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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霰神色怔忪,他本以为时隔多年,他完全可以平静地将这件事说出来,但其实并没有。
  他不觉喘了一口粗气,抬手捂住眼睛,靠着屋脊坐了下来,好一会儿,他声音沙哑地说:“是我自己打算离开的,宋燕台不再信任我,我也不再信任他。我那时怀疑过,这是宋燕台为了逼我退出城主府而设下的陷阱,可笑我却天真地信了他。”
  “可宋燕台若要你离开城主府,没必要赔上前辈的性命。”阮秋低头看着唐霰,想了想也跟着坐了下去,“你证实过是他吗?若是这样的话,你为何还留在十方城?”
  唐霰平复了心情,靠着屋脊,仰头望向漆黑天幕,“没有。我那时被他重伤,修为大跌,还落下了严重的内伤,八年来一直是宋雪在秘密为我疗伤。阮秋,不瞒你说,我现在的修为只有元婴期,而且极不稳定,有时只有金丹期的实力。我若是离开十方城,没了十方城的庇护,曾经我为了宋燕台招惹的仇家都找上门,我如何能活下去?可我还是不甘心,我开了锦绣坊,明目张胆地同你们玄极宗合作,我想让宋燕台看看,他以为将我赶出城主府我就会生气,会一蹶不振吗?”
  “我不会。”唐霰道:“我再也不是他的师兄,也不会再回城主府半步。这是我当年走时跟自己说过的话,可是今夜,我食言了。”
  阮秋心下愕然。
  看来是他太想当然了,唐霰不离开十方城,其实是有很多原因的,并非只是他以为的唐霰还念着城主府和跟宋燕台师兄弟的情分。
  阮秋垂头,“对不起。”
  唐霰偏头望他,眸子黑幽幽的,透出几分疑惑,“你跟我道歉做什么?我是为了缓你救了宋雪的恩情,何况即便你没有提出来,我也会回来一趟。我已经被害成这副模样,可是他们不该动宋雪。宋雪是我的大夫,也是我的朋友,我不会再放弃。”
  “这一次,我一定要找出这只躲在暗处害人的老鼠!”
  阮秋正色道:“我会帮你。”
  唐霰不免多看他一眼,“你是觉得我可怜?阮秋,殷无尘有没有教过你,不要轻信任何人?你才来十方城,又是帮梅寒月找伤她的人,又要帮阿元疗伤,又是要帮我的,你怎么什么承诺都说得出口?你不是在哄我吧?不然,你未免也太天真了。”
  听起来,这位锦绣坊大掌柜已经恢复以往不会说话的状态,阮秋无奈道:“唐掌柜莫忘了,伤梅寒月的人跟构陷你且灭口宋雪未遂的人极有可能就是同一伙人,我们要查的都是一样。至于阿元,宋城主说过,他们有需要时,才会来找我。而且,宋城主给我十方令,让我在城中方便行事,本来就是支持我追查此事的意思。”
  唐霰目光幽幽地瞪了他一阵,看他又不顺眼了,拍了拍袍子愤然起身,“宋城主宋城主,你就这么信他?你可是剑圣的徒弟,殷无尘那么精明的人就没教过你不仅不能轻信他人,更不能轻信长得好看的人!”
  阮秋觉得他可能真的有点无理取闹,也只能失笑地跟着起身,“看来你是真的恨宋燕台。”
  唐霰冷下脸,“他还不够格。”他紧跟着又说:“那些古铜钱的下落,宋燕台不可能不知道,他自己借我的方便拿走了一半,另一半就在金玉婵手腕上,他总来看金玉婵,会不知道那铜钱下落吗?我的本命灵剑已断,身负重伤,修为大跌,他下的手,心里也该有数。可是今日他来时,只听叶硚指证我,却装作自己不知情。”
  唐霰近乎急切地向阮秋求证,“你说,他今日来见我,不就是想将我抓起来,要我的命吗?”
  阮秋听他说的不无道理,可还有些困惑,“那宋城主为什么伤梅寒月?那黑衣人是他吗?”
  唐霰面色微僵,冷哼道:“应该不是宋燕台,若是他,你们那天晚上怎么可能轻易逃过一劫?早在他白日见你们时,就能扣下你们,不让你们走出城主府,何况他还要求你帮那个蠢货治疗……”他的神色沉重下来,“不管是不是他,宋燕台今日一定是想要我死,就像八年前那样,他不照样是借着那件事,将我逼出城主府?”
  阮秋欲言又止。
  他总觉得不是这样的。
  可是他对宋燕台并不了解,唐霰却是实打实被伤过的。如唐霰所说,他们之间早已没了信任,宋燕台不信他,他也不再信唐霰。
  唐霰似乎还有什么话想说,张了张口,别扭地别开脸,“阮秋,我劝你一句,不要轻信宋燕台,你为他卖命,也未必能换来真心。我就是知道太多了,他才想要赶走我。包括那个阿元,你为他疗伤,就只是疗伤就算了,不要深究,也不要多事。”
  阮秋点头道:“我知道。唐掌柜,你说,若那个黑衣人也不是宋城主,那他会是什么人?”
  唐霰道:“我也不清楚,若你们说的没错,此人修为深不可测,又与六合同春阁有着难以分割的关系,恐怕还是跟宋燕台脱不开干系。不是他就是他手底下的人,甚至可能是宋家人。自我离开城主府后,叶硚代替我掌管六合同春阁,与宋家人修复关系,宋家也有一位化神期,而那个隐龙卫统领慕容跟庄九曾经是老城主的人,谁也不知道他们对宋燕台有没有异心。但是,叶硚这个人,一定有问题。”
  宋新亭倒是觉得叶硚待人温和,要比唐霰的可信度更高,他问:“就因为叶管事指证你?”
  “我与他的仇可以追溯到二十年前。”唐霰斜宋新亭一眼,又看向阮秋,眼神颇有些‘看好你哥哥’的抱怨之意,才道:“叶硚是跟金玉婵陪嫁来的,金玉婵身边的金家人除了金素心,就是他这个金家养大的表哥。据我所知,金素心喜欢叶硚,曾在宋燕台面前多次举荐叶硚,才叫叶硚在城主府中慢慢得到实权,最后才掌管了六合同春阁。而金玉婵疯之前曾有心撮合金素心跟叶硚,结果不知为何没成。”
  听到这话,阮秋忽然明白,他漏掉的细节是什么了。
  叶硚,这个人在梅寒月出事前后都出现过,他同样也可以出入六合同春阁。而他们那时听信了叶硚当夜不在阁中的说辞,又很快顺着叶硚给的铜钱线索找到唐霰,倒是忘了,叶硚这个人,同样也有问题。
  “金素心喜欢叶硚,梅寒月是叶硚手底下的人……”阮秋想将这两个八年前跟八年后出事的人串联起来,却苦于没有找到关键线索,“为何出事的,总是叶硚身边的人?”
  “纸是包不住火的,一旦被人察觉,可不得杀人灭口?”唐霰道:“当我离开城主府前后那段时间也查过金素心曾接触过的人,她平日都在阁楼照看金玉婵,极少出门,而与她接触最密切的人就是叶硚。金玉婵日常所用的一应事物,也都是由金家人出身的叶硚送来的。而金素心死后,喊着要为她讨回公道的人,也是叶硚。”
  他笃定道:“我敢断定,金素心自杀的事跟叶硚脱不开干系。而梅寒月重伤当夜,明知后门有人守夜,为何要从前门逃离?就不能因为是守夜的人也得听那个人的话?梅寒月自知被人碰见也是个死,所以才挑远路逃走。而那枚铜钱,你们刚刚也看到了,金素心死后这些年里,不仅那个阿元可以进入金玉婵所在的阁楼,连叶硚也可以,那么他同样也可以哄骗傻了的金玉婵,拿到她手链上的古铜钱。”
  宋新亭仍有些狐疑,“叶硚指证你至少有古铜钱作证物,可你说是他也只是空口白话,金玉婵分明说了,古铜钱是城主要走了。”
  唐霰反问:“你信一个傻子的话?”
  阮秋按住宋新亭的手,眉心紧蹙,“哥哥,金夫人傻了是事实,她的话只能信一半,而且很容易被人利用。不过唐掌柜,你说叶管事有问题,我们也得找出证据才是。”
  宋新亭认同道:“不说叶硚为什么只单独拿走那一枚古铜钱,唐掌柜莫忘了,此事宋城主已经知晓,要指证他手下的叶硚得先拿出证据,否则,小秋也没法同他交待。”
  “我怎么觉得你在挑刺呢?”唐霰看见他就直皱眉,同阮秋说:“你若信我的话就先查叶硚,看看梅寒月受伤那一夜究竟没有出外城。虽说迟了许多,可他没去过,就一定能查出端倪。另外,他昨夜的去向也值得一查,要杀宋雪的人也许就是他。”
  宋新亭虽然不喜欢唐霰,但事关重大,也就没再挑刺,他问阮秋,“那我们现在先出城?”
  唐霰嗤笑,“外城那么大,他又没说他去了哪里,你们怎么找?别怪我不提醒你们,你们手上握着十方令,城主府的隐龙卫消息最灵通,你们怎么不回去找他们查去?”
  经他提醒,阮秋也才想起来,这种事情他们几个人很难查到,便道:“好,那我们先回去。”
  唐霰是没有意见的,出来大半夜,他也已经累了。
  “那就回去吧。”
  别看唐霰方才情绪崩溃时那样吓人,片刻的功夫,人已经调节好了。阮秋看着他,若有所思地抿了唇,拿走古铜钱的人不管是有意无意,都不想让人追查到他,线索就此断在了金夫人口中的城主手里,他脑子里也乱糟糟的,找不出有用的线索。
  罢了,还是得慢慢来。
  三人回去时也避开了巷子里的暗卫,回到了他们的小院里,唐霰本想回去,同阮秋说了一声就要走,听见动静的阿夕从屋里推门出来,见到他们后,惊喜地跑了过来。
  “你们总算回来了,快去对面!”阿夕指向门外,“你们走后没多久,梅姐姐就过来找小秋哥哥,她说寒月姐姐好像要醒过来了!”
  “什么?”
  这于阮秋而言简直是惊喜,他二话不说就跟着阿夕去了隔壁,宋新亭和阿夕自然是跟了上去。梅寒月醒来就能知道伤他的人是谁,这是他们找到幕后之人的一大突破口,唐霰登时精神起来,也跟上了三人。
  他们过来时,赵三夫妇还未睡下,因为找不到阮秋,他们就只得找会医的暗卫先来看过。
  梅寒玉一见到阮秋便欣喜地握住了他的手,同他说,暗卫告诉他们,她妹妹梅寒月估计很快就能醒,最迟也会在明天晚上醒来。
  梅寒玉握住阮秋的手说这些时,面上满是喜色,可看见阮秋身后的唐霰,她又面露警觉。
  “唐掌柜?他怎么来了?”
  先前叶硚指证唐霰的事,赵三夫妇没出面,可毕竟是自家人出事,也都听到了一二,这会儿见了唐霰,赵三也露出了防备之色。
  阮秋忙解释道:“唐掌柜已经证明了他的清白,那夜他不在六合同春阁,伤人的不是他!”
  唐霰为人小气,也不至于迁怒什么都不知道的受害人家属,他摆了摆手,望向屋里,“别说废话了,你还是快去看看梅寒月吧,等她醒来一问,不就知道是谁伤的她。”
  一言惊醒梦中人,梅寒玉忙拉着阮秋进屋,阮秋也没浪费时间,赶紧进去查看梅寒月的状况,确定她的身体在好转。说来也奇怪,他这些天得空就来给梅寒月用功法疗伤,今日也来过一趟,那时他耗尽了灵力,晚上出门前,梅寒月也还在昏迷。
  但人确实有要醒来的迹象,也许是庄九的固魂之法与他的功法、丹药堆叠的效果,或许还有梅寒月自己急迫想要清醒的意愿,先前说的至少十天半个月,也只是从一些病例中得到了结论,很多人的身体状况都不一样,也不能说绝对就得是那天。
  只要梅寒月有反应,阮秋再辅以万象回春诀相助,人很快就能清醒过来。阮秋便也不再多想,运起万象回春诀,将灵力送入梅寒月体内,帮她疗愈身上和元神上的伤。
  在事情还没调查清楚之前,宋新亭还是防着唐霰。
  众人都在门前,也就只有阮秋和梅寒玉在屋中,一人疗伤,一人守在床沿,这个过程极漫长,眼看着天边就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阮秋耗费大半灵力,才见梅寒月眼皮动了一下。
  梅寒玉惊喜地看向阮秋,阮秋也才睁开双眼,垂眸看去。梅寒月眼睫颤抖着睁开了眼睛,一双眼有迷蒙失神慢慢转为惊惶无措。
  “阿月,你醒了!”
  梅寒玉立时扑到床沿,喜极而泣。
  一声惊呼惊醒梅寒月,也惊醒了屋外众人,宋新亭没再拦着唐霰,跟着阿夕、赵三进屋。
  见梅寒月目光落到梅寒玉身上,显然有所反应,阮秋正要撤去灵力,手却忽然被清醒过来的梅寒月抓住了,只是梅寒月初醒,身上没有力气,也只能发出急促的气音。
  阮秋见她苍白的面容上满是惊恐,便温声安抚,“寒月姐,别害怕,你现在已经没事了。”
  梅寒月嘴唇抖动须臾,才终于发出嘶哑的声音,“叶……叶硚要杀城主!快,快通知城主!”
  不仅是屋中众人始料未及,这才慢悠悠走近进屋中的唐霰也是愕然,他两三步走进来,望向只说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