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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咱们不要了。”
商南臣惊讶地看她：“这不像你啊！”
“怎么不像我？”景娴翻白眼，“商南臣，在你眼里我是钻进钱眼儿里了吗？你也不想想，咱们家现在吃的啥。要是吃好点，你觉得俩孩子能养的过来吗？这些不是钱？我之前让你要钱，那是因为你那点工资根本就不够花。要不是咱们住的地方离医院还有学校很近，家里还要买个自行车。自行车这个钱哪里来？大风刮来吗？”
商南臣
被训了一顿老实了。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
“是你蠢。”
“……”
虽然但是……
商南臣到底没敢反驳。
这事儿表面上看起来是过去了。
那封举报信就放在柜子上的梳妆架上，信封上还贴着邮票。景娴每次去拿木梳梳头发，都能看到。拿嘎啦油擦手也能看见。
就挺无语的。
大年三十。
吃过早饭，景娴开始卤猪头。
家里还买了不少猪下水。
景娴想着一锅卤出来，能吃很长时间。
一上午，家里的飘荡着香味。
卤出来一锅，福生跑回家，景娴给他一个碗，给他盛了点卤排骨，和卤虾。福生也想给铁蛋吃，就抱着碗出去了。
卤味的香味太霸道。
馋得外面的小孩儿都在流口水。
铁蛋瞬间从远处跑过来，把旁边的小孩儿都挤开，站在福生身边。李禹紧随其后，把福生另一边的孩子也给挤走，跟铁蛋一样像门神似得围着福生。
“哥，今天妈卤了排骨，好好吃哦！”福生进屋的时候，景娴往他嘴里塞了一块，吓得福生二话不说就抱着碗往外面跑。
铁蛋眼睛一亮：“真的吗？快给我一块尝尝！”
李禹也想要，不好意思开口，就眼巴巴的看着。
福生给铁蛋喂了一块排骨，又给了李禹一块。李禹吃到嘴里嚼了两口，大声说：“真好吃！”
这下其他的孩子都开始流口水。
他们知道肉是好东西，不能随便问人家要。
排骨没了，一共就两块。
倒是虾有不少。
虽然现在虾比之前贵一毛，景娴还是照样买不少。这个不要票，买海货的钱景娴还是舍得的。她想着万一离开部队，以后可能就再也不方便吃虾了。就打算让两孩子吃个够。
虾一不小心买太多，景娴就都给卤了。
这会儿，福生碗里不少虾。
他看着周围的小孩儿，都是平时一起玩的 。
想了想，说：“一人一个，不能抢。”
“你来发！”李禹说完，就得了一个虾。
他熟练的剥虾直接放进嘴里，其他的小孩儿有样学样。
“真好吃！”
“福生，你妈做的可比我妈做的好吃多了！”
“真羡慕你们！”
“我从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虾。”
……
有个小胖墩，慢吞吞地说：“福生，你妈还缺儿子吗？我能给她当儿子吗？”
“不缺！”
福生顿时警觉起来，还抱着碗往后退两步，才说：“我妈只喜欢我和哥哥，不会喜欢别人的。你不要想的！”
说完，福生转身就往家里跑。
铁蛋盯着小胖子，问：“小胖子，你叫啥？你是哪家的？”
“我是老魏家的。”小胖子还以为铁蛋同意了呢，红着脸兴奋地说。
“魏小胖，少做梦知道吗？你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我妈的儿子，知道吗？”铁蛋说完还冷笑一声，转头对李禹说，“我先回去了，下午在一起玩。”
李禹看着要哭不哭的魏小胖，戳戳他软绵绵的脸蛋：“魏小胖，大白天你就做梦呢！”
魏小胖不服气：“我想给福生他妈当儿子有错吗？”
“没错，你回家问问你爷爷，看看你爷爷打不打断你的狗腿。”李禹说完就往家里跑，他要让他妈也做卤味，那个卤虾和卤排骨真好吃。
魏小胖在后面追，可是跑的慢，一眨眼李禹就跑不见了。
他就能自己慢吞吞地往家走。
一点都不带着急的。
到了家，正好魏师长家的饭也好了。
魏师长的大儿媳妇在旅市邮政局上班，过年的时候就带着儿子来看老两口。魏小胖慢吞吞地走进来，看到桌上的饭，瞅瞅他妈，又瞅瞅爷爷奶奶，叹了口气。
魏师长听到小孙子叹气，好笑地问：“魏东，你叹什么气？”
魏小胖立刻对爷爷说：“爷爷，我今天吃了个好东西，超好吃！”
“什么好吃的让你这么惦记？”魏小胖他妈端着东西进来，瞪了魏小胖一眼，“魏东，你别给我整幺蛾子，看你那一身的肉，也知道我没亏待你。不要整天就想着吃东西。你要是再吃下去，我看你也别叫魏东了，以后叫你胖子算了！”
魏小胖不敢跟他妈顶嘴，小声说：“真的特别好吃，以前你都没吃过。”
“你到人家去要东西吃了？”罗岚脸色一沉，抓起笤帚嘎达就要打魏小胖。
魏小胖忙说：“我没去人家吃！是福生从家里拿出来的吃的，分给我们的吃的。每个人都有，我就吃了一点点！”
他害怕自己说慢一点，他妈就给他上家法。
罗岚瞪了儿子一眼没说别的，转身出去帮婆婆端吃的上来。
婆婆煮了一锅海货，没放盐，里面就放几片姜片，煮了几分钟就捞出来，味道原汁原味，特别鲜美。很多东西罗岚根本就不吃，她端上桌也没有碰。
魏小胖看到之后，激动地说：“这是虾啊！奶奶，咱们家原来也有虾啊？”
“你喜欢吃这个啊？那你多吃点。要是还喜欢，过几天奶奶再去给你买。”
这话说的魏小胖特别激动，他自己剥虾吃完，发现味道虽然没有福生给的好吃，可也不错。至少比他妈做的饭好吃。
魏小胖吃完这顿饭都不想走了。
“爷奶，我以后能住在这儿吗？”
魏师长自然是欢迎大孙子留在这儿的，这事儿他不好开口，就看着自己老婆子。
魏师长的爱人徐桂枝说：“你想在奶奶这儿住多久都行。”
罗岚没说话，也没答应魏小胖。
等魏小胖出去玩，罗岚才忧心忡忡地跟公婆说：“外面现在有点乱，要是不麻烦，就让魏东先跟您二位住上两年看看吧。”
魏师长皱眉问：“外面的学校不上课吗？”
说到上课，罗岚苦笑：“上什么课，现在天天都在搞革命。也不知道这个革命什么时候是个头。”
“行，把孩子留在这儿。咱们军区里没有外面那么乱，老师多少还是给上点课的。”徐桂枝这么说，自然也是魏师长的意思。
罗岚这下不担心儿子了。
景娴卤好猪头肉，趁热把肉给切成好。给吴老太太家端了一盘过去。
“大娘，这是我卤的猪头肉，端过来给您尝尝。”
吴老太太看到一碗猪头肉笑着说：“哎哟，这可真香！景娴，你这手艺了不得。放在过去，可是大厨啊！”
“那可不算，顶多是会做点吃食。”景娴和吴老太太客气两句，就要回去。
吴老太太忙把人喊住，进了屋再出来，拿了一袋红蘑菇：“这东西拿回去炖小鸡味道可好了。”
景娴没客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不用客气。改天过来坐啊！”吴老太太热情地把景娴送到门口。
景娴端着蘑菇回了家，又给隔壁的马淑芬家也端了一碗。
马淑芬早就知道景娴经常做卤味，前段时间文工团新来的那个团花，还有医院那位许医生每天都过来吃。自己吃就算了，还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景娴做的卤味有多好吃。
家属院就
这么大，有个屁大点事儿，基本上附近的人都知道了。
马淑芬别看跟景娴做邻居，这还是第一次看到景娴卤的东西。
“嫂子，我们家卤了个猪头，我给你端点过来，你可别嫌弃。”景娴笑着把碗递过去。
马淑芬忙说：“这嫌弃啥，不嫌弃，不嫌弃。这可是稀罕物，咱都没吃过。”
景娴等着马淑芬把猪头肉端进去，出来的时候，端着一碗花生米。
花生米用油炸的，还撒了一层盐。
“这是我自己做的，你端回去给商南臣当个下酒菜。”马淑芬也没啥能拿得出手的，想了半天，才狠心把花生米给景娴盛一碗。
“谢谢嫂子。”
景娴接过来，才注意到马淑芬是洗了碗之后，才装的花生米。
她端着花生米回来，商南臣问：“这是隔壁给的？”
“恩，尝尝？”
商南臣用筷子夹一个花生米放嘴里，发现花生米是咸的：“下酒菜啊！”
福生从屋子里出来，看到花生米说：“妈，这喝酒才能吃吗？”
第33章
“不用； 你可以直接吃，但是不能多吃，咸。”
景娴这么一说，福生就不多吃了； 他尝了一粒； 觉得还挺好吃的； 就是有点咸。他没多吃； 给铁蛋也拿了一个放嘴里； 兄弟俩一边吃着花生米； 一边嘀嘀咕咕也不知道说了啥； 笑的像两只偷腥的小狐狸。
商南臣看着俩儿子天真无虑的样子； 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俩孩子是被宠着长大的。
谁能想到俩月前，俩孩子过的还是连饭都吃不上的日呢。
“吃饭！”
中午饭和昨天的年饭相比； 差了一点，可也没差到哪里去。
俩孩子照样吃的肚子圆滚滚。
外面有孩子喊他们俩，福生躺在炕上，丝毫没有要动的意思：“我吃太多了； 不想动。”
换成其他人家； 长辈肯定要说一句没出息。
景娴没说话； 倒是出去回来； 拿了一块红彤彤的东西； 也不知道是个啥。
“张嘴！”
福生听话地张嘴，都没问是啥。
景娴把东西塞他嘴里，他刚想说吃不下去了； 结果咀嚼两下闷声地把东西吃下去。铁蛋也有样学样； 充分表现出对景娴的信任。
“妈； 这是啥； 怪好吃的。”
铁蛋吃完开始下地穿鞋，顺嘴问景娴。
景娴说：“之前不是买了山楂，要给你们做山楂糕没想起来。昨天想起来顺手做了，晚上看你们吃那么多，又忘记给你们吃了。”
福生叹气：“妈，下次这种需要记的事儿，你告诉我就行。”
这话一下给景娴整笑了。
“行，下次妈做什么吃的就告诉你，让你记着。”景娴还挺喜欢哄小家伙的。
福生果然笑眯眯地说：“好咧！”
“走吗？李禹在外面等着呢。”铁蛋穿好鞋了，没往外面跑，还等着弟弟。
福生不想动，吃完山楂糕觉得自己还能行。
他慢吞吞地往炕沿边上移，还扶着自己的肚子说：“我觉得我随便动一下就要吐出来了。”
景娴：“……”
商南臣觉得没眼看。
恨不得伸手把这个小子拎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偏偏福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似得，冲着商南臣甜甜一笑。白生生的小脸透着粉，看着可可爱爱，格外讨人喜欢。
真真是让人生不起半点气。
“我们出去玩吧！”
福生伸手拍拍他哥的手臂，就要跟着铁蛋一起出去。
景娴正在外屋切东西，看到兄弟俩出来，招呼他们俩过来。
“给你们俩切两块山楂糕。”买山楂自己做山楂糕，也挺费事的。
单吃山楂也行，就是太酸。
景娴想着反正是烧炕，做成山楂糕也没啥。
这都是给孩子吃的，带出去给小伙伴吃也挺好，都是稀罕物。
铁蛋和福生又开始流口水了。
看着景娴切两大块，福生想着外面的李禹，还有其他小伙伴，悄悄地说：“妈，能给切几个小块吗？”
他还伸出手指头比了比：“这么大就行。”
“当然。”
景娴抬手就给俩孩子切好。
福生和铁蛋用草纸包着，高高兴兴地跑了出去。
“李禹，给你尝点好东西，我妈做哒！”福生欢脱的小奶音隔着门帘子都能听见。
景娴掀开门帘往外看，正好看到一群小孩儿蜂拥而至，把兄弟俩包在一起。铁蛋冷着脸站在弟弟身边，像个小门神似得，不说凶，可看着着实不好惹。
李禹挡着其他小孩儿说：“别挤，挤过来也没有！”
其他小孩儿都知道福生他妈做饭好吃，每次拿出来吃的，都让人流口水。
这会儿全都馋的不行，又不敢开口要。
福生拿出一块大的山楂糕给李禹，李禹看着红彤彤的山楂糕问：“这啥玩意？”
“山楂糕。”
福生特别特意，偷偷观察李禹吃下去的反应。
李禹吃到嘴里惊讶了下：“哎呀，真好吃！酸酸甜甜的，还不是那么酸！”
说完就眼巴巴的看着福生，福生一副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又抠出一小块给他：“再没了！”
“恩恩，我知道，谢谢福生，福生你真好，以后咱们俩就是最好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