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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孙叔发间的白发，晏归泠难受地说道：“孙叔你的头发……”
“我都六十了，有些白发也是正常。倒是小姐，这几年很好的长大了。”孙叔呵呵笑道。
“我都二十三了，已经不小了。”晏归泠收起情绪，轻笑道。
“在孙叔眼里，小姐还是那个小姐，将军和公子看到小姐这般懂事，也会开心的。”孙叔欣慰地笑了起来。
提起父兄，晏归泠目光闪烁了一下，她艰难地开口：“我去祠堂拜祭一下父亲和哥哥。”
孙叔跟在后面，问道：“小姐要不要梳洗一番，换一件衣服？”
“不用。”晏归泠大踏步向前，直接拒绝了。
进了祠堂，底下两座灵牌颜色明显更新一些。
父晏万河，兄晏归亭。
晏归泠深呼吸一口气，接过孙叔递过来的三支香，然后拜了拜。
她跪下，又磕了三个响头，然后便抬头说道：“父亲，我用三年平定燕国来犯，是不是很厉害呀。哥哥，你要是知道我用了三年会不会嘲笑我花了太长时间啊。”
祠堂里很安静，除了晏归泠絮絮叨叨的话语，便再无其他声响。
“很多人都叫我银面女修罗，还说我长得丑呢。爹爹，你要是在的话，一定会帮我教训他们的对吧。”晏归泠咬唇，平复了一会情绪。
想她刚刚去军营，几乎所有的将士都看不起她，都认为女子根本不能当主帅。可后来，她让所有人改观。
而这副容貌却也成了累赘，她戴上面具，不让敌军有任何轻视之心。
晏归泠武功高强，在战场上，打的敌人溃不成军，这银面女修罗的名号也传了开来。
孙叔在一旁掩面哭泣，他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
“哥哥，你还记得要帮我找一个夫君吗？你还说这个世界最好的男子才能配得上我，可是你食言了……”
………
***
晏归泠在祠堂跪到晚上才起身，因为周宣帝赏赐的菜肴送过来了。
看着一大桌子菜，晏归泠心中无奈，她一个人根本吃不完啊。
“孙叔，坐下来一起吃吧。”晏归泠此时已换了一身裙装，头发也放了下来，就连脸庞也变得柔和了几分。
“小姐，这可使不得，这是皇上赐给小姐的。”孙叔赶紧摆摆手，拒绝道。
晏归泠直接起身，拉着孙叔坐下，“安心的吃吧，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孙叔虽然坐下了，却仍有些手足无措。
“孙叔，皇上不会怪罪的。”晏归泠抬手，“来人，将这些菜分下去，赐给将军府里的所有人。”
“是！”
得了命令，丫环便开始动作起来。
“小姐既然已经回来，这将军府也该交给小姐来管了。”说着，孙叔便想着拿出钥匙。
晏归泠停了筷子，赶紧拒绝，“我对管家一窍不通，还是交给孙叔来管吧，我也很放心。”
孙叔无奈笑道：“既然这次小姐回来也不走了，那不如找媒婆商议着婚嫁之事吧。”
“孙叔，你怎么和皇上一样，比我还急呢。”晏归泠笑道。
“皇上也着急？”孙叔愣住了，“这些年来，皇上偶尔也会来府上去将军的练武场看看，而且还颇为照料将军府。皇上他是个明君。”
丫环将菜分食下去，晏归泠赶紧制止了孙叔继续往婚事上说，“快吃吧，不然凉了就不好吃了。”
大厅明亮的灯火下，一老一少，围着大大的圆桌吃着饭，孤寂又安静。
***
当晚，周宣帝便在御花园设宴，犒劳将士们，而远在城外驻扎的士兵也接到了赏赐，围在一起，久违地吃了一顿全肉宴。
百官自然也来了庆功宴，但当他们在现场没看到晏归泠时，便有人皱起了眉。
皇上亲自犒劳，竟然还敢迟到，这简直胆大妄为。
等宴席开始，皇上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却还是没看到晏归泠的身影。
有人已经坐不住了，“陛下，这晏归泠也太肆意妄为了吧，这么重要的宴席竟然不参加！”
不少大臣立马附和着点点头。
“对，这简直不把陛下放在眼里！”
“不过是立了功，就如此胆大妄为了，这以后还得了？”
“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对！严惩！”
“……”
喧闹的声音顿时响了起来，李辛等将士坐在另一桌，此时听了，顿时横眉冷竖，想要起来干架。
周宣帝坐在上座，看戏似地看着那几个大臣在那叨叨。
他哼了一声，场上立马就安静下来了。
有些人以为皇上已经对晏归泠动怒了，心底还有些窃喜。
可周宣帝接下来的话，却让在场人都瞠目结舌。
周宣帝挑眉冷笑：“就是朕不让她来的。”
御花园内如同噤声了一般，刚才口诛笔伐的大臣们，此刻大眼瞪小眼，一个个面色涨红。
周宣帝的话，如同一记耳光，打在了他们的脸上，此时火辣辣的疼。“怎么？现在不说话了？”周宣帝冷哼道，“上朝时一个个跟哑巴似的，这会儿话倒是多起来了。没人家办事厉害，还有脸在这说话，我看一个个不如回家养老算了。”
“臣等有罪！”乌泱泱的跪下了一片。
周宣帝可没给他们留脸，“爱吃就吃，不吃滚蛋！”
“求皇上开恩！”
周宣帝并没有继续看他们，而是转头看向将士这一桌，“不必受他们影响，你们有功，朕定会重赏。”
“皇上英明！”将士们也都跪下来高呼。
而在一旁跪着的大臣，此时脸上却青一块白一块。
***
翌日。
周宣帝便将将士们的封赏赐下去。
良田、银两，加官进爵都是必不可少的，周宣帝丝毫不吝啬。
将士们也做了自己的选择，继续做官，还是带着良田和银两回家。
而居首功的晏归泠就更不用说了，各种奇珍异宝、丝绸锦缎数不胜数。
最重要的是周宣帝直接赐了爵位给晏归泠。
赐名清乐侯，享世袭罔替。
并享有很多特权，如见君不跪、早朝不上等等。
这圣旨一出，帝京哗然，晏归泠是大周第一个女将军已经是很不可思议的事了。如今竟然还成了大周第一个女侯爷。
这更加让人目瞪口呆了。
而有些大臣，昨日脸才被打红，今日已经被打肿了。
他们都能听到巴掌上脸的声音，可这是皇上的旨意，他们根本无法反驳。
第3章 死水
锦绣坊。
锦绣坊是帝京最繁华的青楼，里面女子温柔又漂亮，是男人们的解语花。再加之它不单单仅是青楼，还是一个玩乐场所。
所以即使是白日，这里也依旧人影绰约，欢声笑语一片。
萧南墨和贺翊约了叶淮初，三人一起来了锦绣坊。作为锦绣坊的老客，他们驾轻就熟地进了常去的包厢。
章妈妈差人叫了锦绣坊的四大花魁其中之二过来。
“萧公子、贺公子、叶公子，衔春和含秋昨日有些累，今日正休息着呢，我叫惜花和恬月过来伺候你们。”章妈妈扭着腰肢过来，脸上挂着热情的笑容。
“来点好酒好菜。”贺翊收了扇子放在桌上，然后吩咐道。
“是，酒菜一会就上。”章妈妈笑眯眯地出去了。
不过一会，惜花和恬月就过来了，一人着红衫，一人穿白衣，盈盈走来，浅笑嫣然。
两人直接坐在萧南墨和贺翊面前，根本不敢去叶淮初的身边。
锦绣坊的人都知道，叶家三公子最不喜人碰他，所以每次只敢在一旁目不斜视地倒酒。
曾有人不信邪，直接来到叶淮初后面，说要为他捏肩，最后差点被叶淮初捏断了手。
至此以后，章妈妈再也不敢为叶淮初安排什么人了。
酒菜已上，叶淮初连筷子都懒得动。
萧南墨就着惜花的手喝起酒来，他笑道：“你每次来锦绣坊都像上刑场一样，扫不扫兴啊。”
贺翊也吃了一口恬月喂过来的菜，他满足地笑了起来，“就是，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强迫你来的呢。”
叶淮初倏自端起白瓷酒杯，往薄唇一送，抿了一口酒。
萧南墨二人见叶淮初这般，也不再有了兴致，让惜花和恬月下去了。
“你今天很不对劲啊？”贺翊疑惑地看了过来。
包厢里只剩下三人，叶淮初也不再隐瞒，“没什么，和我爹吵架了。”
“何必和你爹置气。”萧南墨摇头轻叹。
“来青楼也不过是为了气他，反正在他看来我一直不学无术，流连花丛，索性就这样算了。”叶淮初眸光微动。
“你这样让我们也很尴尬啊，每次来锦绣坊你都不让别人伺候着。”贺翊撇了他一眼。
“你没长手吗？还要别人伺候。”叶淮初抬眸，淡淡地看着他。
贺翊一噎，“反正、反正我在家里也是别人伺候着的，有何不可！”
萧南墨温和一笑，“你们也别吵了，我们兄弟三在这聊天也不错。”
“噢！对了。”贺翊拍了拍桌子，“晏归泠封侯的事你们都听说了吧？”
“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的，怎么可能会不知道。”萧南墨回道。
“皇上可真是敢做，听说庆功宴时候，晏归泠没去，很多大臣请求严惩晏归泠，被皇上轻飘飘一句话带过去了。结果第二天就被封侯了，而且还给了那么多特权。”贺翊摇头晃脑地说着。
“女将军已经足够让人震惊得了，如今竟成了史无前例的女侯爷，皇上到底在想什么。”萧南墨摸了摸下巴，陷入沉思。
叶淮初冷笑，“若晏归泠是男子，以她平定燕国的功劳来算，封侯绝对不会有人有异议。不过是因为她的女子身份，才让人觉得这做法有异罢了。真是和我爹一样迂腐。”
萧南墨和贺翊听了这话，仔细想想，才发现没错。
“你说的也是事实，若此时是一个男子被封侯，绝不会有这么多反对的意见。”萧南墨点头应道。
“因为晏归泠是女子，我们倒是忽略了她的功劳。就她这手段，一般男子也不如。”贺翊叹道。
叶淮初眸光微闪，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微笑，“朝中大臣多为迂腐之辈，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
晏归泠从吴公公手里接过圣旨的那一刻，就知道这件事不会简单结束的。
“晏将军，如今要改口为侯爷了，真是恭喜。”吴公公笑着说道。
晏归泠笑着接受：“皇上还有别的话嘱咐我吗？”
“陛下说侯爷接旨后，就去御书房找他。”吴公公微微躬身说道。
“好，我知道了。”晏归泠点头，“来人，送吴公公！”
吴公公被将军府的下人领着离开。
而孙叔这时也凑了过来，面带难色地说道：“小姐，皇上竟然封你为侯爷，这……”
晏归泠目光微凛，“皇上能封，我就敢接受！”
孙叔接过晏归泠递过来的圣旨，原本还有些担忧的心，此时也平静了下来。
“小姐，外面有一男子求见，他说他叫李辛。”一个下人走过来，恭敬地说道。
晏归泠面色一喜，“让他进来。”
李辛见到晏归泠便想要跪下，幸好晏归泠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李叔，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多礼。”晏归泠赶紧说道。
李辛笑着点点头，“将军，我这次来是有一事相求。”
“现在不在军营，不必叫我将军。”晏归泠说道。
“对对。”李辛讪笑，“将军现在封侯了，应该叫侯爷才对。”
晏归泠也不再纠正，便问道：“你找我何事？”
“我今年四十五了，继续打仗也是不太行了，更何况现在也无战事，所以我想来将军府效力。”李辛笑道。
晏归泠讶异：“皇上也赏赐了良田银两，你根本不必这么做的。”
“回家种地我不行，而且……”李辛哽咽了一下，“老将军对我有恩，所以我想留在将军府。”
晏归泠久久无言，最后喟叹一声，“李叔，你这又是何必……”
“将军府还缺一位护卫队长，我看李副将可以来担任。”孙叔在旁边提了一句。
李辛欣喜若狂，他猛地点头：“这个我可以做！”
看着李辛坚定的眼神，晏归泠叹道：“好，若李叔以后不愿意，可以提出来。”
“不会不会。”李辛赶紧保证着，“侯爷你放心吧。”
“你和孙叔一样，叫我小姐吧。”晏归泠说着，她又看向孙叔，“你带他熟悉熟悉将军府吧，我还要进宫，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