弯儿便是朝堂。朝堂对着云龙门,进去便能看见太极殿,那是朝臣拜会天子之地。
  从太极殿旁的阁门穿过,东侧式乾殿,便是拓跋渊办公休憩之所,后头是含章殿,当年太后封妃便入主的地方。
  往西是中宫,天子尚未立后,现在还空着。虽京中贵女四散而逃,但入了宫的不少在盯着这个位置。
  再向西便是徽音殿,也是天子赐给新妃的居所
  最美的是前朝皇帝为宠妃在此凿了个丈方的池子,隔壁还专门砌了烧火间用来烧热水,引得那昏聩的君王日日来此同妃子戏水,最后亡了国。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御辇停在徽音殿前,早早得了信儿便被派遣来的宫人垂头丧气地跪了一地
  无它,这位新晋的陆贵妃被掳来的不说,今日冒犯天子一事已经传遍了宫城,这时候被分来除了跟着作天作地的主子等死还能有什么结果?
  边门上其它宫里的宫人伸长了脖子往这儿瞧,想见识见识这位据说嘴巴毒到辱骂天子的陆贵妃。
  御辇上下来个人,玄衣墨发,博带曳地,身姿挺拔瘦削,正是拓跋天子。
  宫人赶紧缩回了头,生怕陛下瞧见自己,一个不高兴被抓去喂鹿苑的野兽。
  天子施施而行,也不理那新妃,径直入了徽音殿。
  宫人探头探脑,过了好一会儿才见御辇上又下来一人。
  粉衣素钗,肌肤莹白,窈窕身段,瑰姿玮态。面上罩了纱,远远地瞧不太清楚,只觉眉眼浓丽动人。
  没有着正装,单单襦裙外罩了件薄纱,玉白小臂托着一只巴掌大的白色幼犬。
  那幼犬厉害得很,冲着众人龇牙咧嘴,以后长大了必定是一条仗势欺人的恶犬。
  旁边有个婢子,衣着与宫人不同。见新妃下辇,执了伞便来替她遮阳。
  众人只见那袭粉白入了殿中,饶是梗着脖子也再也看不清。
  陆银屏一进来,便见一旁早就置办好一切的李遂意笑眯眯地冲她跪拜行礼:“叩见贵妃娘娘。”
  她眉头微扬,片刻后厉声道:“你是那日端午设私赌的人?!”
  李遂意身子伏地,委委屈屈地道:“是端王殿下设的私赌,娘娘莫怪。”死道友不死贫道,先将王爷推出去再说。
  天子端坐于榻,及时开口止战:“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的?”
  李遂意感激陛下解围,忙不迭向贵妃讨好:“外殿铺了金砖,奴日日命人清洗,娘娘您看是否光彩可鉴?内殿铺的红楠木,即便赤足也不泛凉。听闻娘娘爱丁香藕合色,里面的纱幔都是照着您的喜好染的,您看看合不合意……”
  拓跋渊扫了一眼,心道这等邀宠献媚的李遂意他倒还是头回见。
  陆银屏一阵狐疑
  秋冬心大,本担心宫殿宽绰冷清不适宜四小姐居住,如今听来件件合小姐心意,心里的天平便忍不住倾向天子那头,颤巍巍开了口:“奴进来时瞧着窗棂泛光,想必是涂了金粉的,便宜室内透光。这殿坐西朝东,不便采光,倒是有心了。”
  陆银屏心头一堵,眼刀一刺,「哼」了一声后抱着自己爱犬去了内室。
  拓跋渊被拂了面子,倒也不恼,他喜欢秋后算账。
  李遂意又对秋冬道:“我与姑娘见过,也算有缘。正殿这几日刚修葺,墙壁添了花椒艾草,冬日就是不烧地龙也不冷。后头的清凉池凿了新井,引的新水,姑娘告知娘娘一声,可放心用。”
  秋冬纵然恼恨李遂意曾假借买彩之名接近她们,如今气也去得差不多了。
  二人说话间,见陛下起身。
  “朕晚间过来。”天子说罢,缓步而去。


第二十七章 
  清凉
  诏书已于式乾殿那日后被送入舞阳侯府,因着拓跋氏去母留子的传统,后宫女性长辈只余了太后裴氏与靖王养母太妃慕容氏。
  三夫人之位等同三公,贵妃等同大司马,天子亲自去嘉福殿请了太后懿旨,两道旨意于今日同时派到梁国公府,这事儿便算是定下了。
  陆银屏战战兢兢想着如何保命之时,整座皇城已经议论起贵妃路子有多野。
  原因无它,只那一声「把拓跋渊给我叫过来」已然闹得满城风雨,甚至偷偷取了个绰号给她。众人好事,抄着手等着看这位贵妃是怎么个死法。
  城内下了赌局,大家在赌陆贵妃什么时候死、如何死之时,李遂意又带了宫人和赏赐入了徽音殿。
  “娘娘万安。”李遂意恭敬行了一礼,指着鱼贯而入的宫人道,“这些人入宫有两年,干净伶俐,身家清白,娘娘放心用。陛下说,若不合心意,打杀也随您。”
  陆银屏「嗯」了一声,又叹了口气。
  李遂意拿捏不住她的意思,试探着问了一句:“娘娘是……都留下?”
  陆银屏睨了他一眼,眉头纠结,愁容满面。
  秋冬替她发了话:“娘娘素来不讲那些排场,这么多人来,我们徽音殿住不下。李内臣还是将人打发走罢!”
  李遂意虾着腰连连摇头:“秋冬姑娘难为我,他们惯会伺候贵人,还会打叶子戏升官图兼养宠,送给娘娘再合适不过。”
  一听这些人会打牌又能养狗,陆银屏便来了兴趣,上下打量了李遂意几眼:“你可真是董三他弟弟。”
  李遂意茫然不明所以。
  秋冬笑了一下,接话道:“董四啊……”
  李遂意「噗嗤」一下笑出声:“娘娘可真有趣。”
  这张嘴得罪了陛下,不过应该也能讨陛下欢心罢……
  秋冬嚷嚷着住不下,削去了一半多,最后留了十一个,加上秋冬正好十二人,凑了个吉利数。
  伺候的宫人比着其它宫妃的确少了些,但守军增了一倍。
  “我还能跑了不成?!”陆银屏咬牙切齿道,“我还能长出翅膀来扑棱出去?”
  李遂意的笑几乎挂不住。
  “陛下晚些会过来,自然守备多着。”他解释道,“既将娘娘接了来,今晚便能成礼,娘娘还是准备些好。”
  不说还好,一说她就来气。
  “我道怎么这么多赏赐,原是先礼后兵?!光天化日的反了教了!”陆银屏娇声痛骂,“秋冬,去把门关紧了!就是砸门也别叫他进来!”
  秋冬「哎」了一声,小跑着去关徽音殿的大门。
  李遂意见状,追了出去。
  秋冬和李遂意在外间争执了半天,最后将李内臣连着他的人全部赶了出去。
  余下的宫人战战兢兢,不知过了今晚还有没有命。
  “瞧你们吓得,都起来罢。”陆银屏发了话。
  她原就不是苛待下人之人,家风崇俭,一时也不适应太多人伺候。
  在她想法子怎么将春夏也弄进来的时候,秋冬入了殿内。
  “奴将门关的严严实实,门栓也上了,保准陛下进不来。”
  宫人听了,又是一颤。
  陆银屏满意道:“甚好……”
  她将足尖挑着的缎鞋甩去一边,露出粉嫩可爱的圆润玉足来,赤脚踩上金砖。
  “外头着实闷热。”凉意入骨,终于感觉凉快了些。
  新来的宫人得了敲打,忙去架了冰放在屋角。
  陆银屏来时已是黄昏,眼下天色渐暗,再过两刻钟便要天黑。
  往常入了夜她也没有什么活动,左右不过洗漱或是看看话本,现下不过是换了一处更大的地方罢了。
  徽音殿后便是清凉池,前朝祸国宠妃日日享用。陆银屏虽非宠妃,但日日沐浴的习惯雷打不动,这清凉池简直就是赐到了心坎上。
  一丈三的池子嵌在地心,深有五尺,新晋贵妃靠在池边,下半身浸在池中,背对着宫人把玩着池边镶嵌着的妆台上的紫玉髓。
  妆台上有紫色玉髓和碧玺打制的首饰,松松铺陈在铜镜之前。
  陆银屏一手挂了两三串,奢靡之气顿显。
  她举起手腕扭头问侍女:“好看吗?”
  玉石相碰,叮当作响。
  舜华望着陆贵妃侧过身来显露的姣好曲线,最后眼光落在她饱满的胸前,怔怔地说了个「好」字。
  舜英扫了一眼,捏了一下舜华,低头道了声:“好看……”
  美人入浴让她心神大动
  女人看到珠宝首饰这种布灵布灵的东西完全没有抵抗力,尤其是陆银屏这样爱美的女子。
  这样色泽纯正的紫色玉石她虽有,但少,如今一次得了这样多,说不开心是假的。
  她又捻起一串,见手腕上已经戴不下,弯腰摸索着挂到脚腕上。
  池水渐凉,铜镜上氤氲的水雾渐渐消失,余下陆美人满缀紫玉的一双藕臂。
  水纹阵阵迈开,铜镜中多了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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