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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怕,我跟你一起。”
阮秋怔了一下,收了手上力道,乖乖跟上殷无尘。
泉水不深,殷无尘赤脚踏入冷泉,水面只没过他的膝盖,他面部不改色地站在水中感受了下,回头朝阮秋伸手,“不冷,下来吧。”
师尊正经的时候,还是很让人安心的,阮秋便点了头,解开衣带除下外袍,赤足踩进水里,可他向来怕冷,又不像殷无尘那样有灵力护体,一沾到水便冻得倒抽一口气。
“嘶……”
寒气自下窜上,直接冻麻了半边身子,便是手中有暖玉也避无可避,阮秋咬住下唇,后知后觉他跟师尊是不同的,他被师尊骗了……
他有些委屈,幽幽看了殷无尘一眼,却也咬牙走过去。
殷无尘似乎也才发现这个问题,他眸光一闪,上前扶住如同在刀子上行走一般的小徒弟,将浑身僵硬的小徒弟揽在怀中,便带着他直接飞到了冷泉中心的寒玉平台之上。
这座平台同样被泉水浸润淹没,甚至比泉水更冷。
阮秋脸色已经开始发青了,殷无尘便与他面对面坐在平台上,分开阮秋紧攥的手十指紧扣,通过相贴的掌心将灵力包裹阮秋全身。
灵力入体,不算温暖,却强硬地将多余的寒气逼出,阮秋稍稍缓过神,才惊觉殷无尘已将他被暂时封住的灵脉解开,但与此同时,那股仿佛被小虫子啃噬四肢百骸的痛苦又涌了上来,伴随着冷泉椎骨的寒意,便是他紧咬牙关也还是泄出一声低吟。
“唔……师尊,疼……”
若非双手都被殷无尘握着,阮秋便要疼得坐不住了。
殷无尘俯身而来,额头贴上阮秋眉心,让阮秋无可逃避地与他对视,“别怕,这是那股炎阳之气在你的经脉游走,你先调动灵力御寒,不要抵触,让为师进入你的识海。”
阮秋一一照做,这个时候,师尊便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忘了问师尊为何要进入他的识海,可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他便有些着急,正要问,却见什么东西跃入他的眉心。
倏然间,阮秋眼前一暗,仿佛坠入了一种元神离体的玄妙之境,隐约察觉到有什么在难熬的痛楚中叩开他的识海,他没有抗拒,待到眼前再亮起来时,他已身处自己的识海内境当中,而对面俨然是殷无尘。
阮秋忍痛道:“师尊?”
殷无尘第一眼看到阮秋的识海内境,眼中不着痕迹地略过惊艳之色,但看阮秋在自己的识海中脸色也极为难看,他便扶着阮秋坐下,双掌与阮秋相贴,一步步引导阮秋。
“凝神调息,跟着我的灵力走,将你体内的炎阳之气逼到师尊身上,剩下的,便交给我。”
阮秋艰难地应了一声,尽量不让自己受到痛苦影响,闭上双眼,去感受体内那一股外来的灵力。那是来源于师尊的灵力,他毫不犹豫地信任着对方,跟着他找到浮在经脉中的炎阳之气,因为体质不合,这股炎阳之气若压不住,便会灼烧他的经脉。
在殷无尘引导着阮秋将那股炎阳之气传到自己身上时,识海内境当中向来平静的湖面也开始躁动,浪潮拍在中央小岛上,源自阮秋元神的小鱼在水中翻滚,似乎与他本人一样在承受莫大的痛苦,很快便被巨大的苍龙龙尾卷住,龙身缓缓盘起来。
小鱼便被藏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水声终于停歇,这股炎阳之气悉数被殷无尘炼化,被阮秋转化为自身灵力,痛苦如潮水退去,阮秋也脱力倒下,已退出识海的殷无尘便抱着人走出冷泉。
熬过这阵痛苦后,阮秋耗尽体力,他的识海内境恢复了平静,小鱼也累得沉入湖底,他强打起精神,稍微清醒一些时人正在殷无尘背上,被殷无尘背着走在回房的路上。
便是累极了,阮秋也强撑着哑声道谢,“谢谢师尊。”
殷无尘的心情似乎很不错,大抵是因为替小徒弟解决了一个问题,他温声道:“累了便睡吧,我送你回房,等明日醒来有了力气,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急在这一时。”
阮秋识海里的小鱼确实睡得很香,不过他还不想睡。
难得与师尊这样说话,阮秋居然有些不舍得闭眼睡去,他有气无力地笑说:“师尊,我想起来,十年前,我失明那时,您也曾经这样背着我走过山路,十年过去了,你还是那时救我的那个师尊,一点也没变。”
殷无尘微顿,“十年前的事,就这么重要,值得你一直念念不忘?现在的我,便不好吗?”
阮秋不是这个意思,小幅度摇头,疲惫的秋水眸望向天上的一轮弯月,“不是不好,只是觉得,十年后的师尊,跟以前不太一样……”
他悄悄打了个哈欠,声音越来越轻,温温软软的,让殷无尘的眼神也不自觉跟着变得温柔。
“总感觉,师尊年长我许多,经历过许许多多我不知道的事,尤其是在我们分别后的这十年里,我曾经以为自己可以做师尊的朋友,但在十年后再见,我便知道自己配不上了,不过能一直做师尊的徒弟也好……”
殷无尘倏然停下脚步,“为何会觉得自己配不上?”
阮秋却没再说话。
殷无尘等了一阵,只等到绵长的呼吸声,他偏头看去,比他小了一轮有余的少年耷拉着脑袋枕在他肩头上,不知梦见什么,唇角微扬起,安静而美好,他却沉默了许久。
夜色渐浓,晚风微凉。
片刻后,殷无尘轻叹一声,背着他的小徒儿回房。
作者有话要说:
想不出这章的标题,卡了好久_(:з」∠)_
第三十三章 极乐古寺,你在等我。(回忆章)
也许是因为殷无尘在身边; 让阮秋格外安心,这一觉睡得很安稳,还梦到了十年前的旧事,那一年; 只有九岁的他; 在沧江上游一处山洞中遇见了那个身负重伤的男人。
只有九岁的阮秋; 还不曾为自己异于常人的身体自卑,不过胆子也不比长大之后小多少。
那时,他闻到浓重的血腥气; 就知道闯入山洞的那个人受了很重的伤,忐忑了好一阵,才敢摸索过去查看。摸到一手湿润时,小阮秋凑到鼻尖闻了一下,果然是血味; 他吓了一跳; 在男人身上抹了几下; 感觉手上干净了又往上摸索,等探到男人还有鼻息,犹豫许久; 还是给了他水喝。
但因为他看不见,对方喝到的也不多,好在熬了一夜; 人还是醒了; 却掐住了他的脖子。
大概也没想到这荒郊野外的破山洞里会有这么一个小孩; 看着很小; 只有六七岁的样子; 脏兮兮的; 还拿黑布蒙住了眼睛,轻飘飘拎起来跟鸡仔似的,男人稍微松了力道。
“你是谁?”
小阮秋蜷缩在山洞里睡了一夜,四肢如今还酸麻着,浑身都不舒服,任谁在这种时候还要被掐脖子弄醒,脾气也好不到哪里去,便是再害怕,娘亲哥哥都没这么对过他!
于是,在男人眼中小鸡仔似的小孩便在他手上扑腾起来,声音软软糯糯的,语气却凶巴巴。
“你放开我!”
男人很少碰见这种脆弱又娇气的小东西,小阮秋扑腾一阵,闹得他牵扯到身上的外伤,便将人放了下来,小阮秋什么也看不见,扑在地上懵了好一阵,才摸索着爬起来。
没一会儿,男人就喊他要水。
小阮秋呆了一下,抱住怀里的小水袋,同他商量,“我的水不多了,你喝了就不要杀我!”
“像你这样的小东西,我动一动手指头就能杀一群。”男人吓得小阮秋一哆嗦,趁机抢走他的水,一仰头就将剩下的几口水喝完了,之后将羊皮小水袋扔回小阮秋怀中。
小阮秋晃了晃空荡荡的小水袋,失望地叹了口气。
男人躺回地上,沙哑的声音带着几分讥笑,“不就是一点水,回头再给你找就是。不过现在,我要先睡一觉,你给我安静一点。”
小阮秋想说他一直都很安静的,是这个人把他吵醒了,可他什么还没说就被不知道东西给绑了起来,也发不出声音,等他长大后,他才知道,让他动弹不得的是灵力。
那时,小阮秋知道这是男人的手段,也害怕自己以后不仅是个小瞎子,还是个不能说话的小哑巴,而这个重伤男人在他心中,也从一个没礼貌的人,变成了一个大坏人。
他不能说话,看不见,动不了,沉浸在黑暗的世界里,鼻子一酸,眼眶一热,可想到他的眼睛不能见光也不能流泪,否则会真的再也看不见,又委委屈屈地憋了回去。
等他熬不住打了个盹,再醒过来揉着眼睛爬起来时,才发现他被松绑了,听见身后有动静,他惊呼一声,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回来了。
有什么东西砸到他腿上,小阮秋摸索着去捡,便捡到了一个圆溜溜的东西,一个人看不见的时候,其他的感官会被放大,他闻到了一股野果的清香,肚子便也叫了起来。
这时,对面有人冷不丁出声,“原来是个小瞎子。”
听声音,还是那个坏人。
小阮秋鼓了鼓脸颊,手指在野果上抠了抠,还是没舍得扔回去,他板着小脸说:“我是看不见,但我不叫小瞎子,我有名字的……”
对方很是不耐烦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管你叫什么,你少说废话,否则我就真的杀了你。”
小阮秋还是怕死的,再生气也闭上了嘴巴,不过抱着比他拳头还大的野果,却始终没有动。
男人又提醒他,“还磨蹭干什么,给你还不吃吗。”
听他这么说,小阮秋才敢吃,只不过当他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便险些被野果酸哭了,呆呆地坐在那里,嘴里极酸涩的果肉吐也不是不吐也不是,小脸委屈得皱起来。
男人笑了,整个山洞都是他的笑声,嘲讽他还真敢吃。
小阮秋忍了好久才把眼泪忍回去,生生咽下果肉,毕竟他也是真的饿了,他跟着娘亲和观主长大,耳濡目染懂得一点医理,只要野果没毒就行,只是他也不想再听到男人的嘲笑,故而挪了挪屁股背过身,抱着硕大的野果,默默地在角落里继续啃。
等了一阵,男人大概也觉得小阮秋挺可怜,便凑了上来,戳了戳他气鼓鼓的脸颊。小阮秋轻哼一声,动了动身子,便又转向别处,男人似乎觉得有趣,就在边上坐下来。
“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破山洞里?”
小阮秋皱着脸一口一口地啃着酸野果,不搭理对方。
男人又说:“不管你是谁,在我这里都得不到任何好处。小瞎子,你听着,我叫殷无尘,是玄极宗清徽山的殷无尘,记住了吗?”
娘亲偶尔会同他讲一些修真界大能的故事,但殷无尘这个名字,小阮秋从未听说过,他背对着男人啃野果,拿圆润的后脑勺对着他。
这人居然敲他脑袋,又警告他说:“记好了,欺负你的人叫做殷无尘,日后想要报仇,就去玄极宗的清徽山找我,去别处都没用。”
小阮秋不高兴地吭了一声,对方才终于放过他。
他还以为这个坏人要走了,就连酸果子在他口中也变得甘甜起来,只是等了很久,这个自称自己叫殷无尘的人却一直没走,在问那人之前,他身上的寒毒却先发作了。他身中寒毒已有一段时间,如今寒毒入体颇深,日益加重,偏偏前几日,观主早先给他配好的药不知道掉到了哪里去,没有药,小阮秋便只能自己扛过去,还要谨记再难受也不能哭,会哭坏眼睛。
可他到底才九岁的年纪,难受了便忍不住会哼唧出声,那个殷无尘便扔了一个小石子过去警告他,小阮秋咬住拳头,没有理他。
小阮秋没有听见脚步声,对方的声音却在他身边响起。
“你有病?”
小阮秋又气又难受,“你才有病!”
殷无尘笑了,“生气了?”
不过寒毒发作的人,外表便能看出来不一样,许是殷无尘良心发作,一手拎上小阮秋,便轻而易举地将人拉起来,放在地上,一掌扣在他头上,竟是灵力入体压制寒毒。
小阮秋从未想过这个坏人会帮他,可偏偏就是这个人,将他体内的寒毒压了回去。他正感动着呢,对方便扔开他,来了这么一句,“你可不能死,我缺一个跑腿的,你明日出去给我打水,至于吃的,就不劳烦你这小瞎子了,不过你得给我洗衣服。”
“洗衣服?”
小阮秋都惊呆了,怎么会有人这么过分,要压榨一个身中寒毒的九岁小瞎子帮他洗衣服?
可这个殷无尘,还真的这么做了,他不仅欺负小瞎子帮他洗衣服,还欺负了足足小半个月!
小阮秋失明已有一段时间,还是能处理好自己的事情的,拄着小树枝,到山洞外不到膝盖高的小泉眼处打打水还是能做到的,可洗衣服就不行了。殷无尘尝试过多次,发现确实没办法,这才放过小瞎子,只是很可惜,因为他找的跟班没什么用。
等殷无尘伤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