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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宫女所说的,分明是汤羹乃宋家姑娘亲手所做给赵承誉的,按照宋家姑娘对赵承誉的爱慕,小太监以为里头应当不会有什么。但现下听赵承誉这么说,小太监只觉得背后发冷,恍然察觉自己竟是被利用了。
只是赵承誉所言转送给别人……
小太监久久没有吭声。
赵承誉也并不急,百无聊赖地说着实情:“那汤羹中并无害人性命的东西,只要你放心送出去,本王便饶你一命。况且你不应,你与宫女私相授受的事儿本王一定会揭发。”
本朝向来律例严谨,蒋皇后最是厌烦太监与宫女之间的腌臜事儿。若当真被赵承誉揭露,他今夜袖口中的这荷包银两,就成了他的催命符。
思及此,小太监惶恐不已:“奴才全听靖王殿下的,只求殿下饶奴才狗命。”
“今日乃父皇寿诞,想来七弟很是高兴。你若真的全听本王的,那就将这汤羹给楚王送去吧,他自幼喜食汤类,说不准还能给你几分打赏。”赵承誉这话说的面不改色。
小太监是今年新入宫的,不如老太监们圆滑,自然也不知晓这两兄弟间明争暗斗,竟还一味觉得赵承誉体贴弟弟。颤抖应下以后,小太监恭维两句这才离开。
赵承誉冷眼瞧着他的身影,嗤笑一声:“兄友弟恭?倒不尽然。”
说罢,他慢慢悠悠地返回席间。
而小太监刚原路折回,就被带领他的师傅好一通敲打,唾沫星子满天飞。小太监抹了把脸,赶紧赔笑道:“徒弟知道错了。小腹实在不适,怕在贵人面前出丑,只好赶紧去了趟茅房。”
“你个小崽子。”大太监骂道。
今日挑选出来华清池服侍的皆是经过好一通挑选的,小太监能被选上,主要是因为他有个好师傅。他被赵承誉提点之后,此时压根没有被骂的烦闷,只一心想着能办好这件事儿逃过一命。
他站在太监队伍中,等待着从御膳房而来上菜肴的宫女们。
当那些宫女一来,小太监就看见了混入其中的女子。那人记挂着事,自然也一眼就看见了他,两人目光对视,各自在心中搭上了桥。
小太监接过宫女递来的汤羹时,听见对方道:“这是靖王殿下的,你可别送错了。”
他垂着眼,并未接这话。
小太监心中算的准确,刚入殿的后门打算将汤羹往楚王跟前送,就听见一旁传来低低的一声惊呼。他侧头去看,原来是专门给皇帝送汤羹的人不小心打翻了食盒,一时间统领此事的太监焦灼不已。
要知道皇帝的菜肴都是有数的,纵然陛下不吃,也须得摆上桌。
况且一整张桌就只有那么一道汤羹,眼下被打翻,再去御膳房拿只怕一来一回耽搁时间。若是惹怒了皇帝,打扰了圣上的好兴致,只怕他们都要遭殃。
小太监心中戚戚,可谁知他一眼被统领太监瞧见,被唤到旁边。
“先用这份汤顶上去,赶紧安排人去御膳房重新拿一份来,再给陛下换掉。”
毕竟满桌佳肴,皇帝不一定能用得上汤羹,但若是不上这汤,正巧撞上皇帝想喝汤那就完蛋了。
太监刻意压低的声线依旧尖锐,小太监脸色瞬间变化,到底是没见过事儿,手中的汤羹被换走他也来不及有什么动作。直到抬头眼睁睁的看着那汤羹被送往上座,小太监这才回过神,急促地喘着气。
不过好在靖王告诉他,其中并无损伤身体之物。
他拼了命的这样安慰着自己,只能心中多少松口气。毕竟于他而言,只要没将这份汤羹送去赵承誉的跟前,就不算是不遵守诺言。
只可惜他并不知,此时那份加了料的汤羹,正在被一勺一勺送往皇帝的口中。
“陛下,这汤做得如何?”豫妃笑着问。
皇帝捏着汤匙搅了搅,撇开表面的油脂,这才喝了一口:“到底是朕岁数大了,喝不动了。这才喝了没几杯,朕就觉得头晕脑胀的。”
蒋皇后淡笑着瞥过一脸殷勤的豫妃,随即听她道:“陛下春秋鼎盛,这些话可真是说笑。这汤是臣妾叫御膳房特意给您熬的,快喝些暖暖胃。”
皇帝的吃食在吃前,都有人专门用银针验毒,等到送往皇帝口中,必定是没有大碍的。见豫妃这样贴心,皇帝自然龙心甚悦,想起楚王又在今日送上佳人,皇帝看着豫妃愈发满意。
豫妃本就因楚王得宠,见皇帝赏脸,她的笑容更是止不住的得意。
蒋皇后身侧的纪贵妃神色淡淡,对她这样的争宠手段不屑一顾,反倒是频频朝纪家席面看去。
阿音与纪慕清还没有回来,纪贵妃看的次数多了,自然就被蒋皇后发现。
皇后侧身道:“若是想见的话,今夜本宫做主,叫她们一家子在宫中留宿如何?等过几日了再出宫,想来你也许久没见着外甥女了,怕是想念的紧。”
纪贵妃向来恪守礼数,听蒋皇后这样说心下微动,却也知于礼不合:“等过些日子吧,臣妾再让音音入宫。这几日宫中鱼龙混杂,臣妾也不急于一时。”
蒋皇后颔首,没有再劝。
两人交谈一番,再等回眸去看时,只见皇帝面前的汤羹已经用了一大半。他正揉着太阳穴,眉心褶皱极深,看样子似乎酒醉上头难受的很,耳根都泛起了红。
蒋皇后微微蹙眉,看了眼纪贵妃,问道:“陛下怎么了?”
“可能真是喝得多了,喉咙有些干,脑子也有些昏昏沉沉的。”皇帝晃了晃脑袋,皱眉道:“这宴席暂且由皇后安排着吧,朕出去吹吹风。”
蒋皇后率先起身:“那多找些侍卫跟着陛下。”
“不必。”皇帝扫过她,“这皇宫乃是朕的皇宫,能有谁在朕面前耍威风。”
许是真的喝醉了酒,皇帝竟说出了平时从来不会说的话。蒋皇后面色难堪,抿唇看了眼豫妃,对方朝她挑衅一笑,一行人行礼送皇帝离开。
阿音更完衣,随纪慕清回来时,皇帝已经走了阵子。
没了上首的镇压,席间的人放开不少,推杯换盏间好不热闹。
阿音回到席间时下意识抬头看了眼,发现男席中,赵承誉并不在行列内。目光微侧,她撞见楚王赵承衍遥遥朝她举杯,眼中带着兴味的笑。
前世她与赵承衍并未有正面交集,对他的了解也仅仅局限于为赵承誉出谋划策时,偶尔从赵承誉口中得来的。眼下对方主动示好,阿音也只能轻轻颔首,收回了眼。
只是这一转头,她竟发现宋亭汝也不在席间。
阿音轻轻蹙起秀气的眉头,想到适才在竹林边听到的对话,莫不是赵承誉明知有陷阱还上钩?
若真是如此,他可真是有足够蠢的。
阿音低眸不再去想,撇了撇唇斯文吃下温氏夹来的鸭肉。
见她吃得开心,温氏眸色温柔道:“今日这清酒后劲儿极大,音音少喝些。适才你宋家姨母带来的宋姑娘,便是吃醉了酒,瞧着满面发红难受的很呢。”
阿音扬眉:“宋亭汝喝醉了?”
温氏擦净手指为她剥着虾,闻言点点头道:“是呀。那孩子也是,禁足这么多天了,想来怕是好不容易叫放出来心中高兴,这才失了分寸。”
这些年因为失去阿音,温氏的身子一直不好,甚少参加京中的雅集宴会。先前马球场上阿音出事,温氏便是两耳不闻并不知晓,后来当阿音被带回府,怕她担心心疼,自然更无人再同她提及那日的事情。
不过阿音本就并未出事儿,再加上宋国公夫人出手惩治了宋亭汝,她倒也没多少怨气。
只是眼下听闻宋亭汝吃醉酒,多少觉得与适才偷听来的那段对话有关。阿音思索,莫不是有人暗中想要设计宋亭汝与赵承誉,才出此下策,今日这阴谋若真成了,那宋亭汝也算是得偿所愿了。
阿音缓缓侧目,又瞧了眼那空位。
温氏将剥好的虾肉拿给她:“别担心了,她被你姨母送去醒酒休息了。”
“她什么时候走的?”阿音随口问了句。
温氏回想了下,缓缓道:“在你回来前没多久,那阵子她刚离开,陛下也随之离席了。”
其实若没有将宋亭汝与皇帝放在一处,阿音想来还不会想得太多。但偏偏温氏这样说来,阿音脑海中浮现的思绪就也有些奇怪了,只是这都与她无关,阿音也只想想便随之作罢。
宴席又持续了半个时辰,蒋皇后也待的差不多了,又给下首大臣们敬了杯酒后随即离去。
这样一来,上首之位仅剩几位地位不凡的嫔妃。
过了不知多久,一曲舞结束,阿音看见皇帝身侧时常紧跟着的盛公公飞快从偏门快步进来。他是皇帝身边的老人了,经历的事情多,面上虽然不显情绪,眼底却也包不住焦灼。
一看蒋皇后已经离场,拧眉轻啧,赶紧行至纪贵妃身旁。
阿音不着痕迹地看着他们两人,盛公公似乎对纪贵妃说了些什么,纪贵妃当即变了脸色。但又顾忌着在场都是朝中大臣,压着声同盛公公说了两句,而后飞快起身离开。
她这一举动其实有些招眼,不仅阿音察觉到,就连正在推杯换盏的纪大将军也发现了不对劲。他遥遥朝这边看来时,正好撞上了阿音的视线,叔侄两个眸光相对,纪大将军微愣。
阿音朝他笑了笑,扭头对温氏道:“阿娘,我有些热想出去走走。”
“热?”温氏抬手抚了抚她的额头,担忧道:“摸着也不烫,许是在这里头憋的。”她沉吟片刻,出言道:“不如我让嬷嬷陪你出去?”
阿音摇头:“我就在外面廊下吹吹风。”
温氏侧头朝外面看了眼,此时长廊下大亮一片,四处都是宫女太监。她知晓阿音有自己的主意,也怕管得多了阿音觉得不自在,便叮咛了几句任由她去了。
阿音起身离开,带了温氏前些日子安排来伺候她的婢女。
婢女为人老实本分,阿音用着她也极其放心。
这华清池四下都与前世的记忆中相同,阿音那时刚入宫,曾在赵承誉的登基宫宴上前来过一回。当年只觉得这风景十分优美,但此时再看,阿音的心境倒与当年不甚相同了。
长廊下凉风吹过,华清池地势高些,夜里的温度并不似晌午那般燥热。阿音的衣裳不御寒,薄薄一层,初秋的晚风吹在她身上颇有种叫人打冷战的意味。
婢女见她搓手,温声道:“姑娘且等等,奴婢回去给您拿披风来。”
阿音朝她笑了笑,婢女利索地原路往回走。
夜风将长廊下燃着火光的灯笼吹的来回摆动,烛光摇曳,映衬的今夜似乎注定不平凡。阿音听见脚步声回头去看,一列训练有素的御林军侍卫从华清池外大步离去。
这样忽然森严,她下意识觉得定然是出了意外。
阿音本着与她无关的心思,被风吹的身上起了凉意,于是不想再等婢女来,打算提步回殿内。只是步子还未迈出去,肩头忽然叫人披上略有重量的披风。
“穿着吧。”赵承誉低声开口,抬手给她提了提披风的领口。
阿音闻声瞬间冷下脸色,手指稍稍偏转捏住披风的一角就要往下拽,不料赵承誉按住了她的肩,嗓音无奈道:“你的唇色都冻白了,还不忘与我保持距离吗?”
阿音抿住唇,抬眼冷冷看着他:“是。”
赵承誉对这样的疏冷早已变得麻木,但在看见阿音的眼时,依旧忍不住心悸,苦笑道:“我是真的没有想要对你做什么,你不用这样防备我。“
“是吗?”阿音忽然后退一步。
赵承誉的手没了支撑点,倏地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骤然跌落。
阿音冷漠地拽下披风,身上没了遮挡,寒意森森的从衣料传递至她的皮肉骨缝。但纵然如此,阿音也没有表露出丝毫。
“靖王殿下的东西臣女不敢接受,还请殿下收回。”阿音单手拎着玄色纹边抖了抖披风,随即递到赵承誉跟前。
见他不肯接,阿音也委实不愿与他装样:“你若是不拿回去,我就扔了。”
面前的少女被他气得双颊微鼓,眼睛在夜风的侵袭下闪着水光,鼻尖微红。赵承誉分明知晓她这幅娇俏模样并非是对着自己,可偏生像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般,觉得阿音美极了难得一见。
他看了会儿,也没提披风的事情,忽而问了句别的:“你先前拒绝我,总说不喜欢我。阿音,能不能同我说说,你喜欢什么样子的男子?”
阿音对他简直无语至极,死缠烂打的人是真的没有风度。
怎的如今的人都是这个样子,赵承誉如此,宁随舟也是。女子爱的时候不好好爱,当伤透了心不愿再爱的时候,他们的悔意才来的后知后觉,叫人厌烦。
尤其阿音每每冷对也好,重言也罢,当即像是真的伤到赵承誉,可事后他总是宛若打不死的蟑螂一般继续出现在眼前。而阿音对他的那些伤害,竟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无力又