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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一想,云惜蓉顿时觉得数日前在家里信誓旦旦想要给夫君纳妾的那个自己简直幼稚过了头,仅仅凭着自己的性子就想胡来,完全没考虑到老太太和夫君的感受,实在是愚不可及。
回到自家府上,云惜蓉头一件事就是去老太太院子里的赔罪,刚要下跪,老太太忙让贴身嬷嬷过来拉住。
“你说你这丫头,怎么去了一趟东宫回来就这么拘束了呢,难不成菡丫头成天教你学规矩?”
“没有没有。”云惜蓉急着给小姑辩解,“娘娘每天都陪着我出去散心,已经好转了很多。”
云老太太嗔怪道:“那你方才是打算做什么?”
“孙媳只是觉得那天当着祖母和夫君的面不该说纳妾的话,是孙媳考虑不周。”
“嗨,你说这事儿啊,我都快忘得差不多了。”许老太太摆摆手,“刚揣上的时候,或多或少都会因为一时接受不了而焦躁的,我能理解你,所以当日便没把你说的话放在心上,也让茂哥儿别记着,你呢,往后别再提就是了,眼下最紧要的,是让自己吃好喝好睡饱喽,每天保持心情畅快,让我那小重孙安安康康地长大直到落地。”
“是,孙媳一定不负祖母厚望。”云惜蓉很感激许老太太的宽容。
——
这段日子陆修远暂停议亲,云绮兰便不用成天操心怎么去破坏,趁着得空使了点银子让人去打听了一下,终于知道那天自己看到的人是谁了。
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陆修远表弟,白公子。
云绮兰几乎是兴奋到喜极而泣的地步。
都说蛇鼠一窝,原来这话用在美男子身上也一样,不管是陆修远、陆胤恒还是这位白公子,容貌那都是顶顶好的,尤其是白公子,那样的冰清玉洁不染尘俗,好似雪山上的纯净雪莲,让人忍不住想攀折,却又怕玷污了他。
丁氏过来的时候,得见女儿这副模样,还以为是疯了,当即愣在门边。
云绮兰这才回过神,脸上的狂笑也顿时收起来,“娘,你怎么来了?”
“你还知道我是你娘?”丁氏看着她,满脸的恨铁不成钢,“方才那又哭又笑的,闹什么幺蛾子呢?”
“哪有,娘看错了。”
“我还没瞎!”丁氏冷冷盯她一眼,“就说你这段日子怎么怪怪的,今儿终于让我抓了个现形,老实交代吧,是不是又背着我做了些什么缺德事儿?”
“娘,我是你女儿,你怎么能这样想我?”云绮兰气急败坏,那眼神像是要杀人一样凶狠。
“怎么,我还说不得你了?”没了旁人在场,丁氏哪还会对她客气,直接揭她老底,“你要不是个蠢的,能在没把握的前提下主动冒险去设计人?如今倒好,偷鸡不成蚀把米,把一辈子都给搭进去了,你倒是说说,往后该怎么办?”
云绮兰倒是自信得很,一点都没受到她娘的影响,轻哼,“自然是等着我心仪的男子八抬大轿把我娶过门。”
丁氏觉得云绮兰的脑子一定是坏掉了,“你还想着陆修远呢?”
“谁说我非得嫁给陆修远了?”云绮兰白眼一翻,“我想嫁的的是……是白公子。”
第284章 三更
“哪个白公子?”丁氏听得一脸懵,“我如何不晓得京城何时多了个白姓家族?”
云绮兰本欲张口,突然想到了什么,又咽了回去,改口道:“反正说了你也不知道。”
丁氏顿时火冒三丈,“你小小年纪就想着勾引外男,成何体统!”为了一个陆修远就把面子里子全都给丢光丢尽,如今又来个什么白公子?便是青楼的窑姐儿都没这么勤的。
云绮兰面上的血色都被她吓退了大半,哆嗦着嘴,“娘,这是女儿最后的希望了,你不就盼着我好吗?”
丁氏恨铁不成钢,“我是盼着你能活出个人样儿,可你瞅瞅,你现在的样子,像个什么?”
云绮兰咬咬唇,“我都已经这样了,再努力,能活出什么样来,娘不就希望我能变成云初微那样吗?可你哪知道,那就是条毒蛇,嘴巴甜得跟抹了蜜儿似的,事实上跟你有说有笑的时候,那心里都不知道究竟在盘算什么,说不准一眨眼就能往你脖子上咬个窟窿,偏你还无知无觉,对她感恩戴德,这样的蛇蝎,你想养?”
丁氏被戳中了心思,脸色青青白白。
的确,每见云初微一次,丁氏就同黄氏一样不甘心,自己为何就生不出这样有本事的女儿来,嘴巴了得,手段不俗,做什么都是一副从容淡定的样子,莫说希望自家女儿变成那样,就算是她们自身,也想着跟云初微好好学学。
不过,说人家是蛇蝎?“你别乌鸦笑猪黑,自己个儿也没本事到哪儿去。”原本知道了白公子是陆家的表少爷,云绮兰今儿心情不错,哪曾想被她娘这一搅和,尤其是把她拿去跟云初微作比较,她那张脸马上爬满了狰狞和愤怒,对着丁氏大吼,“你那么护着她,怎么不去认她当女儿啊,还来找我做什么,我是死是活,碍着你什么事儿了?”
丁氏怒极,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得还不清,云绮兰当场就懵了,随后哭闹起来,“你打我,你为了一个蛇蝎打我?”
“你够了!”丁氏厉喝一声,再一次把云绮兰给唬住。
“这段日子,你是不该闹的闹了,不该折腾的,也折腾了,要再不消停,我就把你送到庄子上去,看你还怎么作妖!”
看得出来,她娘是真怒了,云绮兰便是心有不甘,也不敢再多言一个字。
就在母女俩僵持的时候,外边传来掌事嬷嬷的声音,“三太太,三爷过来了。”
“知道了。”丁氏对外应了一句,又瞅了云绮兰一眼,“还不赶紧的把自己收拾收拾出去见你爹,打算这么一直倔着呢?”
云绮兰咬了咬腮帮子,掀被下榻,这才把贴身伺候的丫鬟叫进来梳洗。
三爷今日一脸的喜色,眉梢眼角都透着一股子愉悦,看得丁氏愣了一下,“爷这是遇着好事儿了?”可别又是想用银子去打点那不巴谱的升迁一事,前头打点了这么多,哪一回看到成效了,说好替他办事的人,收了银子随便扔句话支棱着就再没音信了,丁氏早就被三爷弄得心灰意冷,这次若是还想拿银子,她准是不同意的。
三老爷兴致冲冲地说:“升迁这事儿啊,终于有着落了。”
丁氏眉头一下子舒展开来,“真的假的?”
“自然是真的。”三老爷想到了什么,脸色又阴沉下来,“我就说这些日子我为何一直不顺,原来是你们家那位姑老爷在背后作的妖,这回让都察院的人抓了个现形,总算是消停下去了。”
丁氏满脸讶异,“姑老爷?”可不就是她亲妹妹的相公?自家夫君碍着那位什么事儿了,值得他三番两次来回倒腾?
“可不就是他么?”提及自己那位连襟,三老爷愤愤不平,“屁大点儿本事,成天窝娼聚赌,这回也不知是抱上了哪位主子的腿,胆儿越发的肥了,竟敢算计到我头上来。”
丁氏也被气到了,“我就说这段日子去了信,我那妹妹也爱答不理的,难怪,两口子这是合起伙来黑咱们家呢?”
三爷越发烦闷,索性一摆手,“不说这些糟心的了,对了,兰姐儿呢,她前些日子问我要钱做衣裳来着,快把她喊出来。”
丁氏心生好奇,“爷这是升到哪儿了?”
三爷脸上很快又露出愉悦的笑容来,“詹士府的少詹事,正四品。”
“詹士府?那里头可全是辅佐太子的老大人呢,爷这事儿靠谱吗?要真靠谱,这可真是天上下金子了。”
三爷道:“定都定下来了,不日升迁,你说靠不靠谱?”
“太好了!”丁氏喜不自胜,“妾身一会儿就去老太太院里报喜,顺便给爷设宴。”
三爷忙阻止她,“再等等吧,等我正式过去了再去老太太那边知会一声,如今还一样不是一样的,提前去说了,没准儿让老太太觉得咱这是嘚瑟劲上头了。”
丁氏一拍脑袋,“你看我,一高兴就昏了头脑,还是爷想得仔细周到。”
三爷没再说话,心里其实有些疑惑,这次的升迁太过顺利了,他根本就没打点过谁,可以说一分钱没花就白捡了这么个有前途的官职。
三爷当然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赫连缙在背后推波助澜。
赫连缙这么做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赫连钰收买了三爷那位连襟为他做事,那么他们针对谁,赫连缙自然就帮谁反击回去。
第二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原因,赫连缙发现苏晏用自己的暗势力有意无意地帮云家这位三爷。
赫连缙不明白其中原因,不过只要是苏晏想提拔的人,那他暗中再帮一把就是了,虽然兄弟情再不可能回到从前,但很多事情,与苏晏的交流不一定要在明面上,举手之劳地帮一把,算作是一点小小的弥补吧,就算对方不知道,起码他心里能好受些。
云绮兰收拾打扮好出来的时候,见到爹娘脸上带笑,心中猜测八成是有什么好事了,“爹,今儿这么高兴?”
三爷直接掏出一叠银票来递给她,“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做衣裳吗,拿着。”
云绮兰随意瞟了一眼,大概有四五百两的样子,“爹这是发财了?”
“你爹升迁了。”丁氏提醒道,正四品啊,还是詹士府那样的地方,可不就是发财了么?
云绮兰满目惊喜,“真的啊,这可是大喜事儿啊,祖母知道了吗?”
“暂且不知。”三爷摇头,又嘱咐,“你们母女俩都先别声张,等我与先前的衙门交接完迁过去了再去给老太太报喜。”
丁氏盼了这么久才终于把自家爷盼出头,眼下自然是无可不可,云绮兰却不这么想,既然她爹升官了,那就说明她往后的腰杆子能挺得更直,身价更高,为何不让祖母知道,就是要祖母好好看看,他们三房可不是什么吃素的,不靠祖荫也能出人头地。
于是等三爷离开,丁氏去忙活的时候,云绮兰直接晃到了老太太的沁芳园。
桑妈妈告诉她,老太太正在小佛堂礼佛,让她改日再来。
云绮兰偏就坐着不走,直接放话,“我有天大的好事儿要与祖母说,就在这里等着她。”
桑妈妈犹豫了一下,“五姑娘若是能等,就等着吧!”
一转身去了小佛堂,把云绮兰来了的事儿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一听云绮兰的那些话,心中有些不悦,皱皱眉,“既然她能等,那就让她等着。”
于是,云绮兰就被晾在前厅将近半个时辰。
就在她怒火冲顶站起身打算直接走人的时候,桑妈妈搀扶着老太太进来了。
云绮兰只好把怒火压下去,中规中矩地行礼,“祖母。”
云老太太斜睨她一眼,“还没回去呢?”
云绮兰暗暗捏紧手指,强笑着说:“说好了要等祖母的。”其实早就后悔得要死,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跑来巴巴地等着,往常老太太礼佛哪用得着这么长时间,再说,今儿若是换了云初微,老太太怕是病得只剩一口气都会马上爬起来,更莫说只是在小佛堂了,很明显,这是区别对待。
“说吧,什么好事儿。”老太太落了座,桑妈妈马上给她捏肩捶背。
想到父亲升官一事,云绮兰沉郁的心情顿时又豁然开朗起来,“是我爹,我爹他升官了。”
“什么?”
“我爹才刚说的,他升迁了。”云老太太深深地看了云绮兰一眼,“所以呢?”
云绮兰怔忪片刻,抬起眼帘来,这么大的喜事儿,老太太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定是祖母没听清楚。
云绮兰硬着头皮,打算再重复一遍,就被上头的老太太截了话头,“是你爹让你过来报喜的?”
“不,不是。”不知为何,老太太分明什么也没做,云绮兰却感觉到头顶像罩了一层如有实质的压力,让她坐立难安。
“那就是你自个来的了。”老太太平心静气地道:“如今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云绮兰有些不甘心,“祖母,您方才可听清楚孙女说什么了?”
“我还没聋。”
云绮兰噎了噎,又说:“那既然您晓得我爹升迁了,为何不替他高兴呢?”
老太太语气里已经透着几分不耐烦,“没个定准的事儿,高兴什么,到后面成不了,岂不是自打脸面?”她这个庶子在官场上折腾了多久,她都是看在眼睛里的,只不过自己一个妇道人家,也帮不上什么忙,只是想着等年底老大回来了,让他帮着提携提携,到底自己欠了老三生母一条命,待他便不能亏到哪儿去。
而事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