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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遥看向李绪,李绪面朝窗户一脸漠然。
“行吗行吗?”
窦遥缓慢摇头:“李绪说不行。”
我什么时候说不行了?
李绪回头缩瞳,用眼神杀死他。
“你辅导我跟他有个屁关系,别怕,以后我迟钦罩着你!”迟钦夸张地搂住窦遥的肩,窦遥不动声色地退了退,没想到对方还越搂越紧。
“迟同学,”窦遥才起个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就把他肩上的胳膊扯开了。
迟钦:“?”
李绪:“要搂出去搂,别妨碍我睡觉。”
“你刚才也没睡啊!”
“我现在想睡,不行?”
“我靠,素质太差了。”迟钦吐槽完干脆趴着,下巴垫手背上,眼睛笑眯眯地盯着窦遥,“窦同学,那就一言为定?”
安静片刻。
“嗯。”
旁边的某人,肩膀微不可察地动了动。
窦遥拿出一张纸,一支笔,一笔一画写字。迟钦伸头:“你在写什么?”
“这个月你要做完的习题。”
“???”
《完型填空2000题》、《八年级数学必刷题加强版》、《一本直通——三年合订版》
写完这些,应该会死吧。
他每列一本迟钦的眼皮就跟着抽搐,到第八本的时候终于扛不住,把纸抢过来塞进嘴巴里吃了!
“……”席雯没来得及阻止,“我还想看一下的,窦同学你能再列一遍吗。”
“下次吧。”窦遥说,“笔没水了。”
“。”
到我这儿就没水了是吧,当我瞎?席雯镜片下的眼皮也抽搐了两下。
窦遥看着迟钦:“还学吗?”
迟钦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这种好东西还是留给李绪一个人吧!”
李绪换了个姿势趴得更深。
窦遥:“先不打扰你们了,我要回去准备罚站。”
“……”
一个书包差点儿扔到他脸上。
“自己找。”李绪头也不抬。
行吧。
窦遥把英语书拿出来,然后往书包夹层放了十块钱。
…
隔天阳光灿烂。
下午语文老师病了,两堂课临时改成自习。
李绪把时间用来做围棋的死活题练习。
他没钱买太多书,一套题从前年用到现在,写的时候用铅笔,做完擦掉再来,薄薄一本练习册早就被折磨得破破烂烂。他甚至想过捡棋院里其他人扔掉不要的,但碍于颜面最后还是没实行。
迟钦在他旁边摇头晃脑地背课文。
吵。
李绪:“出去背,教室不是让你学习的地方。”
“?”迟钦给他一拳,“别打断我,我他妈背到哪儿了都忘了。”
李绪微不可察地动了动嘴角。
迟钦大惊:“完几把蛋,你在笑??”
李绪懒得理。
“刚刚你就是在笑!”迟钦扒拉他的肩,无视课代表席雯的怨念眼神,“喂真的最近好像心情很不错?发生什么好事了,跟哥们儿说说。”
李绪还是不搭理他:“有什么可不错的,我一直这样,没变过。”
“扯吧你,你以前八百年不笑一回,最近动不动就笑,还开始听讲,开始认真做作业!要不是知道你一门心思下棋,我都要怀疑你谈恋爱了……”
别看他们才初一,早就有人偷偷摸摸早恋了,光班里就有三对。平时男生们扎堆除了分享篮球杂志跟游戏战术,偶尔也会交流一下哪个班的班花最漂亮。
迟钦把脸八卦地朝着李绪,李绪面无表情:“背到哪儿了?”
“……操。”
下课何敏敏突然进来宣布:“先坐下,有尿的先憋着,听我说件事。一会儿卫生所的过来给大家接种流感疫苗,咱们初一最先打,我提前叫你们,班长带大家到操场,按个头高矮顺序排好站好,听到了吗?”
瞬间全体来了精神。
男生基本都不怕打针,能到外面去放放风比憋教室里强多了。女生怕打针的也知道躲不过,扎堆聊起了小天,还有已经懂事的跑去跟老师小声询问经期能不能打。
李绪抬起头,绷紧唇顿了顿,又低下去。
他晕针。
但他不会告诉任何人。
而且也不是每次都晕,有时候意志力顽强就能扛住。
算了,干脆跟老师说自己家里有事,要提前翘课回去。他推开课桌站起来,没想到何敏敏跟鹰眼似的指他:“李绪你过来。”
啧。
他懒洋洋地走过去。
“我刚给你妈打过电话,这周六老师去你家家访。”
“……”这还怎么开口?总不能说在你挂完电话之后的这两分钟我家出事了,然后我还刚好通过脑电波知道了。
“怎么又要家访,你没别的事做?”
“端正你的态度李绪,我是你班主任!”
“……敏敏。”李绪无奈地说,“我下午真有事。”
“哪儿都不准去,给我老老实实的,否则今晚上我办公室来做作业。”
四五点的时候大家穿上校服出去,李绪被何敏敏拖着一起。到操场发现其他班已经在了,整个年级浩浩荡荡十几个班。
马上要入冬了,室外气温不高,但好在今天阳光还行。
李绪可穿的衣服也不多,一年四季只要不太热都是这身校服,冬天最多再加件厚棉衣。他把拉链拉到顶,原地动了动在教室里坐麻的腿。
“注意,注意,”迟钦凑过来低声,“十点钟方向有敌情。”
李绪目光刚一扫过去,三四个偷偷瞟他的女生立刻小鸟一样飞开。
“。”迟钦吐槽,“大家一个个裹得跟篮球一样,就你穿得薄,显得你身材好是怎么着……”
李绪本来就清瘦,脸长得又帅,穿得越薄就越精神。
他跟迟钦晃到队尾,隔壁的隔壁就是3班的队伍。跟席雯说的一样,窦遥果然是最后一个。
“欸,”迟钦还是好奇,“你究竟是怎么跟这个窦……”
“窦遥。”
“对对,你们怎么这么熟了?刚才他观察你好几眼。”
这人又想搞什么鬼。
李绪心里烦:“住得近。”
“住得近也不一定关系好啊,我跟我家隔壁的那女生就不认识,我妈也不让我们俩来往,怕早恋。”
李绪抬眸,眼神转向窦遥。这一眼本来是很冷漠的,可他此刻嘴唇发白,巴掌脸被校服领口遮住一小半,莫名显得有点儿易碎。
窦遥眉头微皱。
李绪很快就把视线收回了。
队伍前面已经开始进行,有女生坐下以后害怕地捂住眼:“阿姨,千万千万轻点!哎哟!”
“……还没扎进去呢,叫唤早了。”经验老道的大夫趁其不备瞬间下针,然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又拔出来,完事,“下一个。”
“牛逼。”迟钦完全不怵,心态巨好,“一会儿扎完打篮球去吗?”
李绪侧着脸,额前一小片阴影遮挡下来,“不去。”
“去呗,我有球,反正打完也不用上课了。”
余光瞥到窦遥又在注意自己,李绪终于烦了,凛眸看过去。
窦遥指了指天空。
意思是“北门见”。
李绪回了个“滚”的口型。
十五分钟后才排到他。他把袖子捞起来,露出瘦削的右胳膊。
穿白大褂、戴着口罩的老医生跟他面对面,先是公事公办地扫了他一眼,在看到他把脸转开之后凉飕飕地问:“男生还怕打针?”
针头从无菌袋里取出来的那一刻,李绪无解地眩晕了。
他既受不了那股消毒水味,也受不了长长的、闪着银光的血管针,一看就会控制不住地头皮发紧,心跳加快,呼吸困难。
谁发明的打针,去死。
……
他身体很轻微地摇晃了一下。
倒下前忽然被人从后面托住腰,动作镇定,手掌有力,仿佛早有准备。
原来窦遥站直跟自己一般高。
回过头看到那张脸,李绪模糊地想。
“我晕针。”窦遥嗓音淡淡的,“李绪你能过来扶着我吗。”
这才是完几把蛋。
李绪想让眼前这人滚开,但那只手却托得很紧,后腰透着一种温热的触感。
……………………………………………………
李绪:完几把蛋。
窦遥:李绪的腰好软。
【在追的朋友吱一声呀T_T】
第8章 你心里没我这个朋友
从一队走到另一队的过程中,李绪慢慢缓过来,脸色却难看得要死。
3班不少认识他的人,一看他表情吓得退开八丈远,就窦遥还一声不吭的在旁边。
“卧槽,几个意思,咱班瘸子怎么惹上5班的李绪了?”
都以为窦遥要挨揍,结果李绪苍白着脸双手插袋,跟窦遥一起慢慢走到队首。
窦遥:“我先打。”
李绪撇脸,一副极度不爽的表情,但是,居然——
忍了。
窦遥把胳膊从薄毛衣里退出来,另一只手非常自然地搭到他肩膀上,他完全没反抗,只是依旧一脸不爽。
围观群众:“……”
医生笑得见牙不见眼:“感情真好啊你们,放心吧,阿姨手轻着呢。”
放屁。
针扎进去的时候姓窦的明明皱眉了。李绪微微咬牙,耳边却忽然多了道轻缓的呼吸。
“不怕,一点儿也不疼。”
“……”
杀了我,就现在。
轮到李绪,窦遥在旁边陪同,平平淡淡地问他:“要我帮你挡眼睛吗?”
“……敢挡我就敢把你的手剁了。”
“那你自己挡。”
“滚。”
多有爱的场面。医生露出慈爱的微笑:“我儿子要是能交到你们这样的好朋友就好了。”
……
李绪怀疑这位也该去治治脑子。
可神奇的是他还真不晕了,至少晕得没那么厉害,可能是自尊心太强,潜意识里不肯在窦遥面前晕,所以奇迹般地保持直立。
打完针一个多小时,他就没跟窦遥主动说过一句话。
放学路上窦遥伸出手:“我帮你提书包吧。”
“滚开。”
以为我连个书包都提不动?李绪面容铁青。
“我查过,晕针是一种心理问题,跟过去不好的经历有关。”窦遥也没被他的恶劣态度也吓倒,反而说话镇定依旧,“你是不是小时候被医生‘虐待’过?”
“你他妈的,谁跟你说我晕针?”李绪咬牙,恨不得把这个人扔大马路上,眼不见为净!
窦遥皱了皱眉:“你会的脏话比成语还多。”
妈的,真想一拳打爆他的头。
操场上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夕阳出现在遥远天际,窦遥用行动表示要跟李绪一起回家。
李绪甩开他走了。
望着他的背影窦遥没追上去。
李绪这人看似洒脱,其实一点儿也不。从小学开始窦遥就观察过,每回打针他都逃,借口五花八门。
看来下次还是得监督他。
晚上到家两个妹妹还没睡,李绪把包往地上一扔就去洗脸刷牙,回来的时候书包已经被翻得稀巴烂了,其中一个妹妹手里还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十块钱。
“哪来的?”
“我的我的我的,不准拿!”
攥手心的钱被他抢走,气得妹妹哇哇大哭。
…
窦遥在房间里做作业,听到他妈不太高兴地喊他:“出来,有人找。”
这么晚了。
出去一看是李绪。
李绪阴沉着脸站门口,扔下十块钱就走。
把钱捡起来,窦遥到一楼才好不容易追上人,结果李绪胳膊一挥差点儿打到他的脸。
“你当我要饭的呢,要你施舍?”
“不是施舍,你误会了。”
“不是施舍是什么?”
李绪满脸愤怒,窦遥的五官皱了皱,低头去看地上的影子。
“再敢给我钱你试试。”
在他们这种青黄不接的年纪,有些男生的声音很难听,他们俩还好,不过还是李绪的声音更好听。
窦遥的声音有时候比较哑,比如现在。
“你比我更需要钱,所以我才给你。”他说,“如果不想要就扔了吧。”
风吹进楼道还是挺冷的。
那十块钱他放地上,等了一会儿就转身上楼了。
三楼楼道有团黑影,是他妈正勾着脖子往下看,神情就是那种撞见乖儿子被坏学生霸凌的警惕。
“他是不是找你要钱了?你告诉妈妈,妈妈给你撑腰,这个李绪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没有,是我借过他的钱买笔。”
进屋,窦遥躺到床上,回想刚才李绪刺猬一样的反应。
明明就很需要钱啊,一个连牛奶都喝不起的人。
另外,经常听到吴作富在二楼大骂,说他学棋花钱,吃饭花钱,穿衣服花钱。总而言之一句话——最好出门被车撞死。
窦遥不知道李绪是怎么忍下来的,只知道他肯定吃过很多苦,挨过很多饿。
所以为什么不要,面子比填饱肚子更重要?太没必要。
窦遥摸了摸仍旧很瘦的脚踝。
究竟哪天才可以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