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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宴说:“济城案卷说,那佃户一妻一女已经发配胶州,本官命人去胶州调卷查问了。”
张元忍着脾气说:“刘大人,那佃户妻女没什么可查的,她们没本事雇凶。”
刘宴说:“那可说不定,那妻女发配教坊司,指不定有人怜香惜玉……
“那佃户女十七八岁也算是青春年少,但已经死了,只余下一个妻!”张元再忍不住喊道,“一个老妻,姿容全无,先是住过牢狱又发配流离,教坊司都懒得要,直接让打扫茅厕,怜什么香?夜香吗!”
站在一旁的吴主事没忍住闷笑一声。
刘宴神情无波,看张元哦了声:“你查的还挺清楚。”
张元冷笑:“多谢大人赞誉,下官清闲,不比大人忙,案卷送来三五日也不看。”
吴主事老好人不说话,跟在刘宴身后的两个小吏不悦喝斥“张元,怎么跟大人说话!”
刘宴抬手制止,神情并无恼怒,说:“很多案件凶手往往掩藏在不可能中,所以还是要耐心仔细查……
“好,仔细查我没意见,但大人动作快些,还有,也管管眼前,官府还没定案呢,会仙楼已经讲了好几版的故事了,什么刘秀才自悔,什么女鬼寻仇艳情。”张元冷笑说,“民众乱哄哄倒无所谓,那些读书人也来京兆府闹了。”
刘宴哦了声:“他们闹什么?不去自查自身自省,还敢来闹事?让你们府尹查查他们吧。”
说罢向前走去。
让府尹查读书人?说的轻巧!
这个刘宴说话真是让人讨厌,张元忍不住想打他——但他不是晋王,打不得刘宴,而且就算晋王在,也打不了了。
私下都说,刘宴受陛下重用,其实是因为与陛下在书房对坐咒骂晋王,感怀自身,与陛下同病相怜的缘故。
陛下是太子的嫡亲弟弟,跟兄长最亲近。
太子死在晋王手里,皇帝心里痛恨啊。
“刘大人,不要再去查什么济城胶州佃户妻女了,凶手分明跟那些无关,不过是借了由头。”张元跟上刘宴喊道,“还是在京城严查,查刘秀才的身边人,刘秀才才情出众,不是说文人相轻吗?保不准是哪个嫉妒,杀了刘秀才。”
刘宴笑了:“张参军,你这故事讲的挺好的,也去会仙楼坐堂吧。”
“我去坐堂也不如刘大人,刘大人把受害者的遗信放在会仙楼卖钱,那才是发了大财了。”张元喊道,“刘大人如此会做生意,迟迟不肯结案,是巴不得再多死几个吧?”
这一下老好人吴主事也不看热闹了。
“张元,休要在我们大理寺撒泼!”他喊道。
两个小吏也已经扑过来,扭住张元“好大胆!”“辱骂上官!”“把他送去御史台!”
张元也不怕他们,一拳一脚甩开,骂道:“我是京兆府的人,你们算不得我的上官,你们这等碌碌无能之辈,无疑就是案犯帮凶,还不能骂了?”
正闹着,有声音嚯了声。
“哪里有案犯帮凶?不需要骂,交给我们就行。”
拉扯在一起的几人停下来,见不知什么时候院子里多了一行人,黑衣幽幽,佩刀沉沉森寒。
说话的是个二十多岁青年,脸上带着笑,露出白白的牙:“刘大人,有事您尽管吩咐,您虽然不是我的上官,但您一句话,朱川立刻拿人。”
刘宴淡淡说:“本官有需要自会亲自跟霍都督说。”再看一眼这朱川,“来我大理寺什么事?”
朱川说:“都督出巡顺便带回来些案犯,我们都察司牢狱太小了,满了,借大理寺的牢狱用一用。”
刘宴说:“都察司有需要也请霍都督来与本官说。”
这是不理会朱川了。
霍都督曾说过他的手下,都察司的兵卫所到之处如同他亲临。
以前也有过都察司去刑部大牢提人,刑部说让霍都督亲来,然后都察司的兵卫就把刑部的大门砸了,过后霍莲亲自来了,坐在刑部门口,说亲自看着修大门,堵得刑部好几日没能开门。
刑部侍郎去皇帝面前告状,皇帝还装傻建议可以趁机让都察司把门修好点,多花他们点钱以示报复。
不过这刘宴也是皇帝宠信大臣,又是在晋王手下死过一次的。
这两人碰上了,会怎样?
四周的气氛有些凝滞,张元也忘记了挣扎,任凭两个小吏抓着胳膊。
朱川一笑,没有拔刀砸门,而是向后一退,脚尖一转,侧身而立。
“都督就知道大人要这么说。”他说道,俯身一礼,“有请都督。”
霍莲也来了?
诸人向外看去。
第27章 他知道
十几个兵卫齐齐的分立两边。
有人慢慢走进来。
他也穿着黑袍,很年轻,还很好看,是有些秀气的好看,眉眼细长,鼻梁高挺。
他也没有佩戴兵器,但秀气的眉眼弥散着阴郁,让他整个人也添了几分森寒。
宛如一把刀,立在了诸人视线里。
这就是霍莲。
在场的人不能说没见过,朝堂上,皇帝身边常随侍,街上高门大户抄家,衙门里提审行刑,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见都觉得疏离陌生。
或许是他散发的气息让人不自觉回避吧。
“刘大人。”霍莲倒是很有礼貌,对刘宴一礼。
刘宴还礼,问:“听说霍都督外出巡查了?”
作为都察司,除了手下兵卫官差到处查办案件,霍莲也会外出,有人说是杨威,有人说是敛财,有人说是追查晋王余孽。
当然,三者皆可有。
反正每次霍莲出行,都会满载而归,钱财满车,人犯也满车。
“是,此次查办案犯过多,想借用大理寺牢房。”霍莲说。
刘宴道:“大理寺牢房也并不大,空余不多。”
虽然霍莲打破过御史中丞的头,但并不是每个朝官都怕他。
听到刘宴拒绝,霍莲也没有生气,略一思索:“这好办,大理寺牢房的人犯,砍一批就空出来了。”
说罢看朱川。
“大理寺案卷你心里有数吧。”
都察司手眼通天无处不在,归属大理寺的案件,他们自然也能拿到。
朱川应声是:“都督放心。”不理会刘宴,一招手,“跟我走。”
说罢带着一队兵卫径直而去,他们自然也知道大理寺牢房在哪里。
大理寺的官吏们略有些躁动,刘宴神情平静,问:“霍都督可有法依?”
“进入大理寺牢房的案犯,与国与朝无用有害。”霍莲说,“大人放心,斩杀的批决,明日就会放到大人的案头。”
说罢抬手一礼。
“告辞。”
他转过身要走,又停下。
“哦,叨扰了大理寺,我还可以帮你们一个忙。”他微微转头,看着刘宴说,“那个吊死在会仙楼的秀才不是自尽,也不是受害者买凶寻仇。”
一直安静的张元听到这里,回过神,脱口问:“那是谁?”
都察司窥探隐私,莫非查到了凶手?
“我不知道凶手是谁。”霍莲说,“但我知道凶手是什么来历。”
不知道是谁,知道来历?听起来有些矛盾。
“什么来历?”刘宴问。
霍莲说:“墨徒。”
刘宴的脸色一凝。
“墨徒?”张元则再次惊讶脱口,“他们不是已经在霍都督你手里死绝了吗?”
霍莲收回视线,背对着他们,声音冷冷淡淡传来。
“无法无天亡命之徒,哪里杀得尽。”
……
……
“霍莲,霍都督说的是真的吗?”
霍莲离开了,大理寺牢房那边传来的哭喊也安静了,刘宴也不再站在庭院中,回到了室内。
张元没有被大理寺的官吏绑缚,也没有拂袖而去,跟着来到室内,似乎先前的争执从未发生过。
“刘秀才之死是墨徒干的?”
张元站在厅内,若有所思。
墨徒,是官府的称呼。
他们本人自称,墨者,师承墨子传承墨学。
墨子墨学当然世人都不陌生,曾经横行春秋诸侯国,但自汉以后就消亡了。
不过民间一直都有自称墨家子弟的人,拉帮结派,四处招摇,对官府来说,这些所谓的墨家子弟,是一群犯上作乱的乌合之众,等同于山贼匪寇,历来要剿灭缉捕。
历经朝代更迭,再加上官府打压严控,墨家子弟不再显世招摇,改头换面,隐匿身份,几乎在世间消失。
但没想到在大周朝,墨徒再次出现在世人面前。
张元深深吸口气。
“当初晋王谋逆。”他低声问,“就是驱使墨徒袭杀了太子?”
晋王谋逆案是大周前所未有的大案,震惊朝廷民间。
但事关太子之死,详情是禁忌。
当初公布的告示整篇都在咒骂晋王以及梁将军,关于太子怎么死,具体怎么发生的,并没有写出来。
只含糊说,晋王招募一群亡徒。
这些亡徒在官府里有更详细一些的信息描述。
墨徒。
当然这些亡徒如晋王梁寺那般都被斩杀了。
“竟然还有余孽?”张元又说,带着几分恍然,“莫非霍都督外出巡查,追查的余孽就有这些墨徒?”
“京城竟然也混进了墨徒?”
“或者说,墨徒一直藏在京城!”
“墨徒杀刘秀才是为了什么?”
说到这里,张元上前一步,站在桌案前,喊声刘大人。
“此案一定别有深意!”他声音低沉目光炯炯地说。
刘宴一直在慢慢喝茶,一边看吴主事递来的文册,此时抬起头,不过没有看张元,而是对吴主事说:“给刑部发文函,那佃户妻发配胶州经手的人也都查一查……
张元有些恼怒拔高声音打断:“刘大人!”
刘宴这才看向他。
“怎么还要查那佃户妻?”张元没好气说,“霍都督不都说了,是墨徒干的。”
虽然霍莲令人讨厌,但都察司查到的案件——虽然不少看起来是捕风捉影夸大其词栽赃陷害,但是吧,刘秀才这个,应该是真的。
对付墨徒,霍都督不需要构陷栽赃。
刘宴说:“正因为是墨徒干的,所以只需要查佃户妻就可以了。”
他将茶杯放下来,发出一声轻响。
“墨徒,是干什么的?”
“是一群自诩替天行道,路见不平,锄强扶弱,行侠仗义之徒。”
“他们信奉,杀人者死,伤人者刑。”
“所以刘秀才伤害了佃户性命,官府不管,他们就替天行道,杀了刘秀才抵命。”
“要想知道凶手是谁,问问佃户妻,她向谁悲哭,向谁诉冤,就可以了。”
张元皱眉,似乎听懂了又似乎不懂。
不待他说话,刘宴又哦了声,唤吴主事。
“还有,不止在会仙楼传阅刘秀才认罪赋,去广发宣告,比对字迹,查找相似文风。”
张元眼更瞪圆了:“你要干什么?”
刘宴站起来,看了张元一眼。
“那不是刘秀才写的,营造死者罪有应得的场面,也是墨徒的爱好。”
第28章 借之势
原本嘈杂喧嚣的大街上,忽然变得安静下来,偶尔响起了孩童的哭声,下一刻,哭声就戛然而止,明显是被人堵住了嘴。
坐在酒楼上的陆异之伸手推开半扇窗,看到街上有一队黑幽幽的人马正缓缓走过。
虽然所有人都穿着黑衣,但他的视线还是不由自主落在正中那位年轻人身上。
这位霍都督,这么年轻啊。
“看,那些人腰里悬挂着什么。”
“我的天啊,是头,还有头发露出来。”
“还有血,是新砍的——”
街上不时躁动,但旋即恐惧就攥住了躁动,退避街边的人们几乎贴在了墙上,唯恐被都察司看到。
还好都察司的一众人都目不斜视。
有人伸手来关窗。
“别看了。”几个同伴低声说,“真是凶恶。”
都察司,霍莲,梁八子,他们当然不陌生。
不过从外地来的他们见到真人还是第一次。
据说霍莲外出巡查,这是刚回来。
还真是如传闻中的喜好一样,拎着人头到处走。
“这个霍莲真是……。”一个同伴说。
陆异之没有说话,眼里微微闪光。
其实这也是势啊。
就如同那日在会仙楼外听到那位大人包了场那般的势。
“朝廷有这种人存在,真是,不幸。”一个同伴摇头说。
文官的不幸。
要被一个如此不堪的人磋磨。
陆异之听到这里,笑了笑,说:“幸与不幸,等我们当了官再体会吧。”
现在那些事离他们还远呢,说句不好听的话,他们还没资格让霍莲来磋磨。
说了这句话,他伸手带上窗户。
“我们质问京兆府的事,太学已经知道了。”他说,拿出一张帖子,“尚书博士夏侯先生邀请我等一见。”
尚书博士,在座的几人神情惊讶,旋即欢喜。
“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