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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轮碾着细小的石子疾驰在公路上,车窗外是一望无际的蓝色,车顶缓缓收下来,咸湿气的海风吹了过来,凉凉的,很舒服。
  班盛放了一首叫《想去海边》的歌,音量开得很大,曲调轻快,很应景,他不自觉地跟唱了两句,声音慵懒随意:
  等一个自然而然的晴天
  我想要带你去海边
  去留住这个瞬间在来不及挽回之前
  车子一路拐到海岸边,椰风树影,蓝色的海与黑色的礁石连成一条线,班盛忽然加速,触动车内音量按钮,歌声忽然大了起来,伴随着海风,将她整个人包裹:
  能不能和你竭尽全力奔跑
  向着海平线
  余晖消逝之前都不算终点
  那是我一直想要只带你去的海边
  停好车后,两人来到海边,踩在毛茸茸的沙子上,有点磨脚,林微夏走近了一点时不时有涨潮的海水打过来,十分凉快,冰凉得不行。
  林微夏恶劣心起嘲班盛泼了一点水,班盛正抽着烟,水珠从天而降,猩红的烟头发出滋啦一声,烟熄了。
  还是跟以前一样。
  班盛拎住她的后脖颈开始弄她,林微夏躲在他怀里笑着连连求饶。
  他陪林微夏玩了一阵后,两人沿着海边往前走。
  班盛穿着一件黑色的体恤,始终慢悠悠地走在她前面。此刻一轮火红的太阳正悬在海面上,热烈的光打在他身上,少年的背影挺拔。
  夏天的海风凉爽,光也热烈,林微夏心一动,出声喊道:
  “班盛。”
  他习惯性地回头看她,懒洋洋地应道:
  “在。”
  林微夏站在那里,与他遥遥对视,一下子就笑了。
  一如高中班盛追她时某一个晚上,她最近被那个醉鬼父亲频频打电话骚扰,不重样的脏话骂着她,又因为晚上放学看到自己的单车轮胎被扎瘪,感受到路过同学暗自嘲讽的眼神。
  心情差到了极点。
  也不想说话。
  林微夏背着书包独自回家,在经过鱼坦路旁边那条巷子的时候,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
  九点四十分。
  下一秒,那家招牌油漆褪色的桌球室的门帘被掀开,男生略微低下笔直的脖颈走出来,他穿着黑色的卫衣,脚踝处的黑百合文身明显,身上的危险感很重。
  不早不晚,每天晚上班盛都是这个点送她回家,一直都是跟在身后把人安全送回家就撤。
  林微夏心情不太好,径直往前走。
  男生不紧不慢地跟在身后,嘴里的话梅糖嚼得嘎嘣作响,一副坏痞子的模样。
  那天林微夏不知道怎么了,压抑的心情到了一个爆发点,猛然停下脚步,回头盯着他,语气疏离:
  “你跟着我干什么?”
  “送你回家。”班盛抬眼对上她视线,缓缓开口。
  林微夏倏地感到一阵烦躁,她第一次把不耐烦表现在脸上,语气冷冰冰的:“别跟着我,很烦。”
  班盛脸上的表情晦暗下去,下颚线弧度敛紧,有一瞬间的无措,修直的身影立在那里。
  林微夏收回在他身上的视线,直接往前走。
  走了一段话路后,身后的男生跟了上来,班盛选择了走在林微夏前面。
  她皱眉刚想出声,男生像是预料到她回说什么一样,吊儿郎当地:“爷回的是自己家。”
  好像刚才他眼底划过的黯淡是林微夏的错觉。
  快到水围巷时,林微夏要经过一条狭长的巷子,不凑巧的是,这条路的路灯坏了,眼前漆黑一片,看不清路,她的脚步顿住,心里一阵慌张。
  男生依旧不疾不缓地往上走,修长的手臂随意地搭在裤缝边上。
  林微夏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视线正前方忽然出现一束白色的光,是他那边过来的,尘埃浮动在光线里,班盛始终沉默,用手机亮着电筒领她往前走。
  手机的最后一格电耗尽自动耗尽后。
  班盛从裤袋里摸出一把银色的打火机,发出锋利的“咔嚓”一声,虎口蹿出一抹小小的火焰领着她往前走。因为打火机不能持续燃着,会有危险。
  火熄灭后,一次又一次地重新弹开机匣,如此反复。
  夜晚很安静,偶尔有穿堂风吹过,很凉,不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班盛始终带着她穿过那条黑暗的巷子。
  林微夏盯着男生被灼伤的虎口处,一片通红,还起了水泡。
  他也没说话。
  林微夏盯着前面那道黑色的身影,懊悔对他发脾气,轻声喊他:“班盛。”
  男生下意识回头看向她,也没生气,无条件回应:
  “在。”
  以前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
  远处的海浪声将林微夏的思绪拉回,海风裹挟着浓重的咸湿味吹过来,像一杯打翻的青柠水,鼓起班盛黑色的衣摆。
  我喜欢他一身黑色衣服站在前方,像守护我的一道沉默影子。
  只要出声喊他,兵荒马乱也好,风平浪静也罢,任凭我;
  我的少年会永远习惯性地回头,
  然后只看向我。
  我们是彼此的白天和黑夜。
  大海一直在,少年盛大的爱恋永不止息。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